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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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从不远处穿着援军军装的郑朔风冲了过来, 入眼便是如此悲凉的一幕,一时间望着许锦语惨白的脸色,还有陆懿悲痛欲绝的神态。

    立马朝身后嘶喊了声:“医生快。”

    而此时医疗队也抬着台架上来了,陆懿则是迅速将她抱上了担架, 远处的炮火还在轰鸣,郑朔风皱了皱眉。

    陆懿本就是将领,根本不能临阵脱逃。

    “陆懿,你先指挥战役, 我送锦语去治疗。”郑朔风当机立断。

    陆懿皱了皱眉,万般不舍复杂之余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一边是百姓,一边是自己爱的人, 他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痛。

    纠结的情绪蔓延开来, 几乎是想带着许锦语彻底离开这片硝烟之地, 可军人的天职强迫着他冷静下来。

    她努力睁大了眼睛,看着满脸悲痛的陆懿, 勾起抹灿烂的微笑:“陆懿, 去吧, 做你该说的事情。”

    一时间他心头的悲怆不言而喻,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郑朔风重重拍了下他肩膀:“相信我, 快去吧,战士们需要你。”

    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陆懿几乎是想都没有下跪在了地上:“锦语, 这辈子我欠你的, 下辈子我当牛做马还给你。”

    “好,下辈子我等你。”她苍白着容颜,挤出凄美的微笑。

    郑朔风也忍不住难受,转过身朝医疗队道:“走吧。”

    而此时副官也从旁边赶来,将机关枪递给了陆懿,随着担架越来越远,许锦语用尽了全身力气:“陆懿,答应我好好活着。”

    他拿着枪,忍不住转身望了她一眼,深深的一眼,仿佛是想将她的容颜深深的记在脑海之中...

    陆懿忍着悲痛迈开步子呐喊道:“兄弟们,冲啊!”

    金陵城这场战役打了五天五夜,总算是收住了金陵城,随着战火的消弭也逐渐恢复了平静,所有的一切百废待兴,陷入了寂静。

    陆懿靠在烧的黢黑的烂砖墙边,深深的喘着气,郑朔风则是站在他跟前,满脸的凝重。

    “她....”

    “锦语去了。”口气沉重。

    陆懿狰狞着瞳孔,憋着泪:“你说什么?”

    “伤口在胸腔处,失血过多,抢救也不及时,前天晚上去的。”郑朔风深深吸了口气,满脸的凝重,却由不得不告诉陆懿这个真相。

    他闻言立马扶着墙挣扎的起来,试图要去寻找她。

    “她人呢?”

    “小天已经带她遗骨去美帝了,已经上游轮了。”郑朔风叹了一口气,伸手从兜里将一把钥匙递给了陆懿。

    “这是她给你留下的东西,让我给你带句话。”

    陆懿接过手里的钥匙,仔细打量了眼,上面刻着细雨楼的字眼,立马就明白其中是怎么回事儿,挑了挑眉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什么话?”

    “她说,你一辈子也不别想摆脱她。”郑朔风说到这里,眼泪也忍不住出来了。

    至于陆懿,眼眸深邃却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喃喃自语:“她还是如以前那般的霸道。”话音刚落,泪水夺眶而下,几乎泣不成声。

    手里紧紧攥着那般钥匙,痛哭失声.....

    至于郑朔风只是那样静静看着他,心底感叹了句。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援军跟军械都是锦语凑的吧?”他哭得不成样子,将心底最大的疑惑问出了口,为什么偏偏是她来为他挡子弹,又为什么来得人竟然是郑朔风。

    郑朔风沉默了,他见此顿时清醒了过来。

    哪有什么援军突然回心转意,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为什么他当初那般的傻,以为她霸道娇横丝毫不在意他的自尊心,只是将他当做玩物而已。

    “朔风,我是不是错了?”

    “是啊,我们都错了,都以为她是个绝情的人。”郑朔风喃声道,又轻轻拍了拍陆懿的肩膀沉声道:“东西,我已经替她交给你了,我也完成了我的使命了,也该离开了。”

    对上陆懿泪眼的瞬间,他郑重其事道:“陆懿,保重。”

    说完之后,郑朔风绕开了他,沿着城楼破损的门消失在了视野里,而此时的陆懿早就如得了失心疯般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最后紧紧握着手里的钥匙,喃喃自语。

    一遍又一遍的唤着:“锦语...锦语。”

    只可惜,佳人不再。

    到最后他本应该陪着她最后一程的,却始终没有选择她,他只觉得心脏仿佛是被人剜去最重要的一块,空落落的却不知道如何来弥补。

    最后连日来的疲惫让他昏倒在地上,闭眼的瞬望着还未曾消弭完的战火,淌出了一滴悔恨交加的泪水。

    *

    时光飞逝。

    靠着金陵城战役出名的陆懿,迅速成了华国炽手可热的将领,再随后十几年的战斗中几乎成了百姓们口中盛传的救星。

    随着新华国的建立,陆懿军功显著成了开国元勋。

    不过倒让好友们诧异的是,这位陆将军四十好几却不未成婚,身边连个红颜知己都没有,也只有身边的人知晓。

    陆将军夜里常攥着把生锈的钥匙,有时候会像个孩童般失声痛哭。

    有的人说,陆将军曾经是有夫人的。

    只可惜死在了绵延的战火之中。

    陆将军又是个痴情人,从未生过二心....

