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推荐阅读:剑帝寒门崛起校花的贴身高手清都仙缘刀光如月映九州我在诡异世界谨慎修仙巨门卷老子是全村的希望医路坦途我们反派才不想当踏脚石

    明德六年夏, 浦江洪涝, 浦江知府向朝廷告急,程意立即让户部筹办救灾粮食和库银, 又在早朝向陛下请旨,亲自前往浦江救灾。

    下朝回府的路上,程意心情沉重, 她再度要出门, 势必要去面对宋溶月,想起以往程意在轿子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明德二年,疯癫了的明王没有熬过那个冬天, 去的那日, 好似回光返照, 人也能认清了,事也想起来了, 病床上的明王蓬松着花白头发, 饥黄的面容,嘴唇干裂着。颤抖着手拉着女儿的手只说了一句话, 便瞪着双目咽了气。

    明王最后一句话是,姻缘错成, 唯盼溶月今后坚强,不再委曲求全。

    明王至死也没有告诉宋溶月真相,事已至此, 他盼女儿这辈子都不要知道真相, 他怕女儿承受不住。本以为能压制住程意一辈子, 可惜他没有做到,这辈子注定遗憾终生,死不瞑目。

    明王走的当天,京城下了好大的雪,宋溶月和明王妃在灵堂前哭了整整一天一夜,而程意,不想为明王送终,早在明王快不行的前几天以巡视边境为由离开京城,为此宋溶月破天荒同程意大吵了一架,可程意还是决然地走了。在她最伤心的时候,只有四个女儿陪伴着她,宋溶月对此耿耿于怀。

    程意回府后,径直去后院找宋溶月,不出意外地还是被人给拦了下来。

    “王爷稍后,容奴婢去禀明王妃。”下丫鬟说罢关上后宅大门,急匆匆往主房去跑。

    程意靠在门边上,从明德元年明王疯癫以来,宋溶月便与她分房而居。自此她不得轻易踏进后宅半步,其实她发顿脾气也能进去,这王府谁敢真的拦她,她只不过也累了,不想面对最难堪的自己,便将全部精力用于民计民生和教育女儿上面,其他事什么都由着宋溶月。

    “王妃,王爷求见。”小丫鬟对正背着身子念经的宋溶月道。

    念经的宋溶月闻言捏着的佛珠的手停了下来。自明德元年她生下小女儿程谅之后昏迷,醒来便得知父王疯癫,顾不得产后虚弱,决然地下了床,被阿婳扶着去见了自己的父王。她不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她只认定,父王的疯癫和程意脱不了干系,为了女儿她不能和程意和离,她不能让女儿被宗亲指指点点,闲言碎语,所以她只能和程意分居,如今已明德六年,六年了啊。

    “不见。”宋溶月缓缓道,说罢又继续合上眼念经,六年也难以消除她心中的结缔。

    程意听罢小丫鬟的话道:“你去和王妃说,本王明儿个要去浦江赈灾,四个女儿我要一起带去。”

    小丫鬟闻言连忙去回禀宋溶月,一会便出来开了大门:“王爷,请进。”

    程意甩开官袍,迈腿进了后宅,大步进了主房,此时的宋溶月坐在榻上,含恨地瞧了眼程意,便偏了头。

    “王爷要带女儿去浦江赈灾?”宋溶月冷声问道。

    “是,浦江洪灾,灾民遍地,我已请旨前去赈灾,阿晴如今学业大有长进,我准备带她去历练历练,至于阿阅她们,则是为了让他们去看看民间疾苦,好知道一粒一粟皆弥足珍贵。”

    “王爷当真爱民如子。”宋溶月面上露出嘲讽的表情,“妾身想不明白,王爷对百姓一向爱护,为何对家人如此冷漠。”

    程意瞧着宋溶月叹道:“我知道,因为你父王之事,你我夫妻多有嫌隙,可我能做的都做了。”

    “什么叫你能做的都做了?父王去世之前我那么求你留下来,你留了吗?我最脆弱最痛苦的时候你去哪儿?你去了边境去关心那些百姓,在你心里,有想过我吗?”宋溶月眼眶泛酸。

    程意闻言揉了揉太阳穴,她实在不想与宋溶月争吵旧事,尤其近来稍稍动怒就会咳血。

    “溶月,过去的事都已经过了,何必再提呢?”

