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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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九 容与x执明（2）
流水今日, 明月前身。
执明身中毒性发作了一回的时候，才刚刚日光破晓。若是按着平日里的习惯，容与本该开始准备早点了，然而此时他一想到执明身上的毒不知何时就会迸发, 要了他的性命，顿时心中慌得如同兔子乱跳，哪里还顾得上做什么早点。
不过好在此时凌雪阁诸人皆在各地的分部，本来常驻扬州的穆松也有事去了外地, 是以这留芳园中就只剩下了颜子钰二人，云连江和景晖, 以及他和执明, 总共六个人而已。
而颜子钰的饭食又是君行给开小灶，不需要他来负责。所以容与不过犹豫了一霎，便在心里对云连江说了声对不住, 而后转身对执明道：
“待会儿云公子要是过来，你就跟他说……嗯……今天我有事, 让他去他师父那里蹭一顿饭吧。”
“……是, 主人。”
说罢容与就直接运起轻功，去了颜子钰的大竹院中。
此时颜君行也才刚刚起, 正在楼下的水池里洗菜, 见到容与大清早的就过来，且见他面色有些焦急, 不由得微微惊讶。
“容与……？你怎地这会儿过来了？”
容与话到嘴边, 想起来颜君行似乎颇不待见执明, 便又咽了回去，而是含糊地说了一句：
“……是有些事情要找主人。”
颜君行见他脸上神色不似作伪，怕确实有什么急事，点点头道：
“好的，我这就去叫主人，你去客厅等一等吧。”
说完他把菜扔进水盆里，擦了擦手，回身进了竹屋。
按照往常的作息，颜子钰这会儿本还在睡回笼觉，只不过当颜君行带着寒气的手掌轻轻摇了摇他时，他自然便醒了。醒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皱眉，迷迷糊糊地道：
“君行你是不是又用凉水洗菜了，啧，每次都冻得我冰凉。”
然而他话是这么说，起身以后却径自拉住了他的手，揣进了自己刚从被窝里出来，还热乎着的怀里。只不过颜子钰光揣进去还不够，又趁机捏着他的手来来回回吃豆腐。
“……咳，主人，容与在楼下等着，说是有急事找您。”
颜君行不动声色地把手收了回来。他们的卧室在二楼，容与就在一楼，主人亲昵他没意见，被容与听去……就不好了。
而颜子钰一听容与有事找他，蹭地一下就穿上衣服下了楼。
“容与？！你怎么了？是执明又把你怎么着了吗？”
“……咳咳……”
容与：尴尬。
他摇摇头道：
“属下无碍，是……执明……他，他身上的毒快要发作了。所以想来问问主人……”
说到这里，容与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执明是认他为主的，却不是认颜子钰为主的。即便颜子钰对待他们这些下属宽厚之极，但执明在名义上来说，究竟是和颜子钰是没有什么关系。
且当初颜君行是放了明言，凌雪阁是不会接纳他的。
更何况，颜子钰最初先救了执明一命不说，后来他私自逃跑，又弄丢了绝尘马，主人也都没有怪罪……容与心如明镜，他很清楚地知道，主人对待执明已经仁至义尽了。
那么现在，容与他本是想求主人为执明解毒的，可容与自己也不过是主人的下属而已，本就承恩良多，又有什么立场再求主人耗心费力，去医治一个不但与他无关、还得罪过主人的人呢？
容与话说了一半，已经愧得无地自容，无法再说下去，但颜子钰二人自然知道他后半句的话中之意。
果不其然，颜君行一听“想问问主人”几个字，脸色直接就沉了下来。原本他是准备去院中继续做他的早膳的，此时干脆也不去了，就站在屋里看着容与：
“所以，执明他认你为主以后，不仅花了你好多的药来养伤，甚至现在还需要你来求主人了？那容与你想过没有，他认主带给你的东西，对得起你对他的付出吗？”
容与听到颜君行这么说，虽然颜君行是他的上司，但他却忍不住反驳道：
“不、不是这样的……这……怎么可以用来等价？如果不是他当年……”
君行淡淡地打断了他：
“他当年救你，那是你欠他的人情，不是主人欠他的人情。何况他丢了你的马，也算还了。他算是个什么人物，值得主人耗这么多心神去为他解毒？上次主人给凌风他们解毒，运过针之后头晕了三天你知不知道？”
容与被君行这么训了一顿，到底是不敢和顶头上司对着干，而且他也知道君行从来就是无条件的维护主人，以颜君行的立场来说，句句在理。遂低下了头去，默然不语。
最后还是颜子钰出来打圆场了：
“君行你对执明有意见，那你去怼执明去啊，吓唬容与干什么？”
“主人，我不是吓唬他，我是……！”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了，他俩之间的事你瞎掺和做什么。”
颜君行张嘴怔了怔，忽然叹了口气道：
“是，主人，我不该管这么多的。”
随后一转身出了门，继续去给颜子钰做早膳去了。
君行一走，颜子钰便安抚他道：
“容与你先别急，君行他就是和执明不太对付。只不过执明他……我确实还不能给他解毒……”
“主人！”
容与即便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主人的回答时依旧脑门一懵，神思恍惚。只觉得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来了执明毒发时痛苦而亡的样子，顿时全身一阵无力，不由自主地便跪在了颜子钰的面前：
“主人……对不起，是属下妄言了……可是属下依旧想求主人，求主人救救他吧……属下……”
颜子钰看着眼前这个双眸失了神，无意识地往下落泪的人，顿时一阵头大，连忙先把他扶起来，而后掏出布绢给他擦干眼泪。
他心下也是颇为叹息，他知道容与一向性子软，还有点内向，且是个从来不愿意麻烦人的。
上次颜君行问他需不需要凌雪阁给他查当年的仇家，这般给他留了一辈子的痛苦的事，他怕凌雪阁的兄弟们查起来太过繁杂，甚至向颜子钰表示就这么把这件事给放过去了。
而现在，容与为了执明，竟然在明知道不合规矩的情况下来求自己……
颜子钰顿时心中有点复杂，眼看着容与对待执明是一天比一天的挂心，而执明那边似乎还丝毫没有什么开窍的征兆，这……他忽然有点理解颜君行的心情了。
只不过究竟还是救人更重要一些，于是他便先安慰道：
“容与你看你……怎么就急成这样了啊。我没说不救他，只不过没法像你们那样，一次给他解毒而已……他现在内力全无，我按着以前的法子是解毒，他怕是根本就撑不住的。”
