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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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卸下长久以来压抑在心间的重负, 祁征云痛快地宣泄过一番情绪,终于逐渐平静下来,从此前那几近癫狂的状态恢复了正常。他带着陆攸在山林中绕了几圈,数次停下来分辨方向确认道路,陆攸能感觉到他似乎对什么怀有疑惑, 却苦于理解障碍而无法更详细地交流。

    半个多小时过后, 前方终于出现了人工的道路痕迹, 看来距离山村已经很接近了。祁征云却在这里就停下了脚步不再前进,将陆攸放了下来, 然后用几条触手轮番敲打着地面, 显得有些烦躁。

    陆攸知道祁征云肯定是发现了某些异常的迹象,但山中的夜晚还下着雨,周围真是黑得没有半点光线, 他茫然四顾了一阵,唯一判断出来的情况是雨势越来越大了:就在他们停下后的这短短几分钟里, 之前一直持续的小雨迅速转为了瓢泼大雨, 大量雨水疯了似地从天空倾泻而下,天地间回荡的雨声仿若某种怪物连绵不绝的咆哮。

    陆攸见识过灾害性的夏日暴雨, 此刻雨滴从祁征云为他挡雨的触手缝隙间落下来,落到身上冰凉彻骨,却让他有一种格外阴森不适的感觉——与那口涌出黑水的井十分相似。从泼到身上的血让他动弹不得的时候, 陆攸就察觉到所谓“祭祀”并非仅有安心作用的迷信活动了, 随后接收到的资料和亲眼见到从井中涌出的黑水, 更是直接证明了鬼神……不, 暂时还只是鬼怪的存在。

    此刻这像要将树木冲垮、山上泥土都冲刷殆尽的暴雨,是被夺走了祭品的“井”的愤怒吗?

    祁征云开始用触手挖掘地面,翻出来不少石块和草木的根系。但他应该是没找到想找的东西,片刻后将这堆垃圾丢下,转而拉着陆攸往远离道路的方向拽了拽——用的力道很轻,表示只是在征询同意。陆攸依旧没明白祁征云发觉了什么,不过很容易领会了他此刻这个举动的含义:山村里大概存在着某种危险,而且是他没有把握能够轻易应对的。

    不过陆攸任务在身,就算知道危险存在也无法规避,只能提高警惕罢了。他伸手按住了祁征云护在他身侧的触手,祁征云当即心领神会,没有再尝试说服,而是重新抓起陆攸,开始往村庄的方向迅速行进。剩下的这段路程比起之前短得多,几分钟后就抵达了终点,祁征云绕开所有亮着灯光和有人声的地方,没被任何村民发觉,带着陆攸偷偷潜入了一间无人的屋子。

    门在身后关上,充斥耳边的嘈杂风雨声顿时一静。陆攸浑身湿透,边发抖边不停地打着喷嚏,怕将人引来而不敢发出太大声音,憋得十分辛苦。雨太大了,屋内门边满是泥泞,他光着脚被祁征云放下,想走到离门边远些干燥的地面上,结果没走两步就撞到了桌子,只听桌上东西碰撞着一阵乱响,吓得他停在原地不敢再动了。

    祁征云在黑暗中倒腾了一会,片刻后,一小朵摇晃的火光、而不是陆攸预想中的灯光亮了起来,朦胧照出了周围事物的轮廓。

    陆攸认出了四周的景象……

    不是投放对象或者那女孩的住处,而是他在资料传输中看过的、村民们祈求暴雨停歇的地方——村子边上那个已有不少年头、几度修缮过但依旧显得破破烂烂的神庙。庙不算大,内里陈设空旷而布置得也很简陋,一张矮桌上摆着坐光秃秃的泥塑神像,地上凌乱丢着几个跪拜用的蒲团。陆攸刚才撞到的是放贡品的桌子,贡品也只是些包装简陋的硬糖和水果、加上几瓶放在这里画风不太对的工业色素饮料,水果甚至已经干瘪还有点发霉了。

    他借着昏暗的火光打量着地面、供桌和蒲团,与资料中对应比较,没发现什么值得一提的变化;因为资料里展现的村民们跪拜场景是正面俯视的角度,神像的模样倒是没在画面里出现,陆攸往那个简陋的台子上望去,随即失望了:它就是那种毫无特色的劣质泥偶。造型简陋,表面颜色艳俗的漆层已片片剥落,但给人的感觉只是寒酸,即使被红烛的火光从底下照着,也一点都不显得诡异恐怖。

    因为村民们在祭神后才将女孩带去井边,陆攸还以为这座神庙也有什么特异之处,但此刻看这里各种细节体现出来的敷衍态度、还有祁征云警惕着村庄却大大咧咧带他进了这里的做法……陆攸顿时对这个“神”失去了期待,觉得估计只有那片空地负责“显灵”,而这里进行的仪式就单纯是心理作用了。