    “过得去吗?”宋溶月眼眶反酸,声音拔高,“你觉得过得去吗?你和父王之间绝对有事,为什么我一直问你们,你们谁也不肯说?不要骗我什么事都没有,我不是傻子,你们肯定有事瞒着我!!!”

    程意瞧见这般的宋溶月心里有无数无奈,在刚被逼着成亲时,她是一心等着将真相告诉宋溶月,她要看宋溶月痛苦,让王爷悔恨,她要拉着王爷一家全部陪她下地狱,可是日子越长她越下不了狠心。

    天顺二十三年的时候,她被王爷构陷贬官,来年西番使臣进京,是宋溶月替她进宫争取机会,这才有了建功机会官复原职。在她步步高升的路上多有宋溶月维护她,她不能否认,没有宋溶月,她胜不了明王,宋溶月其实天真也不天真,只是为身边的人掏心掏肺不曾设防罢了。

    “溶月,我与你父王政见不和。”程意胡编了一个理由,眼前的人毕竟是她四个女儿的亲娘,如何下狠心去道出逼休实情?

    “到如今你还在骗我。”宋溶月嗤笑一声。

    “溶月,你父王已经故去这么多年了,何必再执着呢?”

    “我父王和我心甘情愿嫁的人视若仇人,我不该执着地去知道真相吗?”

    “我知道,你心里委屈,你委屈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来,可是溶月,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很多人的委屈只能憋在心里,她们心有委屈无人诉,她们要怎么办呢?”程意眼眶也有些红了,丽娘的委屈能和谁说呢?丽娘和孩子什么错都没有,却要承受本不该承受的,她们不委屈吗?

    天顺二十五年程恩终于找到丽娘她们的下落,她立刻奏请南巡,她偷偷地去瞧了丽娘孩子还有母亲,那个深冬的夜晚,她在她们宅院后面的墙角蹲着哭了一夜,近在咫尺,仅一墙之隔,可她不能进去,有什么脸面呢。

    天顺二十七年夏她请旨出征,明德元年她在明王疯癫后二下江南,之前丽娘她们的宅院已经换了主人,如今明德六年,丽娘她们下落不明,她让程恩带人秘密查找至今无果,她日夜难寐,这些她又能向谁去说?如今走到这一步,疯狂报复吗?明王已经去了,她已不想沉沦于报复里了。

    这个年纪了,对于过往一无法重来,她只想找到丽娘她们,知道他们平安无事。只想为天下女子再谋些权利,让那些和她相似的人,可以正大光明地女子身份进京赶考,不再被女扮男装欺君大罪所累。

    “听你话意,你心有委屈?”宋溶月看向程意,她清晰地看见对方眼眸里的痛,那泛着泪光隐忍地不让泪流下来。

    “我的委屈并不委屈,溶月,人活一世,不必事事都清楚,人难得糊涂。我不和你说,是在乎你,我若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你,我会一早就和你说的。”程意说罢内心难受,“这件事以后别再提了,你为你父王守孝三年,孝期也满了,别整日待在屋里了,我和女儿赈灾期间,你可以在京城四处逛逛。”

    “我不准你带孩子去赈灾。”宋溶月含泪站了起来,“你也别打着为我好的名义隐瞒真相,无论你和父王谁做了什么,于我而言我都是痛的,我既然已经痛了这么多年,我不介意再痛几分。”

    “你死了这份心吧,我是不会说的。”程意转了身,“还有,孩子我明儿是一定要带走的。”

    “你,你站住。”宋溶月跑到门口,拦住程意,“真相我等了这么多年,不介意多等几天,但是孩子,绝对不可以带去赈灾,那里灾民那么多,吃都吃不饱,万一有劫匪把她们劫走怎么办?”

    “我带着那么多人去她们怎么会被劫匪劫走呢?再说阿晴都十四岁了,她该去历练了,这次是历练的绝好机会,明年秋闱,她要考女举人的,将来问策只会纸上谈兵,于国于民,有何益处?”

