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与时俱进

              
    再有两天就是端午节，空气里都有一股糯米、红枣的甜香味。

    各地端午的习俗除了都要吃粽子以外，还是各有不同。有的地方要插菖蒲、艾草除五毒，有的地方小孩子身上要挂个布老虎，滨海的风俗则是家门口贴钟馗，其实不论是什么样的风俗，都是趋吉避凶的意思。

    路边不少人摆开了摊子，无数业余画家拉开架势画起了钟馗驱鬼图。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个传言，说是印刷品没有驱鬼的效力。莫明一直怀疑这个流言是这些业余画家为了弄两个抽烟钱，故意杜撰出来的。

    现在是星期天早上九点，从四点钟开始，莫明就在打扫屋子，整整搞了四个半钟头，才将这区区十二平方米搞定。这房子太久没住过人了，一股子说出来的味道。

    所幸，上午的时间，房东柳大姐要去出早点摊子，才免了一顿政治学习。

    收拾完房间，将一个折叠布衣柜摆放好，把房东提供的三斗橱缺了的那条腿拿砖头支撑结实。莫明又去附近红星机械厂的公共浴室洗了个澡，套上一件半新不旧的黑t恤，又蹬上破自行车走了。

    城南有很大一片地方都是红星机械厂的家属区，这里是五十年代苏联人援建的企业，一路上有不少五十年前建设的三、四层的房子，这些红砖建筑，尽管经历了五十年的风雨，却依然结实，断然不至于发生压力差这么吊诡的事情。那年头，还没有有胆量拿豆腐渣工程糊弄工人阶级。

    不过，这些建筑用不了多久也要拆了，红星机械厂很快就要搬到郊外，这里不久就要建设广厦千万间了。

    路边有四、五个摊子，摊主顶着烈日泼墨挥毫，买主还真不少。

    “这画的是个啥？钟馗？一点都不像嘛！儿子，咱们去别人家买！”一个中年胖子不屑一顾的道。

    中年胖子身边还站着一个小胖子，如果把小胖子放大两倍半，俩人几乎一模一样。

    旁边摊子是个瘦老头，一边画着画，一边接茬道：“呵呵，年轻人哪会画什么钟馗啊！人家画的是奥特曼！”

    围观的人一阵哄笑，瘦老头得意洋洋，手中的画笔更是龙蛇飞舞。

    莫明听见他的话，眼睛一亮，微笑着走到跟前，亲切的看着小胖子道：“小朋友，你喜欢钟馗吗？”

    “钟馗是谁？”小胖子一脸茫然。

    “那你喜欢奥特曼吗？”

    “喜欢！”小胖子欢呼雀跃。

    莫明走到摊子后面，铺开了一张纸，笑呵呵的道：“哥哥给你画个奥特曼好不好？”

    中年胖子拉着小胖子的手道：“要那个干什么？走，去别人家看看！”

    莫明笑道：“钟馗和奥特曼一样，都是打怪兽的！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神七都上天了，再过两年，中国人都要登月球了，咱们也得与时俱进不是？”

    说罢，笔下生风，先是两个咸蛋般的眼睛出现了，然后是头，接着是身体，没有三分钟的时间，一幅逼真、传神的奥特曼就画好了。

    “谢谢您，十块钱！”莫明用嘴吹了吹，然后递给了小胖子。

    小胖子如获至宝。

    中年胖子苦笑着摇头，掏出十块钱，带着儿子走了。

    周围几个摊子上，摊主笑的前仰后合。

    “哥，你怎么来了？你今天不是搬家吗？”女孩的脸依然红的像苹果。

    “已经搞完了，我又没什么东西，一个箱子就装下了，知道你在这里画画，就过来帮帮忙！”莫明乐呵呵的道。

    女孩眉头轻蹙，叹了口气道：“哥，我真没用，连个画都画不好。”

