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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还是先别出发了(求双倍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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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脸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止血后上了药,依旧十分醒目。

    但姚冉看起来并不在意这道伤口的存在,便也未有遮掩之举。

    她此时一双眼睛看着常岁宁,等着对方的回答。

    常岁宁点了头。

    二人去了一旁的茶室内。

    常岁宁入得茶室即在蒲团上盘腿坐下,喜儿提了壶茶水进来,斟满两盏, 便福身退了出去。

    “姚娘子也坐吧。”常岁宁抬手示意自己对面的位置。

    姚冉下意识地看着常岁宁。

    少女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裙,脸上的诸多擦伤涂着淡褐色的药膏,一张娇艳的脸显得颇斑驳,但一举一动却透出叫人无法忽视的利落乃至……

    乃至有压人一等之感。

    但这与她母亲裴氏那种使人压抑的高高在上又全然不同。

    她母亲的所谓高贵像是一件光鲜的外衣,已经黏连进了皮肉里,永远脱不下来,且内里早已血肉模糊腐烂, 总叫人畏惧窒息,只想要远离。

    而面前这个少女身上的气势, 却是截然不同的浑然天成,莫名就叫人发自内心地不敢轻视。

    姚冉一时有些出神。

    直到视线中见那少女眉心微动,似在提醒她。

    姚冉忽地回神,这才低声道:“我是来同常娘子赔罪的,实无颜面坐下与常娘子说话。”

    常岁宁未有多言。

    姚冉已低下头,往下说道:“此前……我便已知晓母亲起了恶念,或会对常娘子不利……但我却未曾及时阻止或提醒常娘子,害得常娘子险些丧命……此中之懦弱自私, 实在不堪至极,实乃大错特错。”

    片刻后, 常岁宁道:“是错了。”

    很多时候, 不作声便是帮凶。

    她固然可以想象得到姚冉的挣扎煎熬,以及没有及时说出口的原因——

    但阿鲤已经没了。

    此时她代替阿鲤坐在此处, 便不能够拿“人之常情,亦可理解”去对姚冉表示原谅甚至是安慰。

    没人可以代替阿鲤原谅任何人。

    姚冉眼睫一颤, 袖中手指收紧:“是, 错了就是错了……我未曾想过寻求谅解。”

    常岁宁的视线落在少女脸上那注定无法消除干净的伤痕之上:“那姚娘子今日所为,只是为了弥补心中亏欠吗?”

    姚冉沉默片刻后,微微摇头:“或许更多的是想求得一个解脱吧……我心中煎熬多时,今日深知若再不站出来,便永远没机会站出来了。”

    她说着,终于有了勇气看向常岁宁,略有些自嘲:“今日结果已定,我站出来与否,都不会改变什么,我这么做……只是为了给自己寻求一份自欺欺人的救赎罢了,故而常娘子也不必放在心上。”

    “既然做了,便不算自欺欺人。”常岁宁与她对视着,平静道:“我与姚娘子无法和解,你亦不必执着于同我和解,你只需去寻求与自己和解之法即可。”

    这个女孩子,心里真正过不去的是自己那一关。

    此刻对上那双眼睛,姚冉只觉内心最深处有什么东西被击中,一时不禁怔住。

    好一会儿,她才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多谢常娘子明言。”

    常岁宁便未再说话, 垂眸去喝茶。

    茶室内一时静谧, 姚冉手指收紧又松开,如此反复数次后, 试探着开了口:“常娘子……愿意回家吗?”

    常岁宁放下茶盏,看向她:“我已在家中了。”

    姚冉怔怔看着那少女。

    常岁宁:“我与姚廷尉,与贵府,并无干系。”

    少女说话声不重,却清晰笃定。

    姚冉愣住。

    竟然……不是吗?

