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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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以后, 秦渠眉带着遍体鳞伤的苏宁回来了。他身后十二铁骑静峙, 他却小心翼翼从马车上抱下了苏宁。

    谢描描与叶初尘立在山庄门口, 眼瞧着他臂湾里那一角藕荷色衣衫随风轻荡, 秦渠眉立定在她面前, 目光沉重,也不知道是不是谢描描的错觉, 只觉他殊无重逢的喜意, 仿佛二人分开了并非一个月,只是一个时辰。

    “描描, 我回来了。”

    谢描描所有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 仿佛这一个月里她的焦灼盼望都只是偶然之间做的一个梦,醒来便不值的一提, 更不值得向面前男子说起:“苏姑娘……她怎么样了?”

    “几乎丧命在东海施家。”秦渠眉边走边道。

    谢描描从他话中听出了许多言外之意, 诸如怜惜忧心等意, 大异于往常。她心中一顿, 虽与他并肩而行,面上也带了丝忧色,连自己也诧异于自己的这般作伪,心中却冒出来一个恶毒的想法:她为什么没有直接命丧于东海施家?

    连自己也被这念头竦然惊得呆住, 说不出话来。

    秦渠眉将苏宁抱回了秦母生前的回暖园, 过去她未曾出嫁之时的房内, 更与随行的一名大夫守了她半宿, 方才去安歇。

    第二日谢描描去看她, 苏宁睁开了眼睛, 似不认识面前的女子一般,良久,方才弱弱的开口:“表嫂……”

    谢描描立定在她床畔,见她向自己伸出颤微微的手来,她只得握定了这只枯瘦的惊人的手,只觉硌得她心慌,听得苏宁断断续续道:“……表嫂……对不住了……”

    窗外日光高升,秦母过去的贴身大丫环福玉轻轻支起了镂花窗,夏日的草木清新之气一涌而入,令人精神一振。福玉小声道:“夫人宽坐,奴婢去替表小姐端药。”见得谢描描微微点头,方去得远了。有细碎的光芒隔着镂花窗间的隙探进头来,照在苏宁面无血色的脸上——她其实,并不想原谅她。谢描描如是想。

    但她还是点点头,面上绽出毫不在意的笑容来,甚直还轻拍了下苏宁那瘦得可怜的手:“你不必多想,好好将养着吧!”

    苏宁面上露出稀薄的笑意来:“若非劳驾表哥这般千里驰援,救宁儿与水火,宁儿但愿自己已经葬身东海——”

    这话不禁令谢描描想起她当日产子那夜的哭声来,心中终于微微有了些凄凉恻隐之意,她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的被角掖了掖,小声安慰她:“你现下既已离了东海,就别再胡思乱想,理应养好身子才是。”

    苏宁楚楚如雾的美丽眼睛里滴下泪来,轻轻泣道:“海郎被诛,宁儿全无依靠,大奶奶将我带至施家……关进暗室里……差点打死……”谢描描被她枯瘦的手紧紧抓着,挣脱不得,感觉到她的手心沁出了汗,又粘又湿,自己偏偏又不能甩脱了她,只得任她紧紧攥着,起了一身的小粟。“表哥寻到了我,一路之上贴身照顾着宁儿……不假他人之手……若非宁儿还惦记着紫竹山庄这地方,真想一死了之……”

    谢描描浑身一僵,再说不出一个字来,脑中反复想着那句话:“……不假他人之手……不假他人之手……不假他人之手……”心中恍如巨雷响过,隐隐想起,这些事情本是他做惯了的,上次自己与他同行前往镇江的路上,也曾得他贴身照顾……不假他人之手……

    苏宁似被吓着了,珠泪涟涟道:“……那时候宁儿连跟手指都动不了……还请表嫂原谅……”

    谢描描面上强撑出一抹笑意来,半晌才道:“夫君他本来就是个细心体贴的人,再说一路之上并无女眷,事急从权,也并无什么,你且安心养病。”

    她从来不是善于安慰别人的人,翻来覆去只是那句安心养病,连自己也觉得空洞乏力,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突然觉得透不过气来,只得告辞出门,正撞上端着药端的福玉回来,正正迎在门口,见得她面色苍白神色恍惚,大是惊异担忧,关切道:“夫人,你怎么啦?”

    谢描描微一摇头:“并无大碍,福玉,你好好照顾表小姐罢!”

    福玉点点头,眼瞧着她一步步走得远了,进得房来,朝着床上望去,苏宁正紧闭了双目休息,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嘴角竟然微微上翘。

    过得两日,关斐从南方回来,俯身与叶初尘嘀嘀咕咕一番,二人相偕去寻谢描描。彼时谢描描正缓缓迈步走进回暖园,夏日暑气颇盛,园内花木扶疏,荷香扑鼻,丫环小厮嬷嬷自秦母过世之后,便被秦渠眉遣走了许多,园内只留了福玉跟蓝玉二人照料着房内摆设,另留了两名花匠与两名粗使丫头候着。

    谢描描一路嗅着花香而来,恰立定在苏宁房门前,闻听得里面苏宁娇怯怯泣道:“表哥……我身上疼得厉害……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心下一紧,脚步便扎了根似的停在了那儿。房内的人浑然不知她正立定在门口,难得听见秦渠眉软语体贴:“宁儿不必多想,有我护着你,定不教庄里任何人来伤了你,你只管好好将养着便是。”

    谢描描嘴边不由浮上了一抹自嘲之意,也不知道这任何人里包不包括自己?

