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大团圆（番外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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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错过晚会直播, 杨柳提前一周便请好了假。请假理由说的很真诚，那天是我们家的bigday。直属上司一副我懂得的模样给她的请假条签了名，但杨柳知道，她肯定不懂得。
有几个人能懂的呢, 杨柳骄傲地仰仰头，自己的亲人要出现在世界顶尖电影颁奖典礼的舞台上。
虽然这个亲人身份，是她自我设定的……咳咳。
相比而言，陶枣的旷工就显得简单多了, 经理嘛，哪天没在办公室很正常啊，人家去开会了嘛。
开会的陶枣和骄傲的杨柳这天早早地起了床，天还没亮, 她们住的楼层高, 俯瞰下去整个城市只有暖融融的路灯, 沿着交通要道延伸出去，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早上要吃的东西是昨天晚上就备好了的。杨柳洗漱完去厨房该热的热, 该切的切, 一一端到了桌上。
她做完这些的时候, 陶枣才从洗手间里出来，冲了澡又敷了面膜, 软乎乎香喷喷的。
杨柳没忍住，凑过去抱着人狠狠亲了两口。
“边去。”陶枣等人亲完了, 将她推开, “脸上的精华液全被你吸跑了。”
“说得我跟狐狸精似的。”杨柳嘿嘿笑着给老婆大人拉开椅子, “宝贝，您请坐。丰盛的早餐，为您补充精华。”
陶枣坐下来，习惯了杨柳递筷子递碗的待遇，只在夹第一筷子菜的时候，将杨柳喜欢的送到了她碗里。
杨柳乐呵呵的，配合着陶枣的速度，慢悠悠地吃饭。只是今天有特殊事件，杨柳怕错过了时间，便时不时瞅一眼手机。
“早呢。”陶枣道，“开场得到八点，等到了有我姐的镜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我查了颁奖顺序时间表，”杨柳很兴奋，“两个在前面，一个在中间，最重要的那个在后面。”
陶枣笑了笑：“搞得门清。”
“那必须，我姐和我偶像呢。”
“也不知道……”陶枣顿了顿。
“必须的。”杨柳很快地插了一嘴，“我有预感，昨晚都梦到了。”
“哈哈哈哈……”陶枣放下筷子，笑了好大一通。
两人吃完早饭，打扫了屋子，浇了花，瞅一瞅时间还没到点。
笔记本早都接好了电视，这会停在网页上，杨柳也没什么心情点点其他的。
两人呆愣在沙发上，静默了足有十多分钟。
陶枣突然笑了，转头对杨柳道：“高考成绩查询那天，我一点都不紧张，但是我姐提前好几天就开始慌里慌张的，又不敢在我面前说，一直到成绩出来了，又哭又笑的。”
杨柳往她跟前凑了凑：“别说姐了，我前一晚都没睡着觉。”
陶枣摸摸她脑袋，偏头靠在了她肩上：“现在我算是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我以为你不紧张，”杨柳笑着道，“胸有成竹的，倒是我叨叨的多。”
“谁跟你似的，什么都挂在嘴上，恨不得一天说八遍。”
“是啊，”杨柳转头在她脑门上亲了一口，“今天的还没说呢，我爱你。”
陶枣只笑不说话。
“我爱你嘛。”杨柳催促着。
“我也爱你。”陶枣终于回她道。
杨柳乐呵呵地，搂着她的小老婆，继续等电视。
终于熬到了时间，镜头追着主持人入场的时候，杨柳就已经站了起来，到处找程鹤楼和陶晚。
镜头终于给了两个高空全景，虽然转瞬即逝，杨柳还是喊了起来：“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哪呢？”她搞得陶枣也兴奋起来。
“前面，第三排！”杨柳指着电视，“程导挽着头发，陶晚姐披着！”
但现在根本看不到了，陶枣笑了笑，拍了她一把：“瞎吹。”
“不信你等着。”反正在沙发上待不住了，杨柳干脆跑到茶几前面一蹲，近距离盯着电视机。
“眼睛要瞎了。”陶枣在她身后喊。
“一个镜头都不能错过！”
“错过可以看回放啊。”陶枣这会也顾不得看她，眼睛盯着电视，“你要乐意，完了看个百八十遍，再专门剪出来。”
“好想法！”杨柳回她。
“傻子……”陶枣刚说完，主持人在十分幽默的颁奖词中突然提到了程鹤楼，随后镜头便给到了特写。
“啊！”来得太猛烈，陶枣没忍住，一声惊叫。
“程导程导程导！！！”杨柳叫得更厉害，“晚姐晚姐晚姐！！！天呐，她们好漂亮，笑得好好看，天呐！！！”
等这一溜喊完，特写也过去了。
杨柳得空回头瞄陶枣一眼：“我说的造型没错吧！”
“没错没错，”陶枣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你太厉害了。”
“哈哈哈哈。”杨柳继续笑着盯电视。
世界顶级电影颁奖典礼的直播，多多少少以前都会看一些，但没有哪次像这一届这样，让杨柳和陶枣兴奋。
或者说，让中国的影迷们兴奋。
《暴胀宇宙》获得包括最佳外语影片在内的四项提名，提名公布的那一日，网上便爆炸了一轮，等到了颁奖典礼这一天，所有媒体都摩拳擦掌做好了准备。
听说大家都备好了多份稿件，获奖的和没获奖的，得这个奖的，得那个奖的，不管最终结果什么样，都会在第一时间有最精彩的报道。
这是国人的骄傲，特别是当参赛影片是国内制作薄弱的类型。
《暴胀宇宙》国内的上映时间到现在并不远，创纪录的票房和各大平台打分平均高达9.8的口碑，让它的热度从宣传到下映，一直没减弱过。
好不容易下了热词，小黄人奖项的提名一公布，立马又跃到了前位。
今天，是将会被中国电影史铭记的一天。
很快到了最佳音效和最佳剪辑，这两个奖项一同颁奖，而非常凑巧的是，《暴胀宇宙》获得了这两项的提名。
两人眼睛紧盯着屏幕，当播放提名片段的时候，一出现《暴胀宇宙》的画面，两人便忍不住喊了起来。
喊完了抓住对方的手，捏得死紧，等待最后的获奖结果。
还好，颁奖嘉宾不啰嗦，利落地念了名字。
“最佳音效奖，《暴胀宇宙》。”
“啊啊啊啊！！！！”杨柳拽着陶枣跳了起来。镜头切刀了《暴胀宇宙》的制作团队，虽然领奖的不是程鹤楼或者陶晚，杨柳却还是喊了很久。
这位cast说完获奖感言，杨柳便忍不住开始刷手机。首页刷过去各种炸裂，很快最佳剪辑又宣布了，颁奖嘉宾笑着说出了《暴胀宇宙》的名字。
“啊啊啊啊啊！！！”杨柳都不知道该看哪里了，陶枣倒是比她专一的多，专心地盯着屏幕。