    就知道时间越过越快,新华国在经济实力上总算是屹立在世界的东方,伴着战火流逝的文物,故人都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阔别五十年,陆懿也再一次见到了郑朔风。

    两人好说好笑痛快畅饮的同时,消失依旧的刘小天则是搀扶着许锦语的手出现在了黑白电视里。

    早就白了发的陆懿,努力睁大了眼睛盯着画面里一般苍老的许锦语,凝视了许久问了句:“锦语?”

    原本浑浊的眼珠里猛地出现抹光彩,原本已经快八十岁的人出现了少有的激动,甚至拉着郑朔风的手大喊道:“是锦语,一定是他。”

    老态龙钟的郑朔风倒是不减当年的公子哥气质,咧开抹笑意:“是她。”

    “她没死?”

    “小天把她带去美帝的路上,遇到了留洋的大夫,恰巧她心脏长偏了些,顺而留下了一命,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她忘记了些事情。”郑朔风咧开了抹惨淡的笑意。

    “什..什么事?”

    郑朔风没吭声转而指着电视里的人像说道:“锦语现在在大使馆,将她父亲购藏的文物尽数归还给了祖国,现在哪儿在举行交接仪式。”

    “警卫员!快准备车,去大使馆!”陆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高呼了声。

    年轻的警卫员立马从门外跑了进来,连忙点头:“好的,首长。”

    偌大的礼堂内,中外的记者聚集在一起。

    许锦语将接过锦旗笑着说:“这是我父亲的遗愿,我如今只是完成父命而已。”而此时大门被推开。

    两位老人走到了红毯中间,不少眼尖的记者便纷纷认出了,其中穿着军装的老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开国元勋陆懿。

    时隔五十年再见。

    许锦语盯着不复年轻时俊美模样的陆懿,心底忍不住吐槽。

    果然好看的人即便是老了,也是最好看的糟老头子。

    她冲着郑朔风勾起了抹笑意,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陆懿似的,又朝记者们说:“谢谢大家的到来。”

    刘小天赶忙搀扶着自家大小姐退出了热闹的人情中,郑朔风则是领着陆懿走到了许锦语面前。

    刘小天倒是认出了陆懿,忍不住皱了皱眉。

    说实话即便是五十年过去了,他也是在无法对陆懿产生半点好的心思。

    而此时的陆懿脸旁是从未有过的动容,甚至是小心翼翼,老眼里流转的深情让人有些无法抵抗,可他自个儿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沉默了些许。

    郑朔风首先开口:“锦语,你还认识他不?”

    许锦语皱了皱眉盯着面前的苍老的陆懿,咬了咬嘴唇似乎想从记忆的角落将这个人拉出来,只可惜什么都没有。

    似乎感知到许锦语的异样,陆懿按耐不住心底的忐忑尝试的问了句:“锦语,是我,我是陆懿。”

    陆懿?她皱了皱眉全是陌生。

    “抱歉这位先生,我认识你吗?”她的嗓音带着优雅与从容,几乎是将他这五十年来日日夜夜的期盼戳破。

    剩下的只有彼此的陌生,陆懿咧开了抹无奈的笑意,怅然道:“也是,我那么对你,你忘了我也好....”

    一行老泪始终是忍不住情绪,难以克制的流淌。

    怅然若失的陆懿紧紧地凝视着她的脸上,似乎想找到以前那么熟悉感。

    经过岁月磨炼的许锦语,早就没有了年少时的娇蛮傲气,逐渐变得优雅从容,越发陌生。

    他勾起抹惨淡的笑意,说不上什么最后只道了句:“锦语,知道你过得好,我就满足了。”

    这是许锦语跟陆懿阔别五十年后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

    回去的时候,声名远赫的陆首长便病了。

    这一病便再也没有起来,临着死的时候手里还紧紧的攥着那般已经被他磨得发亮的钥匙,最后带着他的悔恨与悲怯在睡梦中完结了他着一生。

    以此同时,许锦语顺利活到了一百岁,最后在美梦中圆满离世……

    葬在了大洋的彼岸。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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