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闪读 > 经典短篇 > 寒江雪 > 棋差一着(8)

棋差一着(8)

推荐阅读:为什么它永无止境进击的后浪超级保安在都市斗破之无上之境九龙归一诀我的金融科技帝国名侦探世界的武者影视编辑器从人世间开始阿拉德的不正经救世主刀光如月映九州

    燕悲秋将眼一闭,道:“成王败寇,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尽管动手吧。”

    秦北宴道:“三哥,瞧你这话说得,你现在犯的错也不过是杀了个婢女,然后企图嫁祸阿暄罢了。要说到处置你,我们都没这个权力。这最终还需请义父示下。现在我们要做的,只不过是请你暂时委屈一下,一切听候义父发落。”

    燕悲秋道:“既然你们不会杀我,我现在也没有反抗能力,我能不能和阿暄单独说两句?”

    韩暄看了看秦北宴和魏凤起,没有说话。

    燕悲秋道:“我现在已经是大势已去,你们还忌惮什么?难道你们是担心我说动阿暄么?论心计,我是及不上你们,输得心服口服。但我还不至于天真到幻想单凭我几句说辞便能打动阿暄放过我。怎么样?”

    魏凤起和秦北宴对望一眼,觉得他说得也很有道理,以他们对韩暄的了解,知道她打击起对手来绝不会手软。秦北宴便道:“三哥有命,我等当然遵从。”

    魏凤起则冷笑道:“谅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二人一前一后领着自己的随从离开了。韩暄屏退了连同阿柳在内的一干仆役,转眼间,诺大的厅中只剩韩暄和燕悲秋两人。

    韩暄将燕悲秋扶到椅子上,自己在他对面款款落座。二人对望良久,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终究是燕悲秋沉不住气了,他长叹一声道:“怀璧曾经说过,最适合呆在这个出云斋的人便是你,可笑的是我当时听了还不以为然,认为我终有一天能取你而代之,甚至最终成为义父的继承者,号令整个武林。真没想到到头来不过是南柯一梦,即使是我一贯瞧不起的老六,原来也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得多,至少他能和你合作将我弄到这般田地。我现在才发现,在我们出云七英当中,我是最弱的一个。只是我自问我这许多年来一直在韬光养晦,从来不曾将自己的野心泄露于人前,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你能不能明白地告诉我?”

    韩暄幽幽的说道:“三哥,你韬光养晦的本事的确了得,怪只怪我疑心病实在太重了,你知道我从何时怀疑李翌身后的人是你么?就是从你说你想要和我远走高飞的时候。出云斋出过一个楚怀璧,但不会出第二个了。你以为我在义父要将我嫁给阮明晰之时会阵脚大乱了是么?其实你根本不是瞧上了我,而是借要和我私奔之名,向我暗示可以出逃以抗拒义父的命令。”

    韩暄瞧见他的脸色越发铁青,料想自己说的即便不中,相差只怕不远,便又径自说了下去:“倘若我对你有情意,你便可乘机哄骗我将在出云斋的势力交于你,然后找个机会除掉我,重返出云斋的你自然身价百倍;倘若我对你没有情意,也没有关系,只要我听了你的鼓动离开出云斋,以我那鱼死网破的性子,极有可能会带着心腹大大地闹上一场,也够义父头痛一阵子了。届时你就可以在我的计划尚未完全展开的时候先下手为强,这可是奇功一件哪,想来借此获得义父的倚重不是难事。我猜得对不对?”

    燕悲秋听到这里,仰天长笑道:“厉害!我下了很多功夫在李翌身上,当她告诉我你的几个秘密的时候,我以为从你手中夺权的机会终于来了。只是想不到义父会以你为饵,诱使阮知秋在诛心诀这件事上妥协,更想不到阮知秋居然会因为你而答应这个条件。当我听到你要下加阮明晰的时候,我想起了晴芳。天下女子逃得过‘情’字这一关的并不多,我原以为你是个痴情女子,即使我打动不了你,你为了怀璧,恐怕也不会乖乖接受义父的安排,嫁一个不喜欢的人。没有想到,你比我想的要无情得多,”

    说到这里,他忽然恶毒一笑,“或者……我可以这么想,你对怀璧的心思根本就是假的?”