    她嘴角微抿,露出一丝怅然讽刺的笑:“原来母亲的心魔……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本不存在的迷障而已。”

    母亲何其可悲。

    常娘子又何其无辜。

    常岁宁不置可否。

    她无意与姚冉讨论裴氏的心魔迷障,在她看来,与阿鲤的性命相比,作恶者的心境没有拿来讨论的必要。

    作恶者只需去承担恶果接受惩罚即可。

    至于裴氏的心魔迷障,净业庵内自会有人帮她“剔除化解”。

    姚冉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在常岁宁面前提起母亲,而她似也没有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话了——

    “如此便不打搅常娘子养伤歇息了。”

    常岁宁微点头:“姚娘子慢走。”

    姚冉能够感觉得到对方待她没有任何戾气敌意,却也正如对方方才所言——二人之间没有和解的可能。

    姚冉福身,转身离开茶室之际,面上浮现了一丝艰涩笑意。

    她有什么道理奢求常娘子谅解呢?母亲做了那样的事,而她选择做一个沉默的帮凶亦是事实。

    赔不是,应当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而不该成为拿来绑架逼迫别人原谅的托词……她应该明白这一点。

    姚冉红着眼睛深吸了口气,耳边仿佛再次响起女孩子方才的那句话——你只需去寻求与自己和解之法即可。

    她慢慢走了出去。

    常岁宁坐在原处,垂眸望着自己在茶汤里的模糊倒影。

    从周家村,到周顶,再到裴氏——

    阿鲤的仇,已经悉数讨回来了。

    茶汤里的倒影模样在她眼底变幻着,时而是她原本旧时模样,时而是阿鲤幼时的笑脸。

    最后,那些幻象悉数消散,恢复了清晰与真实。

    自此后,这便是真正的“她”了。

    常岁宁抬眼,微转头,看向茶室窗外的那丛青竹。

    阿鲤之事已了。

    那么接下来,她便要去做自己的事了。

    喜儿从外面走进来,见得少女盘坐于小案前,侧首望向窗外的背影,莫名就放轻了动作,乖乖站在一旁,并未出声打搅。

    如此静坐半刻钟后,常岁宁方才起身,离开了茶室。

    外面的姚家人都已经离开了,见妹妹出来,常岁安便迎上去:“宁宁,你饿不饿,要不要我去给你找些吃的来?”

    常岁宁摇头,视线恰巧落在了屏风旁挂着的那件玄色披风之上,便随口道:“阿兄晚些若是得空,便帮我将这件披风还给崔大都督吧,并代我同他道一句谢。”

    常岁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点头答应下来:“好嘞!”

    ……

    姚家老夫人一行人回到住处后,待姚冉喝罢药,曾氏轻声询问道:“祈福大典虽毕,但还需在寺中持斋满七日,眼下才第二日而已……冉儿可想回府中休养?若是想回去,我们便去圣人面前求个恩典,想来圣人也是会准允的。”

    突然发生这种事,没了母亲,又毁了脸……

    曾氏在心中叹息一声,满眼心疼。

    “多谢婶婶。”姚冉轻轻摇头:“但我没事,我想留下来继续为大盛祈福。”

    曾氏有些犹豫,正想着要不要再劝时,姚家老夫人开了口:“既然冉儿有这份心,那就留下便是。”

    “但医官交待了,堂姊如今还是要多多歇息的。”姚夏在旁说道:“堂姊喝了药,不如睡一觉可好?”

    姚冉未有逞强,点了头。

    她也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了。

    待姚冉去了卧房歇息,姚家老夫人与曾氏不免叹息了一阵。

    “报应啊……”

    “这个裴氏……”曾氏咬了咬牙,拿帕子按着眼角:“只是可怜了我们冉儿。”

    说着,话音一顿,抬起一双泪眼看向老夫人,试探问道:“但话说回来……大伯他……那常家娘子当真是大伯的孩子?”

    此言一出,老夫人只见孙子孙女也立刻齐刷刷地看向了自己。

    “此事……”老夫人摇了摇头:“我还真不清楚,但按说……老大他不像是这种人才对。”

    “可那裴氏既有此阴毒之举……”曾氏说着,声音莫名还是低了低,实在也是裴氏往日淫威太甚,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此时忽然能挺起腰杆儿来骂一句,胆子却一时还跟不太上:“想来也不会是毫无凭据吧?”

    “是啊祖母,您再好好想想呢?”姚夏满脸殷切:“大伯父在进京前,可有过什么红颜知己没有?”

    老夫人嗔她一眼:“都是哪里学来的词儿?”

