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自食恶果

              
    “太后娘娘饶命……”徐氏无须抬头，都能感知有道锐利森寒的目光利刃一样刮在自己身上。彻骨的寒意袭来，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个冷战。

    一边看好戏的凤青璇听见凤紫萱为了保住徐氏的命，不惜将徐氏说成是有失心疯的病人，再瞧见整个人虚软摊在地上的徐氏，知道很快便会有好戏要上演了。

    未免殃及池鱼，凤青璇只好装着似乎刚刚从得知凤来仪是太后的身份的震惊中回过神一样，急急忙地跟着跪下行礼。“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请太后娘娘恕罪，太后娘娘驾到，民女大觉震惊，未能及时给太后娘娘叩头行礼，请太后娘娘恕罪！”说着，低眉顺目地叩头行礼。

    其他一众下人见状，也不敢怠慢，纷纷跪地磕头行礼。“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

    话音落，是死一样的沉寂，这个时候连主子都撞到钉板上了，谁还敢再说半个字？多说多错的道理作为奴才下人他们比谁都还要懂！

    “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醇厚的男性嗓音由远而近，正是一早出去办事刚刚回府的凤阳侯，刚回到府上正好撞见先前嚼舌根的三个丫鬟在行刑，凤阳侯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自己的胞妹，也就是当今的太后大驾光临凤阳侯府，当下顾不得更换衣服，便急急地赶来。“臣未知太后娘娘驾到，有失远迎，太后娘娘恕罪！”

    凤阳侯身份是国侯贵族，虽然平日不用上早朝，但是每月朝廷却有俸禄发放，换句话说，凤阳侯和朝中文武百官一样也是领朝廷俸禄一族，也就是说凤阳侯同样是臣子。因此见了后宫太后，凤阳侯行的是臣子之礼。

    凤阳侯前脚刚到，府上其他女人也不知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也急巴巴地赶来叩头行礼，一时间院子里黑压压的一片，都是低头叩首的人群。

    凤来仪凤目淡扫了一眼脚下边黑压压的人群，黑白分明的眸光中静若明渊，像一潭幽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转便能将人吸进去。人群还是死一样的安静，凤来仪并没有开口让众人免礼平身。

    反倒是自知得罪了凤来仪的徐氏，不知是不是太过怕死，见凤阳侯出现的那一刻死寂的双眼顿时迸发亮光，找到机会，一下子扑到凤阳侯的脚边，哭求道：“老爷，你要救妾身……妾身不是故意辱骂太后娘娘的。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妾身真的不知道是太后娘娘本人，要是知道给妾身一百个胆妾身都不敢造次半句。老爷，念在妾身侍奉老爷多年，又给凤家开枝散叶，自从夫人去世之后，更是劳心劳力打理凤阳侯府的份上，没功劳也有苦劳，这一次你一定要救救妾身……老爷，妾身求求你了……”

    徐氏的行为，看在凤青璇的眼里，只惊叹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蠢钝的女人？果然是嫌命活得太久了，撞一次钉板不够，如今还要撞一次！要知道方才徐氏辱骂凤来仪的话听到的人只是一小部分，如今几乎是整个凤阳侯府的人都在，徐氏竟然奔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再一次重申她刚刚出言辱骂了太后，这不是再凤来仪心上添堵是什么？

    别说这个时候不该重提旧话，就是为了活命找求救的对象徐氏也找错人了！敢情徐氏是觉得凤阳侯是凤来仪的胞兄，兄妹情深，凤来仪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凤阳侯的面上，又自以为聪明地数出自己在凤阳侯府的建树功德，以为这样就能免于责罚，甚至是逃过一死！不得不说，徐氏果然是只能窝在一片小院落耍耍威风的小妇人，根本没见过大场面大风大浪，徐氏根本不知道她将活命的希望放在凤阳侯的身上有多错！不仅错，而且是大错特错！错的离谱！

