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心事

    商闵游了一圈回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好了，可以开始了。幸运，你给我们当裁判？”

    郝幸运跃跃欲试：“好。”

    他们上了岸，一直走到泳池尽头，池子里有不少同学正在游泳。郝幸运跑去找老师，让他吹口哨提醒一下泳池里的同学，暂时让出两个水道来给他们比赛。体育老师也无聊，看见有学生要比赛，便也来凑热闹，口哨一吹，泳池里的很多同学都知道要比赛了，纷纷停下来看热闹。中间两个水道被让了出来。

    商闵和闫俊飞站在泳池边上做准备工作，体育老师亲自给他们发号施令当裁判，压根都用不上郝幸运了。体育老师一声口哨，商闵和闫俊飞如游鱼入水，修长有力的双腿在水中摆动，如同推进器一样将人推出去。郝幸运发现商闵占了点身高优势，一出水，就比闫俊飞多了将近半个身位。

    很多同学都爬到岸上来了，开始呐喊助威：“加油！加油！”闫俊飞的同学则叫着他的名字帮他助威，商闵只有郝幸运一个熟人，他也不好意思叫他的名字给加油，只能混在人群中喊加油。

    第一道是仰泳，商闵和闫俊飞都游得十分轻松，两人并没有发力较劲，保持着差不多的节奏，商闵始终比闫俊飞高出半个身位，闫俊飞也试图追过，但是追不上，一追商闵就加快一点。转身的时候，郝幸运隔着一个泳池的距离，看不清楚，他只知道转身之后，商闵似乎又领先了一些。

    蛙泳比较轻松省力的，闫俊飞发力了，很快就拉近了距离，到郝幸运这头的时候，差不多已经赶上商闵了。台上的观众沸腾了，全都在为闫俊飞呐喊助威，将郝幸运的加油声全都淹没了。不过在泳池边上掉头的时候，郝幸运明显看出商闵的转身动作更为专业利落，就如同专业运动员似的，一转头，他就又超出了闫俊飞半个身位。

    第三道是蝶泳，蝶泳是这几项游泳中技术难度最大的，也是最费力的，需要腰部力量的推进。商闵终于开始发力了，他像一只海豚，奋力往前跃动着，推得水波都成了水浪。闫俊飞紧追不放，然而距离还是渐渐被拉开了，而且他的节奏明显有点被打乱，这道结束的时候，商闵已经超出了他两米左右的距离。

    最后一道自由泳是比较轻松省力的，商闵转身之后，明显已经超过了闫俊飞很多。闫俊飞知道必须要发力了，但因前面追赶体力耗费比较大，所以到这时候明显有点力不从心，慢慢地，距离被拉得越来越大，到终点的时候，商闵已经超出了闫俊飞起码十米的距离，很明显，这俩的水平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台上欢呼声雷动，郝幸运伸出手，将商闵从水里拉了上来：“太牛了！你怎么这么厉害？”

    商闵摘了墨镜，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我最喜欢的运动就是游泳，他正好挑战了我的强项。”

    郝幸运哈哈笑：“你简直是太阴险了。”

    商闵耸肩：“又不是我说比的。”

    闫俊飞终于游到了，摘了泳镜，扶着台子大口大口地喘息，对商闵说：“愿赌服输。”

    郝幸运伸出手拉他上来：“你也非常厉害，简直是羡慕死我了。”

    体育老师坐在台边，问商闵：“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以前是不是练过？”

    商闵扭头看着老师：“我叫商闵，工商管理系的。也没有专门练，就是喜欢游泳。”

    “我看你下水掉头的动作都特别娴熟，不像是业余的。”

    “我以前的教练是省队退役的，比较专业。”

    “难怪。有兴趣参加校游泳队吗？有机会参加全国大学生运动会。”一般来说，参加大学生运动会的都是体育特长生，体育老师起了爱才之心，试图招揽商闵。

    商闵冲老师笑了笑：“谢谢老师的好意，我比较忙，没时间训练。”

    体育老师有些失望地走开了。

    商闵对正在和闫俊飞说话的郝幸运说：“走了，去训练吧，五十米你现在一米也游不了。”