    韩暄心中一痛,脸上却是冷笑道:“是真的还是假的都与你无关。你与其在这里操心我对二哥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不如想象以后该怎么办,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再加上六哥素来喜欢添油加醋,你在义父心里的印象只怕要一落千丈了。出云斋主人的宝座,只怕这辈子都没你的份儿了。”

    燕悲秋道:“义父恐怕从来没有将我放在心上,他瞧得入眼的只有怀璧、夕白和你。现在怀璧弄成这样,你嫁到鹤舞山庄,夕白虽然受了伤,但未必没有恢复的一天。你机关算尽,到头来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你我二人说到底,谁也不比谁高明得了多少。”

    韩暄笑道:“你还是不了解我,我之所以要和六哥联手除掉你,并不是为了争夺权位除掉你这个心腹大患,正像你说的,我要嫁到鹤舞山庄,出云斋最后轮到谁执掌,也轮不到我。我今天对你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报复,因为你唆使李翌告密我才落到今天这般非嫁不可田地,试问我怎么可能放过你呢?我从来都不是以德报怨的人。”

    正说着,厅外忽然大乱,韩暄提了口气,将声音远远传了出去,问道:“怎么回事?”

    阿柳匆匆子外面奔进来来报:“大事不好!三爷二十多名属下和六爷几名属下在临水阁附近动起手来了……”

    燕悲秋大惊失色道:“怎么会这样?”

    阿柳道:“回三爷,据说是您的那十名属下听到风声说您被扣留起来了,所以要过来将您救出,离开出云斋,六爷的人赶上去制止,两方人马就这样动起手来了……六爷和七爷现在已经赶过去了……”

    韩暄点了点头,道:“我们也去瞧瞧,阿柳,你去叫两个人在这里好好‘照顾’三哥。”  她转头对燕悲秋说道:“三哥,你的属下倒真是忠心耿耿,只可惜……”

    燕悲秋狠狠地盯着她,嘶声问道:“是你和老六搞的鬼对不对?你害我一个还不够,还要将我的属下一网打尽,当真是最毒妇人心!”

    韩暄道:“三哥,你糊涂啦,我一直在和你说话,又哪来的工夫去煽动你的属下哗变?话又说回来了,原来你杀李翌又企图嫁祸于我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你暗中招兵买马,还企图叛变,这个罪名可就大了,就是小妹想帮你,又无从下手啊。”

    说话间,阿柳已经领了六名膀大腰圆的仆役前来,她神色一冷,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好生在这里看着三爷,出了什么岔子,便惟你们是问!”仆役们诚惶诚恐的点头,连称不敢。

    冷不防她欺上前去,伸手点了燕悲秋的哑穴,又在秦北宴点过的穴道上补了几指,轻声道:“得罪了,三哥。你的武功高强,小妹害怕得紧,不得不小心行事。”

    说罢,她便领着阿柳扬长而去。

    但她们俩走出来仪堂之后并未前去临水阁,而是折返韩暄居住的小院。关紧房门,他取出一个上锁的小匣子交给阿柳,道:“这个你趁无人之际交给七哥,快去吧!他知道怎么打开。以后你就跟着他吧,七哥不会亏待你的。”

    阿柳接过匣子,她听韩暄的语气好似向她告别,颤声道:“姑娘,你……”

    韩暄道:“时间紧急,不必多说,如果……如果我能回来的话,我会来找你的。”

    阿柳强忍住眼泪,道:“姑娘对阿柳有再造之恩,请放心,阿柳一定不辱使命!”说罢,她转身便走,出门的时候还小心地带上了门。

    韩暄心中所计划的其实也是出逃一事。

    计划的第一步,重点在林婉辞身上,她要利用林婉辞使得阮明晰在婚前出走,这样就会是阮家陷入短暂的混乱。但是这对谢观潮来说并不构成影响,他既然点穿了韩暄的秘密迫使她出嫁,那么无论如何都会将韩暄嫁出去的,因为他的举动寒了韩暄的心,她的能力他一清二楚,她的性子他更是了解。经此一事之后,韩暄如何还能像以前那样对他忠心不二?即使她会一如既往的忠心,谢观潮多疑的性子也绝不容许他将这颗危险的棋子摆在身边。

    那么计划的第二步就是要在出云斋里也制造出一定的混乱,让谢观潮在忙于应付内乱的同时无暇他顾。

    重点就在燕悲秋身上。早在谢观潮迫她嫁人的那天晚上,韩暄便猜出跟随她多年的李翌是别人的眼线,但在未明了她背后的主人是谁之前,她暂时不动声色,直到燕悲秋劝她远走高飞,另外孟晴芳的一番说辞使她渐渐对燕悲秋起了疑心。阮知秋贸然提前婚事使她不得不加快计划,她这才揭穿了李翌的身份,逼燕悲秋动手杀李翌。

    另一方面和魏凤起一派达成暂时的妥协,共同对付燕悲秋。但她真正的用意是要在出云斋内部造成混乱,这显然还不够,第二步计划的重头戏在于挑唆燕悲秋的人和魏凤起的人互斗。一直以来,出云斋内部不乏明争暗斗,但如此一个节骨眼,又是数十人光明正大的兵戎相向,即使老谋深算如谢观潮相信也不能再安之若素。

    “七哥,我说过会助你一臂之力,现在是一个绝好的机会,相信你能好好地把握,我们相交一场,这是当妹子的赠给你的礼物,你是我在出云斋内唯一的亲人了,保重!”