    看来徐氏的好日子真真要到尽头了！想到这，凤青璇眼色平静，然而面纱下的唇角却忍不住勾出一抹笑。笑容很轻很柔，如纯净的海堂花，不美犹艳。

    果然徐氏的话音刚落，凤阳侯的脸色便想吃了屎一样，难看之极。颤抖着身子，连喝斥的话都忘了要怎么说了，当即一个下手极重的耳光便甩了过去，徐氏的嘴边顿时溢出血丝。“有眼无珠的贱妇，对太后娘娘不敬你还敢求饶？”

    徐氏挨了一巴掌，整个脑袋正嗡嗡作响，不过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听凤阳侯的话就知道他不打算救自己，徐氏哪能不急？“老爷，妾身不是故意的，妾身真的不是故意的……”徐氏颤栗着，要去拉凤阳侯的衣摆，手还没够到，怒不可遏的凤阳侯又是一脚踹过来，顿时将徐氏踹个四脚翻天。

    对于徐氏，凤阳侯说不上爱，但是心里还是挺满意的，特别是祁灵月去世之后，是徐氏一句句暖心暖胃的话帮着度过那段难熬的日子。但是满意不代表，凤阳侯就愿意和徐氏一起共赴黄泉！太后是什么人？太后面前连皇上都不敢造次，徐氏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才敢指着太后的鼻子叫骂！这样的蠢妇，实在是死不足惜！

    “求太后娘娘开恩，徐氏真的有失心疯，她不是有意冒犯太后娘娘的，求太后娘娘开恩！求太后娘娘开恩！”凤紫萱到底是徐氏肚子里出来的，徐氏为人再不好，可对她这个女儿是如珠如宝，从来没让她受过半分委屈，在这个凤阳侯府所作的一切也全都是为了她这个女儿。母爱如此，凤紫萱明知道徐氏冒犯太后是死罪难免，但是还是忍不住想替徐氏开脱。

    “凤阳侯。”凤紫萱将目光转向凤阳侯，“徐氏的病你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时好时坏，反反复复总不见好，今日也是旧病发作，才会胡言乱语，并不是故意冒犯太后娘娘。凤阳侯，徐氏是你的发妻，这样重要的事，你可不能所有隐瞒啊！”

    凤紫萱为了保住徐氏，只得再次编造谎言，同时还不忘将凤阳侯拉下水！一句‘徐氏是你的发妻’便将凤阳侯和徐氏拴在了一起，凤紫萱就是要告诉凤阳侯，如今凤阳侯和徐氏是一条绳上的蚱蜢，徐氏捞不到好，凤阳侯也逃脱不了责任！

    “这……”凤阳侯闻言，脸色顿时垮塌得更加厉害。徐氏明明没病，他若是为了保住徐氏而附和凤紫萱的话，故意欺瞒，追究下来也是一条死罪啊！

    凤阳侯没有说话，徐氏倒是难得机灵一回，听了凤紫萱的话忙接口应道：“是的，是的，太后娘娘，萱贵妃说的没错，贱妾有失心疯，发作的时候会胡言乱语，不知所云。贱妾方才就是失心疯发作，绝对不是有意冒犯太后您的！求太后开恩，求太后开恩……”

    一边跪着的凤青璇听见徐氏这些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果然是贪生怕死之辈，为了活命，明明没病却不惜揽病上身。这对母女啊，还真是愚蠢得够可以了，以为三言两语就能将事情糊弄过去，未免也太瞧不起堂堂一国太后的智慧与智商了吧？

    一个死罪不够，偏偏还得母女齐齐上阵！难不成真的是好日子过得太多了，想下地狱受受苦？

    戏对于凤来仪来说，看得不少，不过显然像今天这样不精彩的戏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兴许是徐氏那哭哭啼啼的声音让她厌烦了，眉头那么轻轻一蹙，凤来仪开口，动听的声线有着独特的穿透力，不大不小却传进每一个的耳朵里。“凤阳侯，既然徐氏有失心疯，这样的人留着只会有损凤阳侯府的声誉！所以还是尽快将徐氏送去疯人府吧，往后没有哀家的旨意，谁也不许前去探望！另外，徐氏既是萱贵妃生母，念在徐氏生育前并未患病，萱贵妃就暂留贵妃之位，不加追究！”