“我这是在想用什么法子能不伤他身体的情况下，给他吧毒性慢慢拔除罢了。”
闻言容与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失态地去求主人，顿时大窘。又听得主人说并非不救，只觉得自己的心情一瞬间从地狱飞到了天上，全然忘了主人才刚刚把他拉起来，又情不自禁地跪了下去，哽咽道：
“属下……谢主人……”
颜子钰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觉得这并非我分内之事，但你虽然是我的下属，也并不代表不能来请求我什么。何况我虽不是执明的主人，但毕竟身为医生，你来替别人求医又有何不可了？”
“执明与你们并非同出一源，恐怕身上的毒也会有所不同。去，你现在把他叫来吧，我给他看一下开什么方子——我不知道他毒发的具体时间，所以还是越早想对策越好。”
“是……属下谢主人恩典。”
随后容与便回漱雪轩去叫执明过来，颜子钰看过他的情况之下后，沉思片刻，道：
“唔，有点麻烦。他这个毒……需要在保证不毒发的同时慢慢化解药性。但是，容与，过两天慕北鸿给我的影卫就快到了，到时候我可能会跟着他们一起出门，恐怕很久都不在扬州。”
“这样吧，我先给他配出一道压制他体内毒性的解药，就像你们原本需要每月服用的那种一样，让他定期喝一次，就可以了。然后再给他开一副需要长期喝的药，每天都要服，坚持几个月，然后等我再看看他的情况。”
容与认认真真地听着颜子钰的嘱咐，又猛盯着颜子钰下笔如飞的纸张看，似乎要努力记住的样子。而后小心地将那几张药方叠好收到自己的怀里，点头道：
“是，属下明白。”
颜子钰搁了墨笔，叹道：
“容与你这是养了个药罐子啊，这下可有你操心的了。这里面需要的药材，去藏药楼自己取便可，我过两天出了门，就不管你了。你今天就先把这方解药给他配出来喝一副吧，不然怕是要出事。”
“……是，谢谢主人。属下又让主人费心了。”
一旁安安静静站着的执明在听到那句“这下可有你操心的了”，忽然怔怔地看了看容与，而后深深地低下头去，拽着衣襟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了一起。
待容与和执明离开之后，颜君行也把做好的早饭端了过来，两人一边吃一边聊。
“君行你今天……怎么跟吃了□□一样，对着容与至于这么句句诛心么。容与对执明的态度你又不是没看到，无论如何也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他……吃白饭吧……”
颜君行神色有些不自在：
“抱歉，主人，是我说得有些过分了。我只是有些……有些……”
说着说着，他忽然把筷子往碗中泄气般地一戳。
“我只是对容与有些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恨铁不成钢罢了。”
颜子钰笑：“怒其不争和恨铁不成钢我还能理解，哀其不幸是怎么回事。”
“咳，一时气得慌，说错了。容与当初在训练营的时候，我们有些和他关系稍微好一点的，是多少知道他那个情况的，又见他虽然学武功学得晚，却极其拼命，出任务也从来不会拖我们后腿，所以我们平时都是有些护着他的。”
“后来他们来了主人您这里以后，且不说主人您有多宠着他，便是我和凌雪阁中的诸位兄弟，也从来不把他当后勤看，都把他当公子哥一般宠着。”
颜子钰点了点头，君行这话倒是此言不虚。容与自己也说过，在九岁那场事变之前，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出身，吃穿用度必是优渥的不说，便是君子六艺、文章琴画也懂得不少。
而凌雪阁的生意起来以后，在交换情报的同时便免不了会被人用些奇珍异宝、古玩字画之类的来换。颜子钰不稀罕这些，而凌雪阁的其他人又大部分都是武人，全然不懂欣赏。
所以最后也不知道是大家的默契还是什么，但凡有了这样的东西，通通便往容与这里送。现在容与不仅淘到了一张比他以前用的还要合手的琴不说，身家也是暴增。
便是这样，容与方能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气度大变。从那个瘦弱又自卑的小影卫变成现在一身气质不输颜子钰，说是被凌雪阁众人宠出来的也不为过。
而现在……
颜子钰心中也是是无奈，叹了口气道：
“所以君行你是觉得，一直被你们宠着的容与现在却天天牵肠挂肚一个不开窍的木头，就像，就像是……”
颜君行翻了个白眼：
“……就像是老母亲看着自家闺女胳膊肘往外拐。”
“…………”
颜子钰大笑：
“君行你这什么破比喻，就算他俩在一起了，那执明也是儿媳妇，不是女婿好吧。”
“随口一说而已，心情却是一样的。”
然而颜子钰笑归笑，却知道君行说的是实话。
容与对执明如何，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平日里那么从容淡然波澜不惊的一个人，自从执明第一次来到这里之后，却屡屡心神大乱，见天儿地慌里慌张，碰上关于执明的事就开始六神无主。
今天更是莫名其妙，连求自己救个人都搞得跟要生离死别一样，只能说关心则乱这话一点都不假。
这要说容与对他只是想报恩的话，那真是傻子才会信了。
可这情之一字，还得两情相悦才好。执明那木头……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察觉到容与这一番缠绵的心意。
颜子钰和君行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
