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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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 刘仲修坐在上首, 问道:“耀文, 你可有字?”

    齐耀文怔了怔, 轻声道:“小婿少时读书时, 夫子赐字:恒志。”

    刘仲修想了想,低声道:“壮徒恒贾勇,拔拒抵长河,欲练英雄志, 须明胜负多,‘恒志’好寓意!”

    “岳父缪赞了!”

    “授业与你的夫子, 可是苏州人,为父可有见过?”

    郭耀文笑着解释:“他乃是安徽人氏,落榜后游玩到苏州, 家父见其学识不凡, 便请他入府授业与族中子弟, 不过七年前,他家中老人过世,夫子这一去便再也未回。”

    “这样啊……倒是可惜,若有机会,为父倒是很想与他见一面,畅聊一番。”

    “若日后小婿有机会见到夫子,定将其引荐给岳父。”

    “甚好!”

    翊哥冷不防开口, 淡淡道:“为兄心底有个疑问, 妹夫为何没继续走科考之路?”他见识不凡, 涵养又好,怎会选择做商贾之人。

    齐耀文脸色一红,讪讪道:“实则是偏爱经商更甚于读书。”

    翊哥略微叹息:“这样啊……”

    刘仲修却道:“所谓人各有志,人这一辈子大多不过是浑浑噩噩过日子,但凡能找到自身擅长之处,已实属不易,恒志莫要自谦,为父觉得你尚好。”

    “多谢岳父夸赞。”话音一落,脸色颇为不好意思,低声道:“当年家父对我抱有很大的期望,谁料我不给他老人家争气……不过还好,我幼弟走了科举之路,如今已是秀才身份,家中长辈对他期望甚高。”

    闻言,刘仲修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哦?你幼弟已是秀才头衔。”

    齐耀文笑着道:“也是去年秋初考取了秀才名额,”转头看向翊哥,恭维道:“我幼弟差大哥多矣,大哥那时已中了举。”

    “崇山惭愧的很,自我中了举人,爹爹怕是骄傲自满,便勒令我足不出户,闭门读书,待见我心态渐渐平复方准许我出来,不巧那时又适逢家中来客,遂对外面发生之事,知之甚少。”

    齐耀文听之后,自觉翊哥会错意,焦急解释道:“大哥,妹婿不是这个意思,妹婿之意乃是我家幼弟尚不及大哥聪慧,用功,再说苏州城中得了秀才功名之人,比比皆是,当着你举人之面说出来,未免有些汗颜。”

    原是这般!

    翊哥淡笑道:“切莫这般自谦,无论取得什么功名都是他日以继夜,刻苦读书取得的成绩,旁人万不能因此小瞧他,要知道不如他之人多如牛毛。”若考取秀才,举人,状元之功名那般容易,大家作甚还为农为商,全部当官得了。

    “听大哥一席话,当真让妹婿自愧不如。”

    “术业有专攻,于书本我且尚懂些道理,但若提到生意经,崇山不如你甚远。”

    身旁坐着的仁哥眼睛发光的看向二姐夫,恨不得扯着他的袖子,向他探寻做生意之窍门,不过碍于爹爹坐镇,唯有收敛眼中期盼的神色,生怕被爹爹瞧出端倪,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行哥听他二人互相奉承,吹捧,直听的睡眼惺忪不住的打哈气,后察觉爹爹瞥向他阴冷的眸光,不由打了个冷颤,后怕的坐直身体,聚精会神听他们说话。

    轩哥尚小,听不懂他二人的场面话,遂一直低着头,背夫子教过的论语诗经。

    半盏茶后,刘仲修咳了咳,淡笑道:“你二人倒是相见甚欢。”

    翊哥淡笑道:“爹爹,妹夫说话当真风趣幽默,崇山恨不得早些与他结交。”

    齐耀文忙道:“多谢大哥看得起妹婿,我这也不过是在生意场上锤炼出来罢了!”商贾之人,自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最终目的不过是将银钱收之于囊中。

    “恒志此话甚是有理,无论当官还是经商,不经过淬炼,哪能有所得,有所悟,有所获,如今你们尚且年轻,待到我这般年岁,越发能体会出人世沧桑,世间百态。”