现场掌声热烈，刚刚拥抱过团队成员的程鹤楼又开始拥抱下一位。陶枣对着屏幕忍不住地笑，杨柳抱着她，又狠劲亲了一大口。
接下来有中场表演，杨柳顾不得看，攥着手机和陶枣分享网上的评论，虽然这间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虽然这个城市刚刚苏醒，大部分人都在赶去上班的路上，但热闹的网络和电视，让她们感觉举国欢庆，不，举世界欢庆！
在接下来等待的间隙中，杨柳又蹦又跳，高兴得跟个傻子一样。陶枣却开始手指发颤，心里的紧张像浪潮翻涌，一层高过一层。
如果非要想起上一次她这么紧张是什么时候，那会是不太好的回忆。
那是她第一次病危，在手术台上被医生不断地电击心脏的时候，她的意识还在，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彻底的失去。
她舍不得自己的姐姐，舍不得这个世界。
终于到了最佳外语影片，这项奖项今年有八十二个国家参加，八十二部影片，提名五部，最终获奖的只有一部。
陶枣呼吸急促，她一把拽住了站着的杨柳，杨柳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重新蹲下身，就在她身后，伸着胳膊抱着她。
“最佳外语影片获得者：《暴胀宇宙》程鹤楼。”
杨柳的喊声炸裂在陶枣耳畔，喊得她耳朵生疼，但陶枣一点都没怪她。
向来，要说喜欢程鹤楼多一点的，当然是杨柳。
在看程鹤楼第一部影片的时候就喜欢，一个大咧咧的中二少女，愣是文艺得不行，将她的片子看了一遍又一遍。
现在，她认识了自己的偶像，和自己的偶像成为了朋友，并且看着她的偶像走到了行业最巅峰。
电视屏幕里，遥远的大洋彼岸，璀璨星光的夜晚，程鹤楼一身咖色晚礼服，身高腿长，妆容精致。
她的面部轮廓比起多年前杨柳查到的照片，要更显棱角了，但眼神却柔和了许多。
她与身边的朋友拥抱，那里面有她相守相伴的爱人，她毫不避嫌地在她耳侧亲了亲。
杨柳没有喊声了，她喉咙哽咽，看着程鹤楼走上领奖台，接过小黄人，然后在话筒前站定。
程鹤楼冷静得体，英文的致谢词流利又完美，她郑重地感谢了《暴胀宇宙》的原作者丁仪先生，感谢了制作团队和组委会，感谢了影迷和支持者。
到了通常最后的私人感谢时间，她道：“at the last moment of this thirty second ， i'd like to say……”
突然顿了顿。
杨柳抽了抽鼻子，屏住了呼吸。
镜头大大的特写，程鹤楼笑了笑，眼神看向台下，用中文道：“陶晚，你愿意嫁给我吗？”
全场欢呼声和掌声四起，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镜头准确地捕捉到了台下的陶晚。
在世界瞩目的求婚中，陶晚捂着嘴温柔地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又明晃晃地闪着幸福的光芒。
大家在起哄，陶晚却只是站起身对着大家鞠了鞠躬表示感谢。
程鹤楼也没要一个明确的答案，便潇洒地下了台。主持人调侃了两句，镜头又给到了台下，程鹤楼和陶晚端正地坐着，一脸认真地看着台上，表情却是忍不住地嘴角上扬。
杨柳彻底憋不住了，转头埋在陶枣肩窝处，很快便打得陶枣肩头湿乎乎一片。
“傻子。”陶枣抬手摸着她的脑袋，胸腔如同塞了棉花一般，也噎得难受。
颁奖晚会继续进行，一场大哭冲淡了杨柳的激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抱着陶枣的胳膊，一直抽抽搭搭，一会看看电视，一会刷刷微博。
网上已经炸得不能再热闹了，就跟杨柳那一通眼泪一般，井喷般爆发。
四十分钟后，到了万众期待的最佳编剧，这个时候，不管陶晚能不能拿上这个奖，这一晚都已经是一个无比幸福的结局。
颁奖嘉宾出现的时候，现场并没有太大的异常，但陶枣攥紧了拳头。
她已经非常非常紧张了，她的身子崩得极紧，注意力全放在电视屏幕上，心脏砰砰直跳，每一秒的时间都走得极其煎熬。
颁奖嘉宾是琼斯这个状况，更是加深了她这种煎熬。
别人不知道琼斯和程鹤楼的关系，陶枣却知道得很清楚。
荣誉、身份、关系和地位，所有陶枣对于姐姐这段恋情最揪心的部分，都会在这一个奖项落定的那一刻，有一个重新的定位。
她知道姐姐深陷于爱情并不看重这些，但她总是会想起，总是会有着担忧，总是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和稳健的基石。
哪怕她对自己的恋情都不会要求这些。
这大概就是亲人的定义吧，你希望她幸福一点，再幸福一点，多少幸福都不为过，所有的苦难都最好离她而去。
提名片段一段段播过去，终于到了这一刻。琼斯看了眼手中的提词卡，突然将它合了起来。然后抬头对着镜头笑起来。
他这意味深长的笑立刻引起了现场的反应，琼斯道：“我可是缠了某人好几个月，才要到了这个颁奖嘉宾的位置哦。”
接下来，他猝不及防地道：“我非常荣幸地宣布，最佳编剧奖的获得者是《暴胀宇宙》陶晚！”
杨柳疯狂地摇着陶枣的胳膊，陶枣腿一软，所有的感官都回到了身体，才发现下半身麻的厉害，于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然后视线迅速地模糊了。
陶枣狠抹了一把眼睛，她想看着姐姐一步步走上颁奖台，想看她骄傲地对着全世界笑，但她的眼泪实在是太讨厌了，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于是干脆低了头，也像杨柳一样，没出息地哭了起来。
陶晚的声音响起，有些微微的发颤，她开玩笑地道：“我要将刚才程鹤楼导演的致谢词背一遍了。”
台下响起了善意的笑声。
“但我的每一句致谢仍然是无比真诚的。”陶晚真重复了一遍程鹤楼的谢词，“这些感谢说多少遍都不够，我们会继续努力。”
眼看着陶晚一鞠躬就要往台下走了，琼斯赶紧过来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陶晚只笑，主持人却也跟着起哄起来。
台下又是一片口哨和鼓掌声。
陶晚终于上前一步，重新站在了话筒前，对着全世界道：“是的，我愿意。”
场馆上方突然开始漫天洒下了绑着玫瑰花的小方盒，主持人看眼琼斯，笑着道：“本来给下段串词准备的礼物，现在看来可以找程鹤楼导演报销了。”
