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保姆

    什么叫给个甜枣敲一棒子，这就是！一个手撕面包就妄想收买自己吗？郝幸运有些郁闷，他大口咬着手撕面包，发现口感柔软，麦香浓郁，越嚼越好吃，卖得贵果真还是有理由的，有了好吃的，心情也好了点，他闷闷地说：“会做。”

    商闵点头：“那好，可以做得简单一点，一菜一汤都成，但是要够吃。”

    周笑卿举起手：“我要三菜一汤！”

    叫司聪的胖子大声嚷嚷：“我不吃鱼！”

    其他人说：“别理胖子，我们吃！”

    商闵板着脸对那群人说：“不要得寸进尺，有人做饭了还挑三拣四，不愿意吃自己点外卖，不报销。”

    胖子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吃，我什么都吃。”

    郝幸运问：“只做午饭吧？”

    “对。你也可以一起吃。”商闵说着掏出信用卡，“先去买菜，准备做午饭，七人份的，我不吃。”

    郝幸运看着信用卡，先说买菜用信用卡？他问：“请问去哪里买？”

    “这附近有个家乐福，可以去那儿买。我要出门，顺便给你指指路。”商闵吃完面包，拿起桌上的手机和钥匙朝外走去。

    郝幸运赶紧跟上，还有人在后面喊：“我想吃鸡（牛肉、鱼）。”

    郝幸运回头朝大家笑一下，表示已经知道了。出了门，商闵说：“买菜费用控制在100块以内，超过部分扣你工资。”

    郝幸运嘴角抽了一下，他想问，没超过的可以发给他做奖金吗？

    “没超过也没有奖励。”商闵补充了一句。

    郝幸运心想：果然是资本家！那他就可劲花够100。他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那个，老板，我工资是多少？”

    商闵说：“看你表现。”

    郝幸运觉得这个说法太虚了，表现是以什么为基准？到底能有多少？他不死心地问：“能说个大概数目吗？”

    “两万的零头都给你抹了，你觉得我会是个小气的人？”商闵乜了他一眼。

    郝幸运觉得他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应该不会很少吧，便没再追问。商闵开着车将他送到小区附近的家乐福，郝幸运拿着信用卡：“老板，要不你给我现金吧，一会儿你不在，这卡也不知道给谁。”

    商闵说：“那你就拿着，等我回来了再给我。”

    “你就不怕我刷你的卡？”这卡可是没密码的。

    “每笔消费我都能收到短信，你可以以身试法。”商闵一脸无所谓。

    郝幸运缩着脖子嘿嘿笑了一声，将车门关上：“老板再见，路上小心！”

    商闵将墨镜戴上，踩上油门绝尘而去。郝幸运跑到超市里，看着各种菜的价格，发现100块钱根本就买不了什么，菜市场可能还便宜点，但商闵没给他现金，他没有选择的自由，便精打细算地买了一只鸡，又买了鸡蛋、土豆、西红柿若干，以及两把空心菜、一把小葱和一些香料，一共花了99.3元，差一点就超过了限额。第一次给同事做饭，他不清楚大家的饭量，尽量多买一点。

    买完菜回去已经不早了，大家都在电脑前忙碌，郝幸运看了一眼，有人在写代码，有人在绘图，他看不明白，便转身去做饭。忙了将近两个小时，做出了三菜一汤——土豆烧鸡、蒜蓉空心菜、西红柿炒鸡蛋以及西红柿鸡蛋汤。

    饭菜端上桌的时候，正在忙碌的一群饿狼撇下工作嗷嗷叫着冲了上来，周笑卿笑得最开心：“小师弟，真有你的，果真是三菜一汤。”

    郝幸运擦了把汗，长吁了口气，盘算着以后还是少做一个菜吧，这样太累了，一荤一素一汤就足够了。

    郝幸运解下围裙盛了饭过来，发现那一大盆土豆烧鸡就只剩下了一些土豆，他都还没尝呢。几个饿狼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小师弟你手艺真好，你叫郝幸运，那我们真是太幸运了。”

    周笑卿虎着脸，凶巴巴地说：“胖子，你吃太多了，鸡肉一块都不给小师弟留的？”

