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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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没看出裴琼的异常, 庄芷兰却很懂她,体贴地帮她转移了话题。

    年轻的小姑娘们,一点胭脂水粉就能聊上一天。庄芷兰换了话题,上官燕几个也不好意思缠着裴琼继续问, 众人就说起了别的。

    大家说笑了许久,天色已经近黄昏了,才三三两两地与裴琼告别回家。

    庄芷兰是最后一个走的。

    等人都散了, 只剩庄芷兰的时候,小姑娘不太高兴地伏在阿芷姐姐的怀里,懒懒地撒着娇。

    庄芷兰帮小姑娘把碎发归拢,柔声问她怎么了。

    小姑娘有点烦躁地在阿芷姐姐的怀里蹭了蹭, 好半天都没开口。

    庄芷兰尝试着问:“糖糖不喜欢听她们说起肃王。是肃王欺负你了?”

    “没有。”

    裴琼的把脸埋在阿芷姐姐的怀里, 声音闷闷的。

    庄芷兰有点担忧,这小姑娘向来爱玩爱闹,很少像现在这个样子。她仔细把刚刚大家的话都推敲了一遍, 忽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糖糖, 你是不是爱慕肃王?”

    小姑娘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呼吸都停滞了片刻,才结结巴巴地反驳。

    “没有!怎么, 怎么会呢。我与他一点也不熟。”

    庄芷兰小声问她:“真的没有?”

    小姑娘赶紧反驳:“没有!”

    小姑娘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没有,说得很坚决。她怎么可能爱慕阿恒哥哥呢, 她与阿恒哥哥只是好朋友。

    庄芷兰不过是猜测罢了, 她也不知道真的爱慕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见小姑娘说得这么坚决, 就相信了。

    两人又聊了会儿,庄芷兰见小姑娘的心情看上去好起来了,才与她道别,回了家。

    另一边,肃王府里,裴父与赵启恒政见相合,两人相谈甚欢。赵启恒棋下得好,恰好裴父也喜欢下棋,两人手谈一局之后,裴父就更喜欢赵启恒了。

    裴父回府后,还与妻子大肆夸赞了肃王,直说他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宋氏狐疑:“你问他关于糖糖的事了?”

    裴父揽着妻子的腰,往屋内走去。

    “我问了,他那日救了糖糖纯粹是个巧合,我同你说……”

    宋氏听了半天,裴父的解释倒也还站的住脚。

    只是她有些奇怪,京中传言一向都说肃王为人冷漠高傲,不爱与官员往来。可听裴父这样说起来,肃王不像个高贵的王爷,倒像个谦逊有礼的后辈。

    到了屋内,宋氏去拿了一份名单出来,上面列了一些京中子弟的名字。

    这是宋氏今日在寿安堂,和裴老夫人几人商量了一下午,才商量出来的名单。她拿着让裴父也一起看看,让他点评点评哪个更适合他们糖糖。

    裴父看到这个,便不高兴了,直说要把女儿在家里再多留几年。宋氏见他这样,理都没理他,吃过饭又去了寿安堂,把裴父气了个仰倒。

    裴父离开肃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了。

    赵启恒应付完未来岳丈,本想去宝芙院找裴琼的。

    可此时已经晚了,小姑娘又不喜欢夜里见面,赵启恒只能忍着,待明日再去找她。

    裴琼已经吃过晚饭了,她一个人在房内,倚着窗户看星星。

    说是看星星,她的眼神已经不知道飘忽到哪里去了。

    裴琼心里全都是阿芷姐姐的那一句,你是不是爱慕肃王。

    她这会儿根本无法思考,一时想起和阿恒哥哥出去玩的开心,一时又想起下午齐斐斐她们说的话,一时又开始后悔自己早上不该这么说阿恒哥哥。

    她满脑子全是赵启恒,哪里分得出空来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爱慕他?

    再说了,那种爱侣之间的喜欢,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滋味。说不定她对阿恒哥哥和对大哥二哥的感情并无不同。

    裴琼心里乱糟糟,一个人静静地在窗口边上看了许久。

    她在房内安安静静的,外面忽然有了响动,原来是裴琼的大嫂程慧慧来宝芙院看她。

    程慧慧一进来,就看到这小姑娘呆站在窗户边上,

    她怕小姑娘吹了风着凉,忙哄着人坐到屋里去。

    程慧慧亲自端了碗热茶来,看着小姑娘慢慢喝了,给她拿了个小暖炉捂着手,又替她挽了挽被风吹乱的头发,操心得不得了。

    小姑娘乖乖的,大嫂说什么她都听。程慧慧见小姑娘今日不似以往活泼,担心她还未从昨天的事情里缓过来。

    程慧慧陪着小姑娘聊天说笑,把她逗得笑了才罢休。

    裴琼的大哥原本是要跟大嫂一起来看裴琼的,可临出门又被裴父拉去了书房。

    “好像是为了肃王的事情。”

    小姑娘乍一听到阿恒哥哥,心里忽然止不住的乱跳起来。

    她不自觉地抚了抚手里的暖炉,下意识接嘴:“阿……肃王怎么了?”

    “肃王救了你,爹去了趟王府表示感谢。他找你大哥应该也是为了这件事。”

    “那爹回来之后有提起过肃王什么吗?”

    程慧慧笑道:“有啊。爹夸了肃王一通。”

    小姑娘好奇地看着她大嫂。她怎么感觉她大嫂笑得过于灿烂了。

    程慧慧刚说完,就有点好奇地问:“糖糖,我素来只听闻肃王殿下相貌堂堂,仪态高贵,但无缘得见。你见过他,你觉得他确实如传闻那般英俊吗?”

