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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物情顺通彻,大道尽无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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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阳光斜斜洒落床幔,随着光阴推移,落在了紧闭的眼帘上。冯素贞睁开迷蒙睡眼,看到的是灰蒙蒙的暗绿帷帐。

    一夜安睡,她舒服得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缓缓睁开双眼,熟悉着四周的模样。

    室内陈设十分简单,一桌两椅,茶具发黄,墙壁龟裂久未修缮。怀来久经战火,民风剽悍,如此陈设,已经是这城中客栈最好的房间了。

    天香公主白龙鱼服跑到京西,有人急,有人疑,但对她冯素贞而言,却是再好不过的休养,至少,与天香分屋而睡,她睡得十分安恬。算来盘桓在怀来,已有七八日了,天香似乎忘记了前往宣府的目的,每日兴致勃勃地带着她在怀来周遭转悠。

    怀来毗邻九边重镇,自前朝以来饱经战火,前两年才安定下来,去年签订和约,和前元遗族察哈尔部通了商,这才渐渐热闹起来,往来了不少天南地北的行商,城中有了通行全国的晋商钱行“恒泰昇”之后,更是繁华。

    两世里,天香都喜欢市集,前世即使做了监国大长公主,她也时常微服至京城的市集听商贩叫卖,感受民间的烟火气——这比庙堂之上的奏对更为真实。

    冯素贞对天香这么朴素而接地气的观念非常惊奇。

    天香跟各地的商人打得火热,甚至同去土木堡给前朝军士做了场法事。昨日更是突发奇想,重金在府衙附近买了座小小的院落,眼下正收拾着,马上就能住人了。冯素贞察觉到,似乎宣府只是天香的由头,怀来就是真正的目的地。

    她简单洗漱过,便出门去了天香房里。

    本以为这位公主应该还在梦乡,却没想到她正端端正正坐着,怀里抱着只额上有黑色斑点的白鸽,一脸冥思状,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公子何事忧心,可需要小的效劳?”见主子似有愁绪,小厮冯素贞很是敬业地先问为敬。

    天香摸着鸽子的头:“我在想,这鸽子替我传讯,劳苦功高,总叫它鸽子鸽子的不甚礼貌,不如给它取个名字好了。驸马你学问高,鸽子叫什么名字好呢?”

    冯素贞笑道:“圣贤书中鲜少见到鸽子,不过我记得《朝野佥载》里曾说唐太宗好用信鸽传信,自长安至洛阳,五百里地可日返数回,张九龄也养了个鸽子名叫飞奴。鸽子贵在神速,追风赶月越影超光,公主不若从这方面去想想。”

    天香听闻,仍是一副冥思状,冯素贞心里拟了几个名字,正要开口,却听到天香惊喜道:“有了,有了!小黑叫小黑,它这么白,干脆叫小白好了。”

    冯素贞笑意犹僵挂在脸上:“……公主喜欢便好。”

    天香又摇起了头:“可是驸马爷也是这么白,不行不行,会混的!”

    冯素贞宽慰道:“公主放心,公主叫小白的时候臣绝不抢着答应。”

    天香眼珠一转:“它一直咕咕叫,那就叫咕咕吧。”

    冯素贞笑吟吟道:“臣有个主意?”

    天香侧头问道:“什么?”

    冯素贞故作高深:“叫它长公主。”

    天香一愣,转念醒过神来,帝女的姑姑,可不是长公主么?她哈哈大笑起来:“也好,也好,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一脸懵懂地缩了缩脖子。