    别人都用饭碗盛饭，唯独胖子用大汤碗盛饭，那一盆土豆烧鸡他一人拨了三分之一，而且都是鸡肉，胖子嘿嘿笑了一声，将碗推到郝幸运面前：“小师弟，你从我碗里夹点吧。”

    郝幸运连忙说：“不用了，我吃土豆和鸡蛋就好。”虽然他有好几天没吃肉了，但也不是非吃不可。

    周笑卿说：“既然胖子吃饭这么不守规矩，那以后菜都按份分好了，谁也别多吃。”

    大家附议：“我同意！菜全都是小师弟做的，他自己都没吃呢，胖子你太过分了！”

    胖子连忙说：“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郝幸运看出来了，周笑卿是他们中的老大，大家都听他的。郝幸运第一次给大家做饭，因为估算不够，饭菜都没做够，大家都吃得意犹未尽，看样子明天得弄些下饭菜才行。这顿饭也让大家认可了他是自己人，一顿饭下来，郝幸运跟同事熟悉起来了，知道这些人都是去年和今年毕业的宁大师兄，大部分都是学计算机的，一个学美术，一个学中文，这是一个游戏制作团队，为着一个共同的理想才走到一起来，目前正在设计一款原创游戏，而商闵就是他们的投资人。

    郝幸运自己的情况也被大家问了出来，包括籍贯、年龄、专业、年级、有无女朋友等等，不过郝幸运并没有说自己是怎么来的公司，也没说自己欠了商闵一大笔债。大家都以为他是商闵的熟人。

    他还听到一个重磅消息，商闵居然是他同一学院的师兄，工商管理系的，比他高了一年级。郝幸运惊讶得不行，这就意味着商闵跟他差不多大，人家已经当上了老板，开上了法拉利，走上了人生巅峰，而自己还是个为温饱问题苦苦挣扎的穷学生，如今还欠了人家一屁股债！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郝幸运心里苦，将所有的郁闷都发泄在工作上，将厨房和办公室收拾得干干净净。师兄们午睡起来的时候，看见光可鉴人的地板和一尘不染的桌面，顿时有点无处下脚了，这也太干净了，生怕给踩脏了。

    “哇哦，这是来了田螺姑娘吗？”

    “很明显不是，是田螺小伙。”胖子赶紧跑过来，“小师弟，辛苦了，喝杯水，歇会儿，你中午没休息？忙了一中午？”

    郝幸运直起腰，擦了一把汗：“这里多久没人打扫了？”

    “保洁阿姨一礼拜来打扫一次，不过她可没你打扫得干净，小师弟你也太讲究了，随便收拾一下得了。”胖子说。

    郝幸运又问：“之前没有前台和总助吗？”

    “没有，杂活儿都我们自己干，商总一直说招前台，招了快一年才把你给招来了。”周笑卿说，“对了，小师弟，你帮我把这些资料都录入一下吧，回头我把考勤表和业绩表都发给你，你照着填就好了。”

    “哦，好的。”郝幸运发现自己的活儿真不少，除了体力活，还有脑力活。

    好在公司的人并不多，郝幸运很快就将周笑卿交给自己的工作做完了，他对公司的业务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主要是做游戏开发的，也设计一些办公小软件。郝幸运第一次接触到游戏开发，原来只需要这么几个人就够了吗？

    他刚忙完，周笑卿又扔给他一个手机，让他玩一款手机游戏，并让他说说游戏体验。这是一款益智类的通关小游戏，画风非常卡通，明显是做给小孩子玩的，这游戏很简单，却让人有一种欲罢不能的吸引力。郝幸运正玩得津津有味，有人将一个牛皮纸袋扔在他面前，差点将他的手机给打掉，他赶紧抬头，紧张地说：“老、老板！”因为他上班期间在玩游戏，被人抓了个现行，却忘记这游戏是周笑卿让他玩的。

    商闵看他一眼，说：“将这些全都输入到电脑里存档。”

    郝幸运赶紧说：“是。”他拆开牛皮纸袋，从里面拿出来两扎厚厚的名片，五颜六色的，不知道是从哪里搜集来的，他打开excel，开始制表录入。

    商闵见他干活，便去找周笑卿说话，一边聊还一边朝郝幸运这边看了几眼，郝幸运正在忙，并没有察觉到对方正在讨论自己。

    这一忙就忘记了时间，直到有人说：“下班了，该做饭了。”郝幸运才惊觉过来，一看时间，已经六点二十了，即便老板没有跟他说过下班时间，这个点肯定已经下班了。商闵已经不在公司了，但交给他的工作任务还有一半没完成，他犹豫着是不是要加班，听见胖子说：“方达，今晚上该你做饭了。”

