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这钱我们还

                凌萱是姜郭氏的婆母带回来的，这事他们都知道。当初他们就听说姜郭氏的婆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具体是做什么的，他们也不清楚。既然说是养了一个大小姐，那么也只有凌丫头，只是她怎么会在这里？凌萱被卖的事情，他们都还不知道。毕竟有时候凌萱被关在家里几天不出门，也是常有的事情。凌萱听到这话，眉头一皱。养了一个大小姐？难不成，和她的身世有关？“凌丫头？”那妇人，也就是尉氏，看到凌萱皱着眉头，疑惑地叫了一声。“婶子，你可知道是京城的什么人来找他们？”“这个倒是不清楚，对了凌丫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听说，隔壁那屋子也被他们卖了，买主过几天就会过来。”显然尉氏和以前的凌萱，关系还算好，否则也不会关心她接下来的问题。凌萱心中一暖，脸上扬起一抹笑容：“我认了一个干娘，回头去她家住就行。谢谢婶子，等空了，我会来看你的。”尉氏听到凌萱这话，眼含不舍的点点头。看凌萱转身而去，连忙伸手从怀里掏了掏，随即疾步而出。“凌丫头，你等等！”凌萱走出两步，就看到尉氏三步作两步地到了她跟前，将铜板放到她手上。“这些银子，你先拿着用。以后有空记得回来看婶子。”这是凌萱第一次拿到银子，还是一个对她来说很是陌生的人给的。这种震撼，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尉氏捏了捏她的手，叹息一声：“凌丫头，实在要是过不下去，就回来。婶子家省一省，也能给你一口饭吃。”凌萱的勤快，他们这些做邻居的都看在眼里。如今她落得身无所居的地步，令人看了实在不忍。这丫头是个手脚勤快的，要是来自己家里，怎么滴，都能养活她自己的。张何氏看到那妇人追着凌萱出来，又连忙跑了过来，恰巧听到这话，随即眼里闪过一抹亮光。“看来大妹子家很是富裕，既然如此，想必也能拿得出五两银子。大妹子要是想留下她，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给五两银子，我就把她的卖身契给你。”听到五两银子，尉氏倒吸一口气。她家也不过是过的充裕些，但那银子，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加上她上有婆母要照顾，下有孩子要养，怎么可能拿出这么打一笔银子。凌萱眼带嘲讽地看着张何氏：“你信不信，你再废话一句，我就不打算还你银子了？想必你也知道，刚才说京城的事情。那大小姐说的是谁，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张何氏原本还没往这边想，现在赫然听到凌萱这话，便前后一联系，顿时睁大眼眸，不敢置信地看着凌萱。会是她想的那样吗？眼前这贱丫头是京城的那个什么大小姐？否则，她怎么可能识文断字？她若是那个姜郭氏的女儿，断然不可能被卖的。姜郭氏走的时候，也不可能不来看她。不管怎么说，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不可能会做到这样绝情的地步。只是那姜郭氏怎么把这大小姐卖给自己，她自己带着一家人进京享福去了。那这大小姐在这，岂不是任由她拿捏？也不对，那这贱丫头的样子，本事不小。她是京城里的人，自己不过是一届乡下妇人。倘若有一天，她真的回了京城，自己一家人岂不是要吃不了兜子走？张何氏越想脑子越乱，眼下她只是明白，凌萱是不会留在这姜家岙。如果跟着他们回张家湾的话，又有村长和二叔公等人护着，她也讨不了好。那接下来该怎么做？难道就这样任由她欠着银子，自己家拿不回银子给儿子娶媳妇？凌萱看着她的眼珠子一直滴溜溜的转，也知道她在想接下来的事情。叶氏不放心也跟着过来了，凌萱和张何氏说的话，她也听到了。想到凌萱现在的处境，又看着得理不饶人的张何氏，叹息一声道：“大牛娘，萱萱欠你们的银子，给我三天的时间，会还给你们的。回去吧，出来有些时间了。”张何氏还在想要怎么拿回银子，又能不得罪凌萱，进而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之时，猛然听到叶氏的话，顿时惊喜的睁大眼眸。“大虎娘，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逼你。也是，她现在是你的干女儿，这女儿欠债，当干娘的帮忙还债，也是天经地义。走，咱们回去！”