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灰来了

              
    初武不在逗留的理由是：7月份是家里最忙的时节，回去尽力做些能帮助家人的事情。

    姜老爷子也就不好再挽留，对初武的好感又增加了些许。如今的孩子能这么乖巧懂事体贴人的也是少见了。

    看他们家这位就是面无表情的，从小到大也不知道说个好话撒撒娇，要不是管理方面有些天赋，还以为是个表情缺失的低能。

    “咳咳、、、、”姜老爷子想到这里有些微微遗憾，要是明瑞能稍微有些初武的温和贴心就好了，哪怕能撒撒娇也好啊！

    初武可不知道他在无意间又刷了一次好感度，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有些羞愧，因为今年初家除了麻黄也没有种多少别的地，此时地里的活已经没有多少了。

    他只是一心想着回家，麻利的打包好了放在姜家客房里的行李，上了姜明瑞的车。本来初武是可以和班上的同学坐大巴回去的，但是姜明瑞坚持要自己送。

    今天不是周末。姜悦冉和王锦年都在上班，姜老爷子独自一人站在房子门口目送着两个人离去。

    到石头村的时候已经傍晚。因为是夏天，此时可以说是一天里除了早上最舒适的时候了。

    黑将军已经认识了姜明瑞开的这辆车，看见车开进来也不叫唤，摇着尾巴，伸着脖子想往这边扑，可是因为拴住的绳子不够长，扑了几下没有扑到，委屈的哼唧着，看的初武有些于心不忍，招呼着姜明瑞先进屋，就拿着给黑将军专用的梳子过来给它梳毛。黑将军这才满意，享受的眯起了眼睛用脑袋轻轻蹭着初武。

    初武再次进门的时候才看到了家里人，初爸爸初妈妈和初文都一身灰扑扑的，从后边厨房里钻了出来，想来刚才应该是在厨房忙活，车子开进来的动静也没能把三个人叫出来。

    “你们干什么呢？初文，这鼻子是舔了锅底了吗，啊？”初武看着三个人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还不忘打趣自己的妹妹。

    “哥哥坏，明瑞哥哥！”初文被初武笑的恼了起来，本来要往初武身上扑的脚步硬生生拐了个弯扑到了姜明瑞身上，还不忘顺便告状。初武哥哥有时候还会凶自己，现在还笑话自己，只有明瑞哥哥最有耐心，最好了！

    “奥，哥哥坏，那文文要的那个布娃娃我就送给初晴好了！”初武露出小狡黠的表情，抱起刚拿进来放到炕上的大布娃娃就作势往外走去。

    初文的注意力刚才被初武和姜明瑞两人吸引住了，没注意炕上的东西，此时一看到初武手中的礼物，笑的见牙不见眼，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还埋怨自家哥哥的事情，直接上手从初武手里把娃娃抢抱了过来。

    初武看着自家小妹收到礼物的开心劲，些许欣慰，总算是不枉费他的一番心力。

    话说初武和姜明瑞在商场给初家人挑礼物的时候，初武想起初文让他买娃娃的事情，毫不犹豫的掏钱买了一个和初文一边儿大的。

    买完傻眼了，他抱着走了两步路，那回头率绝对是百分之三百。而且大多数视线都在自己身上。让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注视的他脸上发烧额上冒汗，差点左脚绊右脚。

    事实上初武和姜明瑞的外表看着就是两款小型男，本就回头率就挺高，只不过是大家看的比较含蓄，没引起他们的注意，这回再加上一个显眼的大布娃娃，让大家不注意他们、不多看他们都难，两个男生一高一矮，矮的还抱着一个大大的布娃娃、、、、

    这才引起了初武的纠结。

    最后初武实在是感觉压力山大，摸了摸鼻子，毫不愧疚毫不客气的把大娃娃放到了姜明瑞怀中。姜明瑞又面无表情的把娃娃推了回来。

    几次三番，最后姜明瑞提出只要初武抱着这个娃娃照一张让他满意的照片，他就负责把娃娃全程带到家里。初武无奈妥协，他给初爸爸和初妈妈的礼物还没买呢，他可不想抱着娃娃逛遍商场。

