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故友总不同

                虽然说皖东的日军与援军正准备再一次向新四军建立的根据地发起清剿，但是，南云忍却不会参与，除非他自己愿意。南云忍的部队与霍小山的直属营很象，那是虽然属于战斗序列，但作战却游离于体系之外。他们有点象后世足球场的自由人，没有固定位置，无论进攻还是防守，只要你出现在你觉得应当出现的位置，在踢球可以了。所以，南云忍现在似乎很闲。琴声古韵里，南云忍用一块洁白如樱花的丝绢轻轻地擦拭着肋差。原来那把跟随他多年的胁差次在深沟已经折断了，这把是备用的。胁差已经擦得很亮了，南云忍将之竖起，胁差虽然不宽，轻动之际却恰好如镜般地映出正坐在他身后弹琴的沈小曼。在南云忍看来沈小曼弹得很专注，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以刀为镜观察着她。她修长的手指在那古琴拨动着，美丽黝黑的睫毛仿佛都在随着那旋律舞动。南云忍收摄了下心神，收回目光，又开始了再一次擦拭。其实，沈小曼并没有南云忍从表面看去那么专心致致，总是是谈那些曲子，她是闭眼睛也不会谈错的。她此时好的是南云忍带着部队当然还有她经过长途跋涉到达这里已经有好几天了，却并没有想象的战斗，甚至她连一声枪响都未曾听到。那么，这个将自己拯救于苦海又把自己安放在他的金丝笼任他一个人蹂躏的非人类的家伙到这里又是做什么来了呢？沈小曼搞不明白南云忍为什么这回带了自己，她也不敢问。但是她却发现南云忍不再象以前那样约束她了，大概认为她已经不会逃跑了吧。而实际沈小曼也是这样想的，她已经认命了，她觉得现在都快成日本人了，每天说着日语穿着和服或军装。尽管她有点自由了她却不愿意出去，一方面是因为她总想起那个被自己吓哭的小女孩，一方面她讨厌也害怕那个南云健一如同野兽般的目光……而在此时，千里迢迢赶到这里的魏建兴团在“安营扎寨”后竟也悄无声声息了。这次抓捕被叛军统的慕容沛自然是以罗林为代表的军统为主导的，魏建兴虽然是带一个团来的团长但其实只能算是一名打手。罗林每天忙来忙去军营内外地跑着却是并不在魏建兴面前出现，他自然不是怕罗林，而是怕总与魏建兴在一起的霍小山。因为这些人里是包括作为同学故旧的魏建兴都不知道经过战火锤炼人霍小山有多么可怕，可罗林知道。此时魏建兴自然是和霍小山在一起的。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俩只谈战场的，这里的外人是指与魏建兴同来的还有一位副职的督导，叫余明晖，霍小山只几句话的交谈便看出了那家伙也是个特务。那家伙显然对指挥打仗不是很在行，见这几天霍魏二人只作战术打法的探讨也知道人家不喜欢打扰当他面是什么也不会说的，终究是很知趣地回避了。而这几天里霍小山和魏建兴两个人交流的自然差不多了，今天反而都沉默起来。一个小时前两个人只说了两句话。魏建兴说，你希望我怎么做？霍小山反问，我希望你怎么做有意义吗？魏建兴无语，霍小山也随之闭了嘴巴。于是两个人便无言地坐到了现在。“那个罗圈腿在忙什么你觉得？”魏建兴终于又说了第二句话。这句话霍小山却是可以接的，不过他的回答却很简单，只两个字：“情报。”“大战之前的平静啊！”魏建兴叹道，接着又晃了晃脑袋继续感叹，“我本以为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任务了，没成想终究要举枪向故人……”“故人也只有那么一位，有我在轮不到你举枪了！”霍小山揄揶道，不过马又将双手拄到桌双眼放光地看向魏建兴，“那么多新四军也打鬼子的，你也下得去手？”