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心殇

    金苓掷地有声的话语让在场之人具是一愣。那老者见到清澈有坚定的眼神，沉默了许久才放下金苓。

    “丫头，老夫要先告诉你。这里头埋着的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她的身份放在当今世上无论是江湖还是朝中，都高贵的紧。你可知你说之话语的后果？”

    金苓闻言望向老者，捂着腹部轻笑一声：“金苓从来不惧什么后果。况且，此事苓也不是轻下妄言，自然知道该要承受什么。”

    老者锐利的目光射向金苓，“若是此事你错了，那你将面对江湖和朝廷双方的排挤，而不管是花家、还是白家，也绝对不会有人为你说话。既然你如此笃定，那便在此等着罢！”

    说完话，老者再不看向金苓，而是对着空中一声长啸。随着老者的声音越来越亮，‘啾！’的一声，从山林之中掠出一只凌厉健硕的雄鹰，直扑老者！

    “去白府还有杨家，让大哥和那个刻板、狗屁不通的老头带着人过来，告诉他们出大事了。”老者对着站立于自己手臂之上的雄鹰说出指令，而后系了一条红绳在雄鹰的右足之上，手臂向空中一抛，雄鹰高昂一声，展翅高飞。

    看着老者做出这一系列的动作，金苓心中震惊翻腾不已。如果说刚开始只是怀疑的话，那么此时她可以肯定，此人必定是以为武功高强至极的高手，用一句很俗套的成语来形容的话，那边是‘返璞归真’。这位老者的实力，只怕连辰逸和蒙略二人都不是对手……苦笑着扯扯嘴角，金苓觉得伤口疼脑袋也疼起来了，她怎么会惹上这么一个高人，偏偏还下了那么大的赌注。

    发完消息后的老者不再看金苓等人，只是对着白玉泉点了点头后直接进屋。在老者进屋之后金苓也跟着松了口气，登时软在地上起不来了。那老者的气势一直在针对着她，要不是自己有上辈子的经验基础撑着，只怕早就受不了的倒在地上了罢？

    “苓姐！！”

    “金金！！”

    金苓一倒，登时吓坏了金家几个小人。此时他们心中对于那个老者的怨愤之意已经升至最高点，就算是白龙无意撞坏了那女孩的墓，但人已经死了，金苓也道过歉，他怎么还能这么狠心的对待已经受了伤的人？！

    “可恶！”小四看着金苓那惨白惨白的脸色忍不住怒道：“活该让那女孩的棺材被盗！那老头怎么能这样对待苓姐？”

    小四的话让一旁的白玉泉瞬间变了脸色，金苓闻言也急忙拉住他道：“小四，不可乱说！那位老者昨夜对我有救命之恩，况且此事也是咱们的不是。你想想，若是你亲人的墓被人给弄坏了，你不气？推己及人，他没有一巴掌拍死白龙，已经是足够忍耐了。”

    听了金苓的话小四和金家其他几个人都不再出声，而白玉泉则是露出一丝苦笑和欣慰的神色，上前拉住金苓右手把脉，“金苓，抱歉，二爷爷性子暴躁了些，而且他也是最疼紫瑶的，所以此事还要你多担待些了。”

    金苓闻言微讶：“二爷爷？玉泉你是那紫瑶的兄长么？”

    白玉泉点点头：“算是。我是师傅从小收养的孤儿，因为和师傅相处的久了，最后干脆被收为养孙。也算是白家的一员罢。所以刚刚之事，玉泉实在是无法开口……”

    “金苓能理解的，此事玉泉你不必在意。况且，玉泉你没有生我们的气就已是好事了。毕竟那里面的是你妹妹。”金苓轻轻摇头让白玉泉不要在意，后者也是一笑。不过下一刻却猛然变了脸色，那握着金苓的手都有些不稳。

    “……你……金苓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白玉泉的声音带着些气急。“你的身子怎么会突然差成这个样子？！”

    几乎是嘶吼着出声，白玉泉的样子让金家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玉公子从来都是一副温润平和的样子，几时会出现如此焦虑恐慌的神色？不过白玉泉的这个样子确实吓坏了金家几人，即便是金苓本人也有些色变。

    “玉泉可是诊断出我身子不妥？”

    “岂止不妥！毒……啊，督任二脉不通、气血不合、连脏腑都已经受伤！你、你究竟是做了些什么事？！竟会被人刺伤？！”白玉泉白着一张脸断续的说出了这些话，可此时他的心中已经掀起巨浪！

    距离他上次来给金苓送药诊脉还不到十天，她体内的‘醉绡’竟已经由心脉扩散到了脏腑！！虽然还没有完全扩散开来，但这速度也实在是太快了些！要知道即便是如云姨中毒如此之深，醉绡的扩散也比金苓体内的慢了两倍有余啊！！

    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冒出，白玉泉知道如果任由毒素如此扩散，那只怕金苓会活不过年终！！

