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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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朽木绯真,去世了。

    当消息传到十三番,五番队院外樱花刚好全部绽放,充满美丽色泽的春日也无法阻挡生命离去的步伐,两者反差让人不甚唏嘘。

    到了下葬那天,除了十一番的更木剑八(八爷一定是又迷路了),其他番队的正副队长纷纷前去吊唁。

    灵堂之上的遗像,绯真的柔和表情下隐藏着淡淡哀伤,生前从没被朽木家族接受,死后却得到家族为其举行的隆重而盛大的葬礼。

    露琪亚逐一向吊唁者行礼,与姐姐相似的面容上是一片木然,坐在她身旁的朽木白哉,把所有悲伤隐藏在清冷外表下,至于家族的元老们,说不定早在心中庆贺朽木家毒瘤的去除。

    看雏森注视露琪亚的神情,离开灵堂后,蓝染了然地低声问。

    “要留下?”

    “……不用了。”雏森没有思考便拒绝。

    “还是去看看她吧。”

    算算日子,绯真的去世距志波海燕出事不多不少刚过去一个星期,露琪亚会怎么样当然不会在蓝染的考虑之内,他忧心的只有雏森的心情一直不佳。

    “见了以后,又能对她说什么……”雏森遥望一眼强装无事的露琪亚,心头略过淡淡的黯然。

    最敬仰的前辈,最爱的姐姐,他们的先后离去对露琪亚的打击有多重,即使没有相同遭遇,雏森也能感同身受。正因为了解才更加明白,面对极大痛苦,任何抚慰的言语都会变得无用、空洞、匮乏。

    “现在只能等时间平息……”

    亲身体会证明,有一种感情连时间也无法将其抹去,所以雏森说的话,连她自己也不信,因此更无法去安慰别人。

    只有离开的人,平安无事的回到身旁,才能平息悲伤,将心灵解放,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心头晃过心爱女性的身影,蓝染把手臂微微伸出,给雏森一个可以栖息的位置。

    “操纵死亡,你想要的连神也无法做到。”

    依靠在蓝染身侧,即使距离不用靠到如此近,他的情绪也能轻易传达给雏森。

    “蓝染队长……”

    您也有吗?

    无力忘记,并且倾尽思念的对象。

    “啊……”轻轻点头。

    即便在找到女儿的现在,对亡妻的思念依然偶尔缭绕心头,不是不想忘记,而是根本忘不掉。

    简短的叹词让雏森再次感到蓝染怀念某人的痛楚,于是堵心地消极低喃。

    “……如果没遇到过就好了……”

    “思念”是人生的必经之路,蓝染知道雏森绝不可能避开,却仍然希望她不必经历,即使心灵无法因此成长也没关系。

    即使好奇扎根在对方心里的影子是谁,也不会去主动探究,因为他们都明白那伤太重,重到稍微点碰就会撕裂。

    为思念而痛苦,同时也因为思念而甜蜜,被其困扰的心经常在夜晚急速跳动,扰乱梦境。

    葬礼结束后,露琪亚没有回十三番队报到,理智告诉她应该回去,虽然是朽木白哉说要她留下,平复情绪后再回去工作,但是在姐姐去世的现在,身为外人的她不适合再留在朽木宅。

    可身体动不了。

    疲乏地无力动弹。

    大脑也是,没有思考的余地。

    只能日复一日地发呆。

    “若月小姐,这是您的信。”

    侍女在门口通报后,将托盘放在那里,退下。

    日头向西方沉下,当最后一道阳光的温暖离开身体,室内陷入一片黑暗,朽木白哉今天当班未归,所以没人来过问露琪亚是否要进食。

    宽阔、豪华的宅院里居住的几乎都是冰冷的灵魂。

    “若月小姐……?”

    唯一比较通情达理的老管家站在门口,看着少女,吞咽下抚慰的言语,将饭菜端到露琪亚身旁。

    “吃一点吧……不然少主会担心。”老人将先前拿来的信件一并放下。

    “这是小姐的朋友送来的。”

    见露琪亚还是没反应,老人摇着头,默默离开。

    麻木的视线捕捉到漆黑屋内中的一抹白色,一封放在漆黑托盘上的信件,白色纸张上工整地写着“雏森桃”三个字。

    起身,端坐至麻木的身体歪倒。

    拿起,拆开。

    一张白纸,没写一个字,只在里面裹着一支盛放的山樱。

    少女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举起花枝,香气淡淡浮动,露琪亚隐约记得雏森曾经说过山樱的花语。

    “……向你微笑……”

    [……谢谢……多亏你……我的心……至少可以留在这里……]

    敬仰的那人,临死前的笑颜日日夜夜入梦。

    泪水弥漫双眼。

    “……我没有……资格……”

    樱枝坠落在榻榻米上,脆弱的花瓣因撞击而四散。

    “桃……我没有资格……我……没有……”

