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咏春白鹤，欧元和枪。

                “开灯！一小队，二小队，狙击手，突击队！快！快！快！”曹毅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众人却听得清清楚楚。唰的一下，所有的车灯都打开了，笔直的灯光射出，把不远处那片漆黑的厂房照得一片雪亮。这一下开灯，那边本来漆黑静悄悄的厂房突然间传来了许许多多搔动，声音虽然相隔很远，但是在夜风中传来落到王超的耳朵里面，却好像突然惊醒的一窝老鼠。就在王超和朱佳几个记者下车的时候，另外二十多辆警车上已经跳出了数十条持枪的人影，个个都矫健敏捷，分成许多个小队，散落到了灯光照射不到的黑暗死角处，然后飞快的朝厂房摸进。“这。。。。素质好像很高，人民警察行动起来，还真不是盖的。”王超看了这一幕，心中不禁有些赞叹：“要是是躲在厂房里面的犯罪分子，能不能逃脱这些一场抓捕呢？”把自己代入到犯罪分子中间，脑袋飞快的运转，结合周围的地型和警察的布置，他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如果自己在厂房中，面临这一场抓捕，逃脱的几率只有十分之一。这些行动人，他也不知道是武警还是特警还是什么兵。包括这次行动，要抓捕的对象是什么，他都一概不知，只知道自己现在的任务，就是保护美女记者朱佳进行采访。他毕竟是一个外人，曹毅也不会把内部计划透漏给他。朱佳是个烫手的山芋，对于这场抓捕行动来说，很麻烦。但是她偏偏又是个不能得罪的人物，既是个麻烦，又不能得罪，自然要找个替死鬼来扛这个麻烦。“快跟上大队，你们干什么，快点进去，扛好摄像头，一定要抢拍到第一手资料镜头。”这个时候，朱佳发话了，猛烈的训斥着几个男记者，随后自己拿着话筒，扶了一下头盔，也跟随着几十个突击的特警后面摸了进去。王超也不说多话，只是紧紧跟随在旁边，浑身一紧，寒毛炸起，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精神处到了高度紧张的状态。一旁的曹毅也看到朱佳竟然跟了上去，脸上苦笑了一下，知道劝也没有用，话多成仇。但是毕竟不放心，摆了摆手，身旁的两个特警也吊在了后面不远处。这两个特警正是先前和王超试手的那两个，显然是身手最好的，战斗经验也丰富，有了双重保险，曹毅倒是松了一口气，刚刚要把这口气噓出去，手里的对讲机里面就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报告局长，我是突击队，已经进入厂房，遭到了火力抵抗，火力不强，里面的人没有重型武器，只有手枪，请指示！”“强行突破！”曹毅哼了一下，如出四个冰冷的字来。朱佳和记者还有王超进入厂房倒是很顺利，毕竟有先头部队开路，只跟随在后面就是了。这一片废弃的厂房好像是一家城镇企业旧址，四面的围墙处处倒塌，红砖散落在地上，蒿草满院，老鼠出没。砰砰砰！一阵凌乱的枪声响了起来，划破沉静的夜空，显得有些虚幻。几个男记者一听见枪声，浑身似乎哆嗦了一下，扛着的摄像头也抖得厉害。“你们干什么吃的！这点情况就吓到了，想想那些战地记者？还不扛摄像机，回去扣你们的奖金！”朱佳倒是有些兴奋，训斥几句，“把镜头对准我！”看见镜头对准了自己，朱佳立刻变了一副脸色，“观众朋友，我是。。。。。。这里是对贩毒团伙抓捕现场。。。现在我们公安武警战士和歹徒发生激烈的枪战。。。。。。”飞快的把事情介绍了一遍，朱佳把手一挥，摄像头对准了前面，几个人已经完全摸了进去。厂房一间一间，非常深，虽然有外面的车灯射进来，但是里面很黑暗。零碎的枪声响了一下，随后王超看见了几个突击小队手持冲锋枪，蹲伏在一栋矮墙后面，对着漆黑的厂房深处猛烈的开火。哒哒哒！哒哒哒！猛烈火力枪声持续了一分钟，便哑了下来，显然是潜伏在里面的贩毒团伙完全被压制住打死了。带头的几个特警一摆手，人影骤然分开，抢入了各个厂房搜索。“火力压制，好强悍！”王超是第一次见识真正的枪战，那十几杆冲锋枪吐出的火舌，猛烈的开火，也有些心惊肉跳。心惊的同时，王超对自己的拳术和火器对比：“民国那些宗师，在火器面前，是什么样的心情？当年程廷华老先生，面对火器的心情，是不是也是这样呢？黄飞鸿先生，在海上见识了枪炮之后，心灰意冷，再也不谈武字，也是不是这样的心情呢？”深深的悲哀，不知明的情绪，从王超心里骤然涌了起来。“人散了，跟哪个？”看见大部队分散了，几个男记者傻了眼。“到刚才开火的方向去！”朱佳猛的一跺脚，发了话。