    此时外面响起脚步声与下人的行礼声,老夫人抬了抬下颌:“喏,人回来了,你们亲自问他罢。”

    姚翼走了进来,先问了些姚冉的情况,得知女儿去歇息了,才复杂地松了口气。

    而后他便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之处。

    上到弟妹,下到侄女,都在拿一种隐含期待的神情看在他——

    开口的是他的侄儿:“大伯父,那常家娘子当真是……咱们姚家人吗?”

    随着这句话坠地,姚翼明显感受到那份期待由暗到明,炽热到叫人无法忽视,甚至让他有了一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难得被家人如此强烈地需要着,但他却无法满足家人的愿望——

    气氛所迫,姚廷尉沉默着反省了一下。

    首先,常家娘子的确不是他闺女。

    其次,现生显然是来不及了。

    那么,只能选择坦诚:“并非如此,是裴氏误解了。”

    姚夏顿时露出哭相。

    这辈子第一次对大伯父如此失望呜呜呜!

    “那……裴氏因何会生出如此误解来?”曾氏仍不死心:“大伯可是的确在寻常家娘子?”

    老夫人也看向儿子。

    片刻后,姚翼解释道:“我是在替一位去世多年的故友寻女。”

    曾氏的眼睛重新亮起,强烈暗示道:“那这位故友可有什么托付没有?比如让大伯寻到人之后,接回来照看着什么的?对吧?”

    总而言之就是——可以抢吗?

    虽然不是自家的,但若师出有名,努力一把,说不定可以变成自家的呢!

    姚归听得胆战心惊,向来胆小怕事的母亲竟生出要与常大将军抢人的念头,色胆二字,何其恐怖!

    姚翼叹口气,坐了下去:“弟妹莫要多想了,此前是我寻错人了,只是不知怎被裴氏察觉到了,这才给那常娘子招来了无妄之灾。”

    这件事,的确是他大意了,竟不知被裴氏暗中盯上了。

    这裴氏,险些坏了极紧要的大事……

    最后一缕希望也破灭了,曾氏不由叹气。

    空欢喜一场的姚夏也忍不住叹气。

    姚归左右看看,为了合群,也叹一声。

    这三道叹气声仿佛分别代表着——失望,丧气,散了吧。

    姚翼:“……”

    怎么竟好似突然成了家里的罪人了?

    甚至他今日经历了这些,竟都换不来一句安慰吗?

    “忙乱了一整日,大伯早些歇息吧。”曾氏强打起精神安慰了一句,但落在姚翼耳中,更好比是“没用的东西洗洗睡吧”。

    更多的安慰显然没有了,因没了心劲而突然疲惫感袭身的曾氏带着一双儿女离去。

    “阿娘,妹妹……你们也不必如此丧气的。”姚归突然小声说道:“也不是完全没可能变成一家人的……”

    姚夏转头看去,见得自家阿兄神色扭捏,不免竖起防备:“阿兄想说什么?”

    “妹妹与常家娘子如此交好,而常家娘子又未曾定亲……”少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挠了下后脑勺:“我刚巧与常家娘子年纪相仿——”

    姚夏瞪大了眼睛:“怎么,阿兄这是见色起意了?!”

    姚归惊骇地看向她:“阿夏,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兄长!正所谓,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家中气氛宽松,有些话当着母亲的面便也不难说出口。

    “阿阙啊……”曾氏唤着儿子的小字,叹息道:“须知这君子好逑之事,不能只看姑娘家的样貌。”

    姚归点头,刚想说‘儿子明白的,亦要观人品性,但常家娘子坚韧果敢,可见不凡’,然而却听自家母亲接着说道——

    “也要看看自己的样貌的。”

    “?”姚归转头看向自家母亲,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略含怜悯的眼睛。

    “阿娘是想同常娘子做一家人,知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曾氏苦口婆心:“但你还是先别出发了。”

    没必要出发。

    省得落寞收场。

    姚归:“……”

    行吧。

    从喜欢到放弃,这之间往往只需要一个过分清醒的阿娘。

    ……

    天色将暗之际,常岁安去寻了崔璟。

    却在崔璟所在的禅院外,发现了一道鬼祟的身影。

    那身影见到有人来,便连忙闪身躲进了禅院外的假山后,只留了一抹衣角。

    见对方躲得也不算高明,显然是个菜鸡,常岁安也不屑去抓人,直接开口问:“何人鬼鬼祟祟躲在那里?”

    【姚夏:有被大伯没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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