    凤来仪说到这，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件事，国不能无治国之君，家同样不能没有操持之主。侯夫人去世已经多年，这主母一位也闲置得够久了，也是时候再续一房，凤阳侯你放心，主母的人选哀家会替你安排。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往后大家都要谨记慎言慎行！”

    简简单单的三言两句便将徐氏的后半辈子给安排好了，也警醒了众人，特别是那些下人，做人该守本分，‘慎言慎行’，否则那三个丫鬟，以及徐氏这个主子的下场，就很有可能在每一个人身上重演！

    话音落，有人欢笑有人哭！特别是徐氏本人，直接‘嗷’的一声，便扑到凤来仪的跟前，哭喊着：“太后娘娘，贱妾没病，贱妾没病……”徐氏这算是自食恶果，自以为小聪明耍得很好，却不想命是保住了，下场却是生不如死！

    徐氏在那儿呼天抢地的哭喊，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她说上两句人情话！由此便可见徐氏的为人有多不讨人喜欢了。

    不过徐氏的话凤来仪自然是没有理会，这人啊，到底是有病还是没病，她心里又怎么会不清楚？凤来仪自然知道徐氏没病，不过正是因为知道徐氏没病，凤来仪才更要将徐氏遣走。

    凤阳侯府是什么地方？岂容徐氏这样没见识的妇人当家做主？她就是不顾及凤阳侯府的名声，可不能不顾国体颜面！凤紫萱是徐氏所生，日后可是母仪天下的凤后，有一个像徐氏这样的生母，只会为她这个国母抹黑！抹黑国母，也就是抹黑大夏颜面，这是凤来仪绝对不能忍受的！

    “好了，这件事安排一下，将人送走吧。”凤来仪看了凤阳侯一眼，道：“安排好了，到大厅来，哀家有事要说。”

    说着，凤目淡扫了众人一眼，最后抬眼朝凤青璇看去。“大家都起来吧！青璇，你随哀家走走。”

    “是！”对于凤来仪的点名，凤青璇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很乖巧地起身走到凤来仪的身边。

    凤来仪在金嬷嬷的搀扶下，正要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脸色惨白的凤紫萱，道：“萱贵妃，徐氏既是你的生母，哀家本不愿你和徐氏接触过多，不过念你一片孝心，哀家就允许你去送徐氏最后一程，切记快去快回，不可逗留太久。”

    “臣妾知道，谢太后娘娘恩典！”凤紫萱咬着唇对着凤来仪拜了一拜，说话的时候，眼角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几步外的脸上挂着面纱的凤青璇，眼底有阴狠一闪而过。

    上次和凤青璇在青石小径上的相遇，凤紫萱至今来历历在目，甚至只要想起那天晚上的事，她还会觉得脸颊隐隐作痛！这一辈子，凤紫萱都不会忘记被凤青璇赏耳光的事！凤紫萱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并非是凤青璇让她受辱了，而是她无法接受从来都只有她欺负凤青璇的份，但是那天晚上凤青璇的一言一行将一切反了过来！

    凤紫萱没有从凤青璇的身上讨到便宜，反而被凤青璇狠狠地教训了一番！从那时起，凤紫萱便隐隐觉得凤青璇不一样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凌的无能大小姐，因此眼前的事，凤紫萱直觉又是凤青璇故意布的局，一下子将所有的错归咎到凤青璇的头上！

    看着跟随凤来仪离去的凤青璇，凤紫萱的手捏得死死的，狠狠地，捏到指关节都发白了，素日一直蓄着指甲已经深深嵌入柔软的掌心，但她却丝毫都不觉得手痛，因为心里像是被谁掏了个窟窿似的，一个劲地往里面灌凉风，痛得她连动弹都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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