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语锋如刀

              
    “我娘怎么了？大娘，虽然我娘不在了，可怎么说也还是凤阳侯府的侯夫人，大娘你这么没大没小地直呼娘亲的名讳，是自认为自己辈分比我娘还要高？还是你心里真的有那么讨厌我娘，讨厌到不惜直呼其名？”凤青璇直视着徐氏，冷冷地开口道。

    “你？”徐氏没想到平时受了气都不会大声说话的凤青璇，竟然敢这么理直气壮地指责起自己来了？顿时气得朱钗乱颤，正想大骂凤青璇，感受到身侧来自凤阳侯的冷冷一瞥，到嘴巴的骂话顿时悉数吞回肚子里。

    “休得胡说！我向来最为敬重的人便是灵月姐姐了，姐姐不仅人长得漂亮，还知书达礼，温婉贤淑，我喜欢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讨厌呢？就算姐姐她不在了，也永远是凤阳侯府的主母，我们这些做小的该敬重的姐姐！倒是你这个做女儿的，这姐姐才离开多少年？你就越发的不像样了！目无尊卑，竟然让我们这些做长辈父母的如此好等！姐姐泉下要是有知，该会是如何的痛心疾首啊！”徐氏的脑筋倒是转得够快，知道凤阳侯不喜欢别人对祁灵月表现出不敬，关键时候话锋一转，赞誉了祁灵月，然后再将矛头指向凤青璇这个做女儿的，一番恭维的话虽然说得牵强，终归还是又将凤青璇迟到的错摆上台来说理了。

    徐氏以为自己这样的解释，成功地反将了凤青璇一军！徐氏知道凤青璇向来不善于与人争辩，方才那番语锋犀利的指责话，估计也是听不得别人说祁灵月的不好，母女同心，自然会奋力为自己的娘亲辩解。她就不信凭她徐氏那套为难人的本事，还治不了一个唯唯诺诺，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黄毛丫头。

    徐氏内心百般算计，对于祁灵月的憎恨和嫉妒更是全部都加注到了凤青璇的身上，心里恨不得看凤青璇更落魄丢人些。徐氏以为凤青璇这回会被她训斥得无话可说，却不想，她也有失算的时候。

    只见凤青璇抬头看了徐氏一眼，脸上丝毫不见怯意。“既然大娘心里是如此崇敬我娘，那自然好了！不过，大娘这么说青璇，青璇可就冤枉了！大娘不知，青璇迟到也是实属无奈！青璇自知自己是天生丑颜，样子丑陋吓人，再加上这段时间接连受到打击，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好！突然听说爹要见青璇，青璇自然不敢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出现，吓着爹了可怎么办？俗话说百行孝为先，难道大娘认为青璇为了不至于吓到爹，花时间收拾好自己的仪容外表是有错吗？以前我娘还在的时候，也是常常这么嘱咐青璇的。虽然有句话说母不嫌女丑，但是娘对爹的心青璇又怎么会不明白？同为人妻，大娘想必也明白的吧？”

    字字清晰的一席话，淡定从容地从凤青璇的口中逸出，以自己的丑颜为由，再以一个‘孝’和‘情’做辅助，凤青璇就不信听了她这番话，徐氏还敢继续拿她迟到的事大做文章！

    谁都知道凤阳侯对祁灵月的情是存在的，而祁灵月和凤阳侯之间的爱也是真的，自然她说的那些话也就有根有据！徐氏若不想被一个死去的人比下去，自然不能不承认自己的心跟祁灵月对凤阳侯的心有所不同！再则，她不介意拿自己的丑颜来当理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自揭伤疤，话到这个份上，可以称为人精的徐氏自然知道这件事该到此为止了！

    徐氏脸色有些难看，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凤阳侯，见凤阳侯只是兀自低头喝着茶，并没有任何的表态，心思通透如徐氏，自然知道凤阳侯这样的表现，八成是将凤青璇的那番话中的其中几句听了进去！

    究竟是哪几句？没有人会比徐氏更清楚了！

    掩在云修中的双手忍不住紧了紧，徐氏的眼底快速地划过一丝阴毒。

    那个贱人都死了几年了，老爷的心里还是那么的念念不忘！可恶！她徐娇娘就不信，就没有赢那个贱人的一天！

    想到这，徐氏心里顿时烧起一把火，当着凤阳侯的面，却没有发作出来，反倒是故作大方地附和凤青璇的话道：“说得好，同为人妻，你娘的心，大娘我自然是懂的！难得青璇如此孝心，看来还真是大娘我错怪青璇了。”说着，徐氏不忘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只可惜表情太过夸张，反倒是让人觉得虚伪至极。

