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深谋韩遂

              
    “冷校尉，陈太守。此时尚有羌人投降，为何还不放过？”颜明看着那些不断厮杀，实行屠杀政策的汉军，很是不解。

    这些都是普通的家丁，如果杀死宋扬的直系亲属，还情有可原，这也是惯例，图谋造反，诛灭九族很正常，只是这些普通人已经投降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颜明？”冷徽有些错愕的看着满脸怒气的颜明，如此神色，难道就是为了这些普通羌人？

    “迂腐之见！”旁边陈懿喝到，看着面前熊熊燃烧的大火，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这些虽然不是宋扬亲属，但是都是其手下家兵，也曾对抗大军，如何不能算作乱贼，此时虽然一时投降，但也只是摄于大军之威，他日便还会再叛，况且此时城中还有其余豪强，若是不能杀一儆百，恐怕那些豪强还以为我等仁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些许羌人，杀了又有何妨？”

    “大人之言，在下不敢苟同。”颜明胸中刚刚平复怒火再次冲上了头顶，抱拳道：“这些家兵虽然也是羌人，但是也算是我大汉子民，否则大人护羌校尉从何而来？再者这些下层羌人大多不知世事，如何会有反叛之心，和官军对抗也是受宋扬指使，今日若将他们都杀了，普通羌人也会心惧我大汉，这些羌人便是在这些豪强的鼓动下不断的反叛，若是只诛首恶，再将财货分与这些普通百姓，后者自然会感恩戴德，如此才能平定羌患，而不是以戈止戈。”

    现在在大汉官员的眼中，根本就没有将羌人当作是治下的子民，所以羌人能够在豪强一次次的鼓动下举事，那些羌人不明就里，被豪强横征暴敛，又将矛盾转嫁到朝廷头上，更有韩遂、边章这些有野心的汉人从中挑唆作梗，叛乱更是难以停歇。

    “你！胡闹！”冷徽喝到，却是气的说不出话来，倒是旁边的陈懿有些怔然，说不出话来。

    “羌人反复无常，今日不杀后患无穷。战有所得，早有国家法令，其能够私自犒赏，还是犒赏给那些羌人，岂不是养寇自重。”冷徽一摆手，止住颜明的话语，“休要再说，颜明若是累了，可先会我府中稍歇，事后定然会上报朝廷，自有封赏。”

    冷徽是个忠君派，没有什么野心，和张奂一样非常的死板，什么事情都需要按照规矩来，将战争缴获的财物私自犒赏手下，这岂不是收买人心起了叛逆之心？再说这些普通羌人死了就是死了，作为军人，杀戮便是天职。

    陈懿作为太守，行事果决，却也睿智，他隐隐觉得颜明的法子是目下对于羌人，平定叛乱最好的办法，但是将财物分给下层羌人？不要说是这些异族人，就是对自己汉人也不会如此，作为世家的一员，只有从下层百姓获取的道理，如何能够将所获分给下面的百姓，而且私自犒赏战争所得的确有违法令，如果是张奂、皇甫规那般的一方统帅，有假节倒也另说，想到这里却是没有再说话。

    颜明红了眼睛，对方既然要我回去等封赏，那又有什么好说的了？呼出几口气，心中已经下了决定，抱拳道：“既然如此，两位大人，颜明便告辞了。”说罢一转身，看着面露惧色的张武等人，心中一叹，是啊，自己又算是什么人物了，还是个白身，对方能够在这里听自己说几句话已经算是开了大恩，若是常人如此顶撞估计便少不了一顿乱棍。

    张武等人的确吓住了，自古民不与官斗深植人心，便是他们也不能免俗，见到颜明和对方校尉、一郡太守顶撞都吓了一跳，心中却也深起了许多敬意，自己这个主公的确是不畏强权极有主见的人。

    望着颜明远去的身影，冷徽和陈懿都面色复杂，他们知道对方这句告辞，可不是说回校尉府邸，而是真的离开了，看的出来对方对于所谓的功劳赏赐是丝毫都没有看在眼里的。

    “从良，这少年此次一去便再也不会回来了。你说我们是不是错了。”陈懿道，脑子浮现出颜明倔强的面容，心中叹了口气，虽然他并不同意对方的想法，但是就这份执着心性，他日必能成就大事。

    “走了便走了吧。”冷徽脸上也有些黯然，“到底是少年心性，妇人之仁。些许羌人，杀了便是杀了，对付这些异族，便需得如此，便如同段纪明将军那般，羌人才不敢异动。要真如朝中那些腐儒一般，如何能够成事。”