大家惊喜地接住了方盒，里面是巧克力，有不少女星已经禁不住诱惑开了包装塞进嘴里，摄像机捕捉而过的时候，著名的性感尤物斯嘉丽咀嚼着巧克力，对镜头比了个百年好合的小心心。
国内的报道已经不知道怎么报才会更爆炸了，这场求婚，本身就是一个甜蜜的□□，和《暴胀宇宙》的成功一起，炸成了万众欢庆的盛典。
直播结束后，杨柳瘫倒在陶枣身边，抱着她的一只腿，声音沙哑：“枣儿，我又饿了。”
陶枣抽了抽鼻子道：“我没劲。”
“你想吃什么？”杨柳拿过来手机，“我们叫外卖。”
“出去吃。”陶枣站起身，身子晃了晃。
杨柳赶紧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扶住了她：“没事吧？”
“没事。”陶枣将身子的重量靠在她身上，将自己激烈的情绪慢慢压了下去，“扶本宫去洗把脸。”
“嗻……”杨柳弯腰应声，“您现在可是小黄人最佳编剧的妹妹了诶，小的得将您伺候好咯。”
陶枣打她一把，两人洗手间里磨蹭了半天，才终于出来换好衣服出了门。
去的是两人最喜欢的店，点的是两人最喜欢的菜。两人正吃着喜气洋洋的一顿，就收到了陶晚回过来的消息。
陶枣这时候也想幼稚地嘚瑟嘚瑟，于是把手机屏幕在杨柳面前晃了晃。
杨柳嘴里叼着根菜，嘚瑟了回去：“我偶像也回我了呢，哼。”
中国的影片在世界电影奖项上获得了如此瞩目的成绩，一瞬间，仿佛全世界都在讨论这个事。
吃完饭，杨柳拉着陶枣的手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溜达，时不时看一眼手机，乐呵地不得了：“这事我至少得高兴个三五年。”
“夸张。”陶枣一仰头，笑着道，“我能嘚瑟一辈子。”
路过一家店，陶枣突然停住了脚步，杨柳敏锐地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买，今天想买什么都行。”
但她的视线里只有一家纹身店，比起自己当年给胸口纹枣儿的那家，可真是大多了。
“咋的了？”杨柳笑着问陶枣，“想纹个小黄人在身上吗？作为家族族徽代代流传？”
她真是开玩笑，但陶枣真拉着她往纹身店走了过去。
“干嘛呀？”杨柳赶紧劝，“可疼了，超级疼，你这细皮嫩肉的，别搞这种事，想纪念的方法很多。”
陶枣根本不听劝，她真想干的事，杨柳还真没法拦住她家太后娘娘。
进了店，一个花臂年轻男孩子笑着问她们：“纹什么？”
真直接，杨柳心内啧啧两声，赶紧道：“我们先看看。”
“有女纹身师吗？”陶枣问。
男孩子很了解地点点头：“有的，我们老板娘，立体做得特别好。”
“现在有空吗？”陶枣道，“我这会就纹。”
“有。”男孩子起身往里走，“你们跟我来。”
杨柳没拖得住，陶枣这会力气倒是挺大，硬是拉着她进去了。
老板娘很有个性，锁骨处一只蔓延的荆棘玫瑰，跟活了一样盘旋而上。她看了两人一眼，开门见山地道：“谁纹？”
“我。”陶枣坐到了她面前。
“纹什么？”老板娘开始收拾器具。
陶枣招了招手，杨柳赶紧过来了，不忘再劝一句：“真的可疼了，我给你说……”
“别废话。”陶枣扯着她衣领，抬手便是一拉，外套拉链拉开了，毛衣本来就松松垮垮的，领口被她扯下去一大截。
胸口的枣型纹身露了出来，在这一线城市的高级纹身店里丰富多彩又精致的花样衬托下，显得特别土鳖。
杨柳有些不好意思。
陶枣对老板娘道：“她这种风格的，给我在同样的位置，纹个柳。”
“什么？”老板娘抬头看了一眼。
“纹个柳枝。”陶枣道，“杨柳的柳。”
“哇”地一声，杨柳哭了起来。
老板娘像看傻子一样看她，但两人谁都没有在乎他人的目光。
陶枣亲了亲杨柳的脸蛋以示安慰，杨柳抽抽噎噎说出一句话：“今天，我，我也要，记，一辈子。”
纹个柳跟纹个枣一样幼稚，但陶枣不后悔。
有些事情是需要仪式感的，尽管感情的真相早都被最亲近的人看穿，但这些充满仪式感的证明还是会让幸福感翻倍，会让心底更加踏实。
一个星期后，《暴胀宇宙》制作团队载誉而归。
尽管程鹤楼和陶晚已经足够低调了，但还是被粉丝们接了机。
要是以往的程鹤楼，只会从粉丝的包围中穿梭而过，这大概也是以前并没有粉丝来接她的原因吧……
总之这一天的程鹤楼，并不是以往的程鹤楼，她是个有个未婚妻的幸福的程鹤楼。
于是聪明的粉丝们有福了，程鹤楼和陶晚不仅满足了他们合照签名的要求，还给他们在最高档的酒店订了中餐，提前吃了场喜宴。
主角就不能多做停留了。陶枣的车就停在机场外，程鹤楼和陶晚上了车，杨柳便回过头来眼睛亮晶晶地说了一大堆恭维的话。
“行了你。”陶晚抬手拍了她脑袋一下，“这词背了多久啊。”
“还用背吗？我这是发自肺腑，憋了一个星期了呢。”杨柳冲程鹤楼抬抬下巴，“是吧，偶像。”
严肃的程鹤楼导演这时候是个十足十的妻管严：“那我可不知道。”
杨柳颓丧地跌回了座位上：“枣儿，小黄人奖项得主欺负我。”
陶枣发动了车子，笑着道：“那可不是你的荣幸。”
“也是。”杨柳接得顺溜。
“活宝。”陶晚嗔了一句。
陶枣看了眼后视镜，眼睛对上陶晚的，顿了顿道：“姐，姐夫，先吃饭吗？”
这一声“姐夫”让四个人都愣了。
陶枣自己也囧，说完了就僵直地开着车，不好意思再看人。
先是杨柳接了话：“是啊，姐夫，到哪吃啊？”
程鹤楼笑了笑，握住了陶晚的手：“听你们的，想吃什么都行，我请客。”
“那必须你请。”杨柳乐呵呵，“我们可都是娘家人。”
这顿饭吃得，跟双方家长见面一般。
陶枣表达了自己对姐姐婚事的赞成，也趁机暗示了自己和杨柳的关系。
和乐融融又风起云涌，到底是互相都爱着并支持着对方的四人，不管过程如何曲折，终于有了完满的结局。
饭后，陶晚赶了程鹤楼，陶枣赶了杨柳，两姐妹终于能敞开心扉，好好说说话。
这几年陶晚工作忙，而陶枣虽然初入社会，却早已经深入了公司内部，也是忙得脚不沾地，两姐妹各自打拼，彼此都是对方最坚强的后盾。
陶枣这话一开头，却提了个跟她们关系不大的人。
“姐，你还记得之前我们为林冬雨吵过架吗？”
陶晚愣了愣，道：“记得，我那个时候……有些心虚，所以态度就过激了点。”
“不怪你。”陶枣抓了姐姐的手，慢悠悠地在街上溜达着：“之前我不懂事跑去艺考，见过了林冬雨。后来和他逛过一圈影视城之后就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他倒是真的喜欢你，一开始是崇敬，后来你们拍戏不是待过段时间吗，就迅速地转成迷恋了……”
陶晚不知道该怎么接陶枣这个话题：“那时误会他了，这两年也没有再合作。”