叶氏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她既然敢说这话，张何氏就不怕拿不回银子。想到即将到手的银子，她的心底就忍不住雀跃，连带着看凌萱的眼神，都和蔼了三分。尉氏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那姜郭氏一家丧尽天良，把凌丫头给卖了，完了一家顶着照顾凌丫头的名义，厚着脸皮进京享福。也不知道他们一家和京城那边是怎么说的，总之人家享福去了，可怜了凌丫头一个人，哎！为师想了想，又道：“凌丫头，你等婶子一下。”凌萱不明所以，但还是与叶氏站在原地等尉氏。不多时，就见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手里拎着一个篮子和尉氏一前一后的来了。“萱姐姐，这是我做的绣帕，你拿着当个念想。这里有几个烙饼和窝窝头，你拿着路上出。还有这二十个鸡蛋，留着补身子。以后有时间，记得回来看我。”凌萱看女孩红着眼，拉着自己的手，看样子，是和原主的关系不错。尉氏又掏出一个荷包，偷偷地塞到凌萱的手中：“凌丫头，婶子家也不方便，帮不了你什么大忙。这里头的银子你拿着好生过日子，莫要委屈了自己。婶子相信老天会开眼，还你一个公道的。”凌萱很想不要这些东西，可她知道自己的处境。看着眼前一张张热心的脸，不知为何，却红了眼眶。在牛车上的张何氏扬声道：“走了，早点回去！”叶氏伸手接过篮子，拉了拉凌萱的手，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一对母女：“大妹子放心，萱萱是我的干闺女，我不会委屈了她。我们住在张家湾，可能路程距离这里有些远，大妹子要是有时间也可以过来走动。”尉氏看着叶氏，觉得她人不错，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冲着两人挥挥手。凌萱一行人坐上牛车，看着眼前的人越来越远，再次红了眼眶。远处还能听到模糊的声音，在喊：“萱姐姐，空了记得回来看麦芽，麦芽会想你的。”牛车出了姜家岙，张何氏看着叶氏手上的篮子，眼睛斜了斜，语气中带着一丝酸不溜秋道：“看来这姜家岙的人，真是富裕。随随便便一家人，都能拿出这些东西来。”那篮子虽然有布斤盖着，但里面的东西，她之前也是见过的。不说那鸡蛋值多少银子，就是之前给的那一个荷包，想来里面也有不少银子。啧啧，这都还只是邻居，就能这样。这要是亲闺女，可得怎么贴补？看来这丫头真的不是那姜郭氏的闺女，是那京城里的什么大小姐，以后可能小心点才好，不能让她记恨了去。凌萱也没搭理张何氏，只是将头靠在叶氏的怀里，闭眸体会心中那股无名的酸涩。路过一个树林的时候，突然前方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村长，前面那赶车的就是张二牛！”叶氏的手，原本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凌萱，听闻这声音，立刻直起了身子。“是栓子他们，他们怎么来了？”张何氏突然觉得头皮发麻，村长来这里，是来找他们的？完了，这次她要死定了。张平安等人一路赶着牛车出来，因宝贝牛，到了夜晚就会找地方停下来休息，顺便喂喂牛，因此没有赶上张何氏。眼看距离姜家岙越来越近，突然听闻前面的牛车是张二牛，各个都来精神。“他们怎么这样快？难道把凌姑娘送回姜家岙去了？”“村长，这可如何是好，咱们湾里的人难道还得继续做睁眼瞎吗？”“这次可不能放过大牛娘，她太过分了。”面对七嘴八舌的几个跟来的壮汉，张平安的脸色越来越沉。他们张家湾下一代可是指望着凌萱帮忙教导，但凡有一个出息的，那他也算是对得起张家湾的老祖宗了们了。张何氏最好祈祷他们还能请回凌姑娘，否则他们一家就给他滚出张家湾。眼见两辆牛车的距离越来越近，大虎眼尖，看到凌萱和他娘，心里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村长，我娘和萱萱妹子在那牛车上。”“当真？”张大虎的眼力劲好，众人听到这话，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这可是关系到他们自己和下一代的利益，他们可不想白高兴一场。“骗你们做什么，娘、萱萱妹子……我们来接你们回去了！”张二牛手里拉着的缰绳，浑身无力。听到张大虎的声音，他又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家躺在床上的大哥，浑身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