    “不要和我说什么国家百姓,我只愿我的女儿平平安安的,再说我并不想让她们做什么官。”

    程意只觉得太阳穴处突突地跳着,疼的厉害,缓了缓道:“就算不做官也不能做个养在深闺的小姐,你这样她们何时才能成才?你应该放手,让她们去好生历练一番。当然,你若实在担心,你也可以跟着一起去。”

    宋溶月闻言抿了抿嘴看着程意,之前她父王没出事之前程意下江南巡视,她说过同去,程意并没有答应。

    “你带阿晴和阿阅去吧,阿郦九岁,阿谅五岁,还太小了。”

    程意见宋溶月妥协退了一步,想了想,便应了,转身离开。

    宋溶月在程意走后,换了身衣服,让阿婳备轿,往尼姑庵去,自她父王死后,她的母妃落发为尼出家了。她多次前去看望,她母妃一直避而不见。

    到了尼姑庵,庵里的小僧尼急匆匆地拦住往里闯的宋溶月。

    “王妃留步,师太她说了,她已为出家人,不再理前尘往事,让王妃回去好好过日子。”

    “好好过日子?我心结未解,如何能好好过日子?”宋溶月说罢往里面闯,被一众僧尼拦住,无奈高声道:“母妃,溶月想你,你今日不见溶月,溶月死也不会离开,母妃,父王走了四年多了,溶月需要一个真相。”

    宋溶月冲到明王妃的屋舍,在门前跪了下去,脸颊含泪,声声力竭。

    一个时辰候,门开了,之前的老嬷嬷开了门:“王妃请进。”

    宋溶月闻言擦了擦眼泪,走了进去,瞧见身穿僧衣,手拿佛珠的母妃,快走两步跪在母亲跟前。

    “阿弥陀佛。”明王妃缓缓睁开眸子,“施主要真相,可知道真相伤人啊。”

    “母妃,我现在很痛苦,我只想知道真相,此结在心,这么多年了,您当为溶月解了。”

    明王妃叹了口气,在程意随军队回朝时,她和女儿一样愤怒难忍,她在一个午后,找了程意,程意对她所说的真相让她震在原地,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荒谬,王爷怎么可能把女儿终身许给一个有妇之夫?而且还做出要挟之事?可当她瞧见之前一直跟随王爷的侍卫后,她信了,之前种种的疑惑都解开了。她没有立场去责怪程意,妻女生离,有母难认,王爷欠程意的。

    “你的父王。”明王妃顿了顿,真相会击垮她的女儿,她选择了欺瞒,她宁愿女儿一生到死都不知道真相,因为那个真相太让人生不如死了。

    “你的父王曾经找到过程意的母亲。”

    “什么?”宋溶月停止哭泣,擦了擦眼泪,“那人呢?既然找到了,就该带回来,无论疯癫能否治好,都应该带回来赡养啊。”

    “你的父王并没有理会,对程意谎称没有寻到,且将人送去更远的地方,此事没有瞒下来 ,程意知道后,与你父王反目成仇。”明王妃说罢闭上眸子,双手合十,她于佛门说了谎话,全是割舍不下这嫡亲的女儿,她在像菩萨忏悔,又在像菩萨祈祷,祈祷女儿今后平安度日。

    宋溶月闻言愣住了。

    “为什么?父王为什么这么做?”宋溶月想起程意所说的心有委屈无人诉,将心比心,她的母亲疯癫流落在外,本能有希望找回,却被人送去更远的地方,换作她,她也会与之成仇的。

    明王妃闭着眸子摇了摇头,专心打坐起来,宋溶月再说什么,明王妃也没有再开口,一个时辰后,宋溶月被僧尼请了出去。

    宋溶月神情恍惚地坐进了轿子里,此时,天已经黑了。

    王府里,程意正在灯前看着折子,她虽为摄政王,可万事都是先呈给明德帝,明德帝先阅一遍,把能处理的处理掉,余下拿不定主意的,便让太监送给程意。

    “咳咳。”程意喉咙一痒,拿出帕子放在嘴上闷咳几下,帕子拿开后,上面落了深红的血,她咳血的颜色已经由鲜红变为深红了。

    程意瞧着帕子的血呆愣了很久,明王死之后她曾盼着这多年的病症让她早早下黄泉,可就当她偷偷二次去见丽娘和孩子与母亲时,她发现丽娘她们再次不见了。

    程意紧紧地将帕子握在掌心,她还不能死。

    “王爷。”门口响起低沉的声音。

    程意连忙起身,程恩回来了。

    程意打开门,让程恩进来,急切地问道:“找到丽娘她们了吗?”

