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抬云观（18/9/14 重修）

              
    叶戈闻言，干笑了两声，有些不知所措地拽了拽袖子。

    裘朝在一旁看着，见他这副样子，忽然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叶师弟……怕不是还没见过血吧？”

    叶戈一愣，神色似乎更为窘迫，摆摆袖子，也没搭腔，只是略有不安地坐在了方唐的身边。

    方唐见他这样，难得善心大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见过血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先不说碰不碰得到，就算碰到了，见过一次，也就习惯了。”

    这话怎么听得有些别扭……叶戈摸摸鼻子，朝方唐笑了笑，示意自己已经接受到了了他的好意。

    “方师兄，那不知……我们和其他门派的关系怎么样？”

    “这个嘛……一般吧，反正大家都在争枥山的地盘，私底下摩擦是肯定有的，只不过明面上大家都是相安无事的样子，毕竟还有妖族和邪教在旁边窥伺，总不能大家拼个鱼死网破，给其他人占了便宜罢。”

    方唐倒是直接，三言两语就把几个门派之间的关系给抖出来了，大约是现在在场的都是同门，所以也不避讳。

    叶戈也认真听着，他只对方唐说自己自从入门后都是一心修炼，五年前那场意外之后也闭关养伤了，所以门派中的很多事都不清楚。

    方唐本就是个话多的人，想着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就当八卦谈资和叶戈聊了起来。

    原来这珠□□天本是无主的，也就是三百年前忽然燃起了一场林火，烧了枥山，才显露了出来。当时正巧太微门、五行宗、白月宫三派的掌门就在枥山附近，三人便一起相约进入秘境一探，可惜的是珠□□天已经受损，支撑不住三位掌门的修为，三人进去后空手而归，只拿到了进出秘境的钥匙，也因为钥匙只有一枚，于是三派便相约，每当这秘境灵力波动稳定，就三派一起开启秘境，让门下弟子来此历练。

    “所以这珠□□天，曾经是高阶秘境？”叶戈敏锐地从方唐的话中找到一处疑点。

    “谁知道呢。”方唐满不在乎地道，“不过确实也有传闻这么说过，说因为受损太严重，所以只能降为低阶。”

    叶戈若有所思。

    正在这时，马维康却忽然走了过来，看了他一眼：“叶师弟，我们想到前面探一探，你……”

    叶戈心中明了，立即站起身，道：“我也去，正巧看一看这枥山的毒瘴究竟是什么样子。”

    见他答应，马维康点了点头，然后又指了一个张会宁，一共三人，一同前去探路。

    山丘离森林边缘不远，以他们的脚程，很快就到了。

    叶戈看着眼前那片薄薄的青色雾气，抿着嘴不发一语，只是沿着森林边缘慢慢走了一段，发现这些雾气只在枥山内流动，一出枥山的范围，就好像被什么蒸发，一下就消失了。

    见他在仔细观察，马维康二人便在一旁安静站着，也没上前去打扰。

    叶戈转了一圈后，才走过来，道：“马师兄，张师兄，我想先进去看一看。”

    马维康迟疑了下：“师弟有把握吗？”

    “没有。”叶戈笑了笑，“不过应该问题不大，如果有什么情况我会马上出来，这次进去只是想试试辟毒阵的威力如何。”

    见他这么说，马维康也只得点头：“那你小心些。”

    叶戈应了一声，然后从布囊中拿出自己做好的龟甲阵盘，再次确认了那座道观的位置，便掐着法诀，慢慢往雾气中行去。

    见他走入毒瘴，马维康二人不由也紧张起来，只见叶戈不慌不忙，踏入青气之后，周身忽然荡开一圈淡白色的光晕，这光晕约摸半丈宽，将他由头至脚整个人笼罩住，像披上了一层轻纱。那些青色的雾气被完全隔开，只能贴在轻纱之外轻轻飘荡，不一会儿，叶戈的身影就消失在森林之中了。

    见此，马维康和张会宁的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喜色。

    张会宁捏了捏自己的胡子，喜道：“看来这小子确实有几分本事。可惜那东西要多分一份给他了。”

    马维康则面色颇为不耐：“让裘朝收敛点！这阵法现在只有这小子才会，我们进出毒瘴还需要靠他，千万别失手把人给杀了……你也多敲打敲打他，天天就知道抢这点眼前小利，没个脑子，误了自己就算了，要是坏了我的事……”

    见他神情变得阴鸷，张会宁心中一颤，赶忙道：“师兄放心，裘朝那小子我会管好他的！”

    马维康哼了一声，才又道：“至于那些东西，他不过一个阵师，就算分少给他，他又能如何？”

    张会宁闻言，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

    再说叶戈这边。

    他一边朝阵盘注入灵力，一边慢慢往森林深处走去。

    枥山以西与枥山的其他山脉不太一样，大约是常年被毒雾笼罩，鲜少受到外界的侵扰，所以这里的树木都生长得异常高大。

    才进去入目便是一人粗的，再往前，要一人才堪堪抱住，再接着，甚至连三人合抱的也能看到……叶戈行走在这巨大的密林中，隐隐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只渺小的虫蚁，被这些巨树压迫得难以喘息。