“林冬雨挺有骨气的，大概是家里不缺钱吧，来娱乐圈混目的很纯粹，就是想演戏。”陶枣继续道，“追着你演了两部话剧，我真没想到他在你明确拒绝他以后，还能那么认真地继续保留自己的感情。我听你的话，那时候不和他多说了，他感觉得到，也就没主动联系我。”
“后来殷秦那个事，他带头帮程导说话，跟我打听你们的状况，我就又和他有了些交流。”陶枣撞了撞陶晚的肩膀，“姐，你不生气吧？”
“现在了还生什么气。”陶晚笑着道，“其实前几天程鹤楼还说，下部戏想让他来演个主角呢，就是他现在人气高档期满，不知道能不能有空。”
“那你让程导赶紧约，他档期真挺满的。”陶枣笑着道，“不过，你俩的戏，他大概推掉一大堆通告，也要接的。”
“嗯。”陶晚点了点头，她和程鹤楼一向都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更何况林冬雨确实是个好演员。
“给你说点八卦。”陶枣兴致勃勃，“之前程导突然注册了那个微博你记得吧，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之前想问来着，一大堆事就忘了。”
“因为林冬雨下战书了，林冬雨对程导说，我敢对所有人公开对陶晚的喜欢，你敢吗？”
“啊……”陶晚笑起来，“乱搞。”
“现在程导倒算是还回去了。”陶枣啧啧两声，“我觉得程导挺记仇的，你刚不还说程导说要请林冬雨吗，会不会是因为现在她在全世界面前向你求婚了，要把多年前那句话还回去？”
“希望她不要这么幼稚。”陶晚义正言辞。
“恋爱的人都是傻子。”陶枣挥了挥手，总结道，“我说这个事，其实是想跟姐你道个歉。”
“好好的道什么歉？”
“我之前自以为是，觉得像林冬雨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感情才可以给你需要的爱情。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站在他那边。”陶枣低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姐姐的步子和她迈得一模一样，“我不愿意相信你的选择，总是以自己的联想为中心，想要你按照我设想的路走。”
“是我没有跟你说清楚。”陶晚抓紧了她的手，“很多话我不好意思说，总是在等更合适的机会。而且我也总是在干扰你的决定，希望你按照我设想的路走。”
话说到这里，两人都笑了。
陶晚顿了顿，皱着眉：“但姐姐以后还是会管你。”
陶枣一本正经：“我也是。”
“关心则乱。”陶晚道。
“但是，姐，我爱你。”陶枣脸蛋红扑扑的，“爱总能解决一切的，你们大片不都这么说的吗？”
陶晚笑起来，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陶晚才好意思道：“我也爱你。”
“嗯。”陶枣见机行事，“姐你觉得我对象怎么样？”
“小孩子家家的。”陶晚的语气立刻变了，“再过两年再说吧。”
“哈哈哈哈哈，好的。”陶枣乐呵呵的。
程鹤楼回国的消息传得挺快，丁艺刚到办公室就听到了。
之前《暴胀宇宙》上映搞得沸沸扬扬，每天都能听到别人讨论这部影片，丁艺还能找个理由安慰自己因为在一个圈子里。
但自从小黄人颁奖晚会过后，就没有任何理由能找了。
铺天盖地都是《暴胀宇宙》连下四城的消息，铺天盖地都是那场世界级的求婚。
实在躲不过充斥了耳朵的名字，丁艺便换个方向躲。
于是每周两次的和莫荇的见面，被她以工作忙为借口，推迟了一周。
她发了个信息过去，莫荇只回了个“好”字。
情绪还算平静，丁艺松了口气，却在这一个星期里，不由自主地总有一个瞬间会提心吊胆。
明天周末，丁艺不知道该不该照常约莫荇。
之前这个频率见面的时候并不觉得，毕竟她们不是每次见面都上|床，偶尔你累了，我累了，也会只单纯地吃吃饭，看看电影。
但现在突然空了一周，丁艺觉得自己的某些欲|念有些蠢蠢欲动了。
她不想把这归结到想念上，怕下一秒，莫荇的情绪便会让她失望。
来公司只不过是开个会，丁艺有些心不在焉，会散了以后，在办公室坐了挺久。
助理端了咖啡进来，丁艺喝了两口，转身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手机响了一声，就像是解救众生苦难的耶稣一般，丁艺拿了过来，是莫荇的电话。
接起来的时候，丁艺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紧：“喂？”
“我听小张说你完事了，怎么还不下楼？”
“今天……”
“今天你没事。”莫荇打断了她的话，“下来。”
既然莫荇这么强烈要求，丁艺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拿了包起身往楼下走。
莫荇的车停在老位置，丁艺上了车之后，莫荇发动了车子，在驶出停车场的那一瞬，突然道：“一周没见，我挺想你的。”
明明是冬天，丁艺却觉得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莫荇没等她回话，又说了一句：“咱两在一起吧，我不想找别人了，我们挺合适的。”
这次倒是给了丁艺说话的机会了，但丁艺盯着前玻璃，挺久想不出合适的回答。
“你觉得不行也没关系。”莫荇笑了笑，“反正现在不也要求一对一嘛。”
“你说的不是时候。”丁艺终于找到了该说的话。
“要挑个吉日吗？”莫荇问她，“怎么就不是时候了？”
丁艺转头看了她一眼：“你自己清楚。”
莫荇踩了刹车，车停在了路边，多等几十秒就会被交|警叔叔贴罚单的位置。
“你在想什么？”莫荇看着她，“你觉得我说这话是因为程鹤楼？”
好多年没从莫荇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丁艺心底最深的地方，就像被翘了壳子的乌龟一般，蜷缩成一团。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丁艺道。
“我……”莫荇抬了手，要打她的架势，丁艺没躲。
莫荇最终收了手，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吵闹的一声。
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发动了车子，驶出去五六百米后，才重新开口道：“好，那我以后找个合适的时间说。”