    明知到此，这件事应该告一段落了，然而徐氏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更加恨得生痛。要不是老天有眼，让祁灵月那个贱人生了个丑陋不堪的女儿，以凤阳侯对那个贱人的情，要是凤青璇跟祁灵月那个贱人长得一样，估计现在在凤家就没有她徐娇娘两母女的立足之地了！

    想到这，徐氏不由地再度开口道：“既然青璇的迟到是出于好意，这件事不提也就罢了。只是。”说到这，徐氏顿了顿，伸手端起茶杯，低头抿了一口，抬眸，不紧不慢地质问道：“有件事大娘倒是也想听听青璇的解释，大娘的丫鬟喜儿，本是好意去请你过来，怎知却换回来一顿好打？有句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喜儿要是有那句话说得不好，青璇就不能担待些嘛？”

    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徐氏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

    哼！这么多年了，她折磨不了祁灵月那个贱人，幸好还有个小贱人。过去那些因为祁灵月那个贱人所受的委屈和折磨，正好可以全部倾注在这个小贱人身上！

    凤青璇早就料到徐氏不会善罢甘休，既然她迟到的事做不了文章，自然就会拿喜儿的事来大肆渲染。所以，早在她动手打喜儿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事徐氏要是真的要追究，她要如何应对了。

    扫了眼在场的各房女人，又扫了眼主位上的凤阳侯，早就料到了其他女人都是以徐氏马首是瞻，徐氏要为难她，其他女人自然是乐见其成，有戏嘛，谁也不会嫌多不是吗？

    要说众女人的反应都是凤青璇的意料之中，那么让凤青璇没料到的是凤阳侯。人是他让请的，然，从她进门到现在，那个男人却只是自顾着喝茶，期间一句话也没说，甚至连抬头看她一眼都没有！如此冷淡的表现，是否也是说对于徐氏的行为，凤阳侯的态度是、默许？

    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凤青璇顿时觉得无比的悲哀！不是为她自己，而是为了真正的凤青璇。

    怎么说都是骨血至亲，何以凤阳侯这个做爹的可以如此无情无义？没有疼爱就算了，竟然连最寻常的一眼关注都懒得施舍？就算是面前站着的是一个陌生人，至少凤阳侯会出于好奇看上一两眼吧！可是，凤青璇这个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女儿，竟然卑微到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说不上是为了什么，这样的认知让凤青璇的心里堵得闷闷的，似乎不发泄出来不痛快！这样的情形下，徐氏无疑就成了凤青璇撒气的第一个对象了。

    “喜儿这事，大娘不知道吗？”凤青璇说着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却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停了下来，借着停顿的瞬间，抬眸森冷的目光扫向徐氏身后那道微胖的身影，只见那道身影在她的注视下，下意识地微颤了一下，接着整个人有意地往徐氏的身后躲去。

    哼！看到这，凤青璇心里忍不住一阵不屑！果然跟了个有权有势的主子就是不一样，同是下人，所有人都不能踏进大厅，偏偏喜儿这个贱婢就可以碍眼地杵在这里！

    “知道什么？”徐氏被凤青璇被这么一说，顿时满脸疑惑。忍不住回头扫了眼躲在她身后的喜儿，瞧见喜儿躲闪的神色，徐氏那么精明，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

    今天凤青璇之所以会教训喜儿，恐怕是喜儿理亏在先吧！认识到这一点，徐氏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然而表面上还是死撑着，坚持要凤青璇一个交代。心里却暗骂道：好你个喜儿，胆敢欺骗她？看她回去之后怎么收拾她！

    “青璇有话不妨直说，要是这事是喜儿有错在先，大娘是绝对不会徇私护短的！”徐氏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一番话装得无比公道大义。

    徐氏的反应凤青璇早就看在眼里，喜儿的事孰是孰非，徐氏自己恐怕也是心里有数的，而徐氏却依然装作不知，凤青璇自然知道徐氏这样做目的就是想为难她罢了！只可惜徐氏不知，就凭她那点小把戏也敢在凤青璇面前舞弄？简直是自找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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