    程恩眸子闪了闪,低着头道:“没有,属下没用。”

    程意松开程恩,眯了眯眼:“你每次出去达半年,还没有找到?”

    程恩不敢看程意的眼睛,闷着头点了点头,他其实在明德二年便查到了丽娘的下落,只是丽娘求他不要说,自此每次他都带着人去别处寻找,甚至去西番等边境,找个半年多再回来说没找到。

    程意不是没怀疑过程恩说假,只是之前他选择相信,如果连程恩都不能信,她能信谁呢,此事本就是秘事,前几年除了程恩她没有肯放心托付的人。

    只是如今,她不得不怀疑,这么久,怎么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

    “知道了,你下去吧,对了,去把刑部侍郎给我叫来。”程意挥了挥手,走到书案前坐下。

    “王爷,属下明日可以继续带人去找。”程恩不是没有瞧见程意的痛苦,只是,他已经承诺昔日的少夫人不说的。

    “不用了,你这么多年一直在外寻,鲜少有时间陪伴妻儿,你今后便好好陪伴他们吧。”

    程恩愣了一会,转身离开。

    如今的刑部侍郎是女子,是程意一手提拔上来的,她在听到王爷寻她后,连忙往王府去。

    “恩师。”刑部侍郎王婷进了书房,朝程意行礼。

    “来了啊。”程意朝王婷招了招手,起身从一个落着锁的盒子里取出一幅画,交给王婷。

    “我想寻个人,但此事不得声张,你帮我秘密去寻。”

    王婷打开画,见画上的女子坐在简陋的喜床上,怀抱着琵琶,周围的陈设虽简陋,那这女子明眸皓齿,摇曳生姿。

    “恩师,这位是........”

    “是我心里最后的牵挂。”程意瞧着画中的丽娘,心绪难平,这幅画是她亲手所绘,画的是她们成亲第二天丽娘在喜床上弹琵琶的样子。

    王婷闻言愣住了,她早有耳闻王爷和王妃夫妻不和,不成想王爷心里当真另有她人。

    “去吧,另外我桌子上有三份奏折,你一起带走,按我所批示的行事即可。”程意将心里的情绪稳定住,打发王婷离开。

    宋溶月回府时,王婷刚离开不久,宋溶月在书房门前立了好一会纠结半晌终是没有进去。

    次日,程意穿戴好衣服,走到大门口时愣住了,宋溶月牵着阿俪和阿谅的手站在马车旁。

    “你这是?”程意愣了,这是给她送行吗?

    “父王,母妃和妹妹们也一起去。”程晴从马车里探出脑袋,她很开心,虽然父女和好之后父王待她很好,但是父王和母妃的关系却越来越僵,她盼着母妃和父王和好如初。

    “哦,哦,那上车吧。”程意没问宋溶月为什么改主意,走到另一辆马车前,踏着踩脚凳上了马车。

    浦江洪涝,将浦江几乎全部的稻田都给淹没了,不少房屋被冲毁,甚至大水冲走了许多人。

    丽娘如今身在浦江,洪涝当天便出钱出粮,有些成为孤儿的孩子被她接到府里照料,而与她两年前有生意往来的陆清漪,也让马队驮着粮食去往浦江。

    “娘,秦姨的家没有事吧?”沈渝谨歪着头问向算账的母亲。

    “嗯,你秦姨来信,家中一切安好。”陆清漪手下拨弄算珠的动作不停。

    “娘,为啥秦姨家的两个姐姐没有父亲呢?”沈渝谨又问道。

    陆清漪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女儿道:“问这个做什么?这事你日后可不能当着两个姐姐的面问,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了。”沈渝谨撇了撇嘴,“我又不傻。”

    “那她们的爹是去世了吗?”