    哭泣的声音被禁锢在身体内,只有泪水证明她哭的有多心痛。

    没有用。

    即便所有人都能原谅露琪亚,她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雏森知道自己不是露琪亚的救赎,即使是,她也不能去拯救。

    将来遇见黑崎一护的露琪亚,必须是心怀愧疚的,不是充满绝望的就不行,如果不是志波海燕,她怎会倾尽性命去守护人类,甚至将死神之力赠与对方,然后……剧情开始。

    “还要等很久。”

    算算日子,龙弦的年纪才过十岁,所以在黑崎一护降生前,露琪亚还须承受很长时间的煎熬,而雏森也必须等待同样的时间,才能迎来动摇尸魂界的纷乱,并且利用它入侵四十六室。

    等待是痛苦的,无论对谁。

    但,只能等待。

    直到露琪亚被派往现世常驻,雏森都没找到与其见面的机会,甚至连告别都没有说一声。

    十三番队副队长的治疗结束,最终他也没能醒来,虽说四番队和技术开发局仍在努力,其实所有人的心里都放弃了,如同所有美好希望最终会向事实屈服一样。

    在家人要求下,志波海燕被接回老宅修养,开始还有人看望,后来渐渐变少,除了浮竹队长、日番谷,还有雏森经常上门

    志波家再也不像海燕清醒时那样热闹,从那天开始,这家人还保持执着向前的天性,可是有些事在悄悄改变。

    岩鹫,成长成可靠的男子汉。

    空鹤,把花鹤大炮封印。

    志波家,仍然从事烟花制作行业。

    不过,每年一度的祭典上不再有“堕天的崩塌漩涡”的活跃。

    在等待中,常常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比如石田夫人的到来。

    “嗨~,你的房子好大。”

    看来死亡也无法夺走加奈的活力和乐观。

    “怎么会这么早——呃!”雏森闭嘴,意识到这是个不适合向当事人发问的问题。

    “我也以为自己至少再过几十年才会死,抱歉,让你失望了。”不好意思地竖起手掌。

    “……你来的真早。”捂脸:“怎么死的?”

    “不知道。”

    “……”

    “一觉醒来就……可能是睡梦中急病发作。”加奈对自己的猝死也感到莫名其妙。

    “看你平时很健康……”雏森怀疑加奈又在骗人。

    “是啊~。不过换个说法,我上辈子肯定是个大好人,今生才会死得毫无痛苦。”

    “……”雏森继续无语。

    “算啦~,死了就死了,从现在起要好好工作才行。”加奈指指头上的房屋。“这么大的屋子,房租铁定很贵。”

    “它在周围算最小的,房租……你看着给好了。另外流魂街七区的治安是前十个区最好的,就算不锁门也不用担心家里被偷。”

    “哎~?不会吧。”

    “要不然我怎么会选择在这里买房子。”

    说起七区的治安还是托山本总队长的福,因为这里不仅是一番队的辖区,也是山本家的老宅所在地。

    “龙弦今年有……十岁了吧。”

    “十一岁,已经不用妈妈我担心喽。”加奈笑了笑,然后从怀里拿出封信。“这个……能麻烦你在他十八岁生日送去吗?”

    “好。”

    “到那时跟龙弦说,他是大人了,所有的事都可以由自己决定……不管是什么事。”

    “我会告诉他的。”

    “非常感谢。”

    “唉……你啊……”再捂脸。

    “啊拉~,我就是操心的命~。”

    最终,加奈没等到儿子来尸魂界的那天,甚至连她的丈夫也没有见到。或许是心里没有遗憾,所以魂魄才会消逝的飞快。

    不过,雏森敢发誓,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位充满活力的女性

    有些人即使离开,再无法见面,也会让人永远记住。

    十多年的时间,现世的改变很大,似乎“沧海桑田”只为人类准备。站在村落外,雏森恍若隔世,以前在村头村尾玩耍的孩子早已长大成人,离开这里去大城市发展了。

    如果不是加奈说,龙弦一定会在十八岁生日回老家来,雏森真该头疼去那里找他。

    寻找这种事,用在父亲一个人身上就够了,其他人,她没有心力去费那个劲。

    听说石田宗弦还住在村里,因为那场大战之后,灭却师的遗族和瀞灵庭曾签订过合约,凡是继承灭却师称号的人类只能呆在以村落为中心,半径五十灵里的范围内,便于监控。

    龙弦应该已经继承“灭却师”的称号,大概是宗弦想到什么方法瞒过瀞灵庭的耳目。

    没有穿义骸,以死神的形态走进村子,看到白色甲壳的杂鱼在四处捣乱,雏森以前来过村子数次,却是第一次在灭却师的村落看见虚,看来尸魂界的监控逐渐放松,换做十几年前,死神绝不会放任虚跑到监控的中心区域。

    抽刀。

    箭一般的白光,飞至。

    白色面具在光芒中溶解,和斩魄刀的净化完全不同的效果。

    用“飞梅”挡住一只灵子箭,雏森很肯定它不是射偏,目标正是自己的脑袋。

    “来灭却师的村落有何贵干…………死神。”

    记得黑崎一护初见石田雨龙,曾形容对方的穿着像神父,那么在雏森看来,石田龙弦的穿着就是……牧师?