    “嫂子,你关心这个做什么,当心我告诉哥哥去!”

    程慧慧不过是一时好奇,想知道传闻里的肃王到底有多英俊。可这若是让裴佑玟知道了,她今晚别想好过。

    程慧慧千求万求,裴琼才答应了她不告诉哥哥。程慧慧松了口气。

    小姑娘也松了口气。怎么谁都来问阿恒哥哥。再有人在她面前提阿恒哥哥,她都想发脾气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移了话题,程慧慧同裴琼说起了今日寿安堂的事情。

    程慧慧和小姑娘提起了几位才俊的名字。这几个都是下午她们挑选过,觉得还不错的。

    “糖糖喜欢哪个?不过你可能都没见过。若你有心里觉得还不错的,告诉我,我替你与娘说去。”

    裴琼听到这话,不知怎么,眼前浮现了阿恒哥哥的脸。

    可是大嫂说的人里没有阿恒哥哥。

    “没有没有。大嫂我不嫁!”

    这便是小孩子的气话了。程慧慧笑话她,过了年就是大姑娘了,还净说些孩子气的话。

    “大嫂,我不喜欢他们,我不嫁!”

    程慧慧笑着看她:“那你喜欢谁?”

    小姑娘别扭地转过身去。不理会笑话她的大嫂。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不懂。”

    程慧慧摇摇头,笑道:“你呀。平日里看了那么多话本,连什么是喜欢都不懂?”

    话本又不会教这个。

    小姑娘刚还在想什么是喜欢,这会儿既然大嫂提起了,她干脆问道:“大嫂,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程慧慧想了想,道:“喜欢了一个人,会对他日思夜想。无论你在说什么做什么,你看到别人在做什么,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

    小姑娘似懂非懂。

    自己有这么想阿恒哥哥的吗?

    好像没有。她一天最多也就想起阿恒哥哥十几次,并没有做什么事都想起他。

    程慧慧接着说道:“想起他的时候,你会整个人都很开心,一开始不适应的时候,大约每天都是脸红心跳的……”

    小姑娘认真地听。

    她双手捧着茶碗,看似在喝着茶,其实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连茶已经凉透了也不知道。

    自己真的喜欢阿恒哥哥?

    小姑娘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没想出什么结果来,倒先睡着了。她睡着的时候是笑着的,嘴角两个深深的梨涡。

    第二日一早,小姑娘一个人待在里间看书。她说自己需要安静,不许丫头们进来。

    裴琼躺在贵妃榻上,边上摊着一本话本儿,说着要看书,却自顾自地出神。

    她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忽然脑子里出现了阿恒哥哥的脸,吓得她赶紧回了神。

    小姑娘兴致缺缺地去翻边上那本话本儿。这本不是书局的书童给她推荐的,是她走过书店门口时,看它封面上的美人画得好,随手买的。

    这本话本儿的第一页,男主人公便和女主人公交心定情了,看得小姑娘一愣一愣的。

    书上写着两人互诉了一会衷肠,然后就亲了嘴。

    裴琼一看到这个,忙羞红了一张脸把书合上了。

    原来亲嘴是这样的。她以前看过的话本里,从没有像这样详细描写亲嘴的。

    她红着脸坐在那里,捂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脏。

    不知道阿恒哥哥的唇瓣是不是也这么软。

    这么一想,小姑娘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要从嘴里蹦出来了。她为了转移注意力,又打开了那本书往下看。

    后面的情节,她就看不懂了。

    那两人亲完之后,那男子说些什么“让我进去好不好”,然后那女子害羞地点了头,接着书里就是第二日早晨了。

    小姑娘没看懂,但觉得这场景十分旖旎,尤其是那句进去不进去的话,她虽不解其意,可还是看得面红耳赤的。

    这同她以前看得话本儿都不同,小姑娘觉得这话本很奇怪,把它远远地扔到了一边。

    冬至不远了,裴琼之前和娘亲说好,要给大家都做一样绣品。午后,她捏着针做了会绣品。

    因为裴琼说要安静,这会儿不仅她卧室里一个人都没有,连外间也没有人。

    她正穿珠子,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小姑娘有些不悦,她头也不抬地说:“我不是说了,谁也不许进来。”

    “我也不能进来?”

    是阿恒哥哥的声音,小姑娘闻言往门口看去。

    赵启恒今日穿了一身月白锦袍,他面如冠玉,站在阳光下仿佛天神一般。

    小姑娘一时间看住了,眼睛也不眨一下。

    但她一回神,就风一样地跑去了门边,把赵启恒关在外间。

    “你不许过来!”

    也不知闹的什么别扭。

    关好门,小姑娘又扭捏地站在门边,不想开门也不想走。她不知道要做什么好。

    小姑娘想了想,隔着门和人说话:“上次都说了,不许你来找我!”

    “你答应过。我可以。”

    上次在奇珍园里,小姑娘嘴上别扭,其实是许了赵启恒白天可以来找她的。可她这会儿不知怎么了,看见人就想躲。

    “不可以,我没答应!你白天不许来,晚上也不许来!”

    她喊完这句话,外面突然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外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小姑娘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阿恒哥哥不是走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了一条小缝儿,沿着门缝往外看。

    她还没看到什么,赵启恒突然开口,把她吓了一跳。

    “糖糖昨天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失落,小姑娘一下就心疼了。她有点犹豫,想打开门同阿恒哥哥道歉。

    赵启恒适时说道:“糖糖,让我进去好不好?”

    小姑娘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在话本里看见那句“让我进去好不好”,她顿时连头发丝儿都羞得冒了烟。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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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老脸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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