    简单用过早饭,两人牵着驴出了门。

    近日怀来城西有了桩新热闹,一队官兵护卫着一个师爷模样的人端坐在商市有名的恒泰昇钱行门口。

    冯素贞二人昨日便见过,当即就打听了出来,这里原是停战之后,宣大两府的卫所想向百姓筹资购买军田养兵,筹着筹着见怀来这边商贾多,特意兴冲冲地过来打抽丰。

    一年一成利,对商贾来说,这算是相当高的利息了。官向民借款,这原是一种筹资的方式,颇是常见的。只不过养兵花销巨大,故而这借款借得也就多,每张债券都是十两起步。

    在买债券的人不少,大多是手里有闲钱的行商。天香顿时来了兴趣,拉着冯素贞排了会子队,买了一百两,天香掰着指头算了算,明年取的时候,能赚十两银子。

    她拿着十张债券,对着日头看了好久,上面有宣府卫所和恒泰昇的签章。到时候凭着这样一张券,就算买了券的商贾离开了怀来,也能在其他地方的钱行兑现这债券。虽说有的印章不甚清晰,但每张券下面都有番号,且签着相应发券人的姓名,算是个三重保险。

    她小心翼翼地把这东西收在怀里,仿佛是什么巨资。

    冯素贞想起她昨日豪掷千金买院子的行为,大大翻了个白眼,牵着驴子扶天香坐好:“接下来,去我们的院子吗?”

    天香爬上驴子却说道:“我们去拜访一位老先生。”

    “哪位老先生?”冯素贞疑问道。

    天香道:“一个当了很多年很多年教书先生的老先生,我托人打探了好久,才晓得他隐居在此。”

    “托人?托了谁?”冯素贞更疑惑了。

    “单世文啊。”

    “单世文?”

    天香解释道:“就是那个跟着我一起去妙州的府兵,上次陪我玩骰子的。他哥哥驻军于此,是这边的千户。我派他打了前站,为我打听此人,今早他送信到了客栈说是找到了。”

    冯素贞明白过来,就是那个三十文啊!妙州辞别时,她只道他是随府兵们回京,今日听来,天香应是安排了他其他任务。公主府的近卫均是勋贵子弟,家中兄长领军一方,也是正常的。

    “追!”喧闹的马蹄声惊破了京郊小道的宁静。一个怀抱着木鸟的青年慌张打马疾驰,他身旁只有两人护送,身后却又大批追兵杀声震天。此时入夜,周遭空无一人,若有人看到这幅光景,他必然会觉得古怪:那追兵里居首的是个一身戎装的俊朗青年,其他人却是穿着迥异的江湖人士,令人分不清这到底是官兵擒匪,还是山匪打劫。

    终于,那青年慌不择路地跑进了死路,被堵了个严实。

    那穿着戎装的青年拍马上前,对着护送青年的男子冷笑道:“八府巡按张大人,深夜仓皇出京,怎么不叫小弟护送呢?”

    那护送青年的人,正是八府巡按张绍民。

    张绍民和气笑道:“怎敢劳动禁军都督?本府不过护送友人离京,不想竟惊动了东方都督,罪过罪过。”

    “如此?那倒是让我瞧瞧张大人护送的是什么样的友人!”东方胜催马靠近,正欲动手,那怀抱着木鸟的青年却猛然回过头来,怒斥道:“东方胜,你把我家小姐藏哪儿去了?!”赫然是扮作男装的梅竹。

    “梅竹?!”东方胜大骇,心下一沉,知是中计了。

    “梅竹姑娘,你家小姐已经往生,东方都督亦是承受着丧妻之痛,你还是不要哀思过重,我们继续赶路吧!”张绍民向着东方胜客气地拱了拱手,调转马头,与梅竹一道向南方奔驰而去。

    嘚嘚的马蹄一路奔行了近一个时辰,三人才寻了一个路边荒废的土地庙停了下来。

    张绍民嘱咐手下喂马,自己进庙生起火来。梅竹抱着太子做的木鸟,见到另一只翅膀犹未上漆,犹豫良久,开口问道:“张大人,我这次,要去很久么?”

    张绍民道:“梅竹姑娘,要去多久,我心里也不清楚。如今南方涝灾,冯老爷孤身在庐州故乡,我想你心里也是不安的。我这位手下很可靠,把你送过去,护住你们两个周全,是没问题的。待京城这里安定了,我定然去信,派人将你们接来。”

    他面相忠厚,话语诚恳,令人倍感可靠,梅竹只好按捺下心里的不舍与不安,向张绍民道了谢,径去歇息了。

    张绍民蹲守在篝火旁,用粗树枝拨动着跃动的火苗,眸色沉沉。太子在他府里待了几个月,他看得分明,那不通人事只晓得做木工的太子对这梅竹姑娘,是有情谊的,显然,梅竹对太子也有几分真心。然而,梅竹毕竟身份低微,又没有母家支持,怎堪成为未来的一国之母?