    青色的雾气确实看似无害，至少叶戈前行的时候果然看到许多动物的踪迹，有时一人高的杂草丛中簌簌抖动，便跳出两只棕色的獐子，见到有人，便受惊一样又窜到了荒草之中。

    如果不是方唐说过毒瘴只对人类修士有害，叶戈倒是想撤掉这辟毒阵了。

    枥山西脉的边缘并不算复杂，偶尔还会有开阔的平地，叶戈本以为会碰上妖兽，结果一路上都很顺利，他很快便找到了目的地，然后折返了回去。

    见他从林中出现，马维康和张会宁马上迎了上去。

    “叶师弟，情况如何？”

    “比想象的好，我找到那处道观了。”

    听到他找到道观，二人更加欣喜，张会宁连忙道：“那我这就去把其他人叫来，即刻进去。”

    “师兄且慢。”叶戈却拦住了他，见张会宁一脸不解，叶戈道：“进是可以进去，但是这毒瘴比我想的要厉害，所以辟毒阵一次我只能带一人进去。”

    马维康二人皆愣了一下，然后神色一下变得古怪起来。

    “一次只能一人？”

    “是，除了我，一次一人。”

    马维康咳了一声，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对叶戈笑了笑：“叶师弟，可否让我们说几句话？”

    叶戈的目光在他和张会宁的脸上扫了一下，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一旁。

    也不知道马维康和张会宁说了什么，不过一会儿，张会宁还是往山丘走去了，看来是去通知其他人了，而马维康则向叶戈走来。

    “师弟，你有没有进那座道观？”

    叶戈摇头：“没有，我不过是个阵师，没有自保能力，那样深浅不知的地方若是贸然进去，遇上什么凶险的话，只怕是凶多吉少。我只是站在一旁远远看了一眼，那道观隐在一片竹林之中，露出一点青瓦铜角，看完我便走了。”

    叶戈对道观的描述倒是吻合，说明他确实看到了道观，马维康心中不由有些激动，但还是强忍住了，笑眯眯道：“师弟说的是，还是大家一起去才更安全。”

    这时，张会宁也回来了，他身后跟着裘朝几人，众人的脸上都有几分喜色。

    “我就说叶师弟是有本事的人！”方唐人未到声先到，看他的脸上，也是满意的表情。

    叶戈朝他笑了一下。

    见人来齐，马维康清了下嗓子，将叶戈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给了众人，众人一听能进去，先是一喜，又听一次只能一人，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未说什么，只有方唐微不可查地皱了皱鼻子。

    “马师兄，你修为最高，你第一个先进吧。”张会宁忽然道。

    见马维康露出有些为难地神情，张会宁又道：“这林子深处也不知还有什么危险，师兄你修为最高，若是你先进去，发生了什么事好歹能应付一二，我们后面进去的也安心些。”

    一旁的裘朝似有什么想说，但习苗却抢先一步按住他，笑意盈盈地道：“张师兄说的有理，马师兄就辛苦一下了。”

    平日话比较多的方唐倒难得没怎么说话，只是微微嗯了一声当做表态。

    见此，马维康才一副盛情难却的样子：“既如此，那我就替师弟师妹们先进去探探路了。”

    叶戈站在一旁，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不过他不露声色，只是在听到结果后表示在进去之前，自己先回复一下灵力。

    他如今修为是厚土八阶，驱使辟毒阵进入毒瘴中一个来回，确实也消耗不少，众人便答应了。

    等他一个周天回满灵力后，那马维康也准备好了，叶戈再度拿出了自己的阵盘，掐了法诀，那层柔软如纱的白光又再次出现，罩住了他和马维康二人。

    白光的范围还是有些狭小，两人只得稍微贴着，一前一后地再次进入了密林。

    就这样，叶戈一共来回五次，才将所有人都送了进去。

    “叶师弟辛苦了。”马维康看着一到目的地就脸色发白急忙打坐回复灵力的叶戈，温声道。

    叶戈此时已然入定，没空搭理他，等一个周天结束时，才睁开眼，一开眼，就看到那几个人正聚在道观门前的青石台阶上，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他站起身，走了过去。

    说来也怪，前面的树林里都是类似白桦这样的巨树，但这道观四周却偏偏生长了一片茂密的细竹，这些竹子不过一指宽，但却极高，从地上拔起，仰头看去，天上影影绰绰，竟然看不到尽头。

    见他过来，马维康几人便停止了谈话，马维康冲他笑道：“叶师弟可休息好了？就等你了，若是好了我们这就进去吧。”

    叶戈点点头，踏上已经被杂草遮掩的青石台阶，细碎的砖石散落一地，踩上去会有沙沙的响声，他抬起头，只见前方是一扇紧闭的红漆木门，门上有一块破旧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字——抬云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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