    虽说都是神职者,好歹牧师的行头比神父要来的轻便,易活动。

    “哼哼!”雏森眯眼,哼笑。

    啊拉~!男孩子长大了,脾气也变火爆了。

    将加奈写的书信隔空扔给少年。

    “你母亲让我给你的。”

    摆手,转身离开。

    “喂!”

    身后,少年用冷硬的声音叫人,雏森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死神。”

    不管,还是往前走。

    “……………………小姨!!!!!!”

    哦~,听上去他真的恼了……停下脚步,慢悠悠地回头。

    “什么事~,龙~弦~宝~宝。”

    “不?准?叫?我?宝?宝!!”愤怒的少年像被攻击的刺猬一样,浑身竖满尖刺。

    “好啊~,龙弦宝贝~。”雏森立刻应允,并翘起脚来摸头。“好久不见,长高了呢。”

    “……哼,你还是一样矬。”龙弦忍着怒气,没有挥开她的手。

    “这叫可爱,考上大学了?”

    嫌翘着脚太累,雏森后退几步,还是要抬头才能看到少年,不由感慨他到底吃了什么,窜到一米八的高度。

    “早稻田……我打算学医。”

    “……嗯,听上去是项挺挣钱的买卖。”

    “我讨厌律师,所以才选医生。”龙弦看看手中信封,抿着嘴装进口袋。“宗弦出门了。”

    眨眨眼,雏森皱皱鼻子。

    “龙弦~,不能直呼自己父亲的名字哟。我又不是为了找他才来——今天是你生日对吧。”

    “那又怎么样。”

    “什么叫‘那又怎么样’,死小孩!装什么老成……好啦~,生日就该好好庆祝不是吗。”拉起少年的手,许诺下无论他想要什么东西,自己都会买单的诺言。

    “你这样陪我去逛街?我可不想被人当成妄想狂。”龙弦抽回手。

    “穿上义骸就好了。”雏森立刻掏出便携义骸。

    “我喜欢穿紫色和服的那个。”龙弦想起幼年最后一次见到雏森时的情景。

    “……我这次带的是穿洋装的。”

    “哦~?”龙弦推推镜框:“也不错,反正约会时,穿得漂亮就好。”

    “唉……唉?约会?!”

    “这是把我丢?下?好?多?年?不?管?的补偿,亲爱的小?姨。”

    “……宝宝,你越来越不可爱了。”

    “约会。”

    “好啦~,任性的小鬼。”

    “至少我现在看上去的年龄比你大。”

    “嫉妒吗~,等你活到老公公的岁数,我还是年轻的不得了唷~。”

    “哼!”

    某天,浮竹队长提出一份调查申请,十三番队席官若月露琪亚没有按时回复信息,据查明,因不明原因于现世失踪。

    技术开发局调取若月露琪亚失去联系前,所在地区的灵子记录,曾爆发过一股不明的高灵压。

    经确认,该灵压不是虚,而是死神,但不是已知的任何一个在编死神。

    详细情况,隐秘机动仍在调查。

    若月席官携带的义骸,日前因损坏送回技术开发局检修,所以此次现世驻守,她没有携带义骸,这意味着如果负伤,将无法找到合适地方恢复状态,此结论很令人担忧。

    另外,若月席官所携带的传令神机还在接收庭内统一发送的资料讯息,但传送回瀞灵庭的信号却一点没有,原因同样不明。

    “开始了……”雏森把手盖在眼皮上,微遮阳光。

    忽然,一双手臂从身后圈上来。

    “哇!”

    短促惊叫,猛地仰起头。

    “队长,您回来了……吓我一跳。”

    “又再发呆,队上还有一堆工作等着做,别想都扔给我。”

    手指下的头发黑得发亮,蓝染在上面落下一吻。

    “这句话,我对您说比较合适唉~,是谁啊,突然跑到不见踪影。”

    “呵呵……抱歉,抱歉,因为那件事很重要,必须我亲自去——”

    “啊——!”雏森捂住耳朵:“我没听见,你不管做什么坏事,我都没看见,也没听见。”

    “你好像笃定我一定去做……坏事……”

    “因为队长不是好人嘛,当然不会做好事喽。”

    “……我伤心啦。”

    “我不负责安慰。”

    “这下真的伤心了。”男人仰头,夸张地叹气。

    “桃。”

    “嗯?”

    “有没有兴趣放长假。”

    “……”

    “最近会发生很多事,我可不想让你掺和到麻烦里去。”

    “……”雏森低垂下眼帘。

    “这样……啊。”男人托着下巴思考着。

    “……”

    “那么……至少答应我,只是看着就好,别掺和进去。”

    “……我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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