    莫明笑道：“那是他们不懂欣赏，怎么样，今天卖了几张？”

    “就刚才那一张，还是你画的。”

    女孩穿的很平常，头发扎了个马尾，白皙的皮肤带着青春少女油润的质感，这是任何化妆品都无法伪造出来的效果，身材有些瘦消，脸尖尖的，两个大眼睛却是钟灵鼎秀，尤其睫毛很长，扑簌簌的闪着，给人一种她对一切都很好奇的感觉。

    “咱妈身体好点了吗？”莫明关切的问道。

    “还是老样子，哎........”女孩一声轻叹，里面包含了无限的酸楚。

    旁边摊子的瘦老头突然大叫了一声：“快看，那边出什么事儿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只见旁边小区的门口，涌出了一大群的人，其中大部分是五岁到十二岁之间的孩子，旁边还有不少成年人也跟着孩子疯跑。

    尽管没有穿云箭，依然来了千军万马！

    ··········

    “一张二十！一个一个来，不要着急！”莫明左右手各拿一杆，同时泼墨挥毫。

    女孩在一边收钱，另外帮他将笔蘸饱了墨汁和颜料。

    “刚才不还是十块，怎么变二十了？”

    “市场经济啊，再过一会没准就五十了，要买赶快啊！最后两个小时，不买就没了！”

    人群越挤越多，小孩子哭着闹着要买，家长也没办法，这年头，爷爷成了孙子，孙子成了祖宗。

    神气版的奥特曼，温情版的奥特曼，铁血版、可爱版、猥琐版·····，各种版本的奥特曼根据买家的需要新鲜热辣出炉，每个孩子都心满意足而去。

    周围的摊主大跌眼镜，这样也行？钟馗被奥特曼打败了？有心学莫明也画奥特曼，无奈画出来的奥特曼越看越像钟馗通宵打麻将把眼泡熬肿了，小孩子根本不买账。

    “小伙子，给写几个字。”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着刚买到的奥特曼画像要求道。

    “一个字加两块钱，您要写什么？”莫明一边给别人画着，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道。

    “端午节嘛，还能写什么？趋吉避凶、家宅平安，总之就是吉利话呗！”

    莫明将他那副穿比基尼的奥特曼放在字台上，用镇纸押住两边，羊毫大笔蘸上浓墨，刷刷刷写上“吉祥如意”四个大字。

    男人看罢，脸色铁青，用戴满各种戒指的胖手指着莫明道：“你这个小伙子，画还不错，可字也太难看了，歪七扭八的，这字都躺着呐！小学生也比你写的规矩！不行，重画一幅！”

    莫明笑了笑，也不和他争辩，又重新画好一副，再次题了四个大字。

    这四个字写的规规矩矩，看起来和小学生毛笔字帖没什么两样。

    “你这个年轻人啊，就是敷衍了事，你看看，明明能写好嘛，做事不认真！儿子，知道为什么有人穷有人富了吧？做事不能马虎，你老爸就是因为做事认真，所以自己白手起家，从包工头做起，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干，现在搞了建筑公司，当上了老板！要是像这个人一样，什么事都得过且过，肯定穷一辈子！”胖男人拉着儿子的手，边走边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言传身教，顺便拿莫明当个教育下一代的反面典型。

    一个清癯的老人带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看年龄，他应该起码有七十多岁，但是腰板挺的笔直，老人的眉毛很浓密，里面还有几根特别长的，这个在相书里被认为是寿毫，主长寿，眉毛的尾端抗拒着地心引力，向上挑着，一望可知，这个老人肯定是个倔巴老头，年轻时候一定不是好惹的主儿。

    老人看见那幅因为字体被诟病的奥特曼画像，眼睛一亮，对着莫明道：“这幅我要了。”

    莫明忙的双手都不闲着，低着头看也不看的道：“这幅字写的不好，再给你画一幅吧。”