几人朝漆黑的厂房中心开火地点摸了进去。一进大门，便是一间宽阔废弃的生产车间，一些发锈的机器，几缕光华从外面射进来，依稀可以看出里面的情况。王超一眼便看见了，几具打得向马蜂窝的尸体或是躺在地面，或是匍匐在机器上，血液流得地上到处都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充塞在空气之中，和厂房内腐朽的霉味结合在一起，另人有一种呕吐的冲动。哇！几个男记者不由自主的都呕吐起来。王超倒是见过死人，上次曹晶晶被绑架，那个长发绑匪就是挨了他一记凌空三步炮拳死的。虽然那个绑匪一大部分原因是头发绞进了电扇中，不是他亲手打死，但毕竟也见识过死人，倒也能沉住气。“跟进前面！真没用！”朱佳居然也没有事情，绕过这些尸体，骂了一句，一边叫人拍摄，一边向里面走去。就在这时，砰！一声枪响从机器后面的黑门户中传了出来，一个男记者猛然倒了下去。在地上大声的惨叫着。枪中了他的胳膊。“卧倒！”后面进来的两个保护特警一听声音，立刻叫喊了一句，趴在地上，敏捷的几个翻滚，躲避到了死角中，抬枪就朝里面射击。这个时候，自己的命要紧，这两个特警自然不会傻呼呼的跑上去护住朱佳。然后光荣成为烈士。电视上遭遇枪战，还去护住别人的英雄人物，在现实中毕竟不多。另外两个男记者“妈呀”叫了一句，也趴在地面，好像顾头不顾尾的野鸡。王超反应极为敏捷，双手一抱一推，脚步溜动，便把朱佳推dao在地，压在身下。不得不说，王超的太极拳劲已经逐渐触摸到了上层地步，这一下推dao十分的轻盈，朱佳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然后好像一片羽毛轻轻的飘落地面。随后，王超的身体压了上来，两人气息相碰，朱佳心中一慌，本能的挣扎。“你要干什么？还不快滚开！我知道怎么趴下！”朱佳也明白现在的情况，但是被一个男人压在上面，是她不能忍受的。立刻压低声音恼怒道。就在这时，另一边的门口又传来了枪声。砰！一颗子弹反射了几下，弹跳到王超身上，感觉十分的疼痛。两个特警躲在掩体后面，又掏枪朝另外一边的门口对射，丝毫没有顾忌到这边。“还不快起来，走！那里面的人已经被打死了。我们进去！”朱佳翻身就爬了起来，抢过一个男记者丢在地上的摄像机，然后从旁边摸进了机器后面中间的门户。“这女记者真胆大，不要命啊！”王超身体一窜，也跟了上去。又进了一重门，却是一间空荡的车间，一个桌子和十几条板凳放在中央，桌子上摆放着一排排散落的面粉包一样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三个特警的趴在地上发出若有若无的呻吟。这三个特警身上没有枪伤，但是却失去了战斗力，显然是被人打击成这样。除此之外，还有十几具身穿各色衣服的尸体。他们一大半都只是中了枪，并有的没有断气，有的还在挣扎。“毒品！”王超一看见桌子上的东西，心中立刻浮现出电视里面经常出现的毒品影子。哗啦！突然，地上一具尸体跳了起来，王超又把朱佳一下推dao，便看见一个手提两个黑色大皮箱，敏捷得狼一样的人从角落里面蹦起，好像一条蛇窜出，把一排窗户撞开，跃了出去。窗户外面就是倒塌的围墙，围墙外面，是深深的玉米地。玉米地后面，是大山。现在是夏天，玉米还没有成熟，但是高高的杆子已经长了起来，比人还高。在白天都足可以遮挡住人的视线。更何况现在是晚上。曹毅也安排了突击队从玉米地中包围上来，但是范围有点大，没有五六百个人，根本不能把把这里包围成铁桶。先前冲进来的特警居然被干倒了。可见这不是一般的犯罪团伙。“快追。。。”一个特警模糊之中感觉有人进来，发出了轻微的声音。“我没有事了，快点追！”朱佳也看见了，猛的又推了一把压在身上的王超。王超看见这个穿窗逃走的人身手，便知道对方是个高手，心中产生了技痒的感觉。而且月光照射之下，在穿窗的一刹那，王超只看见这人手里提两个大黑皮箱，并没有带枪。两个箱子里面，肯定是好东西，多半是钱！王超心想。现在这屋子里面已经全都是失去战斗力的人，对朱佳不够成威胁，大部队随后就会从后面抢进来。王超脑袋里面分析了这样的形式，突然团身跳起，宛如一只树上摘果的猴子。他施展出猴形也蹦了出去。翻过断墙，前面玉米地哗啦哗啦响，如一条蟒蛇前窜，王超身体连闪，步子飞快，几步就抄了上去。不出两分钟，已经离了厂房很远了，厂房那边依旧传来零碎的枪声，但并不激烈。那个提两个皮箱的黑影也出现在了王超的视线中。玉米地已经到了尽头，前面就是山林，没有路。就在这时，那个黑影也知道了后面有人追赶，突然停下脚步，放下皮箱，转过身来，身体张开，好像一只巨大的仙鹤，贴着地面掠了过来。