    “还问?”陆清漪严厉地看着小女儿,“你姐姐日以继夜地在练字,你还整日顽皮不知上进,功课做完没有?当心你爹过来检查。”

    沈渝谨见母亲生气,朝母亲吐了吐舌头,跑了,这可不是她不帮程挚姐姐的忙,实在是她娘口风紧,她问不出来。

    沈文昶此时正看着大女儿练字,十二岁的沈鸿谨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了个万字,沈文昶敛了敛眉,握着女儿的手,在万字上面落了一个点,成了一个方字。

    “练字还是要注意字的结构。”沈文昶说罢便拿着手里的画卷出了屋。

    沈鸿谨一笔一划地练着,练完一页拿着练好的字兴冲冲地去找自己的母亲。

    陆清漪放下账簿,将女儿练得字拿在手里,上下看了一遍道:“吾儿练字三年,唯有一点有乃父的风范。”

    沈鸿谨上前一步:“娘,哪一点?”

    “这一点。”陆清漪指着方字上的一点道。

    沈鸿谨一下就愣住了,好一会才拿过自己写的字闷闷不乐地往回走。

    “怎么了这事?”陆清漪眨了眨眼睛,写的像不好么?

    到了夜里,沈文昶洗漱上了床。

    “今天吃晚饭的时候你瞧见鸿谨不对劲吗?”陆清漪拉着被子躺下。

    “是有点不高兴,小孩子么,睡一觉就好了。”沈文昶随之躺下,抱着陆清漪。

    “她拿着练好的字来找我的时候还好好的,我说她有一个点写的有你的风范,她就神色不对了,咱们的大宝向来有事闷在心里,这别闷坏了。”

    沈文昶闻言睁开眸子,看向陆清漪:“你指的哪一点?”

    “就是方字上面的点啊。”陆清漪回道。

    沈文昶轻叹一声,然后掀开被子,坐了起来,边穿鞋边道:“那个点是我写的,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受打击呢。”

    陆清漪闻言也连忙坐起来,下了地拿起衣服披在肩上,夫妻二人携手往女儿闺房里去。

    “都这个时辰了,鸿谨屋里的灯怎么还亮着?”陆清漪轻声说了一句。

    沈文昶带着陆清漪弯着腰走过一扇窗户,而后站起来,从窗户往里看,只见女儿正伏在案前练字。

    沈文昶刚要进去,被陆清漪拦住,陆清漪摇了摇头,拉着沈文昶离开。

    “眼下明显受刺激了,此刻你我进去不合适,等明儿个寻个机会再开导吧。”陆清漪说罢往月亮门处走,忽然听见旁边屋传来响亮的声音。

    “去你娘的王八蛋!!!”

    沈文昶皱着眉头往后面的屋看去,随后和陆清漪互看一眼,这小霸王这么晚干什么呢?

    陆清漪迈腿往小女儿屋里去,因为是夏日,都开着窗户睡,夫妻二人披着衣服往女儿床上看去,只是女儿踢着薄毯子,挥舞着小拳头。

    “抢我鸡蛋,你不是好人。”沈渝谨响亮地说了一句话,小拳头放下,很久没有动静。

    沈文昶背着手站在窗前,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陆清漪轻手轻脚进了屋,没有惊醒守夜的丫鬟,自己走到床前给女儿盖了盖毯子,俯下身亲了一口后站起来往外走。

