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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在玉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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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夏见鲸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他抓着顾星海的肩膀前后晃了晃, 焦急地问:“真的假的?你别骗我啊!我爸一个普通大学教授, 住的是学校的房子,开的是十几万的破车, 他跟踪我爸干嘛, 他图什么呀?”

    顾星海又喘了两口气, 他搭着夏见鲸的肩,缓缓站直了身体。

    “就是说嘛。”顾星海说:“我也想不明白, 但我确定,他就是在跟踪你爸。”

    “别杵这儿了,冻死了。”夏见鲸皱着眉, 渐渐冷静下来, 他拽着顾星海走进巷子,找了处避风的角落。

    夏见鲸又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在机场时候你不是说已经没人跟踪了么?”

    顾星海把帽子扣上, 整张脸掩在阴影里, 他说:“我一开始以为是顾令成, 就是我爸,他找的人。毕竟他有前科,也不是一次两次找人来把我绑回家了。但我后来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这人一点儿都不专业, 别说治我, 估计连你都收拾不住。所以你跟陆载走后, 我就反过去跟了他一段路。”

    夏见鲸冷得直跺脚, 他搓搓耳朵,问道:“然后呢?你怎么确定他跟的是老夏?”

    “不是我说他啊,他估计都没跟踪过人,连一丁点儿的危机意识都没有。”顾星海还挺骄傲的,他冷哼一声,说:“我跟着他又绕回机场,他先去取了行李,然后打车走了。看样子他的航班应该跟咱前后脚落地,跟踪咱俩纯粹就是赶上了,一时兴起,根本不是冲着你或者我来的。”

    顾星海说话语气不疾不徐的,像是这人菜得都不值得他上心,他继续说:“我开始没当回事儿,直接回学校了。咱附中的小卖铺不是周末不开门么,我饿得慌,又懒得出去,就想去j大那边整点儿吃的。没想到在那儿又看到这个人了,你爸正开车准备出学校,他就偷偷摸摸在旁边盯着看,我立马就感觉不对劲儿了。”

    “等一下!”夏见鲸伸手止住顾星海,他摇了摇头,不解地说:“你在附中那个校区看见老夏了?不可能啊,他之所以把我送过来住,就是因为他要回本部做一个课题,还说忙得很,搞得跟全封闭似的,他不应该在那儿出现的啊。”

    听夏见鲸这么一说,顾星海也有些纳闷,他想了想,说:“但事实就是这样。那个人一直跟着你爸,从学校跟到了这儿。”

    “跟过来?”夏见鲸不可置信地指了指他身后幽深宁静的书院门,“跟到这里?!”

    “对。”顾星海点点头,说:“所以我也一路跟过来了,你爸开车还挺猛的啊,我跟着那个菜鸟倒了两辆出租,还差点跟丢,今晚我算是为本市gdp做出卓越贡献了。”

    顾星海今天其实过得还挺惨的,他身上不舒服,跟被人泡进高浓度的柠檬水里一般,又酸又疼,还胀得难受。

    而且祸还不单行,他手机支付出了问题,身上也没零钱,打的车眼看着就快到目的地了,他没法付款,愣是被司机逼着下去换零钱。

    顾星海怕跟丢,更怕被人发现,他随便找了家小地摊,伸手也不知道抓了个什么玩意儿,就往兜里一揣,让人家给找零了。

    夏见鲸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想了一阵,抬起头看着顾星海,问道:“那个人现在还在跟踪我爸吗?”

    “没跟了。他又不是专业的,估计就想探探你爸的出行路线,跟到这儿就又打车走了。”顾星海说,“我本身打算明天到学校再跟你说呢,没想到我找地方吃顿饭出来,就看见你们父子俩在这儿正依依惜别。”

    夏见鲸想了想,说:“可我还是不放心,我想去看看老夏。”

    “现在?别了吧,你给你爸打个电话提醒提醒不就行了。”顾星海不太认同,他劝道:“我觉得真不用去担心这种菜鸟,再说你爸就一个大学老师,又不是刀口舔血的绝命毒师,哪有这么严重啊?”

