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失足（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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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张桌子吃过饭后, 赵子铭对朱珂的态度自然了很多。
“我的房间你可以随便进，卧室、客厅、卫生间随时都可以收拾。书房、办公桌和保险柜不要动。”他交待，“如果有商务会议放在这边，我希望是你处理。记住是你亲自处理, 不能有闪失。”
这是信任的意思了。
朱珂心理稍微好受了些，这逼也不是纯讨厌的那种。
“除了你之外的人，不要进来。”他道，“你懂的吧？”
她眨了眨眼睛, 装不懂。
“总之，我的房间出现你之外的其它管家, 唯你是问。”
“调休——”她不能保证调休的时候。
“你休息那天就别打扫呗, 反正也不会太脏。”
居然这么好说话？
她有点不信任道，“赵先生，我怕头天不打扫, 第二天就被你投诉。实习期工资不高，再扣一回我下月喝西北风吗？”
赵子铭笑, “我请你吃啊, 反正一个人吃饭也没意思。”
这货笑起来有点好看，春心会荡漾。
她不看他, 只道, “我会和主管协调你的要求。”
朱珂对赵子铭的了解不多，有限的资料和一些零碎的垃圾纸张上看得出来, 他做的生意很杂。投资性的, 各种高科产业和房产都在投资；实际介入的, 貌似和投行有合作，在金融领域插了好几脚；另外有许多庆功宴和开机酒会的邀请函，影视公司的礼物等等，也就是说他和娱乐圈也能挂上点儿关系。
她对主管说了赵子铭的要求后，主管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最后带着她直接去找经理。
赵子铭是他们的要客，是突然间住进来的，一直发愁怎么公关他。他手里掌握不少资源，长包房是最微小的一桩，大头在各种高端商务会议和酒会等等。只要有了他这稳定的友好客人，陆续可以进许多相关客户，起码能支撑一个新酒店的部分业务了。
经理听主管说完后，看了朱珂几秒钟，立刻道，“马上给你办转正，以后你只负责赵总。”
“可是赵总也太能投诉了——”朱珂假意抱怨。
“不扣你工资，总行了吧？”经理笑了，“小姑娘家家，别老想着吃亏的事情。要不是你对赵总的投诉应对得宜，他怎么会信任你？”
应对得宜？朱珂暗暗想了好久，其实都是暗怼的。不过这赵子铭也是画风清奇，她这样不太甩他的，他居然还凑过来了？难道发现她皮囊之下美好的灵魂？
呸呸呸，人和娱乐圈关系密切，美人和灵魂都不知见识了多少，怎么可能？恐怕也就是随手撩一撩，用酒店的资源给自己找个贴身的管家。
朱珂的分析刚过了没两天，接到了一个莫名的电话要求帮忙提供赵子铭的行程，一定会有重谢。她立刻明白，赵子铭之前那么在意行程的问题是有原因的了——不知多少人想和他偶遇。怪不得第一次在电影院碰上，他那样冷呵一声。
对方通过某同事找到她，希望能够通融一个见到赵总的机会。必定不会麻烦她，告知赵总的行程就可以了。
“是谁？神神秘秘的。”她问同事。
同事也摇头，但说是可靠的人，绝对不是搞歪门邪道的。
这已经是歪门邪道了，居然还不是？
朱珂摇头，“酒店的保密规定，你是不是还要再学学？”
同事就怪异地看着她，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傻子？她略有些抱怨起来，“酒店里哪个部门都有生财之道，只我们干客房的最苦逼。又不准收小费，又没有奖金，既要受气又要保密，如果不想办法弄外快根本活不下去。”
朱珂还是拒绝了。
可自那天之后，她又被同事孤立了，并且隐约有谣言。朱珂是用不光彩的手段获得投诉哥的亲睐，成功上位。
“上位？”有同事冷哼，“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人赵总以前的女伴都是明星大美女，她充其量算个丫鬟。”
“什么明星？”好事的人问。
嘻嘻哈哈，说了一个模糊的名字。
杨霖。
朱珂也很好奇，趁着午休的时候在手机上搜杨霖，跳出来许多美图。长发披肩，明眸皓齿，肤白如雪，蜂腰肥臀，确实是难得的美人儿。
这美人的绯闻不少，但最重的一桩居然是和某幕后投资大佬，因此才得到机会演了某个大制作电影的女二。电影已经拍摄完成，正在后制中。那大佬的种种描述，和赵子铭差不离。
怪不得赵子铭对相亲没兴趣，任谁在花花世界里也不想结婚的啊。
她充分理解他，并且同情他。
可是没等她同情完毕，赫然发现麻烦事情找上自己了。
杨霖，住到赵子铭隔壁了。
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不，一切巧合都是处心积虑，端看手段高低而已。
酒店不会拒绝客人，但酒店业有义务维护客人的安全和隐私。
朱珂便告知了赵子铭这一事实。
“你来了新邻居。”她道。
“什么？”他工作完回酒店，带了许多资料，顺便外带了几样吃的。
她将吃食拿去餐厅重新装好，摆设，道，“杨霖。”
赵子铭想了好一会儿，道，“那个杨霖？”
“嗯，那个杨霖。”她道，“我觉得通知你一声比较好。”
方便或者不方便，都挺好。
他伸手拿筷子，“坐下一起吃。”
“赵先生，工作时间不允许。”
他还挺不满意的，“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你吃，我帮你弄喝的。”
泡茶，做饮料，她也有很多事情忙。不过，趁空会悄悄看一下他的表情。他对这消息没有困扰，也没有欣喜。