    郝幸运如同被戳破了的皮球，一下子就蔫了下来，赶紧起身跟着商闵走了。闫俊飞还躺在泳池边上喘息，望着郝幸运偏少年的修长单薄的背影，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鼻梁，自己真没机会了吗？

    下课后，郝幸运去公司帮大家做晚饭，坐商闵的顺风车一起回去，商闵说：“晚上多做点，一会儿再去买点菜，我朋友也过来一起吃饭。”

    郝幸运愣了一下，想起昨晚在他家遇到的那个女孩：“是昨晚那个女孩吗？”

    “对。她最近要住在我那儿，你去打扫之前别直接用钥匙开门，先敲门，如果不在你再自己开门。”

    郝幸运点头：“知道。”

    商闵要开车去家乐福，郝幸运说：“去市场吧，这会儿超市的菜都是挑剩的了，没什么好菜。市场的比较新鲜。”

    商闵看他一眼，没有反对，将车开到市场外，还跟着一起进去了。市场里这会儿正热闹，都是下班买菜的人，男女都有，按说他俩不会太扎眼的，但因为商闵太鹤立鸡群了，那气质长相一看就跟菜市场格格不入，郝幸运也长得干净清隽，两人站在一起，自然引得不少人回头观望。郝幸运对周围的目光熟视无睹，轻车熟路地选菜买菜，买好了就叫商闵刷微信或者支付宝，反正他是不会掏钱的。商闵才发现，菜市场卖菜的大爷大妈居然都用手机支付了，还真是长见识了。更让他意外的是郝幸运挑菜选菜讨价还价的手段十分娴熟，可见不是第一次干这个了，他可真是什么都会干，把他扔到哪儿都能活得很好吧。

    郝幸运提着菜去了公司，商闵则直接去了楼上，他从不跟郝幸运一起出现在公司，也不会同时走，怕周笑卿他们盘问。胖子见到郝幸运手里的菜，惊喜得不行：“今天怎么买了这么多菜，有什么好事加餐吗？”

    郝幸运看着胖子的老头衫和大裤衩，说：“商总有个朋友今晚要过来一起吃饭，他让买的菜，对了，他的朋友是女的。”

    胖子一听，顿时惊了：“女的？老板女朋友？漂亮吗？那我是不是要去换个衣服啊，我先去洗个澡。”

    其余的人听见有女的要来和他们一起吃饭，纷纷都惊了，赶紧起身回房间换衣服整理形象，还有去洗脸洗头的，郝幸运看着忍不住摇头笑，进厨房干活去了。

    菜还没做完，商闵便带着人下楼来了，跟外面的人打完招呼之后，领着人进厨房来了：“这是我们的大厨，今天的晚餐都是他的手笔。”

    郝幸运正在炒菜，赶紧扭头打招呼：“嗨，你好！”昨天惊鸿一瞥，只记得女孩长得明艳，今天再看，波浪长发已经束起来了，化了个淡妆，看着十分清甜。

    女孩看着他：“哇，你们大厨好帅啊，诶，你不是昨天那个保洁员吗？”

    郝幸运笑着说：“对，昨天也是我。我负责公司和商总家里的卫生。你们先出去吧，这里都是油烟，菜一会儿就好了。商总，西瓜已经洗好了，你拿出去切吧。”

    女孩对帅哥大厨显然兴趣浓厚：“你好，我叫唐珊。很高兴认识你！“

    郝幸运说：“我叫郝幸运。”

    “你的名字真有意思，特别好记。我可以跟你学做菜吗？”唐珊显然不想出去。

    商闵说：“别闹了，你什么时候会做菜啊，赶紧出去吧，别添乱了。”说完推着她的肩就出去了。

    唐珊只好朝郝幸运挥了挥手。

    郝幸运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做了清蒸大闸蟹、麻辣小龙虾、红烧鱼、芫爆里脊、水煮牛肉等一桌子菜，把一群饿狼馋得直流口水，当着美女的面又不好意思大快朵颐，只能斯斯文文地吃，把他们憋得可辛苦了。