    “不行。”夏见鲸摇摇头,坚持道:“我必须得去看看老夏。”

    “那行吧。”顾星海站直身子,手揣进兜里,“正好我回学校,咱俩一路。”

    夏见鲸跟顾星海站路边拦车,夏见鲸一路上笑不出来,他眉头一直皱着,像是突然之间被揠苗助长成了一个大人一般。

    直到进了附中的大门,夏见鲸才有点反应,他才扭过去对顾星海微微笑了一下。

    他说:“顾星海,谢了啊。”

    “谢什么谢啊。我不罩着你我罩着谁啊,还能让你白叫一句小北哥了?!”顾星海无所谓地摆摆手,“别叨叨了,走,赶紧办正事儿吧。”

    “顾星海。”夏见鲸却没动,他拽了顾星海一把,说:“你还生着病呢,别折腾了,回宿舍躺着吧,我自己去就行。”

    顾星海眉心拧在一起,可夏见鲸态度很坚决,几乎是挡在了他的面前。

    顾星海叹了口气,决定尊重夏见鲸的决定,他说:“成吧,你自己小心点。”

    顾星海毫不拖泥带水,道完别转身就走。他边走边伸手去兜里掏钥匙,但钥匙还没掏出来,反而摸到了一个小圆球。

    顾星海掏出来一看,才发现他当时为了找零钱,买的竟然是个粉红色的小钥匙链。

    钥匙链的画风十分抽象派,根本看不出是猪还是狗。

    “喂,鲸仔!”顾星海叫住夏见鲸,把钥匙链抛给他,“给你,带着吧。”

    “这是什么?”夏见鲸捏在手里打量一番,他想顾星海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他的,应该是个挺有用的东西,于是他猜测道:“窃听器?跟踪器?还是微型摄像机?”

    顾星海欣赏不来这些玩意儿,况且他会买下来的间接原因还是为了帮夏见鲸啊。他本身只是想“物归原主”,没想到夏见鲸竟然还当真了,弄得他怪尴尬的。

    “额……”顾星海笑着舔舔嘴唇,他大言不惭地说:“护身符,带身上保安全,哥不会坑你的。”

    夏见鲸还挺感动,他吸吸鼻子,攥紧了小钥匙链,说道:“谢了啊,小北哥!”

    夏见鲸熟门熟路地走到夏平的实验室楼下,夏平的实验室很偏,在j大校园的最西北角,前面是正在搞绿化的一个小山丘,到了晚上,除了一些找刺激的小情侣外,基本不会有无关的闲人在这边出没。

    夏见鲸在楼侧就看到夏平的车,他抬头往上看,三楼靠东的几扇窗户都亮着灯。

    果然,顾星海说的一点儿都没错,夏见鲸抿着唇想,夏平就在这里。

    夏见鲸心跳莫名加速起来,他攥了攥手心的小钥匙链,给自己壮胆。

    夏见鲸深深吸了口气,他推开门,脚步不停,直接一溜烟蹿上了三楼。

    但他刚踩上最后一节台阶,走廊东侧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夏平的,平平淡淡却带着一丝嘲弄。

    这一层的实验室靠近走廊的墙壁用的是玻璃隔断,实验室之间互相看不到彼此,但实验室和走廊之间却是完全透明的。

    夏见鲸猛地打了个寒颤,立马侧身躲了起来。他屏住呼吸,把耳朵稍稍探出去,小心翼翼地偷听着。

    夏平身边应该还有一个人,一开始只用冷笑回应夏平的话,直到夏平打算送客时,那人才终于舍得开口。

    那人一开口,夏见鲸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这个声音他也认得,是林千秋!