“找个不会让你误会的时间。”莫荇补充道。
丁艺眯了眯眼，窗外的车流倒退，冬日的太阳透过窗洒在她身上，暖烘烘的。
今天竟然没有霾，她心里想。
※※※※※※※※※※※※※※※※※※※※
《导演》到这里就完全结束啦，谢谢大家~~【鞠躬】我们喵叽继续天天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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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个亲人身份，是她自我设定的……咳咳。
相比而言，陶枣的旷工就显得简单多了, 经理嘛，哪天没在办公室很正常啊，人家去开会了嘛。
开会的陶枣和骄傲的杨柳这天早早地起了床，天还没亮, 她们住的楼层高, 俯瞰下去整个城市只有暖融融的路灯, 沿着交通要道延伸出去，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早上要吃的东西是昨天晚上就备好了的。杨柳洗漱完去厨房该热的热, 该切的切, 一一端到了桌上。
她做完这些的时候, 陶枣才从洗手间里出来，冲了澡又敷了面膜, 软乎乎香喷喷的。
杨柳没忍住，凑过去抱着人狠狠亲了两口。
“边去。”陶枣等人亲完了, 将她推开, “脸上的精华液全被你吸跑了。”
“说得我跟狐狸精似的。”杨柳嘿嘿笑着给老婆大人拉开椅子, “宝贝，您请坐。丰盛的早餐，为您补充精华。”
陶枣坐下来，习惯了杨柳递筷子递碗的待遇，只在夹第一筷子菜的时候，将杨柳喜欢的送到了她碗里。
杨柳乐呵呵的，配合着陶枣的速度，慢悠悠地吃饭。只是今天有特殊事件，杨柳怕错过了时间，便时不时瞅一眼手机。
“早呢。”陶枣道，“开场得到八点，等到了有我姐的镜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我查了颁奖顺序时间表，”杨柳很兴奋，“两个在前面，一个在中间，最重要的那个在后面。”
陶枣笑了笑：“搞得门清。”
“那必须，我姐和我偶像呢。”
“也不知道……”陶枣顿了顿。
“必须的。”杨柳很快地插了一嘴，“我有预感，昨晚都梦到了。”
“哈哈哈哈……”陶枣放下筷子，笑了好大一通。
两人吃完早饭，打扫了屋子，浇了花，瞅一瞅时间还没到点。
笔记本早都接好了电视，这会停在网页上，杨柳也没什么心情点点其他的。
两人呆愣在沙发上，静默了足有十多分钟。
陶枣突然笑了，转头对杨柳道：“高考成绩查询那天，我一点都不紧张，但是我姐提前好几天就开始慌里慌张的，又不敢在我面前说，一直到成绩出来了，又哭又笑的。”
杨柳往她跟前凑了凑：“别说姐了，我前一晚都没睡着觉。”
陶枣摸摸她脑袋，偏头靠在了她肩上：“现在我算是体会到这种感觉了。”
“我以为你不紧张，”杨柳笑着道，“胸有成竹的，倒是我叨叨的多。”
“谁跟你似的，什么都挂在嘴上，恨不得一天说八遍。”
“是啊，”杨柳转头在她脑门上亲了一口，“今天的还没说呢，我爱你。”
陶枣只笑不说话。
“我爱你嘛。”杨柳催促着。
“我也爱你。”陶枣终于回她道。
杨柳乐呵呵地，搂着她的小老婆，继续等电视。
终于熬到了时间，镜头追着主持人入场的时候，杨柳就已经站了起来，到处找程鹤楼和陶晚。
镜头终于给了两个高空全景，虽然转瞬即逝，杨柳还是喊了起来：“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哪呢？”她搞得陶枣也兴奋起来。
“前面，第三排！”杨柳指着电视，“程导挽着头发，陶晚姐披着！”
但现在根本看不到了，陶枣笑了笑，拍了她一把：“瞎吹。”
“不信你等着。”反正在沙发上待不住了，杨柳干脆跑到茶几前面一蹲，近距离盯着电视机。
“眼睛要瞎了。”陶枣在她身后喊。
“一个镜头都不能错过！”
“错过可以看回放啊。”陶枣这会也顾不得看她，眼睛盯着电视，“你要乐意，完了看个百八十遍，再专门剪出来。”
“好想法！”杨柳回她。
“傻子……”陶枣刚说完，主持人在十分幽默的颁奖词中突然提到了程鹤楼，随后镜头便给到了特写。
“啊！”来得太猛烈，陶枣没忍住，一声惊叫。
“程导程导程导！！！”杨柳叫得更厉害，“晚姐晚姐晚姐！！！天呐，她们好漂亮，笑得好好看，天呐！！！”
等这一溜喊完，特写也过去了。
杨柳得空回头瞄陶枣一眼：“我说的造型没错吧！”
“没错没错，”陶枣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你太厉害了。”
“哈哈哈哈。”杨柳继续笑着盯电视。
世界顶级电影颁奖典礼的直播，多多少少以前都会看一些，但没有哪次像这一届这样，让杨柳和陶枣兴奋。
或者说，让中国的影迷们兴奋。
《暴胀宇宙》获得包括最佳外语影片在内的四项提名，提名公布的那一日，网上便爆炸了一轮，等到了颁奖典礼这一天，所有媒体都摩拳擦掌做好了准备。
听说大家都备好了多份稿件，获奖的和没获奖的，得这个奖的，得那个奖的，不管最终结果什么样，都会在第一时间有最精彩的报道。
这是国人的骄傲，特别是当参赛影片是国内制作薄弱的类型。
《暴胀宇宙》国内的上映时间到现在并不远，创纪录的票房和各大平台打分平均高达9.8的口碑，让它的热度从宣传到下映，一直没减弱过。
好不容易下了热词，小黄人奖项的提名一公布，立马又跃到了前位。
今天，是将会被中国电影史铭记的一天。
很快到了最佳音效和最佳剪辑，这两个奖项一同颁奖，而非常凑巧的是，《暴胀宇宙》获得了这两项的提名。
两人眼睛紧盯着屏幕，当播放提名片段的时候，一出现《暴胀宇宙》的画面，两人便忍不住喊了起来。
喊完了抓住对方的手，捏得死紧，等待最后的获奖结果。
还好，颁奖嘉宾不啰嗦，利落地念了名字。
“最佳音效奖，《暴胀宇宙》。”
“啊啊啊啊！！！！”杨柳拽着陶枣跳了起来。镜头切刀了《暴胀宇宙》的制作团队，虽然领奖的不是程鹤楼或者陶晚，杨柳却还是喊了很久。
这位cast说完获奖感言，杨柳便忍不住开始刷手机。首页刷过去各种炸裂，很快最佳剪辑又宣布了，颁奖嘉宾笑着说出了《暴胀宇宙》的名字。
“啊啊啊啊啊！！！”杨柳都不知道该看哪里了，陶枣倒是比她专一的多，专心地盯着屏幕。
现场掌声热烈，刚刚拥抱过团队成员的程鹤楼又开始拥抱下一位。陶枣对着屏幕忍不住地笑，杨柳抱着她，又狠劲亲了一大口。