但愿，要是发生点啥最好别让她背锅就行了。
当夜十一点，朱珂见到了杨霖。
是赵子铭的专线电话吵醒她，他在电话里发火，“你怎么做管家的呢？我的门被敲得山响了，你居然都不出来看一眼？酒店就是这样维护客人的安全？”
她立刻安抚他，然后起床处理。
只来得及穿制服，头发胡乱抓了几下冲出去。
昏黄的走廊灯下，盛装打扮的美人，略有些尴尬。
她伸手挡了一下，“抱歉，请问女士有什么需求吗？可以联系你的专属管家。”
杨霖看了她一眼，眼神有点冷，一言不发地回自己房间了。
朱珂松了口气，给赵子铭发短信说已经处理了。
赵子铭冷笑，“这样就算处理了？起码得一晚上都没人敲门才算真正处理吧？”
她便联系主管，请杨霖的专属管家来，两人一起在顶层的员工休息室等着。只这一个意外，搅和得两个工作人员都不能睡觉。更憋屈的是，这么大的瓜，还不能上网吐槽。
职业道德啊。
朱珂认命地给赵子铭发短信，“赵先生放心，我安排了专人守夜。”
赵子铭发了个问号来，“专人？”
她叹口气，只好道，“就是我自己。”
“你自己守夜？我会舍不得——”
这贱人，总说些引人遐思的话。要真舍不得，能半夜三更给她打电话？他要真不乐意，自己给杨霖一通骂不就解决了？
她咬牙切齿地回，“赵先生，这是酒店应该做的事情，请你好好休息，祝晚安。”
他发了一笑脸来，“小丫头，生气了？是睡不好生气，还是吃醋呀？”
吃醋你妈啊，吃醋！
朱珂想砸手机，但就此不回显得心虚，她道，“赵先生说笑了，晚安。”
“晚安。”他说，“这些人太不像话了吗，居然让我的小管家生气了。”
她最终还是砸了手机，并且一夜没睡着，忧愁第二天要是再被投诉一回可怎么整。
一早，赵子铭没有如同往常出门。他专线联系朱珂立刻打扫卫生，说今天要在房间里招待客人，同时也订了顶层的餐厅，希望就餐时没有外人打扰。
她知道，这是要招待杨霖了。
打扫卫生，清理垃圾，整理散乱的文件，请后勤送了鲜花和水果过来。
朱珂请赵子铭就位，就想走，得赶紧去主管那儿问问有没有被投诉。
“别走。”他道，“你在这等会。”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赵子铭支支下巴，“我的人这会儿还没到，你留下来给撑个场子。”
她点头，去开了门。
杨霖站在外面，吊带贴身小裙子，小手包，脸上挂了个大墨镜。她身后站了位男士，十分面熟，应该是在某娱乐新闻上看过。
朱珂将两人请进来，倒茶，上茶点等等，便站在后面等着。
赵子铭极热情地站起来，冲那男士伸手，口中叫着某哥。拥抱，拍肩，叙旧，好久不见的热情。
朱珂这才想起来，应该是某位新锐导演，杨霖正在演的那个电影。
赵子铭和导演寒暄完，转头和杨霖握手，夸奖她又漂亮了云云，似乎完全不记得昨儿晚上给人家没脸的事。
朱珂在后面把几个人的表现看完了，隐身人一样站角落里。
杨霖轻声道，“赵总，可以先请无关的人出去吗？”
那位导演显然也有同样的意思。
赵子铭乐呵呵，“小朱是我身边的人，没什么不能听的。”
杨霖扫她一眼，她立刻垂眼。
赵子铭的嘴啊，借酒店的人摆自己的谱儿，一份钱干了两样事情。
杨霖还要再说，那导演立刻按了按她膝盖，直接说起正事来。
果然是为了电影的事情，大约要追加一些后制的钱，然后也需要上档排片什么的。听他们的话，貌似赵子铭在某个院线有投资，有一定的话语权之类的，希望能够通融。
赵子铭脸上带着亲切可人的笑，听得很认真，偶尔还用眼睛撩一下杨霖，但正经说事情的却十分滑手。院线有选片经理，看片会后他们会给建议，他一个人的话有用但只能保第一天，至于追加投资该怎么样怎么样。
总之，按规矩来，按合同来。
导演稍微有些遗憾，但还是很有风度，又聊了一些往事，邀请赵子铭有空去他的地方坐坐等等。
耗费了一个上午，茶水上了三四轮，赵子铭始终没动过。
终于该吃午饭了，厨房已经准备好，来了电话。朱珂请三个人上去，赵子铭刻意落在后面。
“我看你好像不太高兴啊。”他有点逗着朱珂的意思，“一直都没笑。”
杨霖走前面，转头看她一眼，有点诧异。
朱珂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赵先生，我现在在工作呢。”
“工作有什么好的？”他道，“吃完午饭来我房间，我教你泡茶。”
这是嫌她刚才泡的茶不好喝。
她端正道，“赵先生，我在想今天有没有被你投诉。”
他对她眨眨眼，“你来喝茶，我就不投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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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赵总也太能投诉了——”朱珂假意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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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霖走前面，转头看她一眼，有点诧异。
朱珂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赵先生，我现在在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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