    小男孩撅着嘴道：“不要这个，哪有穿小裤头的奥特曼？字也好难看！再给我画一个打怪兽的！”

    “小军，你说这个字难看？”老人嘴角挑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

    莫明的摊子被孩子挤的乱晃，他抬起头吆喝道：“别挤，别挤，一个一个来，保证大家都能买到，一定让每个人都满意！”

    老人和莫明的眼神不经意的撞在了一起，老人皱纹密布的脸上却有一双精芒四射的眼睛，老眼昏花这几个字说什么也用不到他身上，莫明感觉自己在近距离和猛虎、苍鹰对了一眼。

    一个老头的眼神竟然犀利如斯！

    老人的眼神温和了下来，微笑着问道：“你当过兵？”

    莫明摇了摇头，又开始低头作画。

    过不多时，一个脚踩在怪兽身上的奥特曼就画好了，小男孩如获至宝，兴高采烈的捧在怀里。

    老人掏出一张四人头，递给莫明道：“那张我也要了。”

    “好吧，佳佳，找钱！”莫明头也不抬的道。

    老人笑着道：“不用找了。”说罢，拉着小男孩就走。

    被莫明成为佳佳的女孩就是起先在这里画画的女孩，她追了出来，硬把六十块钱又塞给了老人，才又回去帮忙

    老人的眼睛里流露出七分欣赏中带着三分的落寞，自语道：“哎，可惜你们生不逢时啊！明珠蒙尘！可惜，可惜！”

    老人一只手牵着兴高采烈的小男孩，一只手背在身后，飘飘洒洒的走了，远处还传来他狂放的声音：“委奇珍与地下，暴殄天物！难道这天下就没有带眼识人的吗？可惜、可惜、可惜！”

    连道三声可惜，声音里满是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的苍凉。

    佳佳被老人搞的有些疑惑，看着莫明道：“哥，那个老人什么意思？”

    “老头没准喝大了！哎，别再挤了，排队排队，一个一个来，守秩序啊！哎，说你呢，什么素质啊！”莫明一边画着画，一边吆喝那些孩子们。

    人越围越多，有的人是被小孩子拖来买画的，更多的人则是本来没打算买，却不由自主的也开始排队，羊群效应对人也不例外。

    “哎，那个谁，给我画一个。”一声狮子吼吓了大家一跳，正在拥挤的人群集体脖子向后扭。

    莫明一抬眼，原来是包租婆带着她的儿子壮壮挤了过来。她的身板可非一般人可比，劈波斩浪般将人群分成两队。

    莫明笑着道：“壮壮，你也喜欢这个？”说罢，笔蘸墨汁，一幅正在打怪兽的奥特曼就赫然浮现在纸上。

    “拿去。叔叔送你的。”

    包租婆一摆手道：“怎么能不给钱呢！咱可不是占小便宜的那种人！”边说边从口袋里掏钱，口袋里估计是抹了强力胶，掏了半天也没见手从兜里出来。

    “算了，这是我送给壮壮的！”

    壮壮捧着墨迹未干的画，用嘴不停的吹。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包租婆向远处遥指了一下道：“前面那个绸缎庄是我家开的，想喝水了去我那里倒去。崩跟我客气啊，茶水管够！好了，我该回家做饭了，你们忙着！”

    她的手指头就那么虚指了那么一下，就算莫明的眼睛是雷达，也看不清楚她到底指的是哪家店铺。

    壮壮拽着包租婆心满意足的走了，人群再次被劈开一条道路。

    等到天黑的时候，依然还有人在排队等候，周围的摊主则苦着脸，叹着气埋怨着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早早的收摊回家，并且下定决心明天说什么也不到这个地方摆摊子。

    买到奥特曼画像的孩子心满意足的炫耀，没买到的哭着闹着，撒泼打滚。

    家长们在孩子们以不吃饭、不上学等等理由威慑下，脸上挂着哭笑不得的表情，将画像贴在门口，等到发现对门以及楼上楼下都贴上千姿百态，神情、服饰各不相同的奥特曼的时候，一个个也就释然了。