    唐珊边对郝幸运的手艺赞不绝口，把他都给夸出花来了，夸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唐珊还问：“幸运，你有女朋友吗？”

    郝幸运红了脸：“没有。”

    唐珊说：“那我当你女朋友吧！”

    她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全都惊得停止了动作，她不是老板的女朋友吗？这是要当着老板的面劈腿啊，郝幸运更是脸红到了耳朵根。

    商闵眉头也不皱，只是说：“珊珊，别闹！适可而止啊。”

    唐珊冲他吐舌头：“我开玩笑嘛。”

    “别什么玩笑都开，没个正行。”商闵说着看了郝幸运一眼。

    吃完饭回学校的时候，出了车库，商闵终于让郝幸运开车了。郝幸运上了驾驶座，深吸一口气，发动车子，学车时候的感觉终于回来了，而不是开跑车那种脱缰野马的感觉。他全神贯注地端坐着，双手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神情别提多严肃了。等他注意到自行车一辆辆从他的车窗外疾驰而过，他才意识到自己开车的速度有多慢，一看表，才二十公里，他尴尬地笑了笑，挂了档，将车速提高了一点。

    车子慢得跟蜗牛似的，商闵也无所谓地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外面一辆辆赶超他们的汽车、摩托车甚至自行车，就当吃完饭散步了。察觉车速终于快了点，商闵说：“其实很简单，你注意到别撞别人的车就好，别人一般不会主动来撞你，再快一点都可以。放轻松点。”

    郝幸运得了鼓励，又加了点油，车速提到了三十五，这速度正好在限速范围的四十之内，终于是个正常车速了。

    商闵说：“今天唐珊的话你别当真，她就是爱玩闹。”

    郝幸运目不斜视地说：“当然不会。”他可不敢觊觎老板的女朋友。

    商闵说：“其实她有男朋友，最近吵架了，才跑到我这里来。”

    郝幸运惊讶地说：“她不是你女朋友吗？”他开着车，没敢扭头看他，语气的惊讶是掩饰不住的。

    商闵看着他：“当然不是。我没女朋友，我要有女朋友，家里还会安排我相亲？”

    郝幸运一想也是，不过他有没有女朋友跟自己也没关系，没必要告诉自己。

    第二天郝幸运去商闵家里打扫卫生，唐珊盘腿坐在沙发上追剧，吃着郝幸运切好的水果，忍不住调戏他：“幸运弟弟这么可爱，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我认识好多漂亮的女孩，你喜欢哪一款的？可爱、温柔、活泼还是御姐型的？”

    郝幸运还没答话，商闵就说了：“一边去，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吃饱饭没事干，成天就顾着谈恋爱。”

    唐珊抬起手给了商闵一下：“你怎么说话的呢，小心我揍你。我问人家小幸运，又没问你，你急吼吼地拒绝干什么？小幸运，你自己说，你想不想交女朋友？”

    郝幸运从卧室里转过头来：“谢谢唐姐，我暂时不交女朋友。”

    商闵朝唐珊一抬下巴：“我说了吧。”

    “你还挺了解他的嘛。”唐珊眼睛在商闵和郝幸运身上转来转去，然后凑到商闵耳朵边，小声地说，“你不让我给他介绍女朋友，难不成你看上他了？”

    商闵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炸了毛，看了眼正在卧室拖地的郝幸运，压低了声音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当然没有。”

    唐珊往后面看了一眼，小声地说：“我不信，我还不了解你，你清心寡欲这么多年，连个恋爱都没谈过，不是一直没法对女生敞开心扉么，我看你多半是要搅基。”

    商闵：“……”

    唐珊看他不说话，嘿嘿笑：“被我说中了吧？你是不是就看上小幸运了？”

    “没有，别瞎说。”商闵否认，却忍不住朝卧室瞥了一眼。

    “我看他真是挺不错的，就是不知道弯不弯。如果不弯那就算了吧，别造孽。”唐珊说着拍了拍他的肩。

    商闵垂下眼帘，眼神幽暗了下来，拿起手机：“我去公司看一下。”

    唐珊看着他的背影，点着头小声嘀咕：“多半被我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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