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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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没见。”我笑着招呼他坐,下意识用手遮住了微微隆起的小腹,因为弘昼的目光停留在那儿,未曾稍离。

    “嗯,好久没见。”他应着并不落座,半晌方抬起眼睑,“也没好久,不过月余。”

    我愣了愣,上次见他是在什么时候?现在回想有些模糊,我的记忆停留在那天下雨,他从身后抱住我,最后强抑着悲伤说了句“你要保重”,然后急步奔向雨中的情景。再后来,再后来也许只是正式场面,他远远看我,而我只专注于面前的人或物,根本没在意周围各式各样的目光。

    “如今该怎么称呼你?娘娘?还是……母妃?”他轻轻笑,笑中带丝苦涩,目光瞟我一眼立即越过我飘向远处,眼底清明,如此年轻的脸上却有深深的倦意,永远微扬的嘴角诉不尽内心的孤独与寂寞。

    “弘昼。”我乍然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淡淡一笑,“你要怎么称呼都行,一个名份罢了,我的生活并没什么改变。”

    “吉雅”他低低唤,轻到好象自言自语。

    莫日根见没人理他,握紧了小手,张嘴大哭,我慌了神,上前就要抱,弘昼一把拦住我,皱了皱眉,冲站在一旁的嬷嬷吼道:“还不好生抱小世子下去伺候,娘娘有身孕的人,怎么经得起这样折腾。”

    “喳,喳”老嬷嬷被吼得乱了手脚,一把抱起莫日根,小包被掉了下来,他哭得更厉害了。

    我忙走上前逗弄莫日根,解下一串蓝宝石手链,在他眼前晃悠,“宝宝乖,宝宝不哭,额娘一会儿就回来了。”他伸出小胖手要拿,我递给了嬷嬷,“小世子喜欢这个,平日哭起来用这个一哄就好,你们拿着,别给他,当心他塞嘴里吃喽。”

    嬷嬷称谢接了,抱着莫日根往屋里去,远远看见毓歆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拨浪鼓,见嬷嬷抱着莫日根,冲我远远一笑,也跟着去了。

    “有身孕的人,不能搬动重物。”一时安静下来,身后的声音不大,可显得特别透澈。

    我回身,见弘昼坐在椅中,把玩着茶杯,既不看我,也不喝茶。忍不住笑了,“果然是做了阿玛的人,比从前又长了些见识,也知道些书本里没学过的知识了。莫日根能有多重?我自个儿有分寸。”

    他嘿嘿直乐儿,却一直不肯看我,那空茶杯被他玩翻了,兀自在桌上打圈。

    “小阿哥好吗?我都没怎么见,和莫日根哪个个头大些?”将那茶杯扶正,杯底有一尾红鱼图案,加上茶,那鱼仿佛活了起来,是我喜欢的茶具,刻意取出来与毓歆同用的。

    弘昼微蹩了蹩眉,“还好,个头儿,个头儿都差不多吧,我也没怎么细看。”

    我听得直摇头,“好歹也是你第一个孩子,又是嫡长子,谁像你这么不经心?”

    弘昼低笑一声,轻轻一叹,“皇阿玛当年得了嫡长子时也未必如今日这般在意。”

    “嗯?你说什么?”我递他斟了一杯茶,他的声音在哗哗的倒茶声中有些不太真切,只听见他似乎提到“皇阿玛”三个字。

    “没什么。”弘昼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末了,冲我顽皮笑道,“该我敬茶给你的。”

    我一愣,继而展颜,真好,他还能开玩笑。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开始慢慢忘记,或者说尝试着适应新的角色,毕竟我们之间还谈不上忘记那么深刻。

    “圆缘好吗?”

