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外篇2：三妹俞小凡（上）

              
    一年前，莫斯科。

    寒气肆虐的季节，早起拉开窗帘，都会被窗外铺天盖地的大学震慑住，昨夜城镇上空不过飘些零星雪花，不成想一夜间就下了这么厚的大雪。

    方见北国风光雪花漫街飘摇，又经劲风凛冽刺骨，雪地寒天的冬日。清晨，莫斯科市区内还未来得及清扫的街道，已被来往的汽车轧出蜿蜒一去三四里的辙印。步行的人们多穿风衣棉帽，有的为赶时间，围着面包店买来一袋，就着杯热奶匆匆的算作早饭。

    一路走着，能听到各种店面里飘出的悠扬风琴曲子。复古的砖墙上总也有一幅幅过期的电影海报。俞小凡简单的穿一身棉服。湿头发未干，散在身后，风一吹结了一层冰晶。筒靴踩着咯吱咯吱的雪地默默出了门。

    四处转了一圈，抱着买完的早饭漫步回旅店，门前俊朗的维克多医生双手插兜早已守候许久。见她回来微笑点头示意。

    俞小凡也颔首微笑，来者随她上三楼房间，一路无话。

    推开门，昏暗的屋中传出老女人的问话：

    “儿子，你爸爸还没回来吗？”

    俞小凡忙脱了外套，把快餐放在茶几上，快步来到女人床前安慰她说：“还没呢，爸爸是警察，当然很忙。”

    又取来食品耐心的给她拆封，送她手上：“妈妈吃早饭吧。”

    女人嗯嗯的点头，颤抖着接过来狼吞虎咽的吃着。俞小凡给她盖好被子，检查严严实实的才转身走开。

    维克多也叹口气，坐在沙发上，垂着头默不作声。俞小凡在他对面坐下，袋子中取出两杯热奶茶，插上吸管送一杯至维克多面前。自己也没多吃，只喝了几口便罢。

    一边打点着一边说：“已经好转许多，你开的药一直吃着。效果没预期的明显，不过要是能一直维持现在的状况，我就心满意足了。”

    维克多双手抱拳，支起下巴，又摇头叹气……

    还记得那年高中勤学的日子，俞小凡可是学园中人人传诵的校花。喜欢玩闹，家境又富裕，明媚惹得追求者素来无计。可小凡却独喜欢与一个警察家庭出身的男孩呆在一起，自认为他是真心对她好。

    想起他有一双水灵的眼睛，清秀的脸庞。

    每天下学时都陪同回家，旁人冷言嘲语下，男生一直坚持专心的守护。他也认为自己是最用心呵护俞小凡的。舍不得让她生气，又不忍心让她落泪。

    俞小凡体会到了初恋的幸福，有次赌气问他：“我死了以后，你还会记得我么。”

    男生说：“会，我会终身厮守你的坟茔。”

    小凡怕他认真了，破涕为笑说他：“男人最会用花言巧语欺骗女生。我才不信！”

    他没开玩笑。低头沉默许久，坚定地说：“即使是要死了，临死之前，那我就把心交给你。再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天不遂人愿，两人的关系不久就传到俞小凡父亲的耳朵里。其父身为某公司董事会主席，旗下有三大实力产业，常傲气十足，自命不凡。得知自己心疼的女儿与一个穷小子交往，岂不大为生气。

    妻子去的早，一人独揽了父母的责任，父亲视爱女为掌上明珠，不忍心深说。只是苦口婆心的把她数落半天。到学校叫老师调了班，又使钱雇来两个陪读日不离身的看守。后每次上下学都有自己亲自驾车接送，硬生生的拆了两小无猜。

    小凡既无奈又伤心，每天只能与男生远远相见，无法及去言语。男生也自知有愧，开始疏远俞小凡，日后得空能在一起时也不说话，远远地躲开她，之前的甜言蜜语尽化风而去。

    俞小凡见他竟然这样，真把心伤透了，感觉世上没有能够再信任的人。渐渐地少了往日的笑脸，而时常独自躲在角落哭泣。

    为什么？为什么不守信用！他说过的啊，把心交给我……

    旧岁雪未化，新寒又添霜。高三的下半年，一次校操中俞小凡突然晕倒，送院后被诊断出慢性心力衰竭，更糟糕的还是晚期，父亲来医院，疯了似的与医生说倾家荡产也一定要把女儿治好，多少钱都无所谓。

    头脑清醒的大夫们精密检查给他浇了一盆冷水，结论治愈不得，只能换心。不巧俞小凡心室大动脉先天畸形，没有合适的人工心脏供使用，要动手术，也得有现成人心，否则也活不过眼下这月。

    换心？换谁的？总不能取活人的心，急的焦头烂额，得知消息后父亲也不得不接受最坏的打算，亲朋好友们身体健康着呢。你再有钱谁还能不要命来帮你。

    换上一颗无排斥的心脏，库存没有适合俞小凡的，家人中也没有合格的。

    也不知昏迷了多少时间，俞小凡早已被病魔折磨的面黄肌瘦。醒来后也知道了自己活不多久。但每次晕阙苏醒，生命中最后一刻，始终不见自己爱的人来看望，又觉对这荒唐的尘世没有一丝留恋，潸潸又暗自落下失望的泪水。

    数天后，就在所有人都在一筹莫展之际，男生姗姗出现。

    恍惚间听见病房外吵杂声音。俞小凡闻得有男生的话语，心存一丝欣慰。他终于来了，是的，自己应该相信他会来的。

    又听见父亲在外面大骂：“小凡都这样了，你还来烦她干什么？”

    隔了一会，男生激动的冲开小凡家人阻拦，扑到她病床前急促的说：

    “小凡！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检查过，我的心正合适你的。相信我，不会让你死的……”

    又疯疯癫癫的冲到病房外，紧交给医生一张白纸。红了眼，嘶声嚷道：“小凡，我爱你，永远爱你……，忘了我吧！”他迅速掏出不知那来的一把54式手枪对准头部。

    “砰”的一声，射穿了自己太阳穴。男生倒在了血泊中。

    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了所有人，无不瞪大眼睛呆在当场。

    回过神的病人们惊恐的抱头鼠窜，护士大夫们骇异之余也忙架来推床急救。俞小凡再次晕了过去，警方随后赶到现场……

    六小时的急救，男生脑组织大面积破坏，伤及中枢。现在也只是借着呼吸机苟延残喘的剩下一口气，随时都有猝死可能。医生们这才看他先前留下的白纸张，原来是一封遗书：

    用我的心换给俞小凡，我说过的，不会让她死！

    字迹写的歪歪扭扭。不难让人想象，这个傻孩子是做了多大的决心才出此下策。小凡父亲捧着遗书“扑通”的跪在男生的病床前痛哭不止。

    警方了解了情况，火速赶至男生家中通知，却又得到个让人寒心的消息。

    男生的父亲原是当地派出所的刑警，早在五年前的缉毒行动中英勇牺牲。其母亲也在四年前无故的疯掉了。亲戚已没有在本地生活。医生尊重男生的遗嘱，在他去世半小时后，给俞小凡执行了换心手术……

    她深爱的男生做到了！

    多年后总有人问她：“小凡，你意志真的很坚韧。”

    俞小凡也总会笑着回答：“因为，我有一颗坚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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