    见此,几个儿子忙开口:“爹爹……”

    刘仲修笑着挥挥手:“无妨,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岳父之言,家父也曾与小婿说过,直言不经历一些挫折又怎会知晓教训,趁我们年岁尚轻,便是遇到在大的风浪也能有打回胜仗的一天,但若垂垂老矣,便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无力回天。”

    翊哥垂下眼眸细细深思他的话,不由再次对这位妹婿有了新的改观。

    刘仲修则抚掌大笑:“正是此理。”

    七姐回到正房时,脸色已缓和不少,气息平淡的走到五姐身旁的位置坐下,对众人浅浅一笑。

    五姐低声道:“你可还好?”

    “多谢五姐关心,我回去躺了一会儿,精神头足了不少。”

    “这就好……”五姐不在乎她寻的何借口,只是略微担心她的身体而已。

    刘湘婉在旁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七妹无需强迫自己,你走后,二姐已知晓事情经过,知晓赵姨娘之事后,神色悲痛不已。”

    七姐身体一僵,扯扯嘴角:“逝者已逝,如今说这些都是徒劳。”哼!二姐那般惺惺作态,不过是怕落人话柄罢了!

    二姐眼神时不时瞥向七妹,几次张口皆是欲言又止,最后被身旁的三姐扯了扯衣角,只能无奈的干巴巴坐在一旁。

    这时太太由王妈妈扶出来,见她们都在,打趣道:“你们几个泼猴没欺负你们二姐吧!”

    说实话,二姐打心眼里佩服太太的城府,上次她们闹成那般不可回转的地步,太太依旧笑意盈盈的送她出门,回门更是言语柔和,倍感体贴,让她不禁反问自己,当初那般行事是否有些过激了。

    可是这世上却从来没有后悔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如今太太会做人,那她为人子女就更加做足面子才是。

    三姐上前几步腻在她娘怀里,娇声道:“娘,女儿们哪敢啊,这出嫁之人都是客,女儿怎敢怠慢贵客,”说完眼神调皮的看向二姐:“我说的对不对啊……二姐?”

    二姐羞红着脸,嗔怒道:“坏丫头,在母亲面前还敢打趣我,待你回来,我非得收拾你不可。”

    “娘亲救我……”

    “这般大了,还如此调皮,该被你二姐教训一番……”

    二姐笑着说:“看看,母亲都这般说,你就等着我收拾你吧!”说着磨拳搓掌。

    这时,太太眼神不经意瞥向七丫头,只见其垂着头,轻声道:“七丫头,听丫鬟说,你身子不舒服,可要唤大夫过府瞧瞧?”

    二姐身体一僵,愣愣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七姐抬头,淡笑道:“无妨,许是这两日身体虚,过两日便好了。”

    太太点了点头,叮嘱道:“若有不适,一定要告诉母亲。”眼角瞥向二丫头,果然见其脸色微僵,神色不展,心里缓缓舒出一口郁闷之气。

    七姐站起,福了福身,恭敬道:“女儿多谢母亲关心。”

    午膳时,刘仲修带着众儿郎回来,从他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便能窥探出,他对齐耀文这个女婿很是满意,看着正厅中摆放的屏风,心下微微颔首,含笑道:“大家入座吧!”

    众人得了吩咐,纷纷入座,刘仲修眼神环顾一周,笑着说:“用膳吧!”

    刘府家训男女七岁不同席,用膳之时,须食不言寝不语,齐耀文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只见其身后布菜的丫鬟走路不带一丝声响,更不用说座位上的众人,无论是拿起筷子还是放下勺子,皆未发出任何碰撞之声,静的好似一颗针落在地上都能发出声响,不由咽了咽口水,若不是他此生有幸娶了这家的二姑娘,怕是难得见到这等家风之严的人家。

    齐耀文拿起筷子的手微微颤抖,生怕弄出一丝声响,身后布菜的丫鬟更是眼力十足,但凡他眼神在哪道菜色上停顿一下,便会立即将其夹入他盘中,这等人家的奴婢都如此,更不用说主家之人有多重视规矩及教养。

