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危机

    郝幸运追上商闵：“你下午还有课吗？”

    “有，宏观经济学。”

    郝幸运脚步顿了一下：“五六节在明理楼上？”

    “嗯。”

    郝幸运忽然想起昨天他问自己要课表的事了，他是重修的，应该和自己选课的时间不一样，是开学后才选的吧，所以他不会大部分课都跟自己的一样吧？“我也是五六节在明理楼上宏观经济学。”

    商闵不置可否。郝幸运问：“你的课表可以给我看看吗？”

    “看什么？”

    郝幸运说：“我现在是你的助理，你的行程我理应知道，这样才能为你提供周到的服务，不是吗？”

    商闵用手机给他发了一张图，郝幸运放大图片一看，差点以为是自己的课表，不过里面多了组织行为学、概率论和数理统计这些自己不用修的科目，才让他确定这课表不是自己的。

    商闵说：“一起上的课我没去，就代我答到。我没时间上的专业课，你代我去上。”

    郝幸运终于明白他问自己要课表的目的了，这不是陪太子读书，这是帮太子上学啊：“代上课的价钱跟代答到的不一样，二十块钱一次。”他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好嘛。

    “可以。”

    郝幸运又憋不住问：“我可以斗胆问一句，你那些课为什么要重修？”

    商闵扬头往前走去：“无可奉告！”

    郝幸运追上去：“喂，不管怎么样，你要是不去上课，重修了也未必能过。”

    商闵突然转过头凑到他面前：“听好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这次我一定要全都通过。要是没通过，我就算你的利息，按照银行贷款的利率。我给你算一下，就按照现在银行贷款利率的5.63%，60万的欠款，一年的利息就是33780元，还有利滚利，就算你每年能够还一部分，到最后至少也要多付我20多万的利息。你是学财务的，这笔账你算得应该比我更清楚。”他拿出手机啪啪啪按出几个数字，放到郝幸运面前。

    郝幸运看着突然凑过来的脸，下意识地身后往后闪躲了一下，听到商闵的话，看着眼前的数字，背上的热汗冒了出来，他惊悚地点头：“知道了，老板。”

    商闵收回手机，脸上表情有些戏谑：“知道就好。”

    郝幸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可是我又不能替你去考试，我再怎么帮你，你自己也得努力才行。”

    “我有说我不努力了？”商闵的手指勾住牛仔裤的裤兜，走路时胳膊一晃一晃的，显然心情挺好。

    郝幸运觉得这人简直是太可恶了，他耷拉着脑袋，琢磨着要怎样才能保证商闵顺利修满学分，考试作弊是不可能的，别说他不擅长，就算是真能操作，万一被抓住了，那后果就不堪设想，只能逼着商闵上课学习了。好在他们专业要记要背的内容比较多，难度应该不太大，前提是商闵脑子不是真的笨，而且愿意配合。他应该是自己考上的宁大吧。

    郝幸运深吸了一口气，跟在这个大金主背后：“商总，接下来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商闵乜他一眼：“说了在学校不要叫我商总。”

    “哦。下午的课你会去上吧？”郝幸运赶紧问，保证出勤率，这也是修满学分的保障之一。

    “去。”

    郝幸运松了口气，去上课就好，大不了以后自己帮他做作业，考试的时候帮他划重点，给他讲题讲知识要点，多花点心思在他的学习上，这样应该就有保障了。

    下午上宏观经济学的时候，郝幸运在课堂重新算了一下课表，顿时头大，他一周本来是二十八节课，现在要多修一门市场营销学，多了四节课，一周就到了三十二节课，也就是说每天平均六节多课，周一周四有八节，只有周五轻松一点，上四节。如果还要陪商闵或者替这位大爷去上专业课，他的课量就多得吓人了。

    这样一来，他就只能晚上和周末去公司上班，学习时间也相当有限了，他这学期还得考英语四级、会计证，恨不能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他有点后悔上学期没报会计资格考试，因为当时在考驾照，怕时间冲突，谁知道这学期这么忙呢，他真是愁得头秃。看来是不用考虑去做家教了，先伺候好商大爷吧，要是没伺候好他，那就得多二十几万利息啊，这得做多少家教才能挣回来。

    今天是周一，本来是六节课，因为加了个市场营销学，就变成了八节课，就跟读高中似的，刚懒散了整个大一的郝幸运还挺不能适应的，虽然大一的时候他也并没有放松，但上课和自己安排时间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七八节是体育课，上学期末的时候郝幸运在李迩的怂恿下选了游泳课，完全是冲着学校新修的恒温泳池去的，选这课的人巨多，还是用李迩家100兆的光纤网速抢到的。其实郝幸运内心里是有一点怕水的，尽管他是个南方人，家乡水道纵横，小时候跟着他爸去河里游泳淹过一回，虽然没出大事，从那以后他妈就再也没让他下过水，他自己也不太敢去水域较宽的地方。不过他内心里觉得还是应该克服这个的，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所以才选了游泳课。

