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魔踪

              
    叶有成闻言顿知叶戈的意思，也坦率笑认：“哈哈，老道我虽然降魔捉妖的本事没有，但看相算命却还是准得很的……”

    说到这里，叶有成忽然想起什么，朝着叶戈特意看去了一眼，叶戈被他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疑惑道：“看我做什么？”

    叶有成拈了拈那花白的胡子，只是道：“叶哥儿，你还记得你去君家堡那年，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咿？你有说过什么话？”叶戈闻言，却是睁大了眼睛，一头雾水的模样。

    叶有成深深地看了叶戈一眼，本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摇头，不再问下去：“算了，你不记得便算了。”

    “至于此事……”

    “去倒也无妨。这流云府虽然偏远，但到底还是太微门外门之内，身为宗门弟子，当有为此地百姓降妖除魔的义务。”叶戈并没有拒绝，正如他所说的，每个宗门对自己管辖的世俗城镇都有戊卫除妖的义务，这并不是太微门一家之言，而是修真界万年来约定俗成的规矩。

    不过很多时候因为辖地太广，修真门派也不一定能全部管理到。

    像流云府这种偏远的城镇，甚至连太微门的外事弟子驻地都没有，要想求得太微门援助，还得千里迢迢跑到南面的另个州内。

    只是这样等消息送到太微门，门内再派弟子来查探时，怕是连黄花菜都凉了。

    叶有成听了，神情不由一松：“那便好，那些被掳走的女子都是可怜人，你若是愿意帮，也是功德一件。”

    “对了老头子，我听闻朝廷中的供奉也是修真者，朝廷此次没有将他们派来吗？”

    “哪有那么容易。这些供奉都是要到朝廷有难时才会出手帮助，像我们这种小小的妖魔作祟，哪里请得来……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情，还不都是等得妖魔杀够了抢够了，自己平息的。”叶有成说着，长叹一声，神情有些悲凉。

    “小小平民，命不过蝼蚁。哪里能请得到天上的神仙相助。”

    叶戈听了他的话，沉默不语。

    二人说到现在已有一段时间，本想还继续聊下去，叶有成却担心此事拖得太久，又会有人受害，便先止住了，要叶戈先去查探一番，等事情完结后，爷孙两人再好好聊当一次。

    叶戈只道叶有成先去，自己随后自会跟过去，至于面见官府，打点什么的，皆由叶有成出面就行了。另外他来帮忙的事，还要先保守秘密，莫要让人透露出去了。

    叶有成点头，说知道了，便要起身出发，叶戈却拦住了他。

    毕竟叶有成年纪已大，哪里经得起在马背上来回折腾，叶戈拿出一枚健体的灵丹，先给他服下，才送他出门。

    临走时，叶有成却犹豫了一下，又转过身来，看着叶戈，叹道：“叶哥儿，你从小就聪慧，记性也好，极少会忘掉我说过的话的。

    叶戈一愣，刚想开口，却被叶有成挥手打断了。

    “你若真的记不得就当老道没说过罢！”他自顾自地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剩下叶戈一个人站在原地，摸着鼻子，面露苦笑。

    **

    流云府是定义州的首府，平日街上皆是熙熙融融，一派繁华富庶的景象。

    如今却是多了几分肃杀之气，街上虽有行人，但大多是面色惶恐，来去匆匆。

    叶戈带着陆羔子

    走在街上，引来不少人侧目。

    毕竟一名衣着不错，气质不俗的青年牵着一头身材巨大的绵羊逛街，不管怎么说都实在太过不搭调。

    “这位公子，你这绵羊不错啊，卖吗？”旁边上来个商人模样的男子，看着那胖成一团的陆羔子，略带惊讶地问道。

    “卖……”陆羔子见着有人上来问自己卖不卖，顿时大怒，脱口就想要开骂，只是叶戈眼疾手快，扯了一下它的尾巴，那还未蹦出去的‘你羔子’三个字，顿时就化作了一声凄厉的‘咩——’。

    “抱歉，不卖。”叶戈笑笑，牵着陆羔子往条无人的小巷走去，再出来时，身后的绵羊已经变作了一名虎背熊腰的壮汉。

    “我x，人类好没有素质，一上来就问老子卖不卖……老子就算是妖，也是个有品格的妖，岂是会随意去卖的！？瞎了你们的人眼……”壮汉跟在叶戈身后，不满地碎碎念着。

    叶戈在前面听得无语，为了‘捉妖’这件事，他特意去将放到山上吃草的陆羔子给带了回来，现在却是觉得有些后悔。

    “还有兀那傻蛋！居然扯老子的尾巴……你知不知道老子的尾巴……”陆羔子声音洪亮，他这一叫半个大街都听得一清二楚，顿时有不少目光都落到了二人身上，只是这些视线中都透着一丝古怪的深意。