    一时间，小区里不少人家门上都贴上了奥特曼，有打怪兽的，有摆造型扮酷的，还有奥特曼手捧金元宝、奥特曼送子，最搞笑的一家门上贴着奥特曼暴打**，还附加了几个大字：打翻**，解放全中国！

    直接后果则是，一位年高德昭的国学教授，看到家家户户门口用奥特曼取代了钟馗，悲愤之下毅然决然的决定，作为访问学者去美国，再也不回中国了。某铁血爱国论坛版主，一边欣赏着***同学经典的“亚码碟”、“一咕一咕”，一边将图片发在网站上，义愤填膺的宣称中国文化遭到rb入侵，要求大家抵制日货。

    当然也有好的一方面，中国的动漫公司则看到了商机，老总拿皮鞋敲着桌子，用沙哑的嗓音声嘶力竭的道：“同志们，看到了吧！动漫产业大有可为啊！明年的今天，我们要让家家户户门口贴上灰太狼和喜羊羊！”

    而这些，都不是莫明能够关心的，此刻，他正在红星机械厂的家属楼里，用手指蘸着口水，无比幸福的数着钞票。

    ········

    作者话：求票了！

    另外，比求票更重要的是，希望读者能给点意见，让这本书能写得更好看。

    这本书是我写的最用心的一本，我从来没觉得写书是这么累的一件事情。

    原先的简介可能不合一些书友的胃口，感觉过于yy,实际上熟悉纷卿的老读者，都应该知道，纷卿的书从来都是近可能的写实。

    这本更是如此，虽然不可避免有一些恶搞，也不过是一盘菜中的调料。

    正如*不可能强身，意淫一样也不可能强国。

    目前中国的经济发展已经走向一条不归路，本书中将深度剖析这些症结，因为本人在房地产行业工作多年，深知其中的内幕，所以也对这个行业最为痛恨。房地产行业的畸形繁荣，已经将无数中产阶级消灭了，而一个国家长治久安的基础就是中产阶级要占到人口比例的大多数。目前的高房价打掉的恰恰是中国最迫切需要的阶层，而中产阶级倒退成为城市贫民，将严重制约中国经济的活力，并对社会的稳定构成巨大的伤害。

    房地产商人霸占了富豪榜，正是中国的耻辱，因为没有一个国家可以靠盖房子变得强大的。

    如果房地产推动中国强大之说可以成立，那么慈禧太后挪用海军的军费修颐和园，就是拉动内需，提升gdp总量的伟大、光辉、正确之举了！我们是不是应该高呼老佛爷万岁？太后圣明？

    中国被很多人认为是制造业大国，经常有人说，美国怕我们了，rb怕我们了，外国限制中国产品出口是怕我们的制造业！我真想骂这些人，别拿无知当勇气了！我们中国最缺乏的恰恰是装备制造业，我们现在过剩的是加工业，加工业和制造业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加工业是不赚钱的，所以我们国家有那么多的血泪工厂，因为没有利润，企业主只能对工人敲骨吸髓。而制造业的利润是相对比较丰厚的，所以国外制造业的技术工人收入起码是中产以上。加工业不需要技术，所以农民工就可以完全胜任，大学生在这种企业没有作用，高级技工也没有作用，这就造成了大学生找不到工作，高级技工收入低下，手艺超群的技工在中国越来越少。这是市场定位已经决定了的。

    装备制造业不是装逼制造业，装备制造业是一个国家综合实力的根本，装逼制造业的流水线只能制造出傻逼！

    希望我这本书，能让读者思考一下中国的命运，也思考一下自己的命运，国家咱小老百姓管不了，起码要对自己和家庭负责吧？

    《血色商途》是一本写给愿意对自己和家庭负责的人看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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