第三百三十九章：齐聚东荒

    帝位之争仍在继续，随着时间一天天一年年过去，一众冠冕堂皇的尊者大能也开始不择手段起来。
    其中就出了好些件男默女泪的事情。
    帝缺第六年，天心尊者伤势稍微恢复一些，趁着平南尊者出门，把平南尊者老窝给抄了。
    一族千余人，男女老幼，无一幸免，意图以此来破平南尊者道心。
    此事一出，二人已经是死敌。
    帝缺十三年，中州突然出现一个名为玄女宫的隐世圣地，玄女宫主实力强大，也想染指帝位，第一时间便把矛头对准了玄烨大师。
    然而，当玄女宫主率领一众大能，布下天罗地网想灭杀玄烨时，却惊骇发现，从始至终都是孤家寡人的玄烨，暗中竟有三十三位佛陀为之护道。
    偷鸡不成蚀把米，玄女宫就如那天上烟火，绽放了瞬间的璀璨，出世不到一年时间，便彻底覆灭，成为了历史上的一个笑话。
    不过从某些方面来讲，如此短暂的时间，也算是开创了先例，前无古人。
    相信后世也不会再有这般悲催的宗门。
    帝缺三十六年，一下子涌现了近十位尊者，身后都有大量护道人。
    首当其冲的，自然也是天心尊者、平南尊者等人，尽皆受到了狙击。
    平南尊者损失十多位大能安然逃脱。
    最惨的便是天心尊者，重伤垂死，体内小天地都破碎了，再无任何争夺帝位的可能。
    更重要的是，他还有平南尊者这么一个生死大敌。
    帝缺三十九年，躲藏了三年的天心尊者终究还是被平南尊者找到了，继玄女宫主之后，第二位尊者级大能陨落。
    帝缺四十八年，有一背刀客出世， 同为尊者级别大能，且还是号称防御无敌的玄烨大师，被一刀断了一臂。
    若非帝缺，谁也想不到，当世之中，竟然隐藏着如此之多的大能。
    到了这一步，局面扑朔迷离，谁也不敢说哪位大能证道机会更大了。
    当年声名最盛的天心尊者，如今已经死了。
    大多数以为可能性更大，防御无敌的玄烨大师，也被攻破了。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哪位大能才是那天命之人。
    ……
    时光荏苒，转眼间，已是帝缺五十年。
    飘羽山，今日又有客人上门。
    三人一棺，奇特的组合。
    守门书生不认识他们，但很是有礼的出门相迎，得知他们是来找先生的后，非常客气的引着他们进去。
    在一颗大树下，有一老头正和人对弈，不经意间看到了三人组合，微微愣了一下，掐指一算，竟然已过五十年。
    虽然三人依旧如曾经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自己却已经从一小童变成了满头鹤发，可出奇的，心中却并无丝毫羡慕。
    先生说，知足者，常乐也！
    各有各的活法罢了。
    另一头，顾文已等候多时，对三人上门也并不感到意外。
    “先生，是否要开始了？”
    对面紫衣少年笑而点头，道：“今日便直接出发，你去往西漠，距离拉得越远越好，我们则前往东荒海域，为你吸引注意，三日后正午时分，一同触发帝劫。”
    顾文行礼，道：“谢过先生。”
    继而又对着青年行一大礼。
    “道友尽管放心，我以大道起誓，只要我在世一日，吕姑娘便一日无灾，想要动她，除非我死了。”
    三人点头谢过，心里却在嘀咕。
    便是你死了，她也不会死。
    不管怎么说，至少诚意拿出来了。
    没有丝毫停留，通知一声，三人转身即走。
    也就在这一天，五域中人听闻了一个消息，那当年狂傲无比，扬言帝位必属于他的南渊兽王，消失近五十年后，再度出世了。
    南渊兽王大战平南尊者，只用了一炷香功夫便擒住了平南尊者。
    然而，让世人惋惜的是，他并没有杀了平南尊者，只是掐着平南尊者脖子说了一句。
    “一个尊者，太弱了，本王两日后东荒海域证道，五域尊者不敢做的事，本王来做，来一个，本王杀一个，来一双，本王杀一双！”
    消息犹如晴空霹雳，瞬间引爆了整个武极大陆。
    帝缺五十年了，竞争愈发激烈，连尊者都陨落了两位。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却从未有过尊者触发帝劫。
    不是他们做不到，而是真的不敢！
    一旦触发帝劫，立刻就成了众矢之的，丝毫不用怀疑，第一个人，必然会死得很惨。
    想要减小难度，唯有再触发帝劫前，先把竞争对手给镇压了，拉拢更强大的实力护道。
    如今南渊兽王欲要证道，俨然是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对于他的结果，没有任何人看好。
    “想当年，兽王出世多么倨傲，可后面不知道怎么就销声匿迹了，我还以为是雷声大雨点小，却没想到兽王还是那兽王，竟然想要第一个证道。”
    “勇气可嘉，但是个傻子，纵观史上那么多古帝，哪个是如他这般成功的，第一个站出来引帝劫，只会被那些大能集火而已，果真兽就是兽，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你妈才四肢发达，姑奶奶就是灵兽之身咋滴了，出来与我一战！”
