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梦回大唐(六)

    范阳节度使府

    「啪！」一声巨大的声响从大厅传出, 守在厅外的几个下人顿时噤若寒蝉，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究竟是哪里走漏了风声！居然会被天策府那群狗崽子找上门的！！昨晚府里当值的侍卫呢！？居然被人摸进书房也不知道！？一个两个都是废物、垃圾！我安禄山手下不养没用之人！来人！把昨晚当值的侍卫通通拉出去斩首示众，尸体都拿去喂狗！家里的男人发配去先锋营当死士，女人则全部充进军妓营！」一个肠肥脑满、远看只觉得像是一座肉山似的胡人正暴跳如雷的咆哮着。

    他猛地去掀桌子, 结果没掀动那沉重的楠木桌，气得他大手一扫，便将桌上的茶杯花瓶全都甩到地上, 摔了个粉碎。这还不够出气，他暴跳如雷地把厅里所有能踢翻的东西全部都踢倒。

    厅里其他那十几个人对男人的震怒和残忍的命令并没有作出任何评价，不好说安慰或者求情，各个不是眼观鼻, 鼻观心, 就是神游太虚，脸上眼里完全没有不忍或者畏惧之色，显然是早已习惯了。

    待得好大一通发泄, 终于把积攒在胸中的戾气释放了大半出来, 安禄山这才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顺势想要喝口茶，却摸了个空。

    那茶杯早已经在他暴怒的时候阵亡在第一线了。

    当暴躁的安禄山又想发脾气的时候, 「兄长。」他下手一个长相极为俊美的白发男子把自己未曾碰过的茶杯递给他。

    安禄山看见是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敢在安禄山大发雷霆、余怒未消的时候凑上前, 而安禄山又愿意给个笑脸的那就只有漠北第一美男子、安禄山最引以为豪的义弟、横行西域第一剑手、狼牙军逐日长老──令狐伤了。

    对此, 令狐伤却没有什么荣幸之意, 依旧是一脸的冷若冰霜。

    喝了口茶, 缓过气来的安禄山向一名吐蕃大喇嘛感谢的道：「这次幸亏有噶尔东赞大师出手擒下那几个敢闯进府里的小贼，并用催眠之术使其开口，把身份、意图都交代得干干净净，好让我能早有防备，要不然让他们回洛阳后我安禄山就麻烦了。」

    也不知道是李承恩等人乌鸦嘴还是脑洞突破天际，安禄山在范阳的节度使府还真的被李承恩所派过来打探消息的天策将士偷偷闯进了。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密室、龙袍之类的，但安禄山与其他族群来往商议谋反的书信倒真的被他们发现了。可惜的是，在撤离的时候被狼牙军八大金刚之一风狼噶尔东赞给发现并捉拿下狱，用催眠之术把他们的来意套出来。

    噶尔东赞慈眉善目的回道：「刁虫小技，主公过誉了。」一副毫不居功的和善样子，天生一副笑脸的他像是一个弥勒佛，而不是名振西域的烹食婴孩恶魔。

    「那几个天策小狗崽的可硬气得很，盐水鞭打、十指穿针、烫铁烙肉都撬不开他们的嘴巴，如果大师没有出手，凭那些废物可不一定能知道他们的来历。」安禄山赞许道。

    「我安禄山从来都不会亏待有功之人，这样吧！从今天开始，每月侍奉大师的童男童女就再加十人吧！」他想了一想，拍腿许诺道。

    噶尔东赞大喜，咧嘴一笑，诚心的道：「多谢主公！小僧日后定必尽心尽力为主公效劳！」手上高兴得不住地转动那用八十一颗一样大小的未足月的婴孩头骨制成的念珠。

    安禄山许诺的那十名童男童女，其实应该说是男婴女婴才是。噶尔东赞在藏边烹食婴孩十数年，不慎被发现，迫于压力只好投靠了狼牙。虽然犯下大错，但他一点也没有停止自己这个小爱好的想法，婴儿的肉是多么的嫩滑细腻啊！戒是死都不会戒的！

    大厅里有小部分人却是脸色微变，坐近他附近的人更是把身子微微侧开。尽管大家都不是什么正气凛然的正派人士，但还是很少人会三观全无的选择吃人，吃的还是天真烂漫、不知事的婴孩，就算同为邪门魔道大家都很是看不起这个吃婴的妖僧。全无做人底线的吃婴妖僧。他们自认是坏人，可不是变态！他们坏人跟变态可不是同一伙的！