    他口子的段颍便是段纪明，可以说是铁血的镇压者，死在他率领的大军手下的羌人不计其数，羌人对段颍可以说畏惧异常，这十余年来也太平了许多。

    陈懿不由苦笑，正如颜明所说的以戈止戈根本不能长久，段颍此时尚在，但是他死了了？那岂不是叛乱复起，而且压抑了这么多年，会更加恶劣。

    ……

    “主公，我等现在便出城吗？”冷苞抱拳问道。

    颜明一行人出了宋扬乌堡，在黑漆漆的街道上漫步，他此时心情太差，思绪纷乱走的也慢，身后的张武也不敢打搅，直到一行人快到了城门口，冷苞终于忍不住道，若是直接离开就需要到大营去取了马匹，做些准备才好。

    颜明醒悟过来，心中也做出了决定，离开金城。金城让他醒悟了，自己还只是一介平民，没有任何的话语权，虽然因为实力不差，遇到了一些还算开明的官员例如严颜、冷徽等人，也干了些大事，但是根本不能随心所欲，许多想法并不能很好的实现，要实现自己的想法，除非遇到严颜这般信任自己还抱有同一个目的的人，否则只是附庸罢了。

    “希望自己未来的主公不要让自己失望啊！”颜明不想因为辅佐汉室这个紧箍咒将自己缚住，他也想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许多事情不能违背自己的原则，若是和主公冲突了，便只能行那架空之事了。

    张武等人隐隐感觉自己的主公气质有些变了，却是说不上来什么。

    “走！”颜明一挥手，“取了马匹还有粮食，我们离开金城。”

    守卫城门的人也认识颜明一行人，当即放行，后者很顺利到了军营，又将自己的马匹行李拿了，趁着黑夜便离开了。

    ……

    李文侯府中。

    “结束了吗？”李文侯喃喃道，此时城中的喊杀声弱了下来，只有一些噼里啪啦火势燃烧的响动，站起身来，望向天空，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结束了。”韩遂也站起身来，和李文侯并立，轻笑一声，“宋扬那些家兵大多不堪一击，若是打顺风仗可能还行，遇到挫折自然很快便会溃散，那些游侠死士只会单打独斗，如何是军队的对手。此次快速定乱，其余世家更加不敢动手了，若是冷徽和陈懿不主动出击，他们都会老老实实的，此时正是文侯兄大展拳脚的时候。”

    “呵呵，不也是文约一展雄才的时候吗？”李文侯眼中闪过一道冷光，“段颍此人不久便会入朝，不足为虑，只是那太平教何时能够起事，又能牵制多少汉军？”

    “太平教在中原教众数百万，弟子更是无数，遍布九州，能人异士也有许多，许多世家大族都加入了太平教，若是起事，定然浩大，定然能够消耗汉室最后一点兵马。”韩遂自信满满的说道。

    “嘶！”李文侯情不自禁的倒吸了口两起，数百万的教众，便是整个凉州似乎都没有这么多的人口吧？心中升起一股担忧来，汉朝的人口实在的是太多了，自己真的能够成事吗？

    仿佛看穿了李文侯的想法，韩遂笑着说道：“你当此时无有人知道太平教什么想法吗？许多世家大族都知晓，只是他们都在等，等建功立业、封侯拜相甚至是改朝换代的机会，到那时如何顾得上我们凉州，只要文侯兄高声一呼，北宫伯玉、边章等人都会拥护，佣兵十余万进攻长安三辅之地，尽可攻退可守，又有何虑，昔日强秦能够赖以统一六国，文侯兄亦能。”

    李文侯虽然明知道韩遂说的尽是好话，但是心中的野心还是被激发了出来，豪情万丈，始皇伟业，盖世之功，男儿来到这个世界若是不能名垂青史建功立业岂不是白活了？即使败了，遗臭万年也好比默默无闻的好，不，我不会失败，定然能够成就不世之功。

    望着李文侯眼中燃烧的火焰，韩遂心中冷笑，真是痴人说梦，只是个羌人异族，也妄想进兵三辅中原，那些山东豪门岂是吃素的，不要说别人，便是寿成第一个便会斩下你的头颅作为成就功业的资本，他可是想恢复伏波将军名声想疯了。

    韩遂心中有一盘棋，他想要做一番大事业，而不是默默无闻，无有任何权势的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权势，渴望青史留名，特别是去过中原看到种种乱像之后，胸中的火焰更是熊熊燃烧起来。没有势力的他，这些羌人便是自己的助力，只要掌控住这些悍勇的羌人，逼迫耗尽元气的朝廷加封自己，做一郡之守甚至是一州之长，有了名正言顺的官职，便大有可为。

    “乱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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