    “兄弟，我们都是人类，一同灭了这丫头如何？”
    “不好意思，我不是你兄弟，我也是灵兽之身！”
    “靠，饶命！”
    “……”
    一位位尊者大能收到消息，纷纷往东荒海域赶去。
    在这种时候，不管与南渊兽王之间有没有仇怨，他们都不可能坐视不理。
    虽然明知兽王渡劫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即使自己不去，也会有很多人去阻拦。
    可万一呢？
    如果人人都抱着这样的想法，岂不是等同于将帝位白给？
    帝位只有一个，但凡争夺帝位的，都是敌人！
    转眼又一天过去，东荒海域附近已经聚集了数之不尽的人。
    当然，不可能全是尊者。
    这些人中，九成九都是来看热闹的。
    帝位之争，正常情况下，短则几万年，长则十万年一次。
    能恰好碰上此事，断然没有错过的道理。
    亲眼见证新帝出世，以后老了，也可以扯着脖子跟子孙吹牛，看那古帝多么威风，那可是在爷爷亲眼见证下证道的。
    海域外围人山人海，而此时的正主，李长安三人已经带着锁天棺深入海域了。
    与外围不一样，越是海域深处，颜色都就越是昏暗。
    站在内海边缘，甚至能看到那深处犹如一个黑洞一般，像一只张着饕餮大口的凶手，渗人无比。
    而三人如今所处区域，四周只达到昏暗，远没有里面黑漆漆的程度。
    在这片海域上，有着一株高达千丈的残柳，浑身干枯，没有一丝绿意。
    三人一棺前方，有一道略显虚幻的人影，只能看出其身材欣长，面部却有迷雾遮挡，看不清具体。
    “明日便有劳前辈了。”李长安躬身行礼说道。
    李大宝渡劫，只能失败不能成功。
    但这并不意味着，李长安愿意看到他被一众尊者大能围攻而死。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李长安与柳帝残魂达成过交易。
    在李大宝渡劫时，由柳帝残魂负责为其护道。
    五十年修养，残魂恢复了许多，虽不至于达到与洪武帝大战时的威能，却也远超一般的尊者。
    只需要争取足够的时间，拖住这群尊者，便能让顾文在西漠那边安心渡劫。
    而柳帝之所以答应，一则是因为他只需要有人证道，趁此机会脱离内海束缚，从而拥有轮回可能。
    二则是李长安说，他有一个去处，可让柳帝重焕生机，并不需要轮回转世，沉寂一些岁月之后，便能恢复巅峰。
    这个消息，让柳帝残魂都惊了，有些刷新了他的认知。
    但李长安起誓，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饶是如此，柳帝残魂也过了很久才接受。
    至于岁月心，那本是交易之中的东西，只要有人证道，柳帝残魂便会双手奉上。
    “无妨，说起来，倒还是我更占便宜些，以后若有机会再见，本帝会补偿于你。”
    李长安轻笑点头，相信他的话。
    ……
    西漠，禁区死海边缘。
    与东荒那边的人山人海相比，这边就荒凉得别说人了，连只鸟都没有。
    西漠因为黄沙千万里，八成以上的地方都是沙漠或者荒漠而得名，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本就是五域中人口最少的一域。
    加之这两天在传东荒海域有人要证道的消息，更是吸引了大批的人前去围观，使得本就荒凉的西漠，看上去如同死域一般，有时飞行千万里也不见得能遇到一个人。
    盘膝坐在死海边缘，顾文摒弃杂念，静心凝神，将自己状态调整到最佳。
    他或许是古往今来，证道时最轻松的了。
    但也绝对不能轻视，如果没有人阻拦，他都过不了这关，那就太对不起先生等人的牺牲了。
    所以，他要证道！
    如此，方才有能力遵守承诺，方才有能力去追逐心中的大愿。
    建一个，包容天下的书院！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五域，今夜不知多少失眠，迫不及待想知晓明日的结果。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立刻冲进青楼这类地方，对天发誓，他们真不是饥不择食，只是这些地方向来都是消息最为灵通的。
    东荒海域这边，喧声一片，今日便是那南渊兽王所说的证道之时，哪怕还没有正式开始，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在这热闹的背后，有股说不出的压抑肃杀。
    不知多少尊者隐藏暗中，像一个个经验丰富的猎人，等待着猎物出现。
    想到那兽王好歹也是一位尊者大能，今日却要尸沉大海，很多人都有些戚戚然。
    但不管成与不成，这等人物，都必然会被载入史册。
    朝阳开始升起，越爬越高，也代表着距离兽王渡劫也越来越近。