    “还我鸡蛋。”沈渝谨还在梦中。

    “走吧,小家伙做梦呢。”陆清漪打了个哈欠,拢了拢披在肩上的衣服,和沈文昶一前一后出了月亮门。

    数日后,陆清漪在店铺又收到丽娘的信,便又凑够十几车的粮食,让马队送往浦江交给丽娘。

    马队在路上加急走了近十天到达浦江,与朝廷押送粮食的队伍一前一后进入浦江城门。

    丽娘自离开南通后,便以秦丽之名与人做生意,在浦江一代人称她为秦东家,如今的她在浦江以及周边生意做的很大。

    此时的秦家刚刚施粥完毕,一家人忙活一上午这才纷纷坐下吃饭。

    “东家,既然朝廷的粮食来了,那陆东家让人送过的粮食.......”程顺站在丽娘身后问道。

    “先拉仓库里吧,看看朝廷这几天的动静。”丽娘此刻有些疲倦,尤其听浦江知府说程意来了之后,无力感油然而生,但愿程恩没有对程意说出他们的下落,程意这次只是来赈灾的。

    “娘,陆姨送来的粮食可以送还给陆姨了,此次押粮的是当今摄政王程意,这摄政王贤明传天下,一向铁腕对待那些贪赃枉法之人,这次他亲自押粮救灾,各个关卡有谁敢克扣半个米粒?”十六岁的程勤说道,她本名程挚,在第二次搬家后被丽娘改名。

    “娘,阿姐说的对,程王爷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连说书的都夸他清如水,明如镜,而且他年轻时候在西番三军阵前是面不改色的,实乃奇人。”双胞胎妹妹程清说道。

    “啪!”程大娘用力地放下筷子,她瞧见丽娘有一瞬间的敛眉,她知道丽娘有多苦,也知道,若不是因为顾忌着她这老太婆,两个孙女早就不姓程了,她曾告诉丽娘她不在乎程家有没有后人,百年之后不知身后之事,她并不看重这些,若是想给孩子改姓便改吧,可是十六年了两个孙女的姓始终没改,纵然那个畜生深负丽娘,丽娘却依旧为她这个老太婆考虑,比亲生女儿还孝顺的人,她怎忍心看丽娘敛眉啊。

    “家里不要提当官的,阿勤阿清你们俩可记住了?”

    “奶奶,你不要这样仇视做官的,这当官的有好官,有青天大老爷.......”

    “奶奶说了不准提就不准提。”程大娘快速制止大孙女,生怕孙女提及那个畜生,随后放下筷子道:“奶奶吃饱了,你们慢慢吃。”说罢程大娘起身起来,转身的那刻手是颤抖的,十余年了,那个畜生不仅没有遭雷劈还做了摄政王。

    程清撇了撇嘴,往嘴里扒着饭。

    “娘,奶奶怎么了?”程勤觉得不对劲,“为什么不能提当官的。”

    “就是,还有,为什么也不让我们问父亲,我们的父亲呢?即便是死了我们都这么大了,也该告诉我们了。”程清说道。

    “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别问了,快吃饭吧,这几日书院去不了,娘给你们俩请了教书先生,你们赶紧吃饭一会儿先生来了便去上课,这几日赈灾你们耽误不少时间了。”丽娘端着碗拿筷子戳了戳米,此刻的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程勤闻言看了眼妹妹,见妹妹还想问,便抬脚踢下妹妹,眨了眨眼后,二人纷纷低头安静地吃起饭来。饭后程勤和程清偷偷摸摸地拿着钥匙打开宅院最东边的屋子,屋子里摆放着牌位,上面都是程家的列祖列宗。

    她们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来祭祖的只有她们和奶奶,为什么她的母亲从不踏进祠堂一步?还有最下面一排最后一列的牌位为什么用黑布罩着?

    “姐,掀开吧?”程清捏着黑布,她从小到大问过两回,可奶奶和母亲谁也不肯和她们说而且样子很难看,自此她与姐姐便不再当面问。

    “嗯,掀开。”程勤盗了奶奶的钥匙,为的就是解心中疑惑,她已然十六了,什么样的事实她接受不了?即便父亲死了又如何?十六年她从来没有父亲,这个事实对现在的她来说打击并不大。

    程清闻言掀开黑布,呈在二人眼前的牌位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无字?”程清大惊,“这怎么回事?”

    “你看前面一个牌位是咱爷爷,按理这个牌位该是咱们父亲的,可无字,会不会是咱们的父亲现在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程清嘀咕二句,随后道:“咱们可以去找前街的算命先生算算,看看从咱们两个的生辰八字上能不能看出咱们父亲是死是活?”