    偏偏,天香公主对梅竹如此上心,前番特意来巡按府提醒他为梅竹脱奴籍,而后又特意派人来通知他,要他把梅竹送到庐州冯少卿处,伪作身世,化身冯家次女。

    这便是要彻底洗成官家小姐的身份了。

    张绍民向火中添了一把柴,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那梅竹之后怎样,只能看她的造化了。只是,公主是怎么和冯家有了如此深的渊源?还有驸马也姓冯,是否与那冯家有些关系?今夜梅竹做饵引走了东方胜,太子趁机离开巡按府,他腾出空来,也有空去查查天香近来的异变了。

    想到这儿,张绍民不经意地向西方望去,那个人带走了太子,他,能好好保护太子吗?

    京郊另个方向,一匹骏马不停歇地向西奔行,与众不同的是,马上一前一后地载着两个人,两个人都是男子。

    坐在前方的瘦弱男子伏在马上不住大喊:“要吐了要吐了,放孤下来,放我下来!”他身后的蓝衣男子剑眉一扬,勒住马儿,提着那瘦弱男子飞身下马,将他丢在了道旁的树下,瘦弱男子立刻干呕起来。这两人正是方从巡按府出来的太子,以及被天香托付照料太子的一剑飘红。

    一剑飘红见太子吐得差不多了,丢了个水囊给他:“喝!”

    太子从前被他追杀过,此时心底还有些畏惧,接过水囊犹豫了会儿才沾了沾唇。一剑飘红皱眉:“快些喝完,好继续赶路!”

    太子叫苦道:“还要赶路?!我我我,我浑身都要颠散架了!”

    一剑飘红声音不见起伏,冷声道:“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追错了人,会反向追来。我是逃得脱,若是你妹妹在,也逃得脱,但此时你不跟我走,怕是就难逃了!”他不由分说地拎起太子,又将其丢回马上,单臂环抱着他的胸口:“你若是还趴着,稍后还是会吐!”

    太子无法,只好由他环着,两人一路西向驰骋而去。

    夜路难行,两人为了杜绝追兵又故意绕了几次路,直到天色微明这才转向北上去了。一剑飘红江湖飘惯了,不觉得什么,太子却是禁不得这般苦熬,颠簸中竟窝在一剑飘红怀里睡着了。

    待他醒来,只发现自己好生生在床上躺着,浑身上下无处不痛,窗外白灿灿一片,却不知是什么时辰。正狐疑间,他看到一个须眉俱白的老者坐在房中的桌案前,似乎聚精会神地摆弄着什么。

    待看清了他手里的家什,太子双眼一亮,挣扎着起身,拖着酸痛的身体一瘸一拐地到了桌案前:“老人家,您是位木匠啊?”

    那老人手里摆弄的,正是木工活计,他正用刨子和刻刀做着几个模型,那是太子所熟悉的榫头形状。技艺高超的匠人,不用一颗铁钉,便能将形态迥异的木头榫接起来,做成千变万化的形态,而浑然一体。这老人笑而不答,手里动作更加灵活,不多时便用木头拼出了个物什来。那东西环环相扣,驱右而左动,像是纺车,又更加精密。

    “老人家,这是什么?”太子忍不住问道。

    “这是,龙骨水车。”老人话音里带着浓浓的南方口音,所以说得很慢。他拿起一杯水,放在低处,手摇动了那模型,只见龙骨水车吱吱呀呀转动起来,翻板链轮转动,将低处的水带到了高处,汩汩倾斜下来。

    老人哈哈大笑:“龙骨车鸣水入塘,雨来犹可望丰穰。”

    “奇哉奇哉,都说水往低处流,原来也能向高处走。”太子双目放光,对这模型爱不释手,一迭声地称赞:“老人家,您能把水逆流而上、引到高处,那能不能让木鸟飞到高处呢?”