    看着白玉泉那难看之极的脸色，金苓总算是严肃的皱起了眉头。虽然她大致猜测到自己的身子并不像白玉泉曾经所说的那般轻，但也没有认为会有多严重。不过此时白玉泉如此失态的样子让她不得不往最坏的地方去想。而且最让她在意的是，白玉泉刚所说的那个‘毒’字。

    不会错。即便后来白玉泉把话圆成‘督任’二字，但那几乎脱口而出的字语，金苓却能坑定是毒。她实在是不能明白，这身子的主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才会被人惦记成这样，让她在娘胎里就带毒了。而这么一想，白玉泉那一反常态的坚持要为自己送药的原因也就迎刃而解了——因为自己身子有毒，所以他才要送解药。虽然不明白这人为何会如此关心自己，但肯定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不过暂时先不去想就是了。

    “呵，玉泉你说笑了。金苓自己的身子自己很清楚，虽然昨夜是有些损伤，但决计没有你说的那样不好的，你是关心则乱了吧？”金苓对着白玉泉露出一个淡笑，道：“不若等令妹的事情结束之后，苓再登门拜访，仔细的让玉泉你诊断一番如何？到了那时，苓一定会老老实实的谨遵医嘱的。”

    白玉泉听到金苓的话先是一愣，而后便苦笑一声。

    即便是他非常不想明白。但此时看着金苓的面色，他也很清楚金苓的意思。她是让自己不要在她弟妹面前说出这么严重的事情，而等之后会单独上门，问清楚一切。

    不知为何白玉泉感到自己竟然无法拒绝金苓的请求。半晌，露出一个难看的不得了的笑容，对着紧张的看着他的金家几人道：“她的身子的虽然现在情况不好，但也只是暂时，只要好好医治再修养一番的话，便可以恢复如初了。……我只是惊讶她会伤的这么突然罢了。”

    白玉泉的解释很在理也很自然，金家几个小的听完之后总算是再没有那么担忧了。韩霄虽然还有些怀疑，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的好时机，只得把满腹的疑虑给放在肚子里。

    这样白玉泉给金苓仔仔细细的把过脉了解完病情之后，没过多久，许多交杂的脚步声便从那条唯一的山路上传了过来。

    而同一时间，进屋的老者也打开屋门，走了出来。

    金苓看着眼前的众人心中的震撼不是一般。以白老为首的白家十多人暂且不说，在他们旁边那一位被数十位侍卫护卫着的华发老者，怎么看都像是了不得的朝廷重臣。而白老的一句话，也让金苓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杨老头，呵，你竟然也舍得亲自来？老夫还以为你会直接派个无足轻重的管事来打发人呢，怎么？你不是早就不认你那不肖的女儿了么？即使她因为你而被人下毒，为了保护你还送上了她女儿的性命，你不也该嗤笑一声那是她自找的么？！”

    “你住嘴！！”似是被白老说到痛处，那老者的脸色瞬间煞白，而后爆红。“若不是你家那个混账小子，我家云儿会和我闹僵至此？！若不是你家那小子多管闲事，我家云儿也不会中毒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金苓惊讶的看着两位老人的争执，心中疑惑。她还没有见过白老如此激动、不留情面的样子。同样的，那个被白老称之为杨老头的老者，如果不出意料的话，怕就是明代最著名的历经五朝的元老级人物——杨士奇了。

    这位按说也应该是心思沉稳至极的人物了，可此时竟会如此失态，看来，他口中那叛出家门的女儿和这个坟墓中埋葬的外孙女，对他来说，也该是非常重要的罢……

    只是金苓没有想到，那个叫白紫瑶的女子竟会是白家和杨家的后代，这身份，确实就像是刚刚那位老者说的，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之上，都是尊贵的紧的。偏偏，如此尊贵的身份，却不足满月便死于非命。轻叹一声，所谓荣华富贵、万般宠爱，如此羡煞旁人的事物，也要有那个命去享受才是啊。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死老头子都给我闭嘴！！都多大的人了还一见面就吵吵？！也不害臊！！”眼见着白老和杨老吵得越发厉害，站在杨士奇旁边的那位容貌端庄带着几分英气的妇人开口了。“阿白你忘了杏儿妹子还在家照顾云儿呢？她医术虽然被你教了不少，却总也是一人，怕会应付不来。再说咱们来这里也是为了瑶瑶的墓，其他的就先放一放吧……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我和士奇这两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家伙，心里又怎么可能不苦？毕竟，云儿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哪怕她到了现在这副田地，都不愿回来在家养着，我这心里每次想到都跟刀捅了似的……”

    说着，妇人的声音便开始哽咽了起来，双目也变得通红，让人看了无不感到心酸……

    金苓见到这位妇人这副苦楚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苦闷不已，暗自后退了几步，别过脸不再看去。

