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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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烟, 坐,妈妈有事情问你。”她妈坐在沙发上。

    陆烟乖乖坐到了她妈旁边的沙发, 低着头, 心里的那根弦紧绷着,根本不敢抬头。

    “你跟程川在谈恋爱么?”她妈温和的问。

    陆烟咬着嘴唇, 左手指甲掐着右手,一点点疼,如此反复, 内心始终没有想好什么理由, 她不擅长说谎:“是的。”

    “在一起多久了?”

    她妈没有她预料中的大发雷霆,反而从茶几上抓了一把瓜子,恬淡舒适的嗑了起来, 陆烟浅浅呼吸, 怕她妈只是发怒前的预兆, 小声说:“没, 没多久。”她妈嗑了一嗑瓜子, 开了电视, 看起来和随意聊天一样,陆烟低头偷瞄了一眼, 发现她妈真的没有发怒的迹象,稍稍缓了一口气。

    “跟程川在一起,你的成绩突飞猛进, 妈妈对你要求不高, 一直都希望你保持现状就好, 上次月考你考了班级第二,年级第十,我就该猜到了,肯定是程川的功劳吧?”

    “妈妈,你不反对早恋吗?”陆烟还是问出了口。

    她妈说:“早恋很正常,而且程川又很优秀。”

    陆烟目瞪口呆看着自己家妈妈的态度,这就算默认么?

    她妈放下手里的瓜子,有些担忧的看着陆烟:“妈妈知道程川很好很优秀,可是妈妈有句话还是要说。”

    听着这话的语气,多半不是什么好的话,她看着她妈,糯糯的说:“什么?”

    “烟烟,你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妈妈觉得你以后的路很长,程川太聪明,偏是聪明才让妈妈担心,你与他在一起,总要吃亏。”她妈叹了一口气,拉着陆烟的手,不到四十岁的女人,保养得到,眉心皱起,柳叶眉弯弯,有着东方女子的气韵。

    “妈妈,为什么会吃亏?程川,他,他对我很好。”陆烟手指蜷着,终听不得自家妈妈对程川的不满意。

    她妈又叹了一口气,养了十七年的闺女,才几个月的时间已经向程川倒戈,轻皱眉头:“你看你,还没说几句,就护着他。”

    陆烟被她妈说的脸色微微发红,她妈换了个台:“你呀你呀,你这么老实,以后可怎么办?”

    “以后我还有妈妈呀。”陆烟弯下身子,靠在她妈的怀里,像小时候那样。

    她妈摸了摸她的头:“烟烟,妈妈不反对你和程川在一起,但也不支持,你长大了,有些事情你要自己面对。”

    陆烟点头,鼻子发酸,若是这样的事情放在别人的家庭,一定会被骂一通或者打一顿,可是她的妈妈却没有这样,她揉了揉眼睛:“妈妈,谢谢你。”

    “你哥是不是又约会去了?”她妈问。

    陆烟坐了起来:“没。”

    声音很小,她妈说:“你呀,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你哥那女朋友是你们学校的吗?”

    陆烟想到了于渺,烈焰红唇、黑色的渔网袜还有那头性感的金色大波浪,足足一个绝世妖孽,这样的女生她妈应该接受不了,陆烟抿着唇,摇头:“我不清楚。”

    “我听隔壁的王婶说上次在职高门口看到过你哥,不会是职高的吧?”她妈佯装淡定的问。

    陆烟一惊,王婶见过于渺吗?眼睛一丝诧异,不想把于渺供出去,摇头:“可能是王婶看错了吧。”

    她妈一见陆烟这表情,就猜到了,以陆玉溪的尿性最喜欢和职高的女生们鬼混,上一个女朋友还是职高某个班的班花,还被骗了一个苹果手机,现在又来一个职高女生,这一诈就陆烟就被诈出来了:“奶奶个熊,你哥那混蛋又去跟职高的女生鬼混,等那混小子回来我要扒了他的皮。”

    说曹操,曹操就开门进来了,陆玉溪进门,满脸笑呵呵:“妈,你还没睡啊?”

    “睡个球,你给我过来。”她妈瞪着陆玉溪。

    陆玉溪换了鞋,陆烟朝他使眼色,陆玉溪扭着头:“啥?”