    又一次立下了自己「赏罚分明」形象后，安禄山满意地点点头问：「现在天策府是盯上了我们了，不知各位有何见解？」

    「主公！既然朝庭已经猜忌了！不如立即起兵！打唐朝一个措手不及！」风狼阿史那从礼第一个跃跃欲试的道，残忍地笑起来。

    「主公，兄长说得有道理。汉人也有句话叫先发以制人，后发制于人。」他的双胞胎弟弟阿史那承庆极力赞同，双眼夹杂着狼一般的掠夺贪婪。

    这两兄弟是突厥王阿史那玉的双胞胎儿子，当初他们暗中听说安禄山有反唐之意，什么武器都没有携带，直接双人双骑，冒险来投靠安禄山，也就可知他们的野心有多大。

    安禄山被他们两兄弟说得心动，期待地朝自己右下方首位的一个中年文士问：「军师，现在我军的粮草和军备可足够？」能不能直接反他丫的！？

    这中年文士就是安禄山最为器重的首席军师徐归道，不论事务大小都会与他商议。徐归道此人智计无双，与天策府录事参军事朱剑秋、浩气盟军师翟季真同为三元弟子，安禄山手下不少大将都是由他亲自出面拐骗…拉拢、游说、招降回来的，在众将之中声望极高。

    徐归道一袭暗红色长袍端坐在一辆轮椅之上，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后，脸有难色的道：「主公，我已经把所有马牧的上等好马都安排给将士骑乘，然而，在军备方面，我军眼下精良的盔甲、兵器只足够装备一半人马。在粮草方面，粮仓有粮四十万石，足够大军四月之用。」

    「什么？」安禄山脸色难看，「怎会这样的？我两个月前不就是已经跟韦见素谈好了让兵部送二十万石粮和足够装备二十万将士的上等盔甲和兵器前来的吗？可是韦见素这老小子收了老子的金银珠宝却敢不办事！？呸！区区一个兵部尚书仗着杨国忠那小人的势都敢跟老子对着干！？」安禄山唾了一口，那双瞇起来的小眼睛中闪过一丝浓烈的杀意。

    徐归道摇摇头否认道：「由于主公要求的粮草甚巨，韦见素跟户部扯皮了一个月才得到户部点头批发粮草，之后又用了半个月时间从洛阳附近的州县调配粮草和军备出发。前阵子运送到潞州的时候巧遇地龙翻身，大石树林翻滚阻塞要道，又用了八天清理出通道，眼下才运送至相州。」

    这一切都就要算李承恩等人幸运了。幸好他们在李敛和冯子芝到达第一天就立马出动去找兵部和户部的大佬聊天，让他们稍稍卡一卡拨去给安禄山的军费、粮食、装备。如果不然的话，以他们欲要讨好安禄山的效率，一个月内二十万石粮和足够装备二十万将士的精良军备早就送至范阳了。要知道对兵部和户部来说，安禄山是宠臣，李承恩也是陛下的爱将，但安禄山远在天边，李承恩却是近在眼前，这就自然是先讨好近前的了！有本事就让安禄山那胡蛮子飞回洛阳咬他们！

    安禄山摸摸自己光溜溜的前半额，「那…依军师之意，该当如何？」应该立即就反，还是等粮草军备到手后再反？

    「天策府的录事参军事朱剑秋与在下同为三元门下，在下熟知其性情行事。若天策府是已经得到大唐皇帝的允许，他定然不会只派出天策将士乔装打扮到河北一带探听我军的消息，所以他行此举大唐皇帝定是不知情的。依在下之见，大唐皇帝一向对主公宠信有加，纵然此次有李承恩的进言，但只要没有真凭实据，不是铁证如山的话，相信皇帝心里纵有狐疑，但也不至于以雷霆手段加罪于主公。」

