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打的

    关爱生命, 远离毒品的宣讲活动，主要宣讲人员均来自缉毒大队，为了达到宣传目的，还专门有电台记者跟拍, 为此学校很是重视这次出镜的机会。

    平日里车棚里的自行车不是横躺着的，便是堆叠着的，哪里会像今天这般连间距都控制得恰到好处，从头排到尾。

    沈祈刚好便是坐在最角落那几辆位置靠前的自行车上, 她拉过傅长仪的时候也并未多想，只是心底一阵冲动, 就想紧紧抓住眼前的人。

    失去的太多, 以至于开始变得贪婪。

    倒下去的时候，沈祈下意识地反应过来不好，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不放手, 好使傅长仪摔在她的身上，不至于跌倒在自行车或者别的地方。

    自行车毫无掩饰的撞击声惊得枝头睡懒觉的无名鸟都扑着翅膀窜出树梢, 教学楼里的学生们也都停下了吵闹, 一时安静。

    校长黑着张脸，腆着个大肚子匆匆跑过来。

    沈祈不大记得她是怎么站起来的, 只觉得脑袋有些晕。她不敢去看傅长仪。

    她也记不起来, 伸出手去时的想法和动机，只感觉想要那样做, 便做了。

    傅长仪起身比沈祈快些, 这会帮她将身上的泥尘拍掉, 同时手在她背上按了按：“有没有摔伤。”

    倒地的时候，沈祈直接就被压在了自行车上，即使是一个人摔下去，也难免会有擦伤，何况上身还揽着个一米七高的人。

    “摔不伤。”沈祈往后挣了挣，现在才想起来，眼前这个警察刚才也没等她同意就往她胳膊上扎了针。于是觉得两相扯平，便也不再去想道歉或者解释的事情。

    校长他们远远走过来的途中，眼里看到的就是一个警察在教训小痞子，小痞子动作完全符合刻意反抗逃避制裁的形象，所以人还没到，声就先到了：“沈祈，你一天不犯错就皮痒是吧？”

    现在学校里没有哪个不认识沈的，学习最好，打架最狠。

    由于学校本身教学条件就差，生源也差，难得有人肯用功的，甚至能够通过自学跳级，这简直就是本校奇迹，因此学校里无论老师还是学生，都表示出了对沈祈由衷地佩服。

    另一个方面，沈祈从去年春开始便性情大变，似乎努力读书的同时，也在努力发狠，谁要是惹她，她就揍得人嗷嗷求饶才放手，就不打赢她就不罢休的那种。

    有次学校里打群架，人家几十个人，打沈祈她们十几个低年级，其他人都被吓得不敢动，沈祈因为被拍了下头就疯了似的和人拼命。

    那次大概是沈祈打架最惨烈的一次，头破血流也不肯放弃。

    学校校长和老师们赶到的时候，她已然没了力气，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却还是不停地挥舞着拳头，呢喃着说：“凭什么，凭什么就我命不好。”

    凭什么，谁都欺负我。

    凭什么。

    自此往后，学校里轻易就再也没有人敢惹沈祈这个不要命的女痞子，不过她好斗的性格印象却已然深刻在了校长和诸老师心中。

    每回看见她都不免联想到打架二字。

    “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摔了下。”傅长仪止住了校长的苛责，然后拉过沈祈的手腕，问校长：“你们医务室在哪里？”

    校长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不过仍旧是笑着的：“我们这条件差，哪有什么医务室。”

    在场的几个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还是主任反应快：“防疫站的医生还没走，还在呢。”

    主任之所以反应这么迅速是因为他站在沈祈的右侧，正好看见沈祈耳际往下淌的血迹。找到医生后，傅长仪才发现有这个伤口，它被半掩在沈祈的额发间。

    血淌下来的时候，傅长仪没有看清。

    就连沈祈也是在看到医生将带着血渍的棉花从她额头上拿下来时，才意识到额头上被刮出了个口子。

    “伤口再斜向下一点就是太阳穴。”医生上药，打绷带的过程中不断强调伤口的位置多么险要：“伤到这里估计就不是止血涂药这么简单，你这会估计就躺重症室呢。”

    医生的危言耸听并没有沈祈倒像个没事人似的，任由医生帮她做着这一切。

    医生把沈祈的长发捞了起来，左右看了看，发现小护士们似乎都偷懒跑开了，他只好招呼了下旁边的傅长仪：“来，拿住。”