    林千秋说:“夏平,你失踪这么久,原来就是去编数据了啊。”

    林千秋的声音让人心底生寒,夏见鲸贴在走廊的墙边,不自觉就攥紧了拳。他喘着粗气,几乎快要把牙根都要碎了,他没想到平时老师来老师去的小林哥哥,竟然会在背地里用这种语气直呼夏平的名字。

    夏见鲸微张着嘴,平复呼吸,继续竖起耳朵听夏平和林千秋的对话。

    夏平丝毫不在意林千秋的逾矩,他把一沓文件甩到林千秋面前,淡淡一笑,说:“怎么是编数据呢?这就是‘朝阳纪’的原始数据,所有实验细节这里都有记录啊。”

    林千秋拿起文件翻看,越翻脸色越黑。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他“啪”地一声合上文件夹,单手指着夏平,手指在抖,他的声音也在抖。

    “你、你、你……”林千秋扶着眼镜,努力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夏平,你竟然用四个月把核心实验重新做了一遍?!”

    “对。”夏平挑眉哂笑,他放松地往后一靠,即使脸颊瘦到凹陷,但一双眸子却仍清亮坚定,他说:“林千秋,数据都是真的,不过不是你们想要的。”

    “夏平!”林千秋上前一步,朝着身旁的实验桌愤怒地捶了一拳,连带桌子上的玻璃器皿都摇摇作响。

    林千秋揪着夏平的衣领,厉声吼道:“你的实验用材都不对,要真那么容易,我们何苦跑到盖伦盖蒂呆四五年?只要稍微一查就知道你这根本不是‘朝阳纪’的数据。夏平,你这是学术造假!”

    夏平拂开林千秋的手,他抬起头,淡然地看着暴怒的林千秋,眼神不屑到像在看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夏平说:“我早就想到了,不就是学术造假么,这个污名我还扛得起,你尽管来。”

    “夏平,你充什么圣人呢?”林千秋气得目眦欲裂。

    “你别把我想太伟大了,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我自己。”夏平伸手往后捋了捋头发,他缓缓道:“我这一辈子,格物穷理,无愧于心。”

    “呵。”林千秋冷笑,他威胁道:“你想好了,这可是‘朝阳纪’,九十年代中国参与到的最大一项全球性实验,你在这上面造假,那就不仅仅是学校给个处分了,你的教授职称不想要了?还有巨额的实验经费,你想去蹲监狱吗?”

    “监狱是不可能去蹲的,实验经费没有一丝一毫在我的口袋里,如果真要查经费,恐怕需要担心的是你们这群喽啰。”夏平傲然地扬起下巴,他与林千秋对视着,嘲弄一笑,“教授职称?我不是你,林千秋,我从来没稀罕过这些身外之物。”

    “不稀罕?!”林千秋夸张地大笑,他摇摇头,觉得夏平真的是腐朽得没救了,他讥讽道:“那么夏老师,我们就走着瞧,等你名誉扫地的那一天,我看你稀罕不稀罕!”

    林千秋一脚踹翻门口的垃圾桶,他怒气冲冲地摔上门,拂袖而去。

    林千秋才刚走到楼道口,就被暗处闪出来的一道人影拦住了去路。

    他脸上的怒气还没消散,面容狰狞得和他身上的西装革履完全不搭调。他抬起眼,看清少年的面容后,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夏见鲸这一年里个子抽条了不少,身高要比林千秋蹿出半个头。

    他浑身都是夜里的寒气,他垂着眼,眼底的怒火也冷冰冰的。

    夏见鲸啐了一口,他还没有修炼出夏平的从容,一开口就是少年的恼怒样子,他骂道:“我呸!林千秋,你可别再叫我爸老师了,真侮辱我爸!别人会以为我爸这个教授跟你一样浪得虚名,竟然把脊索动物门爬行纲鳖亚种的玩意儿当成人了。”

    动物界脊索动物门爬行纲龟鳖目水鳖科鳖属鳖亚种,俗称王八,夏见鲸这是在拐着弯骂林千秋是个王八蛋。

    “你说什么呢!“林千秋刚受了夏平的气,现在又被夏见鲸堵在楼道骂,他压不住心里的火,抬手就想去推夏见鲸。

    夏见鲸眼疾手快,机敏地往旁边一侧身,反倒是林千秋用力过猛,趔趄着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林千秋扶着栏杆勉强站稳,他冷笑一声,反击道:“他看不上我没关系,我也看不上他,根本没人愿意管你爸叫老师了。你爸名下现在哪里还有学生,就那么两三个人,临毕业还被你爸硬逼着转到别人那儿了。你问问去,研究生院可是怨声载道呢,骂什么的都有。”

    “你胡说!”夏见鲸被林千秋激怒了,他上前攥着林千秋的衣领,一肘子把人给卡在楼梯扶手上,“林千秋!你胡说!”