    叶戈被看得浑身发毛，无奈，只得扭头对陆羔子恶狠狠道：“若再叫，今日的酒水份例便扣收了！”

    陆羔子一听，顿时就蔫了，闭了嘴，耸着脑袋乖乖跟在叶戈身后，呜咽地道：“这变态好生凶恶……”

    它那头乱糟糟的卷发里忽然爬出一只小小的青蝠，吱吱地叫着，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陆羔子见它如此，不由大怒：“若再叫，今日的灵丹份例便扣收了！”

    青蝠哀嚎一声，又钻回了它那乱发之中。

    叶戈领着两只灵兽，在流云府中逛了一圈，虽未查出什么，但还是有了一些线索。

    他们站在上一户被掳走孕妇的人家院外，只见陆羔子朝空气中嗅了嗅，皱眉说道：“这气味，我可不会记错，是魔修。”

    “魔修？”叶戈重复念着这个名字，神情是颇为感兴趣的样子，“我倒还没遇到过，不过看来修真界败类的名头，却是不错了。”

    “何止是败类……”陆羔子撇撇嘴，脸上的表情极为厌恶：“简直就是大敌！”

    “有这么严重？”叶戈虽然听说过魔修的名声不好，但到底是如何不好，却也没仔细研究过，只知道修真界内有个规矩：若遇魔修，必杀之。

    陆羔子闻言，一脸‘你这人果真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只是也没有马上解释，叶戈会意，递给它一壶小酒，它马上喜笑颜开地说道：“你可知道，不管这邪道中人如何邪性，都不会自称魔，任何功法和法宝，也都不会与魔沾边，若是沾了，就是修真界的死敌。”

    叶戈听了，点点头：“接着说。”

    “……魔这东西说来话长，这历史渊源绝不比妖族要晚。它们其实大多是域外天魔，不管是妖族还是人族，修到一定境界，都会有心魔出现，这心魔一现，就会勾动域外的天魔来临，天魔惑人心智，毁人道行，过得去的修士，就是修为更进，而过不去的，则是身死道消。”

    “可是这不过是修行中的一场历练，又何须到不死不休的境地？”叶戈大惑不解。

    “若是这样还是好的。可是偏偏这域外天魔，还带有伴生魔，这伴生魔才是最致命的。”陆羔子喝了口酒，滔滔不绝地说着：“若是引来天魔的时间过长，不能及时驱除去，便会吸引来伴生魔。”

    “伴生魔最喜生灵精血。它们一旦入得人身或妖身，必是先钻入心窝之处，直到将你全身精血吸干，才会破开胸膛，又跑去找下一个苦主。而它们长得越大，那域外天魔也会更强大，所以你看，哪一次有魔患，不都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那这魔修岂不是极难对付？”叶戈神色凝重了下来。

    “这你倒放心。魔修和魔是不一样的，说白了，不过是一群狗腿子……你也知修行不易，特别是心魔关，最是难过。而修真界中有一些修士，为了躲过这心魔关，便甘愿成了那天魔的走狗，千方百计想将天魔从域外放出，这群败类就叫魔修。”

    陆羔子对这群人似乎极为不屑：“岂知心魔一旦放出，带来伴生魔为祸，各族修士定要遭灭顶之灾。只是这群人却为了那点蝇头小利，甘愿将众人弃之不顾……哼，可笑他们还自诩为‘清人’，称我等为‘浊人’，还瞧我等不起……我才瞧他们不起，连区区心魔都不敢面对，只知逃避，不过一群胆小鬼罢了！”

    “……要知道途艰难，贵在磨砺吾辈心性，若是少了磨难，一帆风顺，又如何能褪去那俗凡之茧，迎来凤凰涅槃，炼得仙胎？”

    叶戈听了，也点点头，朝着陆羔子赞许道：“想不到你平日虽然一副混赖模样，但看事情却是比许多人要通透得多。这话有道理，叶某受教了。”

    陆羔子忽然得他赞扬，不由老脸一红，喏喏道：“这……这……这是自然。唔……总之，总之这些人能成的不过是‘假仙’罢了，离那真仙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还自以为是，洋洋得意，真是贻笑大方。”

    它说得兴起，又继续给叶戈普及：“魔修也分两种，一种是天魔走狗，一种则是被天魔控制了神智的修士。”

    “有何不同？”叶戈也听得津津有味，多得一些修真界的秘闻知识，对他将来是也有好处的。

    “这……倒也没有什么不同……”陆羔子想了想，迟疑道：“天魔走狗必是要给天魔脱困行方便的，而被天魔控制了的修士，失去神智，也会变得只知杀戮，两者都是修真界的大害……所以……”

    “所以？”

    “所以遇魔修，必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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