    虽然白、杨两家一上来便不对盘，但那妇人的话总算是起了作用。再不争执，叫过那老者询问情况。

    那老者被白老叫去说明了刚刚所发生的事情，听完经过来者不论是白家还是杨家看向金苓的目光都有些不好。

    平日毫不在乎别人目光的金苓此时被这些人如此看着，竟有些惶恐不安的感觉，那是一种害怕被误解、被疏离的悲苦感，是她陌生无比的。

    “师傅……无论如何先检验尸身最重要。金苓已经道歉，况且，若是金苓所说的是真实的，那此时我们还要谢过她才是！”感受到金苓的不安与悲伤，白玉泉心中一痛，忙站到了金苓的面前。

    白老闻言先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白玉泉和金苓两人片刻，而后才点点头道：“如此也是。还是先开棺……苓丫头，老夫的话说在前头，若是开了我孙女瑶儿的棺，但里面毫无损毁的话，那老夫便再不会管你金家的所有事，你们自己好自为之罢！”

    金苓闻言看着白老，一语不发的点点头。心中那种苦闷越大，越让她没有多于余的勇气去想些什么。

    “好，既如此，白然，你去开棺罢！”

    白老的话音落下，一位身穿黑衣的男子走了出来，淡淡的对着白老鞠了躬，而后便在众人瞩目之下走到那露出大半棺木的坟前，开始开棺。

    也不知那男子究竟是用了什么厉害的法子，反正金苓还没看清他的所有行动时，众人便听到‘咔’的一声，不用多想，绝对是棺木被打开了。

    同一时间，白老和杨士奇夫妇焦急的上前，而后愣在原地。

    ……

    此时的气氛沉闷至极。但除了那三位老者外，其他晚辈都不敢上前。而金苓虽然非常想上去，但一种莫名的担忧，让她没有挪动脚步。

    “混账！！”猛的，杨老发出一声怒极的暴喝。而那位妇人也开始叹息着抽泣起来。

    金苓还没懂是怎么回事，便听到一句让她遍体发寒的话语：“金苓，你带着你家一家离开这里。从明日起，那个三三不用来百仁堂了。”

    猛的抬头，金苓双目中闪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白老既然能说出此话，那就表明了一个事实——那棺木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摇摇头金苓忍不住道：“这不可能！您们还是再仔细检查一次……”

    “你给我闭嘴！！”猛的，杨老转过身狠狠的盯着金苓：“老夫没有治你的罪便已经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你不要以为你和辰逸、花家那小子有点关系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老夫还没把你放在眼里！！”

    如遭雷击的捂着胸口后退两步，金苓死死压着将要冒出胸口的那股腥甜，狠狠的吸了口气，握紧双手，看着杨老一字一句的道：“今日之事，苓只为白龙毁坏坟墓之事道歉。关于那棺木，苓绝不认错。而苓对于让您三位如此伤痛深感自责，不管如何，开棺之事对于几位都有切肤之痛。

    苓在此立誓，从今后不会再踏入百仁堂一步，不会主动与杨家发生任何矛盾，若有冲突，无条件退让！！绝不会，再给二老添一丝半点麻烦。若是有必要，苓会责令家人再不出现在几位面前。至此……拜退。”

    慢慢的说完这些话，金苓便牵着白龙默然的转身离去。而金家几人在看到杨、白二人对于金苓的态度之后，双眼通红的跟着金苓离开。白玉泉看着离开的几人，心中就像是压下一块巨石，钝痛而喘不过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日之事，会对在场的所有人造成巨大的伤害……

    小五急急忙忙的跟在金苓身后，拉着金苓的一角不松。由于金苓走的过快，他有些跟不上步子。以至于在经过杨家人身旁之时一下子跌倒在地！

    此时站在小五身旁的是一名女子，她看着小五跌倒心中顿时一软，想着自己那可怜的儿子，不自禁的就要伸手去扶小五，可小五此时心里怨着杨家白家，自己咬着牙爬起来，把那伸过来的手狠狠挥开。

    “走开！小五不要你假惺惺的！！”稚嫩的童声带着许多不满，小五看着回过头的金苓眼圈一红，一拐一拐的跑了过去。后者一把抱紧了扑过来的小家伙，有些吃力的把他放在白龙背上，而后揉了揉小五的头，顶顶鼻子，微笑着带着一家人离去。

    看到如此画面，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顿，此时他们才有些不安的想到，在他们面前的仅仅是几个还没成年的孩子。他们原本已是人多势众，为了那一具以不在人世的尸骨，而这样责备几个连生存都困难的孩子，是不是，有些太让人寒心……

    而站在白紫瑶墓碑旁边的杨老，此时正有些怔愣的看金苓远去的背影。那一抹白衣、淡然冰冷的眼神、绝然而又悲哀的背影……无论从何处看去，竟都像极了十八年前的一个人。顿时，心中大痛，右手不禁伸出，似是想要挽回些什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http://www.qidian.com" target="_blank">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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