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原形毕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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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翎盟是否有用气味追踪目标的东西？比如嗅觉敏锐的灵貂？”梅长苏沉声问。
“据我所知，没有。”明德坦诚地道，“我知道梅宗主想问什么，去年幽溟曾用一只灵貂来追踪一名江湖人士，这名江湖人士最终现身的地方就是鄞州。然，那只灵貂并不归殺翎盟所有，且这单生意是我主子接的，我只报出了价格。”
“什么？你别告诉我们这件事你不知道！”本已把这件事忘得差不多的蔺晨一听这话，立刻跳了起来，言辞变得犀利，“你的主子既然喜欢插手殺翎盟的事务，为什么还要你做傀儡？”
“他很少插手殺翎盟的事务。殺翎盟接到委托后，一般是由四大长老决定接不接单，我只负责报出价格。若四大长老意见相左，则少数服从多数；若同意和反对的人数相同，才会由我来敲定要不要做。”忆起往事，明德神色黯然，“呵呵，他们四个嗜血如命，每每接到单子，恨不能亲自出手，哪里需要我出面做抉择。我唯有把价格拉高，让雇主望而却步。但为了不让人起疑，总得有几单比较低。”
梅长苏和蔺晨面面相觑。
设身处地，他们又能怎么样？
“杀睿山上的孩子，你主子插了手；杀那个江湖人，你主子也插了手。他插手殺翎盟事务有规律可循吗？”蔺晨骇然地问。
“没有吧。”明德想了想，“怎么，沐公子觉得有什么不对？”
“好像是没有！”蔺晨尴尬地笑了笑。
“不，有！”梅长苏插口道，“有关系！”
“什么？”蔺晨和明德异口同声道。
“这两件事都牵扯到朝堂。”梅长苏平静地道。
蔺晨神色一紧，转瞬又笑了起来：“在野不议朝，哈哈。”
“听梅宗主这么一说，好像是如此！”明德想了想，“近十几年来，他直接下令暗杀的人都能扯到朝堂。但这些人不限于大梁的官员，还包括大渝、西厉、南楚和夜秦。”
“……”梅长苏、蔺晨。
“比如，几年前有一位大渝的官员曾提议要与大梁和亲，以修两国百年好合，大渝主君似有行动，引来朝中好战派的不满。为求一劳永逸，他们中有人寻到了殺翎盟买其人头。我记得当时那件事，是雾江去做的，主子的开价五千两，分给雾江两千两。”
“……”梅长苏、蔺晨。
“长苏，已过亥时，先歇着吧。”蔺晨看到门外有人影走动，轻笑道。
“好！”梅长苏应声，刚想起身将蔺晨和明德送出房，一阵晕眩向他袭来，身旁的蔺晨见状，忙起身夹住他的臂膀。
“长苏，别急啊，我还没给你行针呢。”蔺晨邪笑着，回首对明德道，“明德你先回房，稍后我再去敲你的门，与你说去味的事儿。”
“有劳！”梅长苏敢怒不敢言。
“有劳！”同样一句话，明德却一脸淡定。
明德一走，黎纲就命人送来热水。蔺晨在场，黎纲不便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地伺候完梅长苏洗漱，便行礼告退。
蔺晨拨了拨炭火，踱步到床榻旁，坏笑地看着一脸紧张的梅长苏，道：“别紧张，今天不用行针。我是见你疲累，寻了个理由把明德支走，好让你早点休息。”
“……”梅长苏。
“不过，你让我刮目相看呢！”蔺晨笑道，“原以为嫉恶如仇的梅宗主就算不板着脸，也会给明德一些颜色。可今日的梅宗主居然能做到面不改色。”
“蔺公子，您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梅长苏半靠在床榻上瞪眼道。
“当然是损你！”蔺晨摸出一只瓷瓶塞到梅长苏手里，黠笑道，“要是你乖一点，坦诚一点，养生丸没有了会直接问我要，我再考虑夸夸你。”
“你以为我不想？是谁一天到晚黏在明德身边？”梅长苏接过养生丸，倒出一颗往嘴里一丢，“自从他来了，沐公子眼里还有我吗？”
“啧啧啧，好大的脾气。要是我眼里没你，还替你满大梁的找黎老先生？”蔺晨白了一眼梅长苏，哼声道。
“太傅？”梅长苏一阵暗喜，“有他的消息了？”
“是，但不知为什么，黎老先生的流放地换了好几处，最终还是被琅琊阁查到了踪迹。放心，明后天就会有确切的消息传来。”
“明后天？”如今的梅长苏不会再用质疑的话去问蔺晨。他知道蔺晨一旦开口，就不会欺骗他，这种全盘信任不知从何时起已在他心底生根发芽。
“对啊！”蔺晨笑着说，“等把明德的事情办好，我就陪你去见他。”
“不，不，不要！咳咳咳！”梅长苏一个激动，霍然而起，边喘边道，“不能让太傅知道，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能！”
“瞧你，我说的是去见他，没让你去和他相认！”蔺晨没有上前搀扶，更没帮忙顺气，在离梅长苏一步之远的地方定定地站着，气定神闲道，“我打算带点药材过去，在那里开一个月的义诊。至于你想怎么着，我不管。”
“……”梅长苏。
“好了，我去明德那边了，你自己看着办！”蔺晨说着举步上前拿起梅长苏的手，在他手心里放下一颗散发淡淡酒香的红色药丸，笑眯眯地道，“要乖乖听话哦。”
“……”三日睡？梅长苏忽略掉蔺晨的用词，疑惑地看着他，就算要让他好好睡，一日即可，还要三日？
“一日睡要留给明德，所以……！”蔺晨歉疚地道，虽说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歉意。