    大约半个时辰,刘仲修放下筷子,其余人皆一同放下筷子,丫鬟忙呈上丝帕让其擦嘴,又端了杯茶递给老爷让其漱口,待整个流程弄完直看的齐耀文眼神发直。

    再看身旁之人好似都已习惯,无论他们在书房如何谈天说地,喜笑颜开,但用膳时皆换了一番模样,各个收敛神色,端正态度的用膳。

    这时,屏风那边的太太轻声道:“老爷,妾身让丫鬟去了屏风,可好?”

    刘仲修含笑点头。

    话音一落,三两个奴婢上前,轻手轻脚的将屏风移开,齐耀文抬头飞快瞥了一眼,果然,女眷那边也是如此。

    刘仲修眼光看向齐耀文,淡淡道:“恒志,饭菜可还合你口味。”

    “甚好,如此佳肴,女婿也只在岳父家有幸品尝。”

    刘仲修如何听不出他言语奉承之话,淡笑道:“喜欢就好。”水,过满则多,过多则溢,水是如此,人亦如此。

    不一会儿,丫鬟们手脚轻快的撤掉桌上的东西,不一会儿,正厅又变成宽敞清亮的地方,刘仲修端起手边的温茶,轻轻抿了抿,眼神看向二丫头,淡声道:“二丫头,再过半月为父便要启程回京。”

    这么快!

    不是说还有月旬吗?

    怎么提前了!

    刘仲修看出她脸上不舍之情,劝慰道:“本打算三月末回京,未料你祖父写信催促与我,再加上这边继任的知府不日便要到了,为父这才打算早些回京。”

    二姐眼眶泛红,低声道:“爹爹,女儿舍不得你们。”

    刘仲修淡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我父女,虽离的远了,但你始终是为父的女儿,为父回京后,若你夫妇二人打算将生意移至京城,可来京里寻为父。”

    闻言,齐耀文眉眼一喜,喜不自禁道:“岳父之言,言之有理,他日小婿定带着娘子去往京城,拜访家中长辈。”

    太太脸色却是一僵:没想到二丫头所嫁之人竟如此圆滑,不过也难怪,商贾之人向来都是墙边草。

    谁料刘仲修却猛地冷了脸,眼神淡漠看向齐耀文:“所谓高门嫁女,低门娶媳,恒志,可知其中道理?”

    齐耀文如被打了当头一棒,低声道:“女婿知晓。”

    “那更该知晓自古士农工商,商是排在最末尾也是最低贱的,如今你娶了我家女儿,她虽庶女出身,却也是被为父与她母亲捧在手心里长大,日后如何对她,尚不用我道明吧!”

    齐耀文猛地站起来,深深揖礼道:“岳父,小婿明白您话中之意。”

    “虽我离开苏州回京述职,但你也听过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这一道理,我连任苏州知府一职,可想而知此地有多少受过我庇荫之人,”顿了顿,厉声道:“若你心中盘算,我刘家离开苏州那日,便是你对我家二丫头置之不理之时,哼……为父劝你,切莫异想天开,一旦我知晓你之薄情,即便远在京城也能收拾你齐家,你可信服?”

    齐耀文站直身体,眼神锐利道:“岳父放心,小婿定不辜负娘子以及您对我的期望,日后定视她如珍如宝。”

    刘仲修神情淡漠的颔首:“记住你今日之言。”

    坐在下首的二姐眼眶止不住落泪,勉强压抑心中的酸楚,低泣道:“爹爹,以往都是女儿不懂事,让您伤心了。”

    刘仲修淡笑道:“如今见你嫁得良人,为父心里十分高兴,日后你们夫妻要和和美美过日子,不能因一点小事闹得夫妻失和,应知后宅安稳,才是兴家之照。”

    二姐与齐耀文神色恭敬的对其行礼,刘仲修总算有了笑模样。

    这时太太含笑开口道:“老爷,好好的回门宴,让您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顿了顿看向二丫头,满脸心疼之色:“快快别哭了,仔细眼睛疼,为娘看的很是心疼……”

    刘仲修转头,瞠目结舌的看着太太:此人太能装了!