    陆攸又打了个喷嚏,吸着鼻子,注意力被暂时从寻找任务线索的事情上转开,意识到得打理一下自己。他扒下身上衣服的残骸,拧干布料里浸透的雨水,勉强擦了擦水迹。祁征云在庙内到处翻找,只找到一张沾满灰尘的破毯子,最终他还是又出去了一趟,从附近居民家中偷了套干净衣物出来,虽然匆忙找不到东西包裹,回来路上难免还是被淋湿了点,而且擦干雨水后没有冲洗、导致身上黏糊糊的还有些刺痒,这种情况下陆攸也不能再挑剔什么了。

    他拖着双嫌大的塑料拖鞋走到供桌边,见祁征云没有表现出要阻止,才将点燃的烛台小心地拿了起来。靠近后再看那座简陋的神像,陆攸发现了一个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神像的双手摆在身前,手掌相叠,上方微微蜷起的手指间拢着什么东西,是爱惜地将其捧在手中的姿势。那东西像是后来才单独摆上去的,材质也与泥塑的神像不同,有着光洁圆润的玉石般的质感。

    陆攸将蜡烛火焰凑近过去,在神像的指缝间看到了一条雕刻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小鱼。材料只是不值钱的玉石,但雕工古朴而富有意境。鱼身覆盖着青色的鳞,白色的眼睛,做出水中遨游的姿态,却是静静栖息在神像掉漆的掌心中。

    一看到鱼,陆攸就想起他被浇了一身血的路边,那座诡异的肚子被剖开的鱼形石雕,还有似乎在跟随着他移动视线的白乎乎的鱼眼珠……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此刻又再度出现了,陆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转头看了眼祁征云,见祁征云安安静静地待在他背后,心里便像是有了点底气,不再畏惧周围若有若无的恐怖气氛。

    神像身侧的墙壁上似乎画着什么图案,烛光照不远,陆攸从供桌前绕过,想走近些好看得清楚。光影随着他脚步移动而转移,神像掌中那条玉雕鱼的眼睛似乎随之活动了起来,就像在慢慢跟随着陆攸的脚步往侧面移去……前方落下一片阴影,直接挡去了所有光线。将庙内空间衬托得格外逼仄的怪物不知何时移动触手,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供桌前方。

    祁征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条小鱼,鱼的眼睛不动了,其中的神光似乎随着阴影落下而同时黯淡下来。陆攸并未察觉到这场无声进行的对峙——或者说单方面压制,他正在仔细分辨墙壁上画作的内容。有好几副画排列在一起,作画的人估计没有什么艺术细胞,线条都如小孩涂鸦般歪歪扭扭的,组成简陋的图案;墙壁上还布满了浸水的湿痕、膨胀剥落和大块霉斑,将画面毁坏得更难辨识了。

    陆攸最先看出来的依旧是个鱼形的图案,就两条弧线交叉、再点个点作为眼睛,简单好认。他看了半天,勉强理清了这几幅幼儿园连环画的内容:鱼伴随着雨水一起从天空落下;烈日将地里庄稼晒得枯萎;鱼被放进一个圆圈里——虽然看着像个水盆,但陆攸觉得这大概是指井口?

    下一幅画是天降暴雨、河流涨水。再之后就是最后一副了:有人跪在地上,即将被卷起的波浪吞没;另外几个人站在圆形的井口边,高举双手,脸上带着夸张的笑容。

    火柴人的圆圈脸上,那根表示笑容的弧线画得十分狂放,两端都戳出了脸颊。这种风格的涂鸦出现在一间破旧神庙的墙壁上,真是违和又诡异。线条都呈现出氧化过后接近黑色的暗红,可能是油漆……陆攸谨慎地伸手摸了一下:的确只是油漆,而不是他猜测中某种更加惊悚的涂料。但被他指尖一碰,被雨水浸泡得质地疏松的墙灰就掉了一大块下来,露出了墙壁内部的构造。

    乍一看只是普通的砖石,用水泥黏合砌在一起,砖头质量一般,年久失修后有些角落已经碎成了豆渣一样的质地。砌墙的水泥中却有什么东西在火光中微微反光,呈现出半透明的色泽,陆攸的第一反应是指甲,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仔细端详了一会,发现那些好像是……鱼鳞?

    有祁征云触手根部鳞片那么大的淡青色鱼鳞,被整齐地排列成行,叠放在两层砖石之间砌成了墙壁。陆攸试着将另外几处即将剥落的墙灰掀开,发现鳞片并不是每一层都有,而是集中在稍低于他肩膀的这个高度,在最先发现的那层、以及上下又各一层的砖缝中,鳞片构成了三根连贯的线,朝着墙壁两侧伸展开去。陆攸直觉觉得,这三根线贯穿了四面墙壁,将整座神庙围绕了起来……假若存在空隙的话,那就是在神庙门口这一处了。

    陆攸返身走向门口,刚才在供桌前不知在看什么的祁征云这回跟了上来。庙门是木质的,也已经虫蛀水浸而破烂了,陆攸检查过门框两侧的墙壁和门的木条缝隙之间,确认了自己的猜测。门外依旧是风雨声大作,陆攸想打开门看看正面,却在开门之前被祁征云拦住了。

    祁征云把陆攸往远离门口的方向拖了点,将触手指向门缝底部的空隙。陆攸用蜡烛去照,茫然地盯着泥水淹没的地面,祁征云又指了一次,他才发觉了到底哪里有异常:门缝底下那道线黑漆漆的,边缘十分整齐。