    她要争取的就是这为时不长的混乱,这是她唯一的机会——离开出云斋的机会。在世人即将知道出云斋韩暄的未婚夫在婚礼前三天和旁人私奔之时,倘若有这么一则消息:“那个被未婚夫抛弃的心高气傲的女子不堪如此羞辱,自尽身亡”,不知是何效果?多数人都会相信吧?  当然她会将这一出戏演得毫无破绽,就算义父他们疑心,那又如何?届时她已经远走高飞了。

    出云斋的十五年她无时无刻不在谋算着别人,又在提防着别人的谋算,不是没想过远离这样的日子,只是不能,既不愿意被人踩在脚下,只能往上爬。身在高处更加要时时当心,因为爬得越高,一旦往下跌,就会跌得越惨。放弃眼前这一切当然很可惜,但是目前的情势容不得她不放弃了。中原武林是不能再呆了,因为认得她的人太多了,那么就去西域吧,在那里,改名换姓——反正她本来也不叫韩暄。永远不回中原,永远不去面对不想面对的人,永远不和那个神秘莫测的人有所纠缠。

    她微微一笑,喃喃自语道:“君公子,利用你一次对不住了。我根本不想履行和你的约定。”

    时间由不得她再多想什么了,她最后环视了一下居住了十几年的屋子,再无半分留恋,将一早准备好的“绝命书”摆在床头,她带着唯一一件行李——月黯离开了。

    如她所料的那般,出云斋内不复平素井井有条的秩序,即使是守在门口的普通弟子脸上也掩不住慌乱,看来燕悲秋的手下还是有点本事的,即便是秦北宴和魏凤起全力联手也要费一番功夫,何况以秦北宴的精明,他不可能看不出这件事对他的好处,他和他的属下又怎么会卖力呢?顶多是撑撑样子罢了,等到义父赶来,再卖命表演也不迟。

    眼看着离大门越来越接近,离她的计划成功仅仅只有一步之遥,离开这里便是另外一番天地了。她按捺下心中的百感,现在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镇静和冷静。她面沉似水,向门外走去。

    跨过门槛的一刹那,她听到身后响起了总管薛仰山的声音:“姑娘这是去哪?请留步!”  换了其他人叫她留步,到了这一步,只怕是硬闯也要闯出去,但这位薛总管请她留步她却不能不止住脚步,因为薛仰山能到这里制止她,一定是义父的意思。

    她转过身,脸上挂上了微笑:“薛总管,有事?”

    薛仰山道:“姑娘,出云斋出了不小的事,这种多事之秋你还是不要乱走,主人特别吩咐过要好生照顾你,毕竟你是即将要出阁的人了。”

    韩暄叹了一口气道:“可是薛总管我的未婚夫据说和别人私奔了,”说到这里,她眼眶微微一红,“我正为这个烦心呢,所以想出去走走。”

    薛仰山道:“姑娘没听说么?主人正和阮庄主商议此事呢,姑娘大可放心,主人说了,阮庄主必须给我们出云斋一个满意的答复,否则我们不会善罢甘休,主人是不会让姑娘受委屈的。”

    韩暄道:“我知道义父疼爱我,可是……”

    薛仰山道:“姑娘尽管放心,对了,这份贺礼是今天一早二爷送来的,姑娘请过目!”

    他一挥手,身后一仆役将一个锦缎的匣子呈到韩暄面前。韩暄心头大震,颤声道:“二哥送来的?他……他人呢?这么快他就知道我要成亲的消息了?”

    薛仰山淡淡地说道:“是主人派人送消息给他的,这几年二爷虽然没有回过出云斋,但他的举动主人时时留意,要知道,他当年违拗主人心意,保不准哪天就误入歧途了,不多多留神不成啊。其实呢,在江湖上,主人的势力姑娘想必也清楚,倘若不是主人对二爷心存怜惜,盼着他有朝一日浪子回头,就冲着他那个极有可能来自‘天煞’的未婚妻,也够他受的了,那能像现在这般?至于这出云斋里的事,主人心里更是明镜似的,谁在背后搞那些鬼蜮伎俩,他一清二楚。”

    这话里话外很明确的暗示韩暄: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不但是她,连秦北宴甚至未归在外的楚怀璧也有可能受牵连。这世上,她所顾及的人也只有他二人了,前者是待她有如兄长,又是她的盟友;而后者更是她最想维护的人。韩暄从来不怕鱼死网破,但牵连到这二人,是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

    她想起不久以前对燕悲秋说的那句话:“这盘棋,你差的不是一着,而是一开始就错了。”真是讽刺,时隔不久便应到自己身上了。

    她唇边掠过一丝凄凉的笑意:“三哥,我们都错了,出云斋的人再厉害,瞧在义父眼里,不过是孩子的把戏。当我们自以为得计、洋洋得意的时候,其实一切都瞒不过义父。只不过在我们斗得太过火的时候,他才出来干预一下。我们所做的不过是一场拙略的权谋表演啊!”