    「因此，在下推测，皇帝此次应该会像从前一样，以安抚试探为主，派出钦差予以重赏和召主公回京而已。」

    既然不会对安禄山真正做点什么，那么「既然并无危险，在下建议，且先通信洛阳，让那些已经被我们收买的权贵在皇帝身边多说好话，暂时稳着皇帝。待钦差一行人到达后，主公可装有病在身，身子抱恙，不能立时进京，并让二公子代为出面与钦差虚与委蛇，拖延时间。另一方面，命狼牙军分出一千人马赶赴相州接手粮草和军备。等到粮食军备尽皆到手后，再以清君侧、讨伐奸相杨国忠为名起兵，并斩杀钦差祭旗！」虽然他有自信能够在四月之内打下河北大部分的土地，但不用钱的粮草和军备可不能这样就轻易放弃。

    「唐朝承平日久，君臣百姓无忧患意识，官民皆疏于战。如今主公在河北一带大势已成，但凡主公振臂一呼，大军一至，河北诸州县定必望风而降。到时候，大军便可南下，兵锋直指东京洛阳、西京长安，捉拿唐朝皇帝，斩杀一切叛逆，挟天子以令诸侯！一年之后再逼唐朝皇帝禅让帝位予主公，登基大宝，君临天下！」纵然是自问冷静理智、算无遗策的徐归道此时此刻也忍不住露出狂热、激动的神色。

    他这一个谋士也是这样了，更不用安禄山这个人主和其他酷爱战争的将军们了。

    「好！！！！！」

    安禄山狂喜，此计正合他意！粮草、军备他要！河北他要！皇位他要！！整个天下他也要！！！

    定一定神，徐归道重新冷静地继续说：「只是，天策府那边见将士久久未归，也该得知将士被我们俘虏、杀害的事实，天策统领李承恩亦是皇帝的心腹爱将，有他的进言，这次派出的钦差恐怕会来者不善，当中应会夹杂天策府的人马，主公和二公子虚与委蛇的同时也得在身边布下重防，免得大意失荆州，让天策府的人马得手。」

    不愧是三元门下的弟子、这个时代智慧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徐归道身在范阳，远离洛阳数千里之遥却也能推敲出朱剑秋等人的盘算。

    「伤弟，哥哥的安危就靠你了！」说起武功，安禄山不认为天下间有几人能与自家义弟相提并论的，就连自己手下的八大金刚也不配。

    对于安禄山不经意间漏露出来的看轻，阿史那从礼等人心下不忿却又无言以对。全因他们每一个人初进狼牙军的时候也无知者无畏地怼过贵为狼牙军逐日长老的令狐伤，结果…无一例外都是被令狐伤反过来狠狠地教做人的！

    「弟知道了。」不管他人的脸色如何，令狐伤身在反贼阵营里，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不过问，彷若置身事外的外人似的。

    安禄山可以说是从小就养大令狐伤，在令狐伤身上花的时间和心思较放在自己亲儿子身上的还要多，对他性情知之甚深，也没有介意他那张不近人情的冷脸。

    然而，「哼！」却是有人看不过眼。

    这一下冷哼在大厅里可说得上是清晰可闻，众人的双眼不由得往发声处看去。

    安禄山勃然变色，骂道：「你这逆子阴阳怪气作甚！？有什么不满就大声说出来！」

    他口中的逆子──安庆绪当着安禄山所有心腹手下面前被他如此不分好歹的一顿责骂，自觉颜面扫地，满脸涨得通红。

    「阿父！儿子别无他意，只是觉得阿父未免太高看那些天策府的汉人了！汉人懦弱、毫无血性，一如待宰的猪羊矣。什么东都之狼？在儿子看来也不过是守家之犬而已！儿子相信不用劳烦二叔出马，单凭我狼牙军的任一位将军也足以把那些天策府的汉人解决得干干净净。」安庆绪神色怯懦，讪讪地道，一番话辩解之余还捧了狼牙军的两位长老和八大金刚一下。

    他暗地里阴狠地瞪了事不关己的令狐伤一眼。

    安庆绪是安禄山的嫡次子，与兄长安庆宗同为安禄山与原配康夫人之子。然而，拥有胡人血统的安禄山也不是很注重嫡庶之分，他对原配康夫人并不是很宠爱，所以连带对着次子安庆绪也不是很待见，对安庆绪的态度时好时差。而安庆绪表面孱弱，但实则暗藏心机，野心极大。几年前安禄山命他筹建狼牙军，并派遣义弟令狐伤协助儿子统领狼牙。令狐伤的军事才能天赋极高，将狼牙上下治理的井井有条，虽然发话只是只言片语或是一个手势，但上下即使是长老也莫敢不从。他的威信早已经超越了安庆绪，安庆绪也深深感觉到这个叔叔的可怕，一直刻意想将他逐出狼牙，但是安禄山却更加信任令狐伤，每次一提此事，就对他破口大骂，他也只好敢怒不敢言。

