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二更

    商闵看着如此坦荡的郝幸运, 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站在帐篷外做了三十秒的思想斗争, 说：“还喝酒吗？”

    郝幸运说：“不喝了。我要躺着赏月，今晚的月亮太亮了，没有多少星星, 要是也能看到满天繁星就好了。”

    商闵从车后座拿来抱枕, 将帐篷门帘系上去，这样就能看见帐篷外的风景了，他脱了鞋子钻进帐篷, 紧挨着郝幸运并排躺了下去，单人帐篷并躺两个人实在是有点挤了。郝幸运本来是双手托着后脑勺的, 商闵躺下来，就压在了他的胳膊上，他翻了个身, 侧躺起来，脑袋压在一条胳膊上, 看着帐篷外的月色, 听着风声虫鸣，心里美滋滋的：“这种感觉真好呀。”

    带了点酒气的气息喷在商闵的脸颊、耳朵和脖子上, 让他脸有些发烫，不敢动弹：“只有一个单人睡袋，你睡吧。”

    郝幸运问：“那你呢？”

    商闵说：“我不用, 不会太冷。”

    “那还是算了, 当被子盖吧, 搭一下肚子，晚上还不太冷。”郝幸运将睡袋折了一下，正好搭在两人胸前和肚子上。

    商闵稍稍动了一下，没有拒绝。

    “你以前去哪里露营过？”郝幸运看着外面的月亮问。

    商闵过了一会儿才回答：“美国很多地方，北瀑布国家公园、黄石公园、科罗拉多大峡谷、优胜美地国家公园、阿拉斯加州、夏威夷岛。”

    郝幸运张圆了嘴，啧啧赞叹：“真是有钱人才玩得起的地方。”

    “我妈带我去的，高中毕业旅行，一共花了两个月的时间。那是我记忆中和她相处得最久的一段时间。”商闵说。

    郝幸运说：“你妈妈一定是个特别有勇气和毅力的人。”

    “她一直都很洒脱，拿得起放得下。我要是跟着她长大，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吧。可惜她没争取到我的抚养权。”商闵闭着眼睛叹了口气。

    郝幸运说：“那你妈妈一定很伤心，她也不想和你分开。”

    商闵模糊地“嗯”了一句，这也是他恨他爸的原因，他自己根本没有精力照顾他，却非要抓牢他的抚养权不放，让他一直都处于那个女人的阴影之下，这辈子他都不会原谅他。

    郝幸运想了想，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商闵本来情绪正低落，听见他要唱歌，立马精神了起来：”还是别唱了。”

    郝幸运嘻嘻笑：“他们都说我一唱歌就让人想笑，你听了我的歌心情就好了。”

    “我现在就想笑。”

    郝幸运在商闵腰上掐了一把：“不行，我还没唱呢。”他是喝了酒，神经正兴奋着，要换平时，他还真不敢这么没分寸，跟老板睡一个帐篷，还对老板动手动脚的。

    商闵赶紧抓住了腰上捣乱的手，说：“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吧。”

    郝幸运停下来：“好啊。”他还没听他唱过歌呢。

    商闵清了一下嗓子，开始唱：“月亮船月亮船，载着妈妈的歌谣，飘进了我的摇篮，淡淡清晖滢滢照，好像妈妈望着我笑眼弯弯……”

    郝幸运完全没想到商闵会唱这样一首歌，这歌比他们的年纪都要大，如果他没记错，这歌的原唱是个甜腻的女声。但商闵唱得却意外地好听，声音干净清亮，他只觉得有一股电流从他和商闵身体相触的地方一直传到了自己的心底，酥酥麻麻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听完歌，郝幸运看着帐篷外的圆月咕哝：“你唱的月亮船和今晚的月亮不一样吧。”

    商闵轻笑：“不都是月亮？”

    “还有吗？”

    商闵想了想：“再给你唱一首。”

    “好。”

    “oceans apart day after day.and i slowly go insane……”

    这次商闵唱的是一首英文歌，郝幸运觉得旋律有点熟悉，但却不知道是首什么歌，反正挺好听的，他闭着眼睛，在婉转低回的歌声中慢慢进入了梦乡。

    商闵唱完歌，听着耳畔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还伴有轻轻的胡呼噜声，郝幸运平时睡觉不会打呼噜，看样子是没睡好，气息不畅，要么就是白天实在太累了。商闵坐了起来，轻轻将郝幸运扳正平躺，呼噜声果然消失了，他扭头看了一眼中天的月亮，又看着被月光照着的人，用手指轻抚了一下对方的脸颊，郝幸运睡得很香，没有察觉。静默了片刻，他起身将帐篷的门帘放下来，拉链拉上，重新躺下，转了下身，朝郝幸运侧躺着，因为单人帐篷实在无法让两个大男生平躺。

    中秋之夜，夜露浓重，又在野外的山坡上，寒意更重，虽然有保暖帐篷，但睡袋没用上，还是有点冷。到了后半夜，郝幸运只觉冷得发抖，梦里看见一个巨大的暖炉，赶紧伸手抱住了，全身都贴了上去，这才感觉到暖和了，抱着这个大暖炉一直到天亮。