    “嗯,好,就是现在不常去看它。”提起这个,多少有些郁闷,为了腹中的宝宝,疏远了圆缘,想起上次去看它时它急切的想扑过来,却被胤禛拦住了,“你如今不比平常,有了身孕还是当心些好,我会吩咐太监们小心伺候圆缘,待你生产完了再与它亲热不迟。”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也知道在没有检查手段、没有预防针的今天,适当的隔离是必须的,但还是忍不住嗔道:“你什么都安排好了,干脆给圆缘也安排个新主人,省得拣了它回来又不能常与它亲近。”

    胤禛并不与我争辩,只是笑着吩咐太监妥贴照看圆缘。自从我怀孕,他时常笑着,众人见皇帝心情,气氛也轻松了许多。只有我,数着日子渡日,只觉时间出奇的慢,又不能出园子,心情焦躁,与从前宝儿怀毓歆时大不相同。

    “想来你也没空照料圆缘,让我带回去吧,横竖府里也没孕妇,总比待在这儿由奴才们看管得好。”弘昼站了起来,走到我跟前儿,只定定的看了我一眼,目光随即调开了。

    微一思量,这样也好,有弘昼陪着总比太监们只知道喂食来得强,“你带去自然更放心,可话说在前头,年后,待我……待你做了兄长,可得还给我。圆缘它认人,喜欢我和它玩闹。”

    弘昼眼眸一亮,轻轻笑出声,“谁和你争一只猫,不过是看你近来身子沉了,又精神不济,这才带它回去养一段日子,省得好容易拣回来,倒变成野猫了。”

    “那倒不至于。”我们闲聊着,坐得久了,顺着花园小路散步。

    “今儿你怎么有空进来了?”我回身看弘昼,他慢我半步,有些心不在焉的恍惚。见我问他,摇头道:“左不过朝里那几件事,今儿皇阿玛宣我和四哥进来问问我们的看法。”

    “哦?什么事?”我顺嘴问他,弘昼一愣,故作轻松,“没什么大事,你就别操心这些了,只管养好身子骨儿是正经。”

    他的目光是刻意的明亮,在这份刻意背后,我突然想到了胤祀——自他被圈,自胤祥与我谈心,一直都没什么动静,不知道胤禛的下一步棋什么时候才落子,努力去回忆,怎么也想不起史书上记载的确切日期,只知道雍正四年,当年懵懂心动、半生始终相护的男人就将结束他五味杂陈的人生。

    思量再三,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八叔,八爷,他好吗?”

    “嗯?”弘昼一挑眉,“怎么想起问这个?”

    我讪讪一笑,“上次见你,不是正抚古琴吗?想是送给你八叔的,只是不知道他最近如何?”

    “被圈了,还能如何?”弘昼轻描淡写打断我,声音冷了下来,用无谓掩饰着自己的伤怀。

    我轻轻“哦”了一声,有风从身侧吹来,一缕长发挡住视线,衣裙翩翩,吹眯了眼。不由转身背对着风来处,任由长发与衣角随风翻风。待风势小了,睁开眼,却发现弘昼面对着我,面对着风,那么近,近到没有一臂的距离。他的眼中有丝迷茫,见我睁眼,突然转身,急走几步,在一颗柳树前停了下来。前面不远处的湖面折射着粼粼波光,反映在他脸上、眼中,闪耀着我看不懂的情素。

    “弘昼”我唤了一声,又不知该说什么,宽大的旗袍下,小腹微微隆起,桃红色的上衣滚着石青色的压边,前襟后摆绣着一枝枝梅花,系了一条同色系的薄裙。盛夏时节,裙角飘飘,是久违的轻快与飞扬。

    “年底时什么都定了。”他没看我,喃喃自语。而我看着衣襟上一朵朵或开或半开的梅花,有些痴傻。是啊,年底时我的孩子出生了,胤祀、胤禟也终究成为史书上的一个名字、一个符号。他们生命的结束意味着那个时代的结束,从此后,就连胤禛也似乎走完了自己生命历程中最精彩的部分——原来人是需要对手的,没有对手的人生是寂寞的。