    方达是那个中文系的师兄，负责游戏剧本，他磨蹭了一会，然后看见了郝幸运：“小师弟，你还没下班啊？晚上也在我们这里吃吧，你来做饭好吗？”

    郝幸运一愣：“晚上也要做饭？”不是说了只做一顿吗？

    方达解释说：“晚上公司不包饭，我们自己做饭吃。你要是想在这里吃，也可以搭餐，自掏腰包。”

    胖子嚷嚷：“咱老板忒抠门了，晚上加班没加班费，连餐补也没有！”

    周笑卿站起来打水，伸了个懒腰：“开源节流，体谅下。公司开了一年多，到现在还没有盈利，老板每月还得给大家发工资，他压力不大？想要赚钱，就抓紧点时间，早点将游戏做出来，到时候就有奖金了。”

    “我知道，这不天天在加班嘛。”胖子叹了口气，坐下去继续干活。

    郝幸运听着他们的对话，有点明白过来了，原来公司还没盈利，想必那法拉利并不是商闵自己赚钱买的，那他应该是个富二代，现在自己又撞坏了他的车，花那么多钱去维修，是不是给他添麻烦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有些歉疚，决定留下来加班，便问：“晚上吃什么？”

    方达说：“我们晚上吃得简单，一般下点面条。”

    郝幸运没想到他们跟自己一样吃面条，不由得有些同病相怜，便捋起袖子：“我来做吧。”

    “谢谢小师弟！”方达兴奋得要跳起来，总算不用他做饭了。

    郝幸运打开冰箱，看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瓶老干妈，不由得：“……”他问：“晚上吃老干妈拌面吗？”这好像没有任何技术含量，谁都能做。

    “啊？又是老干妈拌面？能不能换点别的，炸酱面也好啊。”大家都感到十分失望。

    郝幸运无奈地摊手：“可是冰箱里没有别的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周笑卿说：“方达，去拿点钱，和小师弟去楼下的菜市场买菜。”

    于是郝幸运跟着方达出了门，菜市场就在小区的左手边，比家乐福更近一点，菜也更新鲜便宜点。傍晚的菜市场十分热闹，郝幸运买了些猪肉、黄瓜和胡萝卜，又买了两瓶黄酱。回去做了一大盆香喷喷的炸酱，黄瓜胡萝卜切丝，码放在面条上，比老干妈拌面看起来像样多了。

    一群宅男喜滋滋地搓手：“小师弟一来，我们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我们真是好幸运啊。”

    正在等着舀炸酱的周笑卿突然说：“商闵不知道吃了没有，我打个电话问问。”电话拨出去，没人回。“胖子你上去问一声。”

    胖子不乐意：“为什么是我？”

    “你坐在最外面。”周笑卿说。

    胖子抓住端着一碟蒜瓣过来的郝幸运说：“小师弟，你帮我跑个腿吧，上楼去702问一声老板吃不吃面。”

    郝幸运十分意外：“老板就住楼上？”

    “对。他就住楼上702，去帮我问一声，谢谢！”胖子说着双手合十央求。

    周笑卿皱眉：“胖子，懒死你得了。幸运，让他自己去。”

    郝幸运连忙说：“没事，我去吧。”作为新人，勤快主动一点总是没错的。

    办公室在六楼，他没等电梯，直接走楼梯，走到七楼的楼梯口，正要开门出去，就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说你的跑车撞坏了，修好得不少钱吧。你缺不缺钱，要是缺钱的话，我这里还有点……”

    一个声音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不缺，赶紧走，不需要你的施舍，别多管闲事！”

    郝幸运听出后面这个声音是商闵的，他放下了抓着门把手的手，听见之前那个声音说：“好吧，你缺钱了跟我说。那我走了。”

    商闵又说：“将你的东西带走！”

    郝幸运在门后站了片刻，听见一阵脚步声远去，估摸着人已经走了，便拉开了安全门，跟正伸手推门的商闵差点撞个正着。

    郝幸运惊讶地往后退了一步：“老、老板，周师兄让我来问你吃不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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