    老人笑道:“这有何难?”他从自己的行囊里掏出一样物什来,在太子眼前一晃,就又收了回去。

    太子眼角余光瞧见那是一只活灵活现的黑色木鸟,只不过轻巧许多,做工精致,打自己眼前过去的刹那,那翅膀似是扇动了几下!

    他既惊且喜,忙道:“老人家教我!”

    老人答道:“教你无妨,不过,我在此间有些个活计,比你这木鸟急上许多。你需得帮我把此间事情做好,也好让我瞧瞧你的木工手艺如何?”

    太子喜道:“极好极好,老人家你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不知——老人家尊姓大名,怎么称呼?”

    老者捋了捋胡须,笑眯眯道:“老朽姓宋,表字长庚,曾是我家乡那处的教谕,也算是个先生,公子若不见怪,叫我宋先生就是了。”

    屋里厢忙忙碌碌,俱落在屋外两人眼中。

    “这位长庚先生,手下是有真功夫的,”在窗外静观了全程,冯素贞颔首,“自前朝以来,读书人皆重经史,想不到宋先生竟著成了少有的实学之书。自沈括以来,可谓八百年来第一人。”

    天香笑道:“宋先生前几年在宣府协助总督督造红夷炮,这两年朝廷和察哈尔停了战,才退到怀来隐居。他是官身,也是匠人,我还道你晓得了宋先生的身份会说我胡闹。”

    冯素贞摇头:“公主,我可不止是个状元,我还摇得一手好骰子!昨夜我将宋先生的书翻看了一遍,涉猎颇广。世上万事,一旦做得精了,道理都是相通的。公主苦心为太子殿下寻来了这位老师,希望能治好太子的迂。”

    天香早就知道自己的兄长并不愚笨,否则不会有前生十年的勤恳治政。只是此时太子的心智仍迂在童年的梦魇里,不能自拔,除了做木工活,其他都不能入他的心。张绍民先前将他圈在府里时曾请了老木匠为他讲解民间疾苦,但毕竟只是些皮毛,巧匠虽通民情,终不如有识之士懂得天下之道,何况宋长庚当了几十年的教书先生,格物育人再适合不过。

    前世宋长庚的《天工开物》风行到了京城时,皇兄已登基三五年,而彼时长庚先生已作古,皇兄谈及此事难免憾恨。今生天香特意记得这么一件因由,特令单世文这个包打听南下南直隶打探宋长庚的行踪。

    对于天香的请求,宋长庚满口答应,表现出令人意外的热忱。天香二人没费什么工夫,就请到了这位名师。

    太子之事,天香考虑得甚是周全,叫冯素贞不得不叹服。怀来距离京城不过快马一天的脚程,却毗邻九边重镇,百姓多是自宣府来的,饱受战乱之苦,近两年才因着与口外开市安稳下来,民生凋敝,百业待兴,往来商贾众多。因着多年困顿,本地百姓多是信佛,欲仙的道家反是不显,在此地没什么耳目,也便于太子藏匿。

    天香与冯素贞进屋给太子送饭,顺道和太子寒暄了几句,见太子一门心思要跟老人学手艺,便不再赘言,随他去了。

    两人出了房门,正看到一剑飘红的高大身影。侠士倚墙而立,奔驰了一夜,虽得了休息脸上却犹见倦意。天香看着他疲惫的模样,心下歉然。冯素贞察觉两人情态,道:“剑兄风尘仆仆而来,此刻想必疲累,还是多休息阵子。新院子里什么都缺,我与单世文去买些器物家什,公子不妨陪着剑兄喝杯茶吧。”

    天香晓得她是故意避开,笑嘻嘻道:“小厮多买些酒肉回来,许久不见义兄,我是要陪他喝上一杯的!”

