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机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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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参会者的身份。苏浩并不认为自己的举动残忍,或者血腥。他只是想要达到目的。为此,任何阻拦者都该死。他再也不是刚刚降落在这个时空的逃亡者,也不在是未来世界任由宰割的研究员。他现在手握大权,拥有旁人无法比拟的资源。如果刚刚被杀的代表团长和副团长对苏浩的认识多一些,对他的了解深一些,事情说不定不会演变为如此惨烈的结局。然而,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现实。苏浩仔细研究过联合国相关条例。虽然人已经死了,但所有事情都发生在允许的私有范围。换句话说,大会方面最多有权将他拘押,然后,再交由所在国家进行处理,却无权将他当场格杀。何况,苏浩自始至终也没有对大会方面表示过敌意。中校显得很愤怒。他当场拒绝了苏浩的要求,怒吼道:“够了!立刻扔出你身上的所有武器,双手抱头。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相信你的话。我再也不会跟你这种骗子打交道。”“你最好相信我说的一切,最好按照我说的做。”苏浩双手平平摆开,脸上满是诚实与无辜:“我的要求并不过分。对于我,以你的职权根本无法处理。还有几分钟就要召开核心会议。你最好立刻向上面报告,由他们来决定我是否应该参加会议?还是当场实施监禁?别忘了,我有外交豁免权。”“混蛋!你刚刚杀了两个人。难道,你以为能够逍遥法外吗?我可不管你在你的国家究竟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在这里,你就是一坨肮脏的狗屎!”中校显然属于那种正义感强烈的人物。透过敞开的房门,他看到了滚落在地板上,勉强保持完整的半颗人头。副团长那颗残剩的眼珠直瞪着他,脸上沾满血污,歪倒得上唇外翻,露出不多的几颗牙齿……这一幕,使中校心胸中的愤怒越发燃烧剧烈。他大口喘息着,举枪朝前迈开步伐,一直走到距离苏浩不到半米的地方。“我能够理解你此刻的想法。不过,有些事情并不是如你看到的那么简单。”苏浩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恐惧,也没有被枪指着头部应有的胆怯。他从衣袋里摸出一支早已准备好的真空胶管,平摆在掌心,递到中校面前,以沉稳冷静的语调说:“把这个交给你的上司。只要他们看过,会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那是一支初阶能量药剂。……新贵阳机场。空中出现了由数百架直升机组成的庞大机群。它们仿佛浓密厚重的乌云,在短短几分钟内密布机场上空,几乎遮挡了全部太阳光线。然后,在机场守卫和塔台指挥人员不知所措的茫然目光中缓缓降落。每架飞机里都跳出十几个敏捷的身影。他们全副武装,在各个队长的带领下,以可怕的速度冲进塔台和周边工事,想要迅速占据战略要点。原本据守在里面的士兵当然不会任由对方胡来,于是两边开始对持,相互用枪指着,但谁也没有扣动扳机,只是用冷漠而警惕的目光互相注视着。孙万利抖了抖并没有灰尘存在的衣领,带着故作严肃的常态表情,在一干卫兵的簇拥下,从编号“062”的直升机舱里跳下,朝着不远处的机场塔台走去。对普通人而言,五十七岁的年龄已经算是迈入苍老。然而强化药剂却使注射者体格健壮,浑身上下充满精神。很多人都会放弃尊严,不计代价,寻找每一个接近上位者的机会。在正义者眼中,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卑鄙无耻的举动。难道不是吗?他们毫无底线的吹捧奉承,不顾廉耻的舔大人物的靴底,甚至连亲口品尝粪便以求验明对方病症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卧薪尝胆”是每一个成功者用以鞭策自己的事例,没人指责越王尝粪的肮脏,人们反倒将其当做困难局面下的无奈选择加以褒扬。然而,同样是在吃屎,区别只在于勾践光复了自己的国家,干掉了吴王夫差。而其他人却没有任何作为,只能带着满嘴粪臭,成为其他人讥讽嘲笑的对象。孙万利投靠孙湛的时候,也是带着与勾践类似的想法。当然,他的仇人并非孙湛,而是另外一个与孙湛地位权力差不多的大人物。那时候,孙万利只是一个呆在仓库里负责物资管理,年纪四十左右的少校。他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在同事眼里,孙万利属于那种非常木讷,寡言少语,无论看见谁都会微笑,三拳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老好人。