“重色轻友！”梅长苏知晓，急盼黎崇消息的自己，定是无法安神入睡，故掐出药丸的四分之一丢入口中，“好了，你可以滚去明德那边了。”
“长苏，忘了和你说，三日睡我改了方子。估摸着以黎纲的身板，一颗就能让他睡上五天。你……”
“你……”眼中蔺晨得意的笑脸渐渐变得模糊，浓浓的倦意向梅长苏袭来。
“这才乖嘛！”蔺晨替梅长苏掖好被角，喃喃地道，“但愿能传来好消息。”
虽然陆续的消息已经向他昭示，黎崇老先生的境遇比他想象得糟糕。
明德……
在案头方方正正地写下两个字，明德却似用尽了全身力气。
望着纸笺上如同蚯蚓般扭曲的字，明德怔了片刻后将纸笺揉成一团，随手一扔。
“哎哟，我说明德，长苏的坏毛病你咋都学会了呢？”蔺晨推门而入，一伸手便将纸团抓住，打开纸团一看，脱口而出，“呃，好丑的字，你写的？”
“我……我不认字。行走江湖时，靠着替人配阴缘，识得几个常用名姓。”明德勉强笑了笑，苦涩地道，“想着沐公子与梅宗主口中的明德就该这么写了。”
“就说你把长苏的坏毛病都学会了，哼哼。”蔺晨大大咧咧地在明德对面坐下，掰着手指煞有其事地道，“长苏的缺点之一，喜欢拿手里的东西砸人；缺点之二，待人不坦诚；缺点之三，凡事瞎操心。瞧瞧，你是不是都学齐了？”
“没有吧。”明德一怔，“我哪有这些缺点？”
“难道它是自个飞的？”蔺晨把摊平的纸笺往明德面前一拍，冷哼道，“摸摸你的良心，说，你待我坦诚不？有没有瞎操心？”
“……纸笺是我扔的。心尚在跳，至于是不是良心，不清楚。”明德心虚地垂下头，“梅宗主那边恕明德无法坦诚。操心……我，我只是想活下去。”
“喂，你真的不识字？可这字写的没错啊，就是丑了点。”蔺晨眉头一扬，不确信地道。
“明德对沐公子所言句句属实！”
“那你怎么管殺翎盟？怎么处理盟里事务？”
“沐公子觉得殺翎盟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来处理？”明德无趣地道，“平时接单的事有长老们负责，日常起居由婢子负责，采办有哑仆负责，我只负责伤养。”
“……”蔺晨嘴角抽搐了下，讥讽道，“不是吧，若没有处事的积累，你推理办案的手段是凭空想出来的吗？”
“任务失败总是要查找原因的，最初是长老带着我，后来他们让我自己查。”明德平淡地道，“没人告诉我怎么查，我依样画葫芦。呵呵，总有漏洞被他抓住，换得一身伤。后来学乖了，推说不想出门，遣下面的人出去查，并试着寻找他们话语中的漏洞回报于他。”
“不落笔，就凭脑子记？”蔺晨僵硬地问，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在清辉堂如日中天的小肆，“能记得全吗？”
“嘿嘿，有时候就算记不全也得装作记全，有时候记全了也得装作没记全。”明德黠笑道。
“当真没人教过你学问？”蔺晨还是心存质疑。
“沐公子，什么样的屠夫算是好屠夫？”明德笑道，“无非是刀起刀落甚是干净利落，再能耐点，鸡鸭鹅牛马羊皆能屠宰，这能算是好屠夫了吧。”
“……”蔺晨。
“他们中间有几个能认字？”明德笑得无奈，“他们中也有头目，难不成沐公子觉得他会有学问？”
蔺晨滞了半晌，抽出一张空白的纸笺，执笔一连写下几行字，把纸笺推到明德面前，“想好要学哪种字体，我找人教你。”
“字帖？”明德扫过纸笺上的字，不解地道，“给我字帖做什么？”
“有种人叫过目不忘，还有一种人叫过耳不忘。”蔺晨狡黠一笑，“你可能是我认识的第二个过耳不忘的人。”
明德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倔强地道：“不想学，要学早就学了。”
“相思如果知道你现在这样，会高兴吗？”蔺晨直言不讳，“以前可推说为了自保，但现在再寻理由逃避就不该了。”
“……”明德。
本章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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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追文
感谢留评的小伙伴们（排名不分前后）
百合（清韵）；甜沫；澄怀观道；helen_zf；苏呓语；神一样的对手，猪一样的队友（阁主今天不吃饭）；efever以及夏初，蕊蕊，jj，秋雨梧桐叶落时，等很多很多的路人甲。（如有遗漏请告之蓝儿）
若有遗漏，请小伙伴谅解。
也谢谢大家给蓝儿的打赏，一路走过愿彼此都能圆下琅琊梦。
感谢蓝儿的捉虫组，你们是蓝儿更文的强大保障。
特别感谢小蜜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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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中间有几个能认字？”明德笑得无奈，“他们中也有头目，难不成沐公子觉得他会有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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