    “看来你们姓夏的都挺硬气啊,死到临头还这么有理。”林千秋说,“那你跟夏平一起等着吧,现在也就被夏平坑的那几个研究生骂一骂,等学术造假这事儿爆出来,那才叫人人喊打,猪狗不如呢。”

    夏见鲸有些发怔,手下不由自主就松了力气。

    林千秋不欲与他一个小孩子纠缠,他挣开夏见鲸,整了整自己被弄皱的衣服,下楼去了。

    夏见鲸一个人站在楼道口,他脑子里乱成一团,头顶的声控灯已经灭了很久,可他却仍然没攒够勇气进去看看夏平。

    夏平独自坐在实验室里,他手肘撑在试验台上,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他交接完手里所有的学生和课程,他把自己关在本部的实验室里,已经超负荷工作了四个多月。

    直到今天上午,他终于把实验数据和报告都赶出来了,但也只能勉强撑一阵,数据方面问题太大,像林千秋这种曾经参与过“朝阳纪”的,一眼就可以看出不对劲儿。

    自从年初他收到那封匿名邮件后,他似乎就在无形中踏上了铁达尼号,走向沉没,没有归程。

    这近十个月来,他已经和发邮件的人取得了联系,那是他在mit的同学jac。jac是”朝阳纪”数据处理组的负责人,也是荣氏集团第一个私下接触的人。

    “朝阳纪”其实并不完善,目前只进行了第一阶段的计划,夏平他们是开路者,但也只能是开路者,整个生态与物种复原的研究需要很多代人的努力和付出。

    但就仅仅这一个不够成熟的小成果,有人已经从其中看到了商机。

    jac偷偷给夏平发了隐晦的匿名邮件,请夏平务必坚持本心,保护好那份数据。

    科学研究在任何时候都不可能凌驾于人性道德与自然规律之上,这是科研人的责任与毕生追求。

    夏平对他的所有决定都不后悔,他这一路上,无论对恩师、对同僚、对研究、对他自己,都没有过丝毫的辜负。科研曾为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现在轮到他来为那个瑰丽的世界点燃一支火炬了。

    夏平站起身,仔细整理好实验台上被林千秋碰倒的器皿,他码好文件,又关了电脑。

    在他打算关灯上锁离开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重新走了过来,在自己熟悉的桌子前坐下。

    夏平拉开抽屉,里面工整地放着他的实验笔记和一些灵感记录。他打开其中一本,翻到最后一页,然后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钢笔。

    夏平笔锋流畅,钢笔笔尖在纸面上发出让人安心的刮擦声。

    他写道——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夏平叹了口气,合上本子,脚步坚定地走出了门。

    他站在门口,扭过头。实验室被笼罩在黑暗中,其实并看不真切,他却缓缓地看过这里的每一寸空间。

    他不稀罕,也不留恋,他不后悔,更无愧于心,可是他的眼底仍慢慢地浮起一层泪光,好像他所有的坚定都是骗人的一样。

    夏平抬手抹了把脸,他转过身,毫不留恋地迈步离去。

    他走到楼道,用力一拍手,声控灯亮起的那一瞬间,他也不小心踢到了楼梯上坐着的一团……人?

    夏平没戴眼镜,他微微眯眼去瞧,却惊讶地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

    夏平惊呼道:“儿子?你怎么在这儿?!”

    夏见鲸慢吞吞地站起来,少年脸上愁云惨淡,整个人都蔫巴巴的,不太好。

    夏见鲸吸吸鼻子,声音也发闷,他低声说:“老夏,我四十分钟前就来了,我都听到了。”

    夏平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起来,他叹了口气,抬手按在夏见鲸的肩膀上。

    夏平摇了摇头,语调低沉又柔和,他说:“儿子,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夏见鲸垂着头不想听,他猛地往前一扑,一下子搂住了夏平。

    他已经长得比夏平还要高了,此刻他弯着腰驼着背,像只不清楚自己体重的大型犬一般往夏平的怀里拱,显得有些滑稽。

    夏平笑起来,下巴贴着夏见鲸的头顶蹭了蹭,低声说道:“别担心,你老爸能行!”