他从不与任何人发生争执,即便偶有摩擦和矛盾,也总是以孙万利主动做出让步,对方在不好意思的情况下和解。当然,谦和温驯的性格,也使得孙万利在计算方面拥有很高的天赋。他一直沉迷于计算,还是全国数学家协会会员。因为计算仔细,他管理的仓库从未出过问题,再优秀的审计员也无法挑出毛病。社会是滋养邪欲的温床,也是充满幸福与黑暗的双面空间。人们从不惧怕善良老实的朋友,却对露着尖牙,眼眶通红的野兽退避三舍。孙万利也是如此。老老实实管理仓库的他,从不被上级或同事注意。就连刚刚入伍没多久的新兵,也总是当着众人的面,毫不客气直呼他那早已被公开的外号“老面糊”。这当然不是什么褒义,而是长时间善良,以至于被其他人看做老实可欺的最直观表现。历年来的升职,从来没有孙万利的份儿。恰恰相反,那些资历和本事都不如他的年轻人,反而一个个蹿升的速度比他妈火箭还快。至于按部就班的军衔提升,孙万利也总是被一次次“再等等”压了下来。他对此倒没什么意见,仓库办公室几乎已经变成他的第二个家。骤然间换了一个新的环境,恐怕孙万利自己也觉得不适应。只是,薪金和待遇就差了很多。孙万利的想法很简单————最好就这样一直熬到转业,可以的话就再提一级。保持原状也没什么值得遗憾的。反正,自己有个体贴的老婆,还有一个聪明漂亮的闺女。她们就是自己最珍贵的财富。任何美好的事情,都不会如同想象中那么顺利。就在孙万利打算向上面提交转业报告的时候,他遇到了人生中最为悲惨,也是最为痛苦的事情。女儿失踪了。她刚刚大学毕业,和几个同学一起去人才交流市场找工作。回来的路上,再也没有了消息。父母遇到这种事情,当然是报警,然后发动所有亲戚朋友外出寻找。在混乱焦躁痛哭中整整过了一个多星期,依然没有任何消息。那几天,孙万利老得很快。头发几乎全白。看上去根本不像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更像是年逾七旬的老头。他每天都要到派出所去询问案情进展,每天都要沿着人才市场到家里的路线来回走一次,希望能够在不经意间发现某种被遗漏的线索。派出所民警对这名老军官很同情,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对其进行安慰。至于那条路……久而久之,孙万利连路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能说出,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第二年,老婆因为过度悲伤去世,女儿却仍然杳无音讯。有一天,孙万利沿着那条路来回蹒跚的时候,一个对他很是同情的出租车司机,悄悄塞给他一张纸条。司机在出事那天见过孙万利的女儿。凭着出事后贴在墙上和电线杆上的寻人启事照片,司机很快联想起当时的状况。有几个年轻人劫走了孙万利的女儿。他们开着两辆豪华轿车,看样子似乎还喝了点儿酒。几个人在路上停下,把刚从人才市场里出来,正准备过马路的女孩强行扭上车,然后扬长而去。尽管孙万利的女儿拼命呼救,可在当时,很多旁观者都认为这不过是年轻人之间的游戏。司机不想惹祸上身。他直言,自己不会充当什么证人,只是把线索提供给孙万利。整件事情与他无关,更不会主动去派出所充当什么目击者。悲痛是一种巨大的力量。它促使着孙万利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力。很快,整件事情被他在暗中调查得一清二楚,无论效率还是速度,都远远超过伟大的人民警察。女人太漂亮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情。孙万利的女儿是不折不扣的校花,却被几个在路上遇到的恶少看中,当街绑走,玩弄……当孙万利隐姓埋名,化装成清洁工人接近那些年轻男子豪宅之后,却在屋后花园一处松动的泥土里,发现了一具高度腐烂的女尸。随同尸体一起掩埋的,还有一个被泥水浸透的牛皮纸信封,里面装着几份女儿用于投报工作单位的个人资料。孙万利从未想过报案。那些人根本不是他能招惹的对象。其中,有一个副省长的侄子,还有一个比自己军职更高的集团军政委的亲戚。就算真的把事情捅出来,用脚趾头也能想到最后的处理结果。即便是最好的结果,不外乎是对方随便赔个几百万。想要把凶手绳之以法,判处死刑,根本就是童话。孙万利再也不去想什么转业。他仍然老老实实呆在后勤仓库里。唯一的变化,只是申请从物资管理中心调到武器弹药管理部门。上级对孙万利的遭遇很同情,加之长久以来这位老管理员在严谨仔细方面公认的名声,也就顺理成章应允下来。孙万利开始主动要求和新兵一起训练。这在军营里并未引起太大反应。总有一些军官出于身体方面的考虑,会跟从新兵一起接受日常训练。只是谁也不知道,孙万利的目的只是想要变得强壮,让自己的枪法变得更准。他自己就是武器管理员,弄出几把突击步枪和几百发子弹不算什么难事。与其等待那些人接受所谓的“法律制裁”,不如自己动手,杀光他们全家。