这黑影扑过来的动势变换，拳头成鸟嘴，狠狠击向王超的咽喉。王超只感觉劲风扑面，喉节滚动，有一种窒息的感觉。“高手！”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见这黑影的身形和扑身而来的动势，王超也知道自己遇到了不可轻视的高手。左手成鹰爪，护住自己的喉咙口，一下便钳住了对方一击鹤啄喉骨的劲。砰！虽然钳住了对方的鹤啄，但是对方五指一松，随后张开，王超只觉得劲力膨胀，竟然钳对方不住。对方手上的毛孔鼓胀，疙瘩隆起，好像带了一双粗糙的铁砂手套。“又是内家高手，这人的劲比我大！功夫练得比我纯，比我深。”王超战斗经验也丰富了起来，轻微的一接触，已经明白了许多东西。摸不到对方肌肉骨骼的动势，王超正要缩手，跃身开来游斗。但是，对方却并没有收手，胀开王超的手之后，变鹤啄为翻抓，反钳住了王超的手臂接连发劲轻微一抖。“不好！”王超只感觉这样接触，对方一抖的劲从手臂上传到了腰，腰顿时一酸，腿随后发软。身体不由自主向下蹲。这是被对方摸到了动势。王超知道不好，心中骤惊，血液上涌，双手五指并拢，敛手成刀，脚步连盘，屈膝趟泥，猛的踩到了侧面。总算是平时腿功好，下盘稳固，身体油滑，没有被对方一下放倒。“咦！？”敌人见一下没有放倒王超，反被他挣脱手臂转到侧面，用手刀扎腰，也是微微吃惊，鼻子里面发出了一个惊疑的声音。啪！一转身发拳，和王超手刀碰撞在一起，王超身体晃了一晃，手掌发麻，好像被仙人球刺了一下。“暗劲！”王超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若是对方练成了暗劲，自己肯定不是对手。但是下一刻，王超觉得自己的手臂只是轻微的麻痒，并没有失去战斗力，便知道对方很可能是刚刚跨到暗劲的边缘，并没有真正能外放。否则的话，暗劲级别的高手，每一拳和人接触，被打的人就如强烈的电击和针刺，只一下的刺激，就会神经萎缩，失去活动能力。不过就算对方没有真正练成暗劲，试了两下，王超可以肯定，功夫在自己之上。于是小心翼翼，踏着八卦步法，绕圈子游斗。对方的拳法凶猛无比，时而贴身短打，时而长拳直通，都是正面进攻，抢中线，踏中宫，打得空气啪啪作响，好像海浪拍岸。三五个回合之后，王超也看清楚了敌人的真面目，对方是个中年人，三十来岁，脸有点圆，身上的肌肉也不多，但是好像有无穷的精力。对方在打量王超，在发现王超居然是个少年的时候，不由更加惊讶。“咏春拳劲？”对方的打法和形意相似，但是发拳臂如螺旋，穿透力极大。并且往往在贴身上来，骤然发短拳，肩窝骨节肌肉崩动，显然寸劲发力。“有眼力！”中年人骤然退后一步，吐了一口气，又如仙鹤捉蛇一样扑击上来。王超闪步钻身，连连转圈，施展猴形跳跃。躲开一击后，以崩拳对扎。啪啪啪啪，拳头相互接触，一连击了四下，王超顿时觉得手臂发麻，力量传递到腰。顿时腰酸脊椎痛，一口气险些被打散了。对方施展的咏春拳打法，而且看身形如仙鹤捉蛇，显然是咏春白鹤门的拳术。咏春拳在沿海一带极为盛行，但是真传极少。当年李小龙就是练它出生。太极有推手，形意有搓手，八卦有绕手，咏春白鹤有盘手，另外还有抄手，缠手等等，都是讲究毛孔听劲，触摸动势放人。可谓是内家一脉，本质相通。王超遇到的这个对手，盘手练得到了家，王超不但摸不到他动势，反而差点被对方放翻。“这次是真正遇到了高手！”王超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越来越兴奋，身形跳跃闪挪，施展到了极限。中年人也是越打越猛，拳如暴风骤雨，几乎完全把王超都笼罩住，逼得王超硬拼。两人在玉米地中打了十几下，王超已经跳了出来。“幸亏场地宽阔。”王超也暗叫侥幸。“不然可能被撂倒了。”那两个黑皮箱子被踩翻，散落出了一坨坨的钞票。钞票既不是人民币，也不是美元，而是紫色，中间隐约有一圈星星，右上角写着面值500。这是大面值的欧元！两人交手飞快，两分钟后，中年显得有些急。频频进攻，想把王超一下打死，然后跑路。但是王超不和他硬拼，只是稳守转圈。这不是擂台搏击，并不犯规。中年人要一下打死王超，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在这时，身后的玉米地哗哗响了两下，钻出个人来。正是朱佳！“糟糕！”王超一看，立刻知道不好。果然，中年人一看，立刻脸上显露出了狞笑，一拳避开王超，反身扑来。不料朱佳却不慌张，抬起手，啪啪啪啪啪啪！一连串的枪响。中年人身体立刻像跳钢管舞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