    郝幸运是在叽叽喳喳的鸟叫声中醒来的，他一睁眼，便感觉眼前视线有点受阻，赶紧往后退了一点，发现那是商闵的锁骨，自己与商闵以一个十分怪异的方式紧紧缠在一块，他的腿被商闵两条腿夹住了，胳膊则搭在商闵腰部，商闵的胳膊则环住了自己，将他搂在怀里。这姿势尤其暧昧。

    郝幸运尴尬无比，赶紧悄悄地往后缩，想消灭这种尴尬。但是显然没那么好运气，他一动，商闵就睁开了眼睛，眼神迷茫，仿佛不知道怎么回事似的费解地看着郝幸运，过了一会儿眨眨眼：“天亮了？”

    天显然已经亮了，因为帐篷里视物已经毫无障碍了。郝幸运尴尬地笑：“晚上还是有点冷啊。”刚说完，就打了个大喷嚏，唾沫星子全都喷在了商闵胸口，还有一些在下巴上，郝幸运如同受了惊吓似的赶紧挣扎起来，伸手去替商闵擦口水：“对不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商闵仰着头，做出一副难以忍受的痛苦表情，任由郝幸运手忙脚乱在自己脖子和前胸摸来摸去：“你感冒了？”

    郝幸运吸了一下鼻子，用袖子给商闵擦了又擦：“好像是有点着凉了。对不起啊，我们赶紧回去吧，你去洗个澡。”

    商闵说：“那你起来啊。”

    郝幸运一看，发现自己的腿还压在商闵腿上，他赶紧移开，跪在垫子上拉开了帐篷的门帘，清晨的凉风吹进来，刺激得他又“阿嚏——阿嚏——”连打了两个喷嚏，唾沫星子喷了商闵一身。商闵：“……”

    郝幸运用手掩着鼻子，哭丧着脸说：“商总，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感冒了。”

    商闵无奈地说：“起来吧，赶紧回去吃药。”本来还挺旖旎的，结果被这三个煞风景的喷嚏搅得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了肆意蔓延的尴尬。

    郝幸运感冒了，因为商闵突发奇想上山头去赏月，最后在山上露营，浪漫是浪漫了一把，结果也有点惨。

    商闵没去学校，直接把车开回了公司，郝幸运说：“怎么回公司了？不得回去洗个澡换个衣服？”

    商闵说：“去我那洗澡换衣服。宿舍没有热水，你感冒还洗冷水澡是不想好了？”

    郝幸运说：“但是学校澡堂有热水啊。”

    商闵皱眉：“我不去澡堂。”

    上了电梯，郝幸运还在说：“可是唐姐会不会在你家？”

    “不在。她在也没关系。”商闵说。

    他们直接上了七楼，开门进去，唐珊没回来，估计不会回来了，她都回家去了，行踪暴露，根本就没必要再躲了。商闵说：“你先去洗澡，我去买药。”

    郝幸运说：“不用买药了吧，我就是打几个喷嚏，有点流鼻涕而已。”还有点头疼。

    商闵没理他：“衣服你自己找。”说着就转身出门了。

    郝幸运抹了一把脸，对这变故还有点没适应过来，他昨天没洗澡，衣服上都是油烟和酒味，确实需要好好换洗一下，他只好去了商闵卧室，打开衣柜挑了身比较普通的衬衫牛仔裤，没拿商闵的内裤，先不换，一会儿回学校再换。

    郝幸运洗了澡出来的时候，商闵正好从外面回来，他将药放在桌上，抬手就将身上那件沾满了郝幸运口水的衣服给脱了下来，扔在了地上。郝幸运看着商闵结实精壮的身材，真是脱衣有肉：“我洗好了，你赶紧去洗吧。”

    商闵看着郝幸运穿着自己的衣服，衬衫和裤子都大了一号，穿在他身上有点松垮垮的，有点嘻哈风，原来别人穿自己衣服是这样的，忍不住笑了一下。郝幸运说：“商总，我能不能请一会儿假？”

    商闵问：“干什么？”

    郝幸运说：“你的衣服有点大，我穿着不好去公司吧，要是被同事认出来了，我觉得也不好解释。”如果自己是个女的，九成就已经被认定为和老板有不可告人的密切关系了。

    “有什么不好解释的？”

    郝幸运说：“我昨晚上说要回学校，结果早上起来穿了你的衣服去上班，好像有点解释不通。我要是个女的，那绝对是坐实了偷情的名声，亏得我是个男的。不过要是跟他们解释说我跟商总昨晚去山上露营，好像也不太好，他们会问，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说不定就会扒出来你重修的事了。”

    商闵扭过脸去，心说男的其实也像偷情。“行，你把药拿回去吧，放在桌上。”

    郝幸运拿起装药的袋子，发现还不少，他翻了翻，挑出其中的一盒：“你买了这么多药，我拿一盒就够了，剩下的你留家里备用吧。我不给你钱了，上次你胃疼，买药的钱还是我给你垫的。”

    商闵：“……”才发现这家伙还是个挺斤斤计较的人。

    郝幸运将自己的衣服塞进一个塑料袋里，打开门正要出去，碰上了正要进门来的唐珊，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高个子男的，唐珊惊讶地看着穿着商闵衣服的郝幸运：“小幸运，你这么早就过来了？”

    郝幸运有些尴尬地说：“唐姐，你来了？”

    商闵正准备去洗澡，听见动静，走了出来。唐珊看着光着上身的商闵，目光在他和郝幸运身上来回转了转，然后一脸恍然大悟，仿佛发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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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送上，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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