    就这样，初武在姜明瑞的灼灼目光下抱着一个大娃娃留下了n张傻傻的照片。姜明瑞才面无表情的接过抱娃娃这个艰巨的任务。一张木头脸和一个小碎花裙的大娃娃相映成辉，好不可爱。但是初武怨念他趁火打劫，故意多溜了人家一圈。倒是姜明瑞的表情，从头到尾一丝未变，让初武对此人的抗压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

    姜明瑞显然也想到了当时的情景，黝黑的眼珠盯着初武，露出了一个嘴角向上的动作。让初武大呼作弊，这人原来还会笑的吗？笑起来还是如此好看的吗？好想摸摸是不是别人假扮的，怎么办呢？

    初武赶紧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从包里往外掏给父母买的礼物。初妈妈是一套夏天穿的衣服，初爸爸是一双皮鞋。

    “这孩子，给你钱是让你自己花的，怎么都花到这里了了，你妈又不出门穿这么好看给谁看？”

    初妈妈一边接过自己的礼物，一边脸上笑咪咪的埋怨着自己儿子，显然是心情愉悦。

    “对了，你们刚才在做什么呢？”初武去厨房给姜明瑞倒了杯水回来又问道。刚才让初文一打岔都还没听到父母回答呢。

    “奥，还不是你妹妹干的好事！”初妈妈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戳了戳女儿的脑门。

    原来初妈妈和初文今天早上去初奶奶家里，正好碰上了初爱国和他的儿子初晴。他们两人刚从野外回来，初爱国在儿子的央求下路上掏了两个雀鹰窝，掏到好几只小雀鹰，全让两人提了回来，此时正在两人手中“啾啾”乱叫，看样子应该是孵出来的不长时间，浑身的黄色绒毛还没有完全退去。

    初文一看羡慕的不得了，围着初晴各种讨好卖乖，想摸摸那几个幼崽。

    初晴和初文是一个班级，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还是没考过初文，被他妈单玉荣念叨了好几天，此时看初文的谄媚样，终于有了一种种扬眉吐气找回了小男子汉尊严的骄傲感，小手一挥，大方的送了一只给初文。

    回家的时候，初妈妈本想让初文把手里的幼崽还给初晴，怕拿回来就是个麻烦。

    要是拿回来不养吧，无缘无故在自己手中饿死了小生命不是作孽吗？要是喂养，雀鹰是肉食鸟类，可不是那么容易养的，夏天因为肉类无法储藏她们自己还吃素的呢。

    可是初文死活不同意，非要拿回家养着不可，结果不言而喻，初妈妈完败，初文高高兴兴的把小雀鹰给捧回来了。

    女儿都捧回来了，初爸爸也就没说什么，还在菜园中抓了两个小虫子喂食了一番。家里也没有现成的鸟笼子，看着小雀鹰确实小的可怜，料想现在还不至于闯祸或走远，也就没采取什么禁锢的措施。谁曾想一不注意那小家伙就不见了身影。

    三个人在初武他们进屋之前，正在满屋子翻找呢，听声音感觉在厨房，可是厨房东西也多，一时还真没找见。

    初武无语，赶紧向着厨房走去。小家伙还是出现了吗？此生一些轨迹是变了，一些却原来还是在原有的轨道上，不知未来是喜是忧。

    屋里的几个人也相继跟了出来。

    “啾啾、啾啾”进了厨房就听见了细小的叫声，让初武感到非常亲切。上一世这小家伙也是在自己手中成长的呢。最后自己要开学的时候就把它放生了，后来小家伙还在一个下雪天来家里串门讨过吃的。那时他正在市里复读，还是放假的时候有一天下雪，母亲担忧小家伙会不会饿死的时候说了他才知道。