    众儿女则是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

    二姐又对太太福了福身,低声道:“多谢母亲这些年的抚养与教诲。”

    太太干笑的扯扯嘴角:“你们这些儿女中,唯你最为贴心懂事,不久以后我们全家便要举家回京,独留你一人留下,为娘心里着实有些难受,”神色哀伤的低叹一声:“如今你嫁入齐家,便是人家的人,日后要好生服侍相公,孝敬公婆,与妯娌也要和睦相处,若有难处,定要写信告知于我们。”

    二姐神色感激道:“多谢母亲。”

    刘仲修坐在一旁看着她们母女母慈子孝,倍感甚慰道:“你母亲与你的教诲,你要谨记于心中,不可仗着身份,胡乱生事。”

    二姐低声道:“爹爹放心,女儿定不会给您丢脸。”

    二姐在府中多呆了一个时辰,方同相公一同离开,离开时面露不舍的看着爹爹与兄弟们,低声道:“我走了,你们回吧!”

    刘仲修低叹道:“照顾好自己。”

    “嗯。”二姐眼角的一滴泪落在地上,她不敢抬头,抬头便是泪雨凝噎,虚弱的她被相公搀扶着进到软轿中,直至慢慢消失在众人眼中。

    这时,翊哥轻声道:“爹爹,我们回去吧!”

    刘仲修长叹一声:“那时为父以为回京述职,连着大姐,咱们一家人就能团圆了,如今独留你二妹在苏州,日后再见一面怕是难了。”

    翊哥淡笑道:“爹爹,莫要担忧,不出几年,二妹夫怕是也会去京城?”

    “哦?”刘仲修身子一顿,眼睛诧异的看向他。

    “二妹夫来时,我与他私底下聊了一会儿,此人及擅专营,齐家在他手中,怕是又要壮大一番。”

    刘仲修老怀甚慰道:“我儿越发长进了,说的没错,你这二妹夫不简单啊……”虽与他短短接触半天,但他无论谈吐还是气度皆是上等人品,除了有过婚史,其他倒真是不失为良配。

    翊哥淡笑道:“爹爹,商人重利轻别离,儿子觉得此话甚是有理。”

    刘仲修点点头:“似恒志这样的人就如一头温顺的猫,若你顺他心意,摸着皮毛尚且舒服暖洋,但若惹得他不虞,最是容易反咬你一口。”

    “爹爹是想告诉儿子,这样的人既亲近不得又得罪不得,是吗?”

    “不错!”

    翊哥神色踌躇下,低声问:“既然如此,适才爹爹为何那般敲打他。”

    “论身份,我为长,他为卑,论地位,我为官,他为贾,倘若不在此时敲打他,日后我们离开苏州,这知府女婿的身份,怕是被他利用的无所不用其极了。”

    “爹爹您是担心……”

    “不过是防患于未然罢了!”

    翊哥走到他爹面前,低声道:“爹爹莫要太过劳神,我觉得恒志不像是会做出此等事之人。”

    “你整日读书,自然没见过商人的真面目,为了银子,爹娘老子怕是都能卖了,何况咱们这些外人……”

    “爹爹……”

    回到屋中,众儿女依旧在,刘仲修坐在上首淡淡道:“咱们不日便要回京,你们的行囊也要着手整理了。”

    太太低声道:“老爷,咱们是走水路还是官道,妾身也好告诉他们如何整理行囊。”

    刘仲修早在月余前就同幕僚们商量好回京的路线,便道:“咱们走水路。”

    “老爷备了多少只船。”

    “约莫三只。”

    太太惊呼道:“这么多!”