接下来有中场表演，杨柳顾不得看，攥着手机和陶枣分享网上的评论，虽然这间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虽然这个城市刚刚苏醒，大部分人都在赶去上班的路上，但热闹的网络和电视，让她们感觉举国欢庆，不，举世界欢庆！
在接下来等待的间隙中，杨柳又蹦又跳，高兴得跟个傻子一样。陶枣却开始手指发颤，心里的紧张像浪潮翻涌，一层高过一层。
如果非要想起上一次她这么紧张是什么时候，那会是不太好的回忆。
那是她第一次病危，在手术台上被医生不断地电击心脏的时候，她的意识还在，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彻底的失去。
她舍不得自己的姐姐，舍不得这个世界。
终于到了最佳外语影片，这项奖项今年有八十二个国家参加，八十二部影片，提名五部，最终获奖的只有一部。
陶枣呼吸急促，她一把拽住了站着的杨柳，杨柳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重新蹲下身，就在她身后，伸着胳膊抱着她。
“最佳外语影片获得者：《暴胀宇宙》程鹤楼。”
杨柳的喊声炸裂在陶枣耳畔，喊得她耳朵生疼，但陶枣一点都没怪她。
向来，要说喜欢程鹤楼多一点的，当然是杨柳。
在看程鹤楼第一部影片的时候就喜欢，一个大咧咧的中二少女，愣是文艺得不行，将她的片子看了一遍又一遍。
现在，她认识了自己的偶像，和自己的偶像成为了朋友，并且看着她的偶像走到了行业最巅峰。
电视屏幕里，遥远的大洋彼岸，璀璨星光的夜晚，程鹤楼一身咖色晚礼服，身高腿长，妆容精致。
她的面部轮廓比起多年前杨柳查到的照片，要更显棱角了，但眼神却柔和了许多。
她与身边的朋友拥抱，那里面有她相守相伴的爱人，她毫不避嫌地在她耳侧亲了亲。
杨柳没有喊声了，她喉咙哽咽，看着程鹤楼走上领奖台，接过小黄人，然后在话筒前站定。
程鹤楼冷静得体，英文的致谢词流利又完美，她郑重地感谢了《暴胀宇宙》的原作者丁仪先生，感谢了制作团队和组委会，感谢了影迷和支持者。
到了通常最后的私人感谢时间，她道：“at the last moment of this thirty second ， i'd like to say……”
突然顿了顿。
杨柳抽了抽鼻子，屏住了呼吸。
镜头大大的特写，程鹤楼笑了笑，眼神看向台下，用中文道：“陶晚，你愿意嫁给我吗？”
全场欢呼声和掌声四起，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镜头准确地捕捉到了台下的陶晚。
在世界瞩目的求婚中，陶晚捂着嘴温柔地笑着，有些不好意思，又明晃晃地闪着幸福的光芒。
大家在起哄，陶晚却只是站起身对着大家鞠了鞠躬表示感谢。
程鹤楼也没要一个明确的答案，便潇洒地下了台。主持人调侃了两句，镜头又给到了台下，程鹤楼和陶晚端正地坐着，一脸认真地看着台上，表情却是忍不住地嘴角上扬。
杨柳彻底憋不住了，转头埋在陶枣肩窝处，很快便打得陶枣肩头湿乎乎一片。
“傻子。”陶枣抬手摸着她的脑袋，胸腔如同塞了棉花一般，也噎得难受。
颁奖晚会继续进行，一场大哭冲淡了杨柳的激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抱着陶枣的胳膊，一直抽抽搭搭，一会看看电视，一会刷刷微博。
网上已经炸得不能再热闹了，就跟杨柳那一通眼泪一般，井喷般爆发。
四十分钟后，到了万众期待的最佳编剧，这个时候，不管陶晚能不能拿上这个奖，这一晚都已经是一个无比幸福的结局。
颁奖嘉宾出现的时候，现场并没有太大的异常，但陶枣攥紧了拳头。
她已经非常非常紧张了，她的身子崩得极紧，注意力全放在电视屏幕上，心脏砰砰直跳，每一秒的时间都走得极其煎熬。
颁奖嘉宾是琼斯这个状况，更是加深了她这种煎熬。
别人不知道琼斯和程鹤楼的关系，陶枣却知道得很清楚。
荣誉、身份、关系和地位，所有陶枣对于姐姐这段恋情最揪心的部分，都会在这一个奖项落定的那一刻，有一个重新的定位。
她知道姐姐深陷于爱情并不看重这些，但她总是会想起，总是会有着担忧，总是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和稳健的基石。
哪怕她对自己的恋情都不会要求这些。
这大概就是亲人的定义吧，你希望她幸福一点，再幸福一点，多少幸福都不为过，所有的苦难都最好离她而去。
提名片段一段段播过去，终于到了这一刻。琼斯看了眼手中的提词卡，突然将它合了起来。然后抬头对着镜头笑起来。
他这意味深长的笑立刻引起了现场的反应，琼斯道：“我可是缠了某人好几个月，才要到了这个颁奖嘉宾的位置哦。”
接下来，他猝不及防地道：“我非常荣幸地宣布，最佳编剧奖的获得者是《暴胀宇宙》陶晚！”
杨柳疯狂地摇着陶枣的胳膊，陶枣腿一软，所有的感官都回到了身体，才发现下半身麻的厉害，于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然后视线迅速地模糊了。
陶枣狠抹了一把眼睛，她想看着姐姐一步步走上颁奖台，想看她骄傲地对着全世界笑，但她的眼泪实在是太讨厌了，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于是干脆低了头，也像杨柳一样，没出息地哭了起来。
陶晚的声音响起，有些微微的发颤，她开玩笑地道：“我要将刚才程鹤楼导演的致谢词背一遍了。”
台下响起了善意的笑声。
“但我的每一句致谢仍然是无比真诚的。”陶晚真重复了一遍程鹤楼的谢词，“这些感谢说多少遍都不够，我们会继续努力。”
眼看着陶晚一鞠躬就要往台下走了，琼斯赶紧过来说了一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陶晚只笑，主持人却也跟着起哄起来。
台下又是一片口哨和鼓掌声。
陶晚终于上前一步，重新站在了话筒前，对着全世界道：“是的，我愿意。”
场馆上方突然开始漫天洒下了绑着玫瑰花的小方盒，主持人看眼琼斯，笑着道：“本来给下段串词准备的礼物，现在看来可以找程鹤楼导演报销了。”
大家惊喜地接住了方盒，里面是巧克力，有不少女星已经禁不住诱惑开了包装塞进嘴里，摄像机捕捉而过的时候，著名的性感尤物斯嘉丽咀嚼着巧克力，对镜头比了个百年好合的小心心。
国内的报道已经不知道怎么报才会更爆炸了，这场求婚，本身就是一个甜蜜的□□，和《暴胀宇宙》的成功一起，炸成了万众欢庆的盛典。