    然而,水面反射着蜡烛的火光,本该沿着尚有空隙的门缝照到外面去才对……

    就像是有东西严丝密合地贴在门缝外面,把光线挡住了。不知怎么的,陆攸不仅想到了黑水,还想到了被紧紧挤压在玻璃上以至于变得扁平的人脸,顿时感到一阵恶寒。他没敢仔细观察那缝隙里塞着什么,毕竟祁征云一副毫不紧张的样子,看来完全不需要他去研究应对方法——真是太好了。

    祁征云的触手前端伸直,指向门外,然后再用两条触手圈起来,摆了个圆圈作为示意。看陆攸没太懂他的意思,他干脆沾了点泥浆,在稍远处较为干燥的地面上作画:一个圈,一个小房子,中间连线……然后又将两根触手缓缓起伏着伸向门口,作出“前进”的姿态。陆攸有点明白了:这是在说,这座庙门的朝向,正对着那口井所在空地的方向?

    陆攸方向感一般,无法自己回忆上山和下来的道路做出判断,但他有一种天然的直觉:或许不仅是庙门、水井,连同上山路边的那座鱼形石雕,也都应该在这条线上。

    井中的黑水、神像手中的玉雕,加上砌在墙壁中的鳞片,都让陆攸感到了“限制”的意味,仿佛在畏惧着什么。是那条鱼吗?看那几幅画的内容,难道是人们将引来暴雨的鱼镇压在井中,同时每隔一段时间就向它献上祭品,好让会毁掉收成的连绵淫雨停下?

    但这样解释的话,第二幅烈日灼干大地的画面就显得突兀了。陆攸在资料中看到的只有水灾而没有旱灾,在这次暴雨降下之前,村里种的庄稼也生长得很顺利。

    陆攸沉思了一会,稍稍调整了一下思路:因为旱灾,村民们困住了能带来雨水的鱼……

    结果他发觉加上这个前提后,整个故事的感觉一下子改变了:从选择牺牲同胞消弭灾难的麻木人们,变成了自己为利益作死、搞砸了事情后还继续一条路走到黑的恶人。从资料中这个村里的人对投放对象和那女孩的态度,虽然此刻还没找到证据,陆攸内心已经隐隐倾向后者了。

    不过……上一次失败的祭祀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在那片空地上时,陆攸听见了从井中传出的女孩的尖叫。她本该被黑水吞噬,却反过来成为了能号令黑水的主人,利用这种力量报复性地兴风作雨。但这样的祭祀已经持续了好几代,此前从未出过差错,要说是女孩的意志格外坚定,击败了鱼反客为主,陆攸觉得不应该是这么简单的缘故——在投放对象的记忆中,那女孩可是弱小爱哭的性格,因为脸上“祭品预定”的鱼形胎记、还有出生后不久就父母双亡的“罪过”,在残疾而同样受到欺负的他的保护下才能磕磕绊绊地长到那么大。

    女孩被献祭给黑水前,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眼中喷薄而出的愤怒,大概就是他见过的她最强硬不屈的表情了吧?

    陆攸想到这里,总觉得好像又遗漏了什么。祁征云戳了他几下,似乎有话要说,陆攸把他那根刚搅过泥浆又来蹭他的触手按下去,示意祁征云安静点别打扰他的思路。他将刚才的整个思考过程来回梳理了几遍,又仔细回忆资料,终于发觉了一个很不对劲的点:投放对象的视角到底是怎样的?

    暴雨之前那些幼时回忆的部分,视角都没什么问题,但往后就不太对了。人们对神像跪拜时,他却在人群前方;女孩站在井边时,他同样正对着她,两人之间除了那口井以外别无他物——按照陆攸之前的亲自经历,他这样就得站在主持仪式的红衣人前面了。

    ——那场暴雨之后,资料画面变成了第一人称的视角,投放对象的身影从画面中消失了。

    陆攸生出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因为淋雨的缘故,他手臂上的皮肤到现在还是冷冰冰的。正在他疑神疑鬼时,祁征云在旁边等得开始不耐烦了,再度触手一伸,抓住他拎了起来。陆攸被猛地举到半空又下落了一段,险些咬到自己舌头,拖鞋也又晃掉了,从他脚上掉下来双双砸落进了泥水里。

    祁征云似乎不准备再放他下来了,干脆无视了鞋子,将人类举着冰激凌一样将陆攸握在触手上,往神像那儿“游”去。陆攸突然发觉,外面雨声好像小了不少,却又多了些一时形容不出来源的嘈杂声响……祁征云绕到神像边陆攸刚才看画的另一侧,猛地将几根触手插进了地面。

    陆攸听到木头碎裂的声音,地面以下居然不全是泥土。随着祁征云将大块土石和木板碎片挖开,地上显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空洞,这是隐藏在神庙地下的空间,以前可能是个地窖,但现在里面几乎已经被雨水灌满了。陆攸只往洞口下方的水面看了一眼,一种极度难受的窒息感便猛然攥紧了他的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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