    我们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两人都多少有些心不在焉,被皇贵妃的名份所拘束,虽然事实没有变化,但态度上多少有些拘紧,不似从前那么随意。园景虽好,身体究竟不似从前轻健,走得久了,两腿直泛酸软,正想告辞先回,转角出袍角一卷,有人走了过来。

    手拿折扇,穿着打扮与弘昼相类,身后跟着贴身太监,却是弘历。

    “五弟,你在这儿,让我好找,皇阿玛寻我们议事,怎么进了园子就找不见你了。”弘历走上前嗔了弘昼几句,复转向我,“原来娘娘也在,儿臣给娘娘请安。”说着俯身欲拜。

    我不妨他突然行礼,倒慌了神,略微后退一步,余光瞟见弘昼带笑不笑的表情,查觉到我的目光,方懒懒道:“四哥也太多礼了,这深宅后院比不得朝里,还是随意些好,况且娘娘的性子四哥不是不知道,最是亲和没架子的。”

    我回神扶住弘历,“四阿哥快请起,我素来是个没规矩的,也怕别人在我面前依足规矩行事,若不是在朝堂上,这礼还是免了吧。”

    弘历淡淡一笑,“难怪五弟爱往这圆明园跑,我只当是园中景色怡人,原来是合了他乖张不羁的脾性。”

    我一愣,才欲说什么,弘昼抢先道:“四哥,皇阿玛找我们什么事儿?这就去吧,省得耽误了。”

    “你也知道耽误?”弘历哗一声收了折扇,他兄弟二人倒算和睦,弘历虽对我始终提防,但对这个弟弟看得出是真心爱护。“既知道耽误又随处乱跑?”

    弘昼嘻嘻笑,并不答言,冲我挤了挤眼,拉着弘历就往胤禛书房去,转身之即,弘历的话语随风飘进我的耳朵。

    “八叔胃疾又犯了,守院子的侍卫前来禀报皇阿玛,依我猜着,皇阿玛怕是不想让太医前去医治。”说着他二人走得远了,那声音却好象越来越清晰,句句都说在我心上——历史上胤祀的死因官方记载正是因为胃疾,久治不愈而亡。可真相呢?真相谁也不知道,也许连胤祀都不会知道。

    我扶着一旁的假山,旧伤又开始阵阵疼痛。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撑着山石,尝试着做深呼吸平复自己潮涌的心情,一呼气间,后脑似乎不疼了,混身发软,待一吸气,又开始疼得厉害,让你不由混身紧张,岂图抵挡难忍的疼痛。

    那天是一路寻来的牧仁将我送回碧水风荷的,他扶着我,一步一步往回走,疼的时候连牙齿都觉酥软了,不疼的时候又舒坦到好象什么都没发生。

    “怎么突然就疼起来了?头疼不是好久没犯了吗?”牧仁微蹩着眉,他想唤太监抬春凳过来,被我止住了;又想将我背回去,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心中暗暗明白胤禛的用意——这个名份,也许拘不住我和他,但拘住了很多局外人,不论是好的坏的,但凡面对我时,总得考虑一下这个皇贵妃的头衔。

    “没什么,想是出来得久了,被风吹的。”我虚虚应着,唤了声“牧仁。”

    “嗯?”

    “我怀疑我脑子里留下了血块。”我皱了皱了眉,说完又笑了,“也许生孩子能要了我的命。”

    “胡说。”他低喝,“什么血块?有也早散了,还能留到现在?”