*颜子钰：有没有木头发芽催化剂，在线等，急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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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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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明是认他为主的，却不是认颜子钰为主的。即便颜子钰对待他们这些下属宽厚之极，但执明在名义上来说，究竟是和颜子钰是没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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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与话说了一半，已经愧得无地自容，无法再说下去，但颜子钰二人自然知道他后半句的话中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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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觉得这并非我分内之事，但你虽然是我的下属，也并不代表不能来请求我什么。何况我虽不是执明的主人，但毕竟身为医生，你来替别人求医又有何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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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吧，我先给他配出一道压制他体内毒性的解药，就像你们原本需要每月服用的那种一样，让他定期喝一次，就可以了。然后再给他开一副需要长期喝的药，每天都要服，坚持几个月，然后等我再看看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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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安安静静站着的执明在听到那句“这下可有你操心的了”，忽然怔怔地看了看容与，而后深深地低下头去，拽着衣襟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了一起。
待容与和执明离开之后，颜君行也把做好的早饭端了过来，两人一边吃一边聊。
“君行你今天……怎么跟吃了□□一样，对着容与至于这么句句诛心么。容与对执明的态度你又不是没看到，无论如何也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他……吃白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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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对容与有些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恨铁不成钢罢了。”
颜子钰笑：“怒其不争和恨铁不成钢我还能理解，哀其不幸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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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们来了主人您这里以后，且不说主人您有多宠着他，便是我和凌雪阁中的诸位兄弟，也从来不把他当后勤看，都把他当公子哥一般宠着。”
颜子钰点了点头，君行这话倒是此言不虚。容与自己也说过，在九岁那场事变之前，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出身，吃穿用度必是优渥的不说，便是君子六艺、文章琴画也懂得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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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这样，容与方能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气度大变。从那个瘦弱又自卑的小影卫变成现在一身气质不输颜子钰，说是被凌雪阁众人宠出来的也不为过。
而现在……
颜子钰心中也是是无奈，叹了口气道：
“所以君行你是觉得，一直被你们宠着的容与现在却天天牵肠挂肚一个不开窍的木头，就像，就像是……”
颜君行翻了个白眼：
“……就像是老母亲看着自家闺女胳膊肘往外拐。”
“…………”
颜子钰大笑：
“君行你这什么破比喻，就算他俩在一起了，那执明也是儿媳妇，不是女婿好吧。”
“随口一说而已，心情却是一样的。”
然而颜子钰笑归笑，却知道君行说的是实话。
容与对执明如何，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平日里那么从容淡然波澜不惊的一个人，自从执明第一次来到这里之后，却屡屡心神大乱，见天儿地慌里慌张，碰上关于执明的事就开始六神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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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说容与对他只是想报恩的话，那真是傻子才会信了。
可这情之一字，还得两情相悦才好。执明那木头……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察觉到容与这一番缠绵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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