    李迩本来也选了游泳课，后来听说刘瑜雯选了羽毛球，就退了游泳课重选羽毛球，郝幸运也不能怪他重色轻友，朋友的幸福更重要。下了课，他背着泳裤和泳镜去游泳馆，发现商闵也跟着一起来了，就有点理解不能：“你不会连体育都没通过吧？”

    商闵说：“我压根就没考试。”

    郝幸运：“……”他有点怀疑商闵大二就没上过课考过试，所以才需要重修。

    郝幸运想起一件事：“对了，我没看你带泳裤啊。”

    “我不上课，点个名就走。”商闵说。

    体育课是全校性的公选课，整个年级都可以选，虽然有人数控制，但还是有不少人，郝幸运在想，一会儿下了泳池这么多人能游得开吗？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嘿！郝幸运，你也选了游泳课吗？真是缘分啊。”

    郝幸运一扭头，看见了满脸欣喜的闫俊飞，十分意外：“是你啊，真巧。”学校说小不小，师生总共有上万人，两天之内能碰到三回确实很巧了，又不是同系同班的，甚至都不是一个学院的。

    闫俊飞朝商闵打招呼：“你好，我叫闫俊飞，郝幸运的朋友，法律系的。”

    商闵微一点头：“工商管理，商闵。”

    闫俊飞非常兴奋，对郝幸运说：“真没想到你也选了游泳课，会游吗？”

    “不会，所以才来学。”

    闫俊飞眼睛一亮：“我会，我可以教你。”

    体育老师开始吹口哨集合了。商闵看了闫俊飞一眼，眉头微皱了一下。体育老师点了名，说了考试要求，会游的和不会游的考试标准不一样，会游的有姿势要求，不会游的只有距离要求，随便什么姿势都可以，然后解散去更衣室洗澡换衣。

    郝幸运对商闵说：“我去换衣服了。你要走了？”

    商闵沉默地点点头，然后走了。

    洗澡的时候，闫俊飞挤到了郝幸运的水龙头下：“人太多了，一起洗。你那个同学呢？”

    “他走了。”澡堂里洗澡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郝幸运也没□□，他很大方地将水龙头让出来，没注意到闫俊飞在低头打量自己的身材：“你怎么这么瘦啊。”

    郝幸运一低头，看见自己平坦的小腹，没有任何腹肌，再看闫俊飞，他居然隐隐约约有四块腹肌，心里顿时不平衡了，怎么人人都有腹肌啊：“没想到你也有腹肌。”

    “那是，费了好大劲练的。”闫俊飞说。

    郝幸运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要锻炼一下，把身材炼得好一点，可是锻炼身体也得花时间吧，根本就忙不过来，算了，不强求。郝幸运内心坦荡，没注意到闫俊飞的目光将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看了个遍。

    更完衣，老师又给大家分了组，会游的和不会游的，先给会游的做了动作示范，然后再来教不会的同学。郝幸运发现不会游泳的不多，上这节课的有六十多个人，不会游的也就十多个。老师做完教学示范，让他们在浅水区练习，游泳课只有十三节，如果这十三节课还游不了五十米，那么这门课就没通过，得补考，补考不过就得重修，所以抓紧时间练起来。

    郝幸运小心翼翼地入了水，按照老师说的搭在泳池边上去水中憋气练漂浮，他试了好几次，每次都是刚将头埋进水里就抬了起来，太恐慌了，根本没法长时间憋气，只能扶着台子看周围的人练习。第一次上课，大家修嘻嘻哈哈的，有人在认真地练习，有人则扶着台子用脚拍水玩。深水区那边的同学游得特别欢畅，有人似乎已经在比起赛来了，很多人都停下来呐喊助威。郝幸运站了起来，水才没过他的胸，他有些羡慕地看着那些畅游的同学，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一样啊。

    他放开台子，试着在水中扑腾了几下，就跟秤砣似的往下沉，被站在台子上的老师点名：“那个同学，不要瞎扑腾，按我教的去做。”

    郝幸运抹了一把脸，有些尴尬地呲牙笑，只好又回到台子边来练习。他正努力练水中憋气，身边的水突然搅动了起来，他赶紧收回腿站了起来，看见了一个湿漉漉的脑袋从水里钻出来，闫俊飞冲他笑：“会了吗？我教你。”

    郝幸运说：“还不会。不用了，你练你的，我自己练就好。”

    闫俊飞说：“没关系，我都会了，不用练。其实很简单的，我刚学游泳的时候被我爸托着游了几下，他放手后我也能浮起来了，很快就学会了。要不我托着你试试？”说着伸出了双臂。

    郝幸运将信将疑地看着对方的手臂，怀疑他能够托得住自己。闫俊飞坚持说可以，因为水是有浮力的，其实未必真需要托着，就是一种心理暗示，表明很安全。郝幸运有点被说动了，他准备照他说的试试，有人猛然从台子边跃入水中，在他们身边炸开巨大的浪花，泼得郝幸运满头满脸都是水，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脸，谁这么幼稚啊。

    等他放下手，看清从水里站起来的人，顿时惊讶不已：“你怎么来了？”他不是走了吗？

    商闵面无表情：“来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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