    轻笑摇头,我也不懂,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换科学一点的叫法,应该是血栓,形成血栓后血管容易堵塞,如果生产不顺,过于使劲儿,也许为使血管爆裂。可这些东西我不但解释不清,也无法定论。闭了闭眼,借着他的力,告诉自己一切都是我多虑了。

    “你看毓歆,生完了身体倒好象比从前还好。”他安慰着我,虽然不着边际,也不知如何用词。

    “你是想说毓歆生产后比从前漂亮了吧?”我微眯着眼,唇边带笑,说起这些,好象精神了些。

    牧仁一窒,扶着我继续向前,虽然我没看他,但可以想像他的表情——尴尬中带着丝丝甜蜜。

    自从他们大婚,没多久莫日根出生,能感觉到他对她的感情越来越不同了,除了敬重,还有喜爱。也许这种喜爱会越来越深,但难怕只是现在这种程度,也够他们幸福一生。

    一路无语,待他送我回碧水风荷,也将近晚膳时分,我的头不疼了,但混身无力,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有太医隔帐探脉,翻个身才欲睡,耳际有声音传来,“吉雅,一会儿号了脉再睡。”

    “嗯?”我眯开眼,半晌不能回神,床榻边坐着的是胤禛,冲他泛泛的笑,“我困了。”

    “我知道,今儿听牧仁说你又犯旧疾了,让太医号了脉就睡。”他低声劝着,替我退下手链,将右手轻轻安置在软垫上。

    看着他小心谨慎的动作,突然想哭——这么骄傲又高高在上的一个男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和举动?就连我,也从未想到过会得到这些,哪怕从前他教我习字,哪怕他带我骑马,哪怕我们亲密无间的相处……有时一切都敌不过这些细小的动作,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爱护与体贴,每一样都诉说着他的胆心和恐惧。

    “没事,我保证,我会好好的。”我坐起身子揽住他的脖颈,“胤禛,别这么脆弱,我喜欢坚强的你,江山只在脚下,万事都在胸中。”

    他混身一僵,慢慢环住我的腰,“傻瓜,谁说你有事?”

    “就是,我没事,我们的宝宝也没事。”我哽咽着,却无泪,只是出了一身虚汗。

    那夜,枕在胤禛臂腕间入睡,待他睡着,我反而清醒,牵住他的手细细抚摸,努力回忆从前学字的情景,一笔一画出来了,我的鼻尖冒汗,身边始终有他的温度、他的力量,还有他的淡淡檀香萦绕,每个字出来都看花了我的眼,因为那些不是我写的,是他握住我的手写成的。就好象现在,他握着我的手,已然就是半生。双手不似从前柔软,多了些茧子,纹路也显得深刻许多,但那些力量、那些情意,那些臆想中的淡香,都没改变……好象回到从前,我倚在他肩头,缓缓睡去。多好,我们有宝宝了,多好,新的希望即将来临……

    太医对我的身体说不出什么,我也常常自己告诉自己——你健康得很,比从前任何时候都健康。

    日子长了,潜移默化,好象真的慢慢健康起来,除了还是不爱吃东西,比从前精神了许多。

    入秋后,肚子已经非常明显,慢慢有了胎动,很奇妙的感觉,胤禛有时也俯在我肚子上细听,但每次他说听见了,我都只肯承认是肠鸣。我们常为此嬉闹,闹着闹着小家伙突然踢我一下,以示抗议,等我静下去用心体会,又拉着胤禛以手抚腹,可是半晌,他都不肯再动一下。我们的宝贝好象在和我们于捉迷藏,这样几个回合,大人小孩儿都累了,于是一家人睡在一张床上,胤禛拥着我,“等我们的小格格出生了,你说会长得像谁?”

    “谁说是小格格?”我嗔他,继而道:“女儿就像你,儿子就像我,这样有福气。”

    胤禛轻笑,声音慢慢低下去,因为我们都陷入臆想,又或者是梦境。恋爱中的男女是傻瓜,期待新生命降临的准父母也是傻瓜,这时候,我们已分不清现实与理想的差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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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大年初一,祝大家鼠年一切平安顺利!

    放假期间可能不会每日都更新,但能保证隔日一更。

    谢谢大家,踊跃留言啊,就当是新年礼物,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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