    “啾啾、啾啾”小家伙又叫了起来，是不是饿了？初武有些心疼。

    姜明瑞走进来仔细分辨了声音来源，示意初武过来一起搬动角落里的碗柜。

    感觉到声音好像确实是从那边传过来的，初武非常配合的走过去和姜明瑞一起把碗柜挪了挪。

    小家伙的身影映入眼中。拳头大小的身子，黄色的绒羽还没有完全退去，褐色的长着倒钩的短喙上蜡膜略呈黄色，眼睛微微张开一个小缝，看见初武缩了缩小脖子，紧了紧小翅膀更加紧张了。

    初武过去就把它抄到手，托在了掌心。

    “以后就叫你小灰，小灰！”初武说道，他记得这家伙一长大羽毛就会变成灰色，和麻雀差不多。

    “啾啾、啾啾”小灰又细细的叫了两声，仿佛在回应这个称谓。初武不由更加怜爱。

    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在姜明瑞眼中分外和谐。

    “小灰，饿了吧？咱们去找吃的。”初武说着招呼了姜明瑞两个人往外走去。初爸爸和初妈妈他们刚才找小东西还没顾得上把饭菜做好呢，在这间隙喂小家伙足够了。

    初文抱着她的大娃娃舍不得放手，看初武和姜明瑞出去了犹豫了一下，没有跟过去。

    天色已经不早，去抓土拨鼠肯定是不可能了，找些小灰现在能吃的，蝗虫和磕头虫（此处指的磕头虫是当地人的一种叫法，因为这种虫子被抓住后边的两条长腿的时候就会不停的弯着腿关节做出类似不断磕头的动作，所以就叫磕头虫，科学教法是什么就不清楚了。生活在草丛中，有青草色和枯草色两种颜色，个头从细如牙签到小拇指粗不等，尖尖的脑袋上有两个细长的触角，四条短腿、两条长腿，两对叠加的翅膀，大一点的就能低空短距离飞行）是不错的选择。

    两个人出了家门直直向着干渠那边走去。去年的水渠已经干涸了，如今又变成了干渠，渠边上因少有人去的缘故，野草疯长，正好是找食物的好场所。

    两个人到了地方，初武也没放下小灰。一边托着它，一边埋头在草丛中细细寻找起来。

    姜明瑞刚开始不知道初武要做什么，直到初武在草丛中扑了好几下，抓了一个蝗虫，一边小灰小灰的叫着一边喂到小东西嘴里的时候才知道初武是过来抓虫子喂鸟的。

    姜明瑞依葫芦画瓢也加入到了喂食的行列。他毕竟不是和初武一样在乡下长大的。扑了好几次都没有扑到。

    “为什么不放回去？”姜明瑞问道。

    “奥，放不回去了，沾上了人类手上的气味，雀鹰妈妈就不会再接受这样的幼崽了”初武说着还往上托了托手中的小东西，“以后小灰就只能我自己养喽，指望文文你就饿死了！”声音非常宠腻。

    姜明瑞不再说话，学着初武的样子盯住刚刚从眼前跳过的一只磕头虫，在它刚落到草上的瞬间扑了上去，抓到手里。

    “给”，姜明瑞给身前的初武示意。

    初武赶紧托着小灰就走了过来。

    姜明瑞捏着磕头虫往小灰嘴边递去，眼看就投喂成功，却让初武出手阻止了。

    看着姜明瑞看着自己再问“怎么了”一样的眼神，初武耐心的解释道，“你喂的时候要记得叫它的名字，久了它就会记得自己的名字了。我也不会驯鸟，只能用这种笨办法了”说着还摸了摸小灰的小脑袋。

    自己动手从姜明瑞手中接过了磕头虫，一边小灰小灰的叫着一边喂食。

    夕阳西下，少年耐心的喂着手上的小东西，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能洗去人心中所有的污秽。

    姜明瑞再也无法掩饰眼中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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