直播结束后，杨柳瘫倒在陶枣身边，抱着她的一只腿，声音沙哑：“枣儿，我又饿了。”
陶枣抽了抽鼻子道：“我没劲。”
“你想吃什么？”杨柳拿过来手机，“我们叫外卖。”
“出去吃。”陶枣站起身，身子晃了晃。
杨柳赶紧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扶住了她：“没事吧？”
“没事。”陶枣将身子的重量靠在她身上，将自己激烈的情绪慢慢压了下去，“扶本宫去洗把脸。”
“嗻……”杨柳弯腰应声，“您现在可是小黄人最佳编剧的妹妹了诶，小的得将您伺候好咯。”
陶枣打她一把，两人洗手间里磨蹭了半天，才终于出来换好衣服出了门。
去的是两人最喜欢的店，点的是两人最喜欢的菜。两人正吃着喜气洋洋的一顿，就收到了陶晚回过来的消息。
陶枣这时候也想幼稚地嘚瑟嘚瑟，于是把手机屏幕在杨柳面前晃了晃。
杨柳嘴里叼着根菜，嘚瑟了回去：“我偶像也回我了呢，哼。”
中国的影片在世界电影奖项上获得了如此瞩目的成绩，一瞬间，仿佛全世界都在讨论这个事。
吃完饭，杨柳拉着陶枣的手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溜达，时不时看一眼手机，乐呵地不得了：“这事我至少得高兴个三五年。”
“夸张。”陶枣一仰头，笑着道，“我能嘚瑟一辈子。”
路过一家店，陶枣突然停住了脚步，杨柳敏锐地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买，今天想买什么都行。”
但她的视线里只有一家纹身店，比起自己当年给胸口纹枣儿的那家，可真是大多了。
“咋的了？”杨柳笑着问陶枣，“想纹个小黄人在身上吗？作为家族族徽代代流传？”
她真是开玩笑，但陶枣真拉着她往纹身店走了过去。
“干嘛呀？”杨柳赶紧劝，“可疼了，超级疼，你这细皮嫩肉的，别搞这种事，想纪念的方法很多。”
陶枣根本不听劝，她真想干的事，杨柳还真没法拦住她家太后娘娘。
进了店，一个花臂年轻男孩子笑着问她们：“纹什么？”
真直接，杨柳心内啧啧两声，赶紧道：“我们先看看。”
“有女纹身师吗？”陶枣问。
男孩子很了解地点点头：“有的，我们老板娘，立体做得特别好。”
“现在有空吗？”陶枣道，“我这会就纹。”
“有。”男孩子起身往里走，“你们跟我来。”
杨柳没拖得住，陶枣这会力气倒是挺大，硬是拉着她进去了。
老板娘很有个性，锁骨处一只蔓延的荆棘玫瑰，跟活了一样盘旋而上。她看了两人一眼，开门见山地道：“谁纹？”
“我。”陶枣坐到了她面前。
“纹什么？”老板娘开始收拾器具。
陶枣招了招手，杨柳赶紧过来了，不忘再劝一句：“真的可疼了，我给你说……”
“别废话。”陶枣扯着她衣领，抬手便是一拉，外套拉链拉开了，毛衣本来就松松垮垮的，领口被她扯下去一大截。
胸口的枣型纹身露了出来，在这一线城市的高级纹身店里丰富多彩又精致的花样衬托下，显得特别土鳖。
杨柳有些不好意思。
陶枣对老板娘道：“她这种风格的，给我在同样的位置，纹个柳。”
“什么？”老板娘抬头看了一眼。
“纹个柳枝。”陶枣道，“杨柳的柳。”
“哇”地一声，杨柳哭了起来。
老板娘像看傻子一样看她，但两人谁都没有在乎他人的目光。
陶枣亲了亲杨柳的脸蛋以示安慰，杨柳抽抽噎噎说出一句话：“今天，我，我也要，记，一辈子。”
纹个柳跟纹个枣一样幼稚，但陶枣不后悔。
有些事情是需要仪式感的，尽管感情的真相早都被最亲近的人看穿，但这些充满仪式感的证明还是会让幸福感翻倍，会让心底更加踏实。
一个星期后，《暴胀宇宙》制作团队载誉而归。
尽管程鹤楼和陶晚已经足够低调了，但还是被粉丝们接了机。
要是以往的程鹤楼，只会从粉丝的包围中穿梭而过，这大概也是以前并没有粉丝来接她的原因吧……
总之这一天的程鹤楼，并不是以往的程鹤楼，她是个有个未婚妻的幸福的程鹤楼。
于是聪明的粉丝们有福了，程鹤楼和陶晚不仅满足了他们合照签名的要求，还给他们在最高档的酒店订了中餐，提前吃了场喜宴。
主角就不能多做停留了。陶枣的车就停在机场外，程鹤楼和陶晚上了车，杨柳便回过头来眼睛亮晶晶地说了一大堆恭维的话。
“行了你。”陶晚抬手拍了她脑袋一下，“这词背了多久啊。”
“还用背吗？我这是发自肺腑，憋了一个星期了呢。”杨柳冲程鹤楼抬抬下巴，“是吧，偶像。”
严肃的程鹤楼导演这时候是个十足十的妻管严：“那我可不知道。”
杨柳颓丧地跌回了座位上：“枣儿，小黄人奖项得主欺负我。”
陶枣发动了车子，笑着道：“那可不是你的荣幸。”
“也是。”杨柳接得顺溜。
“活宝。”陶晚嗔了一句。
陶枣看了眼后视镜，眼睛对上陶晚的，顿了顿道：“姐，姐夫，先吃饭吗？”
这一声“姐夫”让四个人都愣了。
陶枣自己也囧，说完了就僵直地开着车，不好意思再看人。
先是杨柳接了话：“是啊，姐夫，到哪吃啊？”
程鹤楼笑了笑，握住了陶晚的手：“听你们的，想吃什么都行，我请客。”
“那必须你请。”杨柳乐呵呵，“我们可都是娘家人。”
这顿饭吃得，跟双方家长见面一般。
陶枣表达了自己对姐姐婚事的赞成，也趁机暗示了自己和杨柳的关系。
和乐融融又风起云涌，到底是互相都爱着并支持着对方的四人，不管过程如何曲折，终于有了完满的结局。
饭后，陶晚赶了程鹤楼，陶枣赶了杨柳，两姐妹终于能敞开心扉，好好说说话。
这几年陶晚工作忙，而陶枣虽然初入社会，却早已经深入了公司内部，也是忙得脚不沾地，两姐妹各自打拼，彼此都是对方最坚强的后盾。
陶枣这话一开头，却提了个跟她们关系不大的人。
“姐，你还记得之前我们为林冬雨吵过架吗？”
陶晚愣了愣，道：“记得，我那个时候……有些心虚，所以态度就过激了点。”
“不怪你。”陶枣抓了姐姐的手，慢悠悠地在街上溜达着：“之前我不懂事跑去艺考，见过了林冬雨。后来和他逛过一圈影视城之后就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他倒是真的喜欢你，一开始是崇敬，后来你们拍戏不是待过段时间吗，就迅速地转成迷恋了……”
陶晚不知道该怎么接陶枣这个话题：“那时误会他了，这两年也没有再合作。”
“林冬雨挺有骨气的，大概是家里不缺钱吧，来娱乐圈混目的很纯粹，就是想演戏。”陶枣继续道，“追着你演了两部话剧，我真没想到他在你明确拒绝他以后，还能那么认真地继续保留自己的感情。我听你的话，那时候不和他多说了，他感觉得到，也就没主动联系我。”
“后来殷秦那个事，他带头帮程导说话，跟我打听你们的状况，我就又和他有了些交流。”陶枣撞了撞陶晚的肩膀，“姐，你不生气吧？”