就在孙万利酝酿着计划,为之进行准备的时候,他遇到了孙湛。当时,军部已经下令对所有在籍军人进行体质检测。孙湛虽然不是核心人员,却也嗅到了其中的变乱成份。他开始以各种方法拉拢更多拥护者。出于这方面的考虑,那些已经通过检验,被判定拥有“甲类”体质,却在军衔待遇方面被长期压制,生活困顿的下级军人,很自然的成为孙湛选定的目标。“感恩”这种事情其实一点儿也不稀奇。只需要在某人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伸出援手,你就能成为他永远感激的对象。孙湛当时扮演的就是这样一个角色。他对孙万利的处境嘘寒问暖,以亲切长者的形象与孙万利长谈。对于一个位高权重的陌生人,孙万利当然不会吐露半分。然而,孙湛之所以选定了他,肯定会对发生在孙万利身上的问题进行过仔细研究。对事情经过虽然不是很清楚,却也可以模糊猜出个大概。就这样,孙万利封闭已久的内心被慢慢开启。他断断续续说出自己的遭遇,哭得很伤心。同时也直言不讳:“我要杀了他们,杀光他们。”孙湛帮助孙万利完成了心愿————那个集团军政委没能通过体质检测,属于必须被淘汰的对象。至于副省长,根本不在军部罗列的名单上。民政官员死了也就死了,混乱的黑色纪元不需要他们,只需要战士。就在病毒爆发的前一个月,孙万利把当时的所有涉案人员及其家属,全部带回了自己在武器管理处的私人领地。那场面很血腥。孙万利没有放过任何人。无论是否参与了当时对自己女儿的肆虐,其家属一样被孙万利凌虐致死,就连几个七八岁大的孩子也不例外。孙万利知道不该这样做,可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难道不是吗?我原本有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你们生生弄死了我的女儿,我凭什么不能杀你全家?对于毁灭幸福的人,本来就该全家连坐。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根本就是屁话。整个房间彻底变成屠宰场。孙万利在里面浑浑噩噩呆了好几天。出来的时候,他身上到处沾满血污,浑身上下臭得要命。然而,内心深处却丝毫没有大仇得报以后的快感,只有前所未有的惆怅和失落。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作是人类?还是野兽?即便是野兽,恐怕也没有自己这么残忍。混乱的意识陪伴着他渡过了近半年多的时间。直到带着部队在废弃城市里来回冲杀了几次丧尸,孙万利才隐隐觉得心绪渐渐平稳,思维却变得越来越麻木。他已经被打上了孙湛的烙印,军衔也一升再升。两个月前,直接从上校提为少将。此次前来新贵阳基地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担任505集团军的参谋长。整个机场塔楼里大约有六十多名军人。他们手里握着武器,站在密密麻麻的通讯仪器前,与走进塔楼的孙万利及其卫兵对峙。“都把枪放下,我们不是敌人。”从孙湛那里接受任务的时候,孙万利就曾经演练过如何应对此类场景。他整了整身上的将军制服,带着上年纪长者特有的宽容与威严,大步走到一名中校面前。那个人是机场指挥中心的最高主官,只要把他说动,很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孙万利拿出自己的任命书和军官证,平平递了过去:“我是军部任命的参谋长。对此,你有什么问题吗?”中校的神情很是复杂。他仔细验看过文件,递还给孙万利,举起右手敬了个礼,认真地说:“抱歉,我没有接到这方面的通知。”孙万利温和地笑着:“任命书可不是伪造了。如果还有什么疑问,你可以直接打电话给军部求证。我相信,他们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中校没有应声。他当然明白,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求证。无论任命书还是眼前这位新任参谋长,毫无疑问都是真的。僵持了几秒钟,中校很是不甘地说:“你完全可以直接前往基地市宣布任命。为什么要派部队控制整个机场?难道你不明白,这会引起混乱,甚至直接爆发战斗吗?”孙万利没有计较中校言语当中对自己的不敬。他平静地回答:“这只是一项必要的手续罢了。我有资格调动随身卫队,有权对505集团军辖区内所有部队进行任务指派。初来乍到,总会有些人不服从我的命令。你应该理解,这只是以防万一,而不是专门针对你,或者某一个人。”说着,孙万利把目光转向塔楼外的天空。西北方向的空中,出现了一排黑色的线。它渐渐临近了,能够让所有人看清楚,那实际上数十架庞大的“运三十”军用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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