    刘仲修淡笑道:“此次我们回京怕是在不会回苏州,遂夫人叮嘱下人们,若有故土难离之仆从,可以多给些遣散之银两,若想自赎奴身之仆从,当年买来多少银两,便按卖身契上所写赎身即可。”

    太太颔首:“老爷真是菩萨心肠。”

    “我记得夫人在此地尚有陪嫁之田庄,是着人继续打理,还是卖了回京另行安置,且看夫人的心意。”

    “老爷放心,妾身定安排的妥妥的。”

    “如此甚好。”

    众人散去后,三姐拽着刘湘婉的胳膊,低声道:“今日见到二姐竟没了往日争强好胜之气。”

    刘湘婉唏嘘道:“人总是这样,尚在闺中时巴不得马上出嫁,好另立门户,出嫁后又觉出还是作姑娘时好,可以恣意妄为。”

    “谁说不是呢?”

    刘湘婉打趣道:“如今三姐是想快些嫁人还是想一直待字闺中啊……”

    三姐羞怯的拧了拧她的胳膊:“臭丫头,又打趣我……”

    这时,刘湘婉望着身影渐渐消失的七妹,淡淡道:“也不知她何时才能一展笑颜。”

    “待我们回京后,换了地方,七妹思母之情许能淡些。”

    “也许吧!”

    三姐又道:“你与二姐彼此间有龌龊,今日为何主动帮她。”

    “咱们不日便要回京,日后再见面难上加难,何必意气用事,”顿了顿,挑眉道:“三姐不也是这样想的……”

    “是啊,再见面已是曾经了。”三姐转头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轻声道:“可要去我院子坐会儿?”

    刘湘婉刚要开口拒绝,被她眼里哀求之色所打动,不由道:“既然三姐有请,妹妹自然应邀赴约。”

    三姐挽着她的胳膊去往她的院子,只见孙嬷嬷在她房中指挥抱夏她们整理行囊,见到六姑娘福了福身,刘湘婉转身避过。

    孙嬷嬷温和道:“老奴不知六姑娘过来,这便让她们去泡茶。”

    “有劳孙嬷嬷了。”

    三姐笑着说:“嬷嬷自去忙,我陪六妹说会儿话。”

    孙嬷嬷福了福身,脚步轻移的退出去。

    “六妹,我最近惫懒的很,当日豪言壮语犹如在耳,如今却被孙嬷嬷敲打的消磨了斗志。”

    “凡应天下之事,一切行之以诚,持之以恒,话说的容易,又有多少人能坚持住,不过大姐特意为你寻来孙嬷嬷,三姐还是用心学规矩的好,须知今日之苦便是他日乐之果,遂三姐莫要轻易泄气。”

    三姐低声道:“这道理我又如何不懂,不过就是提不起精神气。”

    刘湘婉低笑一声:“用不用我去母亲那提一嘴,想必母亲几句话就能让三姐严阵以待。”

    “你又笑话我。”三姐叹气道:“二姐嫁人后,余下这些妹妹,唯有你,我尚能说些知心话,其他人俱是利用我亲近母亲。”

    谁料六妹却因她闹情绪,渐渐疏离她些许。

    这时抱月端茶进来,为两位主子斟茶,刘湘婉端起茶杯在鼻尖轻轻闻了闻,半响后,对抱月道:“帮我同孙嬷嬷道声谢。”

    抱月微敛脸上的神色,轻声道:“奴婢知道了。”

    见此,三姐笑着问:“你为何要谢孙嬷嬷。”

    刘湘婉晃动手中的茶杯,含笑道:“三姐闻闻这是什么茶?”

    三姐端起来,轻轻闻了闻,低声道:“天目青顶。”

    刘湘婉淡笑道:“孙嬷嬷不愧是从宫里出来之人,连我喜好天目青顶茶都知晓,这番眼界与洞察力,旁人不及矣。”她喜好天目青顶,其滋味鲜醇爽口,香气清香持久,不过知晓她喜好的唯有黄姨娘及贴身伺候之人,没想到竟被孙嬷嬷瞧出来。

    此人着实不简单!

    三姐诧异道:“原来妹妹喜欢喝天目青顶,我竟从不知晓……”

    “这又不是什么稀奇古怪之事,姐姐如今知晓打算送我几两?”

    三姐拍拍胸脯,笑着说:“这算什么事?”说着便要张嘴唤人进来。

    刘湘婉忙制止住她:“我同姐姐开玩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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