    “那走,你先在大门口等我,我把奶奶的钥匙偷偷放回去。”程勤说着便和妹妹一起出了祠堂。

    那厢程意一行被浦江知府接到知府衙门,衙门两旁站着浦江各地知县。

    “王爷,此时已过晌午,还请王爷先行用饭。”知府上前拱手道。

    “不必了,你随我再四处看看各县的情况吧,我沿途看了一阵,四处水利待休,房屋损坏甚多,衙门放粮的同时应加快着手制定修复方案,让老百姓尽早吃有食眠有屋。”程意说罢站了起来,看向前面一众的县令道:“眼下各县事务必定繁忙,你们都不必跟着了,回去处理衙门事务去吧。”

    众县令闻言纷纷退下,知府带着程意亦出了衙门。

    “母妃,我也想跟着父王和姐姐们一起出去。”程俪拉着宋溶月的手摇了摇。

    “你守在娘身边,你还小,等大一大,你父王自然会把你带着身边的。”

    “母妃,我不要喝粥,给我肉肉吧。”小程谅眼里的泪还没有干。

    “没有肉肉,眼下人人喝粥,咱们来的路上,你也看到了,比你小的孩子两个分一碗粥喝,非常之际,咱们入乡随俗不吃肉哈。”宋溶月哄着怀里的小程谅,来南通的路上,她多次想和程意缓和,可都不得机会,也不知道那从未谋面的婆母,还能不能寻到。

    程意带着阿晴和阿阅四处察看灾情。

    “阿晴,你带着妹妹在这等一会,我下去看看。”走至坝前,程意带着知府下去察看。

    程晴和程阅闻言停了下来,四周都是身着破烂的老百姓,身上发出难闻的味道,她们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阿晴,阿阅,你们怎么来浦江了?”一瘦弱的少年走近。

    程晴回头看去,见是公主府的表哥毕盛,便行了礼:“表哥怎么也在此地?”

    程阅却是偏了头,她可不喜欢这个表哥。

    “表妹怎么忘记了,我父亲祖籍便是浦江啊,此次回来是为看望祖父母的。”毕盛说罢眯着眼打量程晴,见对方小小年纪出落的似出水新荷似的,便动起了歪心思,可随即一想到程意,便打了个冷寒颤,试探地问道:“表妹,不知道姨丈他现在何处?”

    “父王正在下面勘察水利。”程晴回道。

    “哦,既然姨丈在忙,我便先行回去告诉母亲,少时我们一家去看望姨丈。”毕盛说罢转身离开。

    “爷对摄政王府的小郡主有意思?”毕家小厮谄媚地问道。

    “长得不赖,只是她父王那么狠,杀了不少皇亲,眼下又在浦江,以前的招数不能用。”毕盛说罢摇开扇子,这夏日雨多,眼下人又多,实在是热。

    “那,小的给爷寻别家女子?”

    “嗯,不过要记住,这次不抢,眼下灾民这么多,给几斤米也能买个女娃来。”

    “爷,请,您看上谁咱买谁。”

    那厢,程勤和程清拐过胡同往算命家去,瞧见算命家断壁残垣时愣了,那个算字已然落在泥坑里。

    “姐,咱们回吧。”程清拉了拉程勤的手,二人转身往回走,行至小胡同时,瞧见对面几个人对着她们指指点点。

    程勤连忙拉着妹妹的手,急走。

    “爷,瞧衣着是两个富家小姐,怕是人家不卖。”

    “你傻吗?眼下没有别人,这个地方可以抢,拖到对面断壁下,爷快活完直接丢浦江里,就当失足落水了,谁能查到爷头上?”

    “可是爷,这次出门您就带了我一个.......”

    “一个怎么了?前面那是柔弱的两个女娃子,你还对付不了?再说不是有爷我呢么。”

    “爷说的是。”毕家小厮说罢连忙上前去赌人,“小姑娘,这么急去哪里啊?”

    “你们要干什么?”程勤敛眉问道。

    “我们爷看上你们了,识相地就老老实实跟我们走。”

    程勤闻言将腿一抬,踢向来人的头颅,踢倒之后,拉着妹妹便跑,毕盛见状连忙去赌,程勤松开妹妹的手,一个转身踢向毕盛的裆下,一声惨叫声在胡同响起,程勤在毕盛弯腰后一个胳膊肘打在毕盛后背上,随后拉着程晴便跑。

    毕家小厮脑袋被踢,晕乎乎地爬起来,见人跑了,便急忙来到毕盛跟前。

    “追!!!”毕盛跪在地上,手捂着裆下,冒着冷汗怒吼:“给我追!!!!”