    房内苏宁哭得哽咽难言:“宁儿本来便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死便死了,正好与姑母团聚,侍奉她老人家与地下……只是辛苦表哥跑了这一趟,千里路上,护宁儿周全……”

    这些话听在谢描描耳内,未免讽刺,她的轻功本来就不错,移步过去借着镂花窗看过去,秦渠眉正背身坐在床头,苏宁一条细细的手臂攀上了他的胳膊,“表哥……可让宁儿怎么活啊?”哭倒在了他的怀里。

    秦渠眉怕她掉下来一般,搂住了她,那大哭的女子抬起头来,正瞧见了镂花窗外那沉默的影子,她愈加哭得惨痛不能言,细瘦的双臂紧紧的搂住了秦渠眉的腰,窗外那沉默的影子默默转身,秦渠眉挣了一挣,低低道:“宁儿……别哭了……”

    苏宁泪意朦胧里抬头去看,镂花窗外日光悠长,哪里还有半个人影?秦渠眉铁臂伸出,她感知到了那坚拒之意,无力的收回了手臂,渐渐收了声,闷闷道:“表哥,我累了……”

    秦渠眉任由她转身躺回了被子里,替她掖了掖被角,起身离开。

    他离开了山庄一月,庄中事务累积,各地管事书信在书案上堆了厚厚一沓,无人定夺,近几日倒是不能懈怠。

    不过才到了紫竹院门口,见得门口正立着三人,谢描描与叶初尘,还有叶初尘的那名随身侍卫,名字大约是叫关斐的。

    “秦庄主这是要往哪里去?”叶初尘笑意盈盈。

    “秦某要去处理一些庄中事务,还请叶谷主自便。——描描有空不妨带叶谷主在庄中转转。”

    谢描描极为艰难的应了一声,只不敢瞧他的眼睛,听得他这话的语气,竟是与苏宁那般的亲近体贴极为不同,透着一股疏离,她心下渐凉,只感觉面前那人越过了她们,青色衣摆飘了过来又荡了开去,渐渐离她远了,院内正候着的郑新迎了上来,小声道:“庄主,各地的管事还等着您的回复呢。”

    秦渠眉点点头,眨眼间穿过曲径花幽,不见踪影。

    叶初尘见得谢描描失魂落魄,只低着头瞧自己的湖蓝色锦缎绣鞋,鞋尖之上正婷婷立着一朵出水荷,粉色的荷叶,黄色的荷蕊,清新自然,这却是敏儿亲手绣的,手工很是精湛,他笑嘻嘻凑了过去:“描描,关斐近日去了南方,倒是碰见了一对有趣的人儿——”谢描描似打不起精神来,他只得再笑道:“最有趣的是,这对男女骑着的正是当日你从我手中借走的皎雪驄。”

    谢描描将目光从自己鞋尖上那朵出水荷上收了回来,惑然道:“什么皎雪驄?”

    叶初尘悲愤的大喊一声:“谢描描啊谢描描,你当日将我的皎雪驄劫走,说好了以后会还回来,到如今居然死不认帐!”见她还是一副茫然的神色,咬牙切齿道:“马!白马!”

    “哦,那马被我表姐骑走了——表姐,叶初尘,你刚刚说了什么?”

    叶初尘见得她终于回魂,不情不愿将方才的话讲了一遍,只瞧着她听到后来,两眼放光,摩拳擦掌,狠狠道:“顾无华,你也有今日!”谄媚的扑上前去,揪着叶初尘的胳膊:“谷主,偷马的这女贼虽然与属下是亲戚,但谷主大可不必顾忌,只管将这二人捉了来,交给属下去收拾。她居然胆大包天,敢偷谷主的马。至于那男的……也不知道他武功深浅,还是交给谷主去处理,只要不要把人弄死,吃点小苦头还是应该的!”

    叶初尘微微一笑,姿仪无双:“描描有所不知,这一对男女现下都被关斐带人绑起来送回闻蝶谷了,你若想见着这两个,近日还是回一趟闻蝶谷为好。只是……就怕你舍不得此间……”

    谢描描回头看去,紫竹院内有微风飒然,千杆竹影枝叶婆娑,本是天清气朗,可不知为何,瞧在她眼里却是浓荫乍起,风过剑舞一般,有森森寒气直达心底,令她猛然生出了茫然彷徨之意,去留难定。

    良久,她方轻声道:“我也该回闻蝶谷了……”

    叶初尘顿时笑意满面,连声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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