    庭院内,天香与一剑飘红相对落座,久久静默无言。

    终于,天香率先动手为他倒了杯茶:“剑哥哥,你对我兄妹的恩德,天香无以为报。天香敬你一杯茶,聊表敬意。”

    一剑飘红刀削一般的脸颊仍是木然,眼中却露出些许暖暖的笑意,他将天香倒的茶一饮而尽,木木吐出三个字:“很好喝。”

    天香笑眯眯道:“怀来城里没什么好茶,这茶是我前几天在路上和驸马一起采了竹叶做的。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这竹叶也能泡出这么好喝的水来。”

    一剑飘红重新喝了口那没什么味道的茶水,舌尖淡淡的清香带着涩味,竟让他有些难过,但他依然沉沉点了点头:“那就好。”

    天香眉飞色舞地讲起了她在妙州大显神威的经历,从驸马如何心细如尘地发现了妙州的异样,到驸马陪着自己如何英明神武地夜探假皇宫,桩桩件件她讲的便如民间话本般跌宕起伏。

    一剑飘红始终目露柔光,静静地听着。

    两人就这么由天香单方面地“聊”着,直到夕阳西下,染红了天香的脸颊。

    入夜,冯素贞和单世文买了些熟食归来,两人一回来就立刻开了席。席间并不多话,只听着宋长庚用带着口音的官话细细地讲着农事里的一些巧宗,听得天香惊呼起来:“神奇神奇,仅靠着去年贮存的一捧雪水便可令稻种消了热气不生热病?”

    太子颇为不耐:“宋先生,农事我听了好些了,可是木鸟怎么才能飞起来呢?”

    天香不满:“老哥你满脑子木鸟,你就听宋先生说些农事又怎么了?”

    宋长庚呵呵一笑,他教了多年书,这些五谷不分的富家子见得多了:“烝民乃粒,万邦作义。公子,生人不能久生,而五谷生之。人啊,为什么活蹦乱跳的,是因为吃了五谷,民以食为天呐。”

    太子点头:“对啊对啊,妹妹之前和我说过,我的木鸟没有心肝脾胃肾,所以吃不了东西,所以不会动——所以宋先生总与我说这些五谷杂粮的,也无益于木鸟啊。”太子想到这里,放下筷子,又是愁眉苦脸的了。天香气得恨不得用筷子去戳他的头。

    宋长庚乐呵呵道:“公子想错啦!天覆地载,物数号万,道理都是相通的。人吃五谷杂粮,凶兽吃肉,弱兽食草,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河泥。木鸟要飞起来,确实是要吃东西的,只是它不是不能吃,而是公子你没有给它找对它所需要的食物。今天你见到了我给你看的龙骨水车,是引水入田的,可知还有一种与之相反的水车,无需人力,仅靠着风帆数扇,俟风转车,风息则止。这便是食风而动!”

    太子眼睛一亮:“当真?宋先生你说,木鸟应该吃什么呢?也能食风而动吗”

    宋长庚并不直接作答,而是捻着胡须摇头晃脑道:“如此神物,食之死物可活,此物不可说不可说也。”

    太子急切起来:“这,这有什么不可说的呢?”

    宋长庚讳莫如深:“知之易,生之难也;知而不能行,知之无益!”

    冯素贞接过话头笑道:“公子吃过五谷,可知道五谷是从何而来,如何种出来的么?”

    太子皱起眉:“我知道那些做什么?君子远庖厨!”

    冯素贞继续道:“宋先生说了,生人不能久生,而五谷生之,人活着就要吃饭。反过来,五谷不能自生,而生人生之,这五谷啊,都是种出来的。物情顺通,大道无违。公子若是晓得了农事如何种出了五谷,便懂得如何为木鸟种出食物了。”

    太子恍然,不由得惆怅:“这要等到何年何月啊……”

    饭后,太子捺着性子和宋长庚继续研究那水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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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洗白进行时

    不要问我内容提要跟正文什么关系

    疆域沿用明朝九边设定,宣大是挨着口外的边陲,怀来是附近的一个小城,京西大门。

    宋长庚就是宋应星。

    什么你问我宋应星是谁?请去找初中的历史老师认罪。

    什么你说宋应星应该已经挂了?

    我不管,我要给他xu命,+1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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