    毕家小厮闻言抬头去看,那两个小姑娘已经跑到胡同口了,连忙追了过去。

    程勤拉着妹妹一路狂奔,急匆匆地跑回来,并未注意身后十余米颤巍巍地跟了个人。

    姐妹二人刚到家,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便有人找上门。

    毕驸马领着一众家丁闯入秦宅。

    丽娘闻讯连忙放下账簿出来:“几位,擅长我家有何贵干?”

    “娘!”程勤和程清听见声音从后宅跑了出来,当她们瞧见人群里的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厮时心里害怕起来。

    “公主,驸马,就是那个穿绿衣服的踢伤我家少爷。”小厮指着程勤道。

    “好大的胆子。”驸马怒骂一声,“给我绑过来。”

    “慢着,几位说我女儿踢伤贵府少爷,可以去衙门告发,我自当带着女儿前去公堂受审,但要这样带走我的女儿,老娘不答应。”丽娘说罢,身后的铺子伙计站成一排将程勤和程清挡在身后,更有秦家护院站在丽娘两侧拔刀对着来人。

    “你个贱民,安敢如此对我说话?”毕驸马大怒,碍于对方人多,便指着丽娘道:“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知府衙门。”

    毕驸马说罢转身看着家丁道:“你们给我盯着,别让这些贱民给我跑了。”说罢大步离开。

    丽娘在人走后,这才急忙地问大女儿:“出了什么事了?”

    “娘,他们想抢我和妹妹,我是正当防卫的,咱们大周去年不是换了新法么,强抢民女者,无论奸计是否得逞,都盼斩立决。”程勤面无惧色。

    丽娘闻言脸上依旧凝重,说人强抢民女需要人证啊,况且对方是皇亲,这衙门的人不定怎么判。

    毕驸马急匆匆去知府衙门告状,衙役寻到正陪同程意察看灾情的知府大人,知府大人闻言连忙去和程意回禀。

    “有人告状,自然要理会的,一同前去吧,我正好旁听旁听。”程意来此不单是赈灾,还要察看各地的吏治,若是断案断不灵清自然也不成。

    浦江知府闻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点头哈腰地陪同程意回到衙门,接了状纸,见涉及皇亲顿觉头大,可程意已经在公堂一旁坐下,他只能硬着头皮派衙役去传唤被告。

    少时,捕快带着程勤来到公堂,丽娘和程大娘带着程清被捕快拦在公堂外,此时的知府衙门外,已有不少人看热闹。

    程意正拿着毕驸马的状纸看,从头看到尾,都没有发现是什么原因那小姑娘要踢伤毕盛。

    因宋溶月与毕驸马尚的公主是堂姐妹,宋溶月在得知毕盛被人踢伤后前去毕老爷府里看望,得知成为废人后便一直安慰着堂姐,此时听的要开堂便陪同公主前来听审。

    “升堂!!!”知府拍响惊堂木。

    “威武.......”

    ※※※※※※※※※※※※※※※※※※※※

    抱歉,太多了,这章没写完....

    番外还需再来一章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太后的彩虹屁 2个;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太后的彩虹屁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摩耶兔 2个;林二白、太后的彩虹屁、易川、烦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y低音炮 2个;无谓、木木、王中王306、jc、伥鬼、聋子听哑巴说瞎子看到、pmpp、纵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pmpp 30瓶;太后的彩虹屁 20瓶;浅微凉、陌小轩 10瓶;昔年°风华艳羡生死判、一叶轻舟、无谓 5瓶;看透你的心、坚强的土豆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喜欢错抬花轿娶对妻请大家收藏:错抬花轿娶对妻更新速度最快。(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六六闪读:www.663d.com)

本文网址:https://www.663d.com/xs/37/37264/22982864.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s://m.663d.cc/37/37264/22982864.html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