    陆烟眯着眼,她妈伸手一招:“给我过来点。”

    陆玉溪挪着小碎步过来:“妈,干嘛?”

    “职高那女生是谁?”她妈开门见山。

    陆玉溪……瞪陆烟,嘴型比划着:“叫你别说的呢!”

    陆烟无辜,大眼睛看着他,想说不说我说的,是你自己总是不回家。

    “问你话呢!谁?”她妈翘着腿,正襟危坐。

    陆玉溪怂了,他的经济命脉可掌握在他妈手里,不敢造次,赔笑脸:“哪有谁呀?我就跟朋友出去溜冰了。”

    他妈气的是脸都红了,拿了桌上的橘子就砸过去:“你给老娘说清楚。”

    陆玉溪伸手接住橘子,剥开两瓣,陆光明从门口推门进来,一看陆玉溪被训话,放下公文包,打了个酒嗝:“书珍,干什么呢?”

    “你看看你的好儿子,上学不学习,放学不回家,天天和职高的女生鬼混,气死我了。”他妈插着腰,“马上就期末考了,你说他要是再考倒数,我的脸往哪里搁?”

    陆光明走过来,醉红的脸颊上斯文的金丝框眼镜,走过来推了推眼镜:“你丫在学校干嘛不学?”

    “学了。”陆玉溪撇了撇嘴,“爸,我还不是随了你,不适合学习。”

    陆光明:“那你干嘛跟职高的女生鬼混?”

    “哪里鬼混了,恋爱很正常。”陆玉溪挠了挠头,“现在谁不早恋就奇怪了。”

    他妈被气的要站起抽他,还好陆烟拦着,陆光明冷了脸:“奇什么怪?滚,滚去书房,你老子有话训你。”

    陆玉溪自然知道这话的意思,朝他爸眨了眨眼睛,以表示同盟,他妈:“陆光明!”

    陆光明带着陆玉溪溜之大吉,到了书房,陆光明摘掉了金丝眼镜框,陆玉溪松了一口气:“爸,你真是太好了。”

    陆光明吐了一口唾沫:“你跟哪个小姑娘谈恋爱?”

    “就职高的小姑娘。”

    “叫什么?”陆光明眯着眼睛,看着书房窗外的万家灯火,这倒霉儿子,哎~

    陆玉溪熟络的坐在书房的桌子上:“于渺,长得超好看,身材巨火辣,您儿子一点儿也没给您丢脸。”

    陆光明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稍稍颤抖,扶住了窗棂:“叫什么?”

    “哎呀,说了您也不认识。”陆玉溪嬉皮笑脸,从桌上拿了钢笔在手里转圈。

    他几乎以为是同名同姓,声音压制着保持冷静:“三个水的淼?”

    “不是,渺小的渺。”陆玉溪转动着钢笔,“干嘛?你认识?”

    陆光明片刻失神,他想起了那双仇恨的眼睛,那是属于老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它们生在一个小女孩的身上,它们锋芒凶狠,似乎能够将人刺穿,一切猝不及防,尽管他佯装冷静,内心还是生出烦闷:“小溪,你,你们有没有做过什么越矩的事?”

    “越矩?”陆玉溪不知道他爸怎么了。

    陆光明转身,背光,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阴沉:“嗯。”

    “哪能啊,我可不是那种人。”陆玉溪被他爸看的发慌。

    “于渺和你不适合,最好分了。”陆光明冷言道,“你妈说得对,你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业上,马上期末考,你不要白费爸妈的一片苦心…”

    “你怎么变得跟妈一样啰嗦。”

    陆光明过来,语气不是很好:“你先出去,我有点事情忙。”

    他爸的说变就变让陆玉溪摸不着头脑,从桌上跳了下来:“这么晚了…”

    这个晚上陆光明在书房待了整整一个晚上,过去的一切恍然如梦,曾经的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重现,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即便他已经坐拥万贯,可在此刻,依旧感到无力,甚至愤怒,他从抽屉里摸出一包烟,开了窗,冷风吹进来,尼古丁与酒精混合的味道让疲惫的身体有了一丝放松,他收紧了手,有些事情最终还是要解决,有些债最终也还是要还。