“现在了还生什么气。”陶晚笑着道，“其实前几天程鹤楼还说，下部戏想让他来演个主角呢，就是他现在人气高档期满，不知道能不能有空。”
“那你让程导赶紧约，他档期真挺满的。”陶枣笑着道，“不过，你俩的戏，他大概推掉一大堆通告，也要接的。”
“嗯。”陶晚点了点头，她和程鹤楼一向都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更何况林冬雨确实是个好演员。
“给你说点八卦。”陶枣兴致勃勃，“之前程导突然注册了那个微博你记得吧，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之前想问来着，一大堆事就忘了。”
“因为林冬雨下战书了，林冬雨对程导说，我敢对所有人公开对陶晚的喜欢，你敢吗？”
“啊……”陶晚笑起来，“乱搞。”
“现在程导倒算是还回去了。”陶枣啧啧两声，“我觉得程导挺记仇的，你刚不还说程导说要请林冬雨吗，会不会是因为现在她在全世界面前向你求婚了，要把多年前那句话还回去？”
“希望她不要这么幼稚。”陶晚义正言辞。
“恋爱的人都是傻子。”陶枣挥了挥手，总结道，“我说这个事，其实是想跟姐你道个歉。”
“好好的道什么歉？”
“我之前自以为是，觉得像林冬雨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感情才可以给你需要的爱情。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站在他那边。”陶枣低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姐姐的步子和她迈得一模一样，“我不愿意相信你的选择，总是以自己的联想为中心，想要你按照我设想的路走。”
“是我没有跟你说清楚。”陶晚抓紧了她的手，“很多话我不好意思说，总是在等更合适的机会。而且我也总是在干扰你的决定，希望你按照我设想的路走。”
话说到这里，两人都笑了。
陶晚顿了顿，皱着眉：“但姐姐以后还是会管你。”
陶枣一本正经：“我也是。”
“关心则乱。”陶晚道。
“但是，姐，我爱你。”陶枣脸蛋红扑扑的，“爱总能解决一切的，你们大片不都这么说的吗？”
陶晚笑起来，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陶晚才好意思道：“我也爱你。”
“嗯。”陶枣见机行事，“姐你觉得我对象怎么样？”
“小孩子家家的。”陶晚的语气立刻变了，“再过两年再说吧。”
“哈哈哈哈哈，好的。”陶枣乐呵呵的。
程鹤楼回国的消息传得挺快，丁艺刚到办公室就听到了。
之前《暴胀宇宙》上映搞得沸沸扬扬，每天都能听到别人讨论这部影片，丁艺还能找个理由安慰自己因为在一个圈子里。
但自从小黄人颁奖晚会过后，就没有任何理由能找了。
铺天盖地都是《暴胀宇宙》连下四城的消息，铺天盖地都是那场世界级的求婚。
实在躲不过充斥了耳朵的名字，丁艺便换个方向躲。
于是每周两次的和莫荇的见面，被她以工作忙为借口，推迟了一周。
她发了个信息过去，莫荇只回了个“好”字。
情绪还算平静，丁艺松了口气，却在这一个星期里，不由自主地总有一个瞬间会提心吊胆。
明天周末，丁艺不知道该不该照常约莫荇。
之前这个频率见面的时候并不觉得，毕竟她们不是每次见面都上|床，偶尔你累了，我累了，也会只单纯地吃吃饭，看看电影。
但现在突然空了一周，丁艺觉得自己的某些欲|念有些蠢蠢欲动了。
她不想把这归结到想念上，怕下一秒，莫荇的情绪便会让她失望。
来公司只不过是开个会，丁艺有些心不在焉，会散了以后，在办公室坐了挺久。
助理端了咖啡进来，丁艺喝了两口，转身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手机响了一声，就像是解救众生苦难的耶稣一般，丁艺拿了过来，是莫荇的电话。
接起来的时候，丁艺感觉自己的嗓子有些紧：“喂？”
“我听小张说你完事了，怎么还不下楼？”
“今天……”
“今天你没事。”莫荇打断了她的话，“下来。”
既然莫荇这么强烈要求，丁艺觉得自己轻松了许多，拿了包起身往楼下走。
莫荇的车停在老位置，丁艺上了车之后，莫荇发动了车子，在驶出停车场的那一瞬，突然道：“一周没见，我挺想你的。”
明明是冬天，丁艺却觉得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莫荇没等她回话，又说了一句：“咱两在一起吧，我不想找别人了，我们挺合适的。”
这次倒是给了丁艺说话的机会了，但丁艺盯着前玻璃，挺久想不出合适的回答。
“你觉得不行也没关系。”莫荇笑了笑，“反正现在不也要求一对一嘛。”
“你说的不是时候。”丁艺终于找到了该说的话。
“要挑个吉日吗？”莫荇问她，“怎么就不是时候了？”
丁艺转头看了她一眼：“你自己清楚。”
莫荇踩了刹车，车停在了路边，多等几十秒就会被交|警叔叔贴罚单的位置。
“你在想什么？”莫荇看着她，“你觉得我说这话是因为程鹤楼？”
好多年没从莫荇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丁艺心底最深的地方，就像被翘了壳子的乌龟一般，蜷缩成一团。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丁艺道。
“我……”莫荇抬了手，要打她的架势，丁艺没躲。
莫荇最终收了手，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吵闹的一声。
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发动了车子，驶出去五六百米后，才重新开口道：“好，那我以后找个合适的时间说。”
“找个不会让你误会的时间。”莫荇补充道。
丁艺眯了眯眼，窗外的车流倒退，冬日的太阳透过窗洒在她身上，暖烘烘的。
今天竟然没有霾，她心里想。
※※※※※※※※※※※※※※※※※※※※
《导演》到这里就完全结束啦，谢谢大家~~【鞠躬】我们喵叽继续天天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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