“你信佛尚且杀了那么多小鬼子，我不信佛！”魏建兴白了霍小山一眼。可霍小山并没有改变姿势，依旧拄着桌子拿眼睛盯着魏建兴。魏建兴被霍小山盯得没招儿，只好收起了他铁血军人的架势，嘴里嘟囔道：“终究不是鬼子还是和咱们一起打鬼子的啊！”“鬼子，鬼子——”霍小山收身坐回桌子后面喃喃自语，“鬼子来了你不用打新四军了啊！”“咦？这招不错！可鬼子怎么会来，我们——可以让他们来！”魏建兴现在都当团长了，马反应过来了。有时打鬼子真的不在战斗执行力而在于思路啊。“到底是你小子脑袋瓜子好使啊！”魏建兴表扬霍小山道。可是霍小山却不接话只是在那里作沉思状。魏建兴便想这小子一定是在想怎么把鬼子钩出来吧，也不再打扰他，只是心想，好几年没见小山子了，可是他想事情时习惯微眯下眼睛的习惯倒是没有变。魏建兴却不知道霍小山在想到怎么把鬼子弄出来的时候，他脑袋里突然闪现出一个怪的念头：丫丫现在都快自己出名了，罗林都来了，那么那家伙会不会来？这个念头一起，霍小山的大脑仿佛不受控制般地飞速转了起来。丫丫出名了，罗林，军统，南云，特高课……一个个名词从霍小山的脑海跳了出来，然后霍小山跳了起来道：“昨天你说鬼子又来了一个大队是吧？”“是啊，摸敌情的人回来说的。”魏建兴答。“日军带队的是谁？”霍小山又微眯了下眼睛。“这个真没弄清，咱们是外来户，太心地带靠不啊。”魏建兴也觉得遗憾。“笨，以后有机会把你的人挑几个机灵的给我，我让我的人教他们学会日语，三个月保出徒。对了，我让你摸的情况咋样了？”霍小山问道。魏建兴瞟了眼门口，低声说道：“不在临河村，在三道崖子。”说完却是伸出手指在桌子虚划了三个圆圈，划一个说一下名，最后一次正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咱们距临河村十里地，距三道崖子八里地，那两个村子相距四里地，但从咱们这过去靠近三道崖子的地方要过三道石崖。”“今晚我去。”霍小山低声道。“我看你是没事找事，学你爹娘带着她跑得了，谁能逮到你？赶到人多场合时我都没法帮你！”魏建兴一撇嘴。“扯蛋，我下面一帮兄弟她下面一帮姐妹，能说抛下抛下？”霍小山白了霍建兴一眼说道。魏建兴不再抱怨霍小山，收回探前的身子却又开始抱怨自己：“这特么的！堂堂**团长身边还带了个太监外加十三盖世太保。”魏建兴所说的太监自然是指罗林，十三太保则是指他那位名为督导实为军统特务的副职及手下。“说多无益，弄酒来，今晚我喝多了睡你这儿。”霍小山意味深长地说道。“用我跟哨兵知会声不？”魏建兴问。“笑话！央军校的院墙跳过，小鬼子的刺刀阵穿过，你那几个哨兵，四名六暗跟木桩子似地往那一杵时间长了都能长出狗尿苔来！”霍小山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装出揍腹大笑的样子。（注：狗尿苔，东北方言，长在墙跟阴暗角落里的一种有毒常见菌）“是，忘了这茬儿了！我可没你那两下子，我有一回让汉奸追急了，跳过回老百姓的板杖子，正好碰到一个大嫂在大缸里洗澡，嘿嘿。”魏建兴自知这身手方面那是不过霍小山便反而自揭其丑。“还有这事，然后呢？”霍小山难得见故人自夸了一回却又被魏建兴的故事按回去了。“然后我藏水缸里了，那大嫂骑我脖子装站着，把闯进来的汉奸骂了个狗血喷头骂跑了！”魏建兴脸红了。“再然后呢？”霍小山追问。“再然后……”魏建兴脸色阴了下来，“再然后，我走了之后不知道事情怎么漏了，汉奸把那个大嫂祸害死了……”“再然后，”魏建兴开始咬牙切齿了，“再然后，我带人去把那伙汉奸的老窝抄了，参与那件事的十六个汉奸让我在那大嫂的坟前全活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