    -

    周六,程川中午时分就来了,熬了一晚上折腾出了智能穿搭的可行性方案,结果早上看了一眼,发现了很多疏漏,最终也没折腾出什么奇迹,早上眯了一会,感冒好了一点但头还是发昏,也不知道陆烟她妈昨天晚上回去有没有为难陆烟,心念着小姑娘胆子小,脾气又好,万一被训了,不和他谈恋爱了咋整,想着想着就赶过来了。

    陆烟给他开门,他一直都是周六晚上过来,怎么中午就来了。

    程川一身寒气进来:“你妈昨晚说什么了?”

    陆烟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他捧在手里,稍微有了温度,又放在脸上热了热,陆烟帮他把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

    “我妈没说什么呀。”陆烟坐在他对面。

    餐厅的桌上放着很多的菜,有红烧鱼,红烧狮子头,还有红烧豆腐…程川饿了一晚上,早上也没怎么吃,肚子咕噜一声。

    客厅只有肚子叫的声音,一阵尴尬,几秒寂静。

    陆烟说:“你没吃早饭吗?”

    他点头,哑着声:“刚睡醒。”

    “我去给你热一点粥。”陆烟站起来。

    程川趴在桌上,头昏昏沉沉,因为感冒嘴里发苦,难受的很,喝了一口热水,身体暖和起来,胃里空的厉害,陆烟端了白粥给他,他勺了一口粥,白粥无味,他顺手叉了一个狮子头。

    陆烟还没来得及说,结果程川已经咬了一口狮子头,狮子头是面粉做的,看起来像肉,吃进嘴里是素的,吃不出什么味,也不油腻,比白粥好吃一点。

    她咬着下嘴唇,桌上的菜才出锅没多久,因为是今天中午有用处的菜,结果被程川给吃了,她面露难色,不知道怎么办,狮子头一共8个,这下少了一个…

    “怎么了?”他看她脸色微微有变化。

    “没。”

    程川眉毛舒展,笑了一下,嘴角有浅浅的酒窝:“你们家今天就你吗?”

    陆烟手支在桌上,托着脑袋,看着程川苍白的脸,因为生病看起来不像平时那么冷,有些病态的好看:“妈妈出去买东西,等会就回来。”

    “不许托着下巴。”他瞥了她撅着的嘴巴。

    “为什么?”她无辜的眨着大眼睛。

    “你这样我控制不住亲你怎么办?”他抿了一口粥。

    陆烟……

    她想到他之前的罪行,想起肿了一天的嘴唇,还有他湿热的唇,炽热的眼神,一下就胀红了脸。

    他说:“想什么了?”

    她慌乱放下支着的手,低着头,眼神闪躲:“没,没想什么…”

    “真的?”他勾了勾唇。

    “嗯。”

    他轻笑:“可你脸上写着想亲我。”

    ……

    她抬头,摸了摸脸:“我,我没有。”

    “说谎。”他平淡语气似乎在说一个事实。

    陆烟执着:“我真的没有~”

    小嘴翘得很高,他伸手捏住了她嘟起的小嘴:“死鸭子,嘴,硬。”

    她被捏的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样子滑稽可爱,脸粉扑扑的。

    门外响起了钥匙的碰撞声,她“呜呜”的更大声,着急着看着他,大眼睛眨巴着,她妈回来了,瞧见他俩这样子多不好,他被她着急的样子逗乐了,笑了出来,等到门推开的瞬间松开手,程川伸手握着勺子,慢条斯理的吃粥,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剩下陆烟委屈的小脸。

    “程川今天来的这么早呀。”她妈换了鞋,拎着两塑料袋进来。

    把塑料袋放在进户门前,走过来:“烟烟…”

    还没说出口,就看到程川碗里的狮子头,惊讶的嘴巴张着,这是今天要去公募上给姥爷祭拜用的菜…

    本来她觉得烟烟和程川在一起,并不是很合适,毕竟程川太聪明,烟烟这么老实,跟着程川会吃亏的,可是现在…难道是死去的姥爷认定了这个女婿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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