    终于，在众人望穿秋水的目光下，第一位尊者大能露面了。
    是一个手持青蛇拐杖的老妪，身躯佝偻，鸡皮鹤发。
    一看就是半只脚已经踏入了棺材的人了，可帝缺，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哪怕这个希望无比渺茫，可不拼搏一下，谁知道没有万一呢？
    对她这类人来说，拼一下就算死了，也没有太大的损失，反正寿元都已经快要枯竭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是天山姥姥！”
    “她来我倒是没有任何意外，这些年跟个疯子一样，别人争斗都是会留一手以防万一，可她却是在玩命，不过倒也正因为这样，很少有尊者主动招惹她。”
    “那是当然，人老了，除了这条命有点威胁，其他的能拼得过吗？”
    “……”
    仿佛被这天山姥姥打破平静一样，一个又一个尊者从虚空中走了出来。
    有手持大弓的，修有瞳术，眼中金光灿灿，像两只巨大的远光灯直射海域深处，想要看清楚里面动静，但看他面色平静，显然什么都没看清楚，就一装模作样的货儿。
    有一和尚身批袈裟，身上佛光千丈，让人看一眼便觉得心头自然而然的平静下来。
    更让人关注的是，这和尚独臂，左袖空空荡荡。
    能断臂重生的圣药多不胜数，以尊者之大手段，想要得到自然没什么难度。
    可他却无法断臂重生，原因有二。
    一者是自身修炼有护身秘术，加大了难度，这点不难理解。
    就比如李长安，修炼剑骨之前，若是断臂可能恢复很容易，一株圣药就能解决。
    可修炼剑骨之后，便是十倍的圣药，也不一定能够恢复。
    二者便是伤他的人实力太强，已经达到了沟通大道的地步，在创口处留下了道伤，这样的伤势没有特殊手段也没那么容易恢复。
    抛开一众名气不是很大的尊者不谈，最引人注意的，便是那一位相貌平凡，身着麻衣草鞋的背刀客了。
    先前那和尚便是玄烨大师，如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谁都清楚，他那断臂便是出自这背刀客身上。
    一刀断防御无敌的玄烨大师一臂，让背刀客瞬间成为了世人眼中的顶尖大能，其实力，深不可测，就连虚空中的一众大能，也没有任何一个敢放出豪言，能接他一刀。
    “平南尊者居然也到了，他刚败在南渊兽王手中，怎么还来？就没点自知之明吗？”
    “你懂个球，好不容易有了报仇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就是，换做是你，你会不来？别搞笑了好吗，咱们东荒不流行知恩图报。”
    “南渊兽王实力很强，至少也是跟玄烨大师一个档次的，如果今天背刀客不来，或许他真的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成功证道，但背刀客来了，这个万一都没了。”
    “话说，那兽王本体是什么，我曾特意打听过，就连南渊的人都不知道，就像背刀客一样，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二十一位尊者了！还不算完，有好几个都还没到，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
    “……”
    气氛越来越热烈，哪怕只是作为旁观者，可依旧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
    眼看就要到了正午时分，然而，海域深处李长安这边，却是出了一点小问题。
    女孩每天躺在锁天棺中，一天出来一次已经是习惯了，每一次基本都在晚上。
    可今天却不知为何，突然提前出来了。
    李大宝触发雷劫过后，便只有一个结局。
    李长安并不太想让她亲眼目睹那一幕，对一个小女孩来说，属实有些残忍。
    可转念一想，如果都没能见到青年足够一面，或许也是一种残忍。
    “宝儿，你在做什么？”
    见青年身上气息起伏不定，犹如一座蓄势已久的火山即将爆发，女孩出声询问道。
    青年睁开眼睛，笑道：“姐姐，我要证道，今日之后，姐姐便再不用躺在锁天棺中了。”
    女孩虽然心智尚不成熟，但也远超表面上的年龄，能敏感的察觉到，气氛有些伤感。
    “宝儿，你不要骗我。”
    青年笑着摇头，问道：“姐姐可想长生？”
    人非圣贤，孰能无所求，长生二字，谁人不想？
    女孩也是一样，刚要点头之际，却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李长安与她讲过的长生术，连连摇头，泪珠大颗大颗掉落。
    青年却仿佛没看见她摇头一般，仰望无边苍穹，目光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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