    “你能行个小狗头啊!”夏见鲸忍不住和夏平顶嘴,小声嚷嚷着:“你都要失业了,还要被人泼脏水,被人指着鼻子骂,你心里肯定也很难受的,你别装了!”

    “难受是肯定的,毕竟我也是个人啊,”夏平说,“我也希望能给我家小鲸鱼最优渥的生活,可以住大房子,可以开大汽车。”

    “跟我有什么关系?”夏见鲸瘪着嘴哼哼,“我就喜欢小房子,我就喜欢小破车。”

    夏平笑了,说道:“不错啊,这段时间懂事了不少!”

    夏见鲸吸吸鼻子,他站直身体,认真地看着夏平,“老夏,我说真的,你告诉我,我能做些什么,我想帮你。”

    “那你这是马后炮了,你老爸已经完美收官了。”夏平笑着说。

    夏见鲸不相信,他摇摇头,问道:“那真正的数据呢,你要怎么处理?”

    夏平愣了一下,他移开目光,生硬地说:“我会想办法把它送到它该在的地方。”

    夏见鲸说:“为什么不让我来?我可以的!”

    “夏见鲸,爸爸现在跟你说得轻松,但这事儿没有这么简单。”夏平严肃起来,“我知道你可以,但我不希望你把时间耗费在这里。我之前常跟你说,别搞研究,因为每一门学科都很可怕,一旦你走进去,就会被彻底吸引,再也不愿意回头了。既然你站在了门口,并且已经推开了物理那扇门,那就继续走下去吧,别错过它。”

    夏见鲸看着夏平,好像在一瞬间又回到了小时候,夏平给他讲宇宙、讲深海、讲荒漠、讲草原,讲这个世界的瑰丽,讲云霞雾霓的成因。

    夏平给了他最初的世界观,同时又在此刻教会了他责任。

    “放心搞你的竞赛,爸爸等着你披红旗呢。”夏平说,“不过儿子,如果要让你转回美国上学去,能接受吗?”

    夏见鲸眼睛一眨,有点不敢相信。他看着夏平,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夏见鲸问:“去美国上学?大学吗?”

    夏平要摇头,说:“高中。”

    夏平把夏见鲸送回秦弘阳家,老两口一看孩子不在,打电话还不接,急得正着急上火,站在门边翘首等着。

    夏平跟芮素和秦弘阳寒暄了几句,连门都没进,就转身走了。

    夏见鲸觉得不好意思,他不停地跟芮素道歉,但心里却又堵着事儿,他转头看了一圈,仍没找到陆载的身影。

    夏见鲸问芮素:“奶奶,陆载呢?”

    芮素“哎呀”一声,拍了拍大腿,说道:“陆载去外面找你了,应该在巷口等着呢吧。老头子,你去叫陆载回来。”

    “哎,秦爷爷,我去吧!”夏见鲸出声拦住秦弘阳,他话不多说,扭头就往外面跑。

    今天夏平送他回来走的是另一边,他一路上都没见过陆载,他想了想,换了个方向,朝他和陆载每天上学的必经之路跑过去。

    陆载果然站在巷口,月光照在他身上,浮了一层霜。他像冰雕一样伫立着,身上没有温度,面容也没有温度。

    夏见鲸跑过去,搓了搓手,用温热的手掌捧住陆载的脸。

    夏见鲸轻声喊他:“陆哥。”

    陆载抬起眼,却缓缓笑了起来。他明明冷得要命,却仿佛在看到夏见鲸的一瞬间散尽了所有寒气。

    “夏小狗,”陆载低声说,“你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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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芙蓉楼送辛渐》 王昌龄。

    “格物穷理”——这四个字是朱熹提的。

    剩下都是我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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