    除了额侧有明显流血的口子，沈祈后颈和胳膊都有明显擦伤，除开这些也能很明显地看到一些新旧的疤痕。

    校长刚才在过来的路上便一直在数落着沈祈种种不听话的事件，最后总结为：你现在受伤完全就是活该。

    处理完沈祈的事情，校长就又忙着去参与电台的访谈去了。

    这些应该就是校长说的各种打架斗殴事件里留下来的印记。

    还更旧的，傅长仪大致有些印象。第一次看到沈祈的时候，她就注意到沈祈身上留着各种疤痕，那里妈妈打的。

    沈祈纹丝不动，并不觉得伤口会疼，只是被傅长仪就这么盯着，很是不自在，以至于连转动脖子都觉得很困难。

    处理好伤口后，医生就急匆匆地跑出主任办公室，奔上了防疫车，很快离开。

    办公室里一时间变得安静了许多。

    傅长仪这才有时间将身上的灰尘拍掉，然后伸手去将沈祈扯开的衣领往上扣。

    扣到颈下的时间，她手顿了两下。

    最上边的扣子不见了，想了想，估计是在摔倒的时候被沈祈扯落了。

    傅长仪并不急着走，还得再等等同行一起的队里边的人。看时间够，她便将双手插进口袋，倚坐在桌角，看着坐在桌前转椅上的沈祈：“不觉得疼吗？”

    “不疼。”沈祈真没觉得疼。

    沈这把作为一个女生，每次打架对象都是男生，在体力上的就没什么优势了，可是她不怕疼，不怕挨揍的风格，总让对手们胆寒。

    就凭着这点，她就成了学校里不好惹的人物之一。

    傅长仪看着沈祈：“不是让你好好的学习，别跟人打架吗？”

    虽然都是去年春天的事情，那时，她常对沈祈说类似的话，要好好做人，别动不动就打架。

    “他们打我，我就打回去。”沈祈丝毫没有觉得她打人是件错事，为了表明立场，她也直直地瞪着傅长仪的眼睛。

    那是双好看的眼睛的，看你的时候，眼里满是温柔，以至不愿意出声去打破这样的美丽。

    所以在这次比瞪眼睛的塞事条件下，沈祈再次输了，才小会就忍不住转开脑袋：“我有事情，先走。”

    她还得赶着去找苏源太他妈扛定工作的事情。

    “嗯。”傅长仪也站了起来，看眼时间，想着也大概可以回去了，便跟在沈祈后头出了办公室的门，并叫住步子迈大了些的沈祈。

    “沈祈。”

    校园里的风在初夏微凉的午后涤荡，沈祈站住脚，扭过头看着傅长仪。

    傅长仪手仍旧插在口袋里，原本有些歪的帽子此时端端正正地扣在头顶，银色的徽章在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

    她说：“要是有人打你，你可以选择报警，警察会保护你的。”

    沈祈先是点头噢了声。

    她不大相信那些穿着制服的人能帮到她什么，帮她揍人吗？还是帮她上药？

    接着便走几步，沈祈又停了下来，转身问傅长仪：“那如果有人打我，我告诉你，你会保护我吗？”

    我现在是缉毒队的。

    傅长仪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稍稍迟疑了下，然后才说：“会的。”

    警察的职责便是保护人民的生命产财安全，即使是缉毒队的，也不会例外。

    两人最终谁都没有提起自行车棚里的事情。

    傅长仪连着几天都有些不明白，沈祈突然将她拉进怀抱的意图是什么。

    总觉得是有意为之。

    沈祈倒没有想这般多，她在苏源太妈妈那里找到了一份照顾老人的家的工作，每天早晚都要陪在床前侍候着，晚上睡着了，听见动静还要爬起来。

    每天睡眠不足的，沈祈想的事情便也慢慢变少，直到老人死去，她才不得不专门跑出来找苏源太她妈妈。

    苏源太妈妈见沈祈做事利落，又快便慢慢相信了她是个能干的成年人，所以也乐于给她介绍些条件好些，适合她的工作。

    比如照看行动不便的老人家。

    沈祈发现，原来并不是姥爷会在年迈的时候手脚失灵，头脑不清晰。

    老得不知所措似乎是每个人最终的宿命。

    她的工作便是照顾这些老人家的起居，给他们喂饭，然后就会在某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看着昨天还能眨动眼睛表示吃饱或者还要的老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头次的时候，沈祈吓得僵在原地，好在主人家还有一个老奶奶在场。

    第二次就好些了。

    然后就有了第三次和四次。沈祈这个时候才明白，她的工作无非就是照顾这些临终前的老人，这种连续和死亡打照面的感觉令她好些天都振作不起来。

    思虑再三，沈祈只好和苏源太的妈妈说做不来这样的工作，她宁愿再跑跑大排档，看其它店有没有要人洗碗的，她可以多加几个小时的班。

    见她不肯干了，苏源太的妈妈又有些舍不得，毕竟沈祈不懂行规，抽成都是她说了算。

    于是苏源太的妈妈这次保证说一定给她安排户好些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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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还有一点没写完……明天会尽量把下章章节拉长些，今天先睡了。

    对了，大家还记得我上个文里说的我朋友被骗掉了十几恨万的事情吗？前段时间她妈妈打电话给我了，表示知道了我朋友的事情，用各种语言在电话里把我朋友骂了一顿。

    因为我朋友好像是网络赌博再陷入了套路贷，于是现在要还十三万的款……和她的收入相比是笔很大的钱了。对于我……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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