    「哼！无知小儿！」听得解释，安禄山的脸色才好转了一下，真的只是一下，「天策府的实力我是亲眼见过的，东都之狼这名头货真不假，里面就是一个普通小兵也不是容易对付的！」想起天策府将士的武力值，安禄山就是一阵头大。

    「阿父！既然那天策府的人敢夜闯我节度使府，难保他们不会狗急跳墙，私下对您出手，倒不如从现在到我们正式起兵前，都让二叔日夜跟随在您身边，贴身保护您吧！」安庆绪貌似关心的道。

    像是怕安禄山拒绝，他连忙游说令狐伤道：「现在狼牙军已经走上正轨，二叔也不用整天关注军务，跟在阿父身边保护阿父的安危之余，还能空出更多的时间练剑呢！」

    令狐伤是剑痴，这件事至少在狼牙军、在安禄山麾下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一个事实。任是长得再花容月貌、热情火辣、冷艳清纯的绝色美女都不会得到他的一个好脸色，就是美人儿主动投怀送抱也不会到得他的一个侧目。

    而安庆绪状似好心的一番话却惹来安禄山的一顿痛斥。

    「混账的玩意！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那些不见得人的心思！就是打量着你二叔心胸宽广、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就敢处处针对、埋汰你二叔！为人心胸狭窄、做事还如此小家子气，你简直是连你弟弟庆恩也不如！老子警告你！你要是再敢针对你二叔！老子就亲手打折你那两条腿！」安禄山何许人也，他在唐玄宗、李林甫面前玩小心思的时候，安庆绪还是个小娃娃而已。

    安庆绪浑身一震，不敢再有言语。

    要知道安禄山性情暴戾，稍有不顺心，就大发雷霆。光是发怒也就罢了，他还骂人，骂得很难听；光是骂人也就罢了，他还会动手打人，下手特狠。今天这次只是一顿小骂还是因为前头刚发泄完一通没有力气，加上有徐归道的画大饼在前，如果不然的话，亲手打折安庆绪两条腿的事情，安禄山还真的做得出来！

    「主公，二公子也只是想为您分忧而已。」场面尴尬，徐归道作为安禄山手下首席谋士只好出来打完场。

    「他不气死我也算是孝顺了！」对于自己极为器重的军师，安禄山也给他面子，只骂了一句就完了。

    「来！属下敬主公一杯！祝主公早日取代李唐江山！一统天下！成就不朽霸业！」接收到徐归道的眼色，水狼尹素颜笑嘻嘻的捧杯道。

    「好！」安禄山高兴地喝了一口酒。

    见得安禄山情绪好回来，其他人自然都不甘后人的一个接一个的向他敬酒，嘴上还说着不少的漂亮话，不停地把安禄山往上捧去，哄得他不住地开怀大笑，笑声中畅快无比，仿佛称霸河北、攻陷洛阳、覆灭大唐、称帝为王都是指日可待似的。

    就在众人觥筹交错之间，有一个人低着头，双眼之中漏露出怨毒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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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的安禄山形象不是剑3的那个，而是类似正史上的那个。剑3的安禄山长相实在太犯规了！老实说朱剑秋和统领一样，吹得挺厉害，但没有足够具体的战绩支持，偶虽然是天策粉一万年不变，但也不得不认为徐归道的水平较老朱高上一筹。电脑总是把我码好的字吃掉丢掉，看来偶真的是要认真存钱买新电脑了！

    小剧场：

    小朱（无奈ing）：师弟，你又皮了。

    小徐（得意ing）：师兄，我就是皮，有本事打我吧！

    小李（斜眼，一下面目全非拳）：打你又如何？

    小安（暴怒ing，跳起来离地5cm捶他的膝盖）：连残疾人士你都欺负，还要脸不要！？

    小李（抬起大长腿一踢，无谓ing）：小矮肉团子还想跟本大爷斗？

    小朱（鼓掌惊讶ing）：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拳打南山敬老院（残疾人），脚踢北海幼儿园（矮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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