    韩暄抬头仰望,唇角勾起一抹说不出来究竟是微诮还是苦涩的笑意,天际一如既往的开阔,只是笼罩在这片天际下的她,忽然觉得自己便像被抛在岸上的游鱼,连呼吸都艰难起来……临近黄昏,暮霭沉沉,偏是天际隐约透出一丝光亮,注定难以逃脱为周遭愈来愈浓重的黑暗所吞没,却又亮得那样倔强,又那样绝望……而周遭渐渐聚拢的暮色,便似一双泪水流尽的眼,灰浊却又冷酷异常。

    她伸手接过那只匣子,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就静候薛总管给我带来的佳音了。”

    薛仰山笑道:“姑娘不会失望的。对了,还有一件事。今天一早三爷的人和六爷的人大打出手,结果损伤惨重。三爷和六爷因为御下不严,受了主人的训斥。七爷则是因为处事得力,大受主人的赞许。姑娘,你和七爷素来亲厚,想必听了很是欢喜。”

    韩暄淡淡扫了他一眼,道:“薛总管这话说得有点过了,无论是三哥六哥还是七哥,都是我的亲人,七哥受了义父赞许,可是三哥和六哥则是受了斥责,叫我心里如何欢喜的起来?再说了,前不久峨嵋清音师太一案不正向我们昭示同室操戈的恶果么?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房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房,计划是彻底的失败了,路还是要走下去。她很想像林婉辞那样哭上一场,只是林婉辞流泪尚有一个阮明晰怜惜,自己呢?那么哭又有什么用?

    义父没有重惩燕悲秋,这倒是在意料之外,但仔细一想,她很快明白了义父的用意:现在燕悲秋一派的势力遭到极大的削弱,同时魏凤起那一方损失也不小,惟秦北宴这一派一枝独秀。倘若长此下去,势必出现秦北宴一头独大的局面,对义父的权威是一个潜在的威胁。魏凤起很快就会明白她连他一起谋算里进去,很有可能便和燕悲秋起了同仇敌忾之感。义父不严惩燕悲秋,给他留了翻身的余地,说不定便是想用他和魏凤起共同牵制秦北宴。

    韩暄此时此刻不得不叹服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心烦意乱间,她打开了楚怀璧所赠的礼物,锦匣当中只有一幅画,画的是漫天风雪中,一名老翁孤零零的在江边垂钓的情景。边上提着一句诗:“独钓寒江雪。”韩暄见字迹并非楚怀璧的手笔,却不知道他从何处找来这样一幅画贺她新婚之喜。

    这幅画的意境甚是凄凉,实在不是婚事的赠礼,不过韩暄却觉得这画正合她心意。想到楚怀璧,心中又是一痛。

    胡乱吃过午饭,刚想出去走走,却不经意发现小院外不时有人走动,被她撞见之人甚是尴尬,期期艾艾地叫了声:“姑娘。”她明白义父已经派人监视她,而且从他们行事来看,义父不怕被她发现。

    她不由得心下微微冷笑,道:“去,把阿柳找来。”

    那人迟疑了一会儿,终于领命去了。

    一会儿的功夫,阿柳到了。她关上房门,也不多说废话,简简单单便向韩暄交待了外面发生的一切:燕悲秋等人的情况和薛仰山所说得相差不多;阮知秋因为阮明晰私奔一事,向谢观潮负荆请罪。正如韩暄预料的那样,这二人约定,亲家照结,婚期也不变,只是新郎的人选换成了君无念。对此,君无念表示一切听候阮知秋做主。现下阮家一干人已然启程回鹤舞山庄,准备两天后的婚礼。同时阮知秋向天下武林宣告逐其次子阮明晰出鹤舞山庄。

    阿柳带来的消息还有一条:应天盟盟主捎来书函,说是应天盟日常事务繁多。谢观潮以“不可因私殆公”为名,安排齐远雷和秦北宴各归其职,现在二人已经在回洛阳的路上了。韩暄心里明白,义父是怕她再玩花样,找了个借口将她的强援支开,又派人监视她,叫她有天大的本事也无可奈何。

    事到如今,除了听凭义父摆布再无第二条路可走。接下去的两天,韩暄无论是量体裁衣,还是挑选嫁妆上都表现得异常配合。阿柳在边上见了,悄悄掉了不少眼泪。

    第三天上,从天不良开始梳洗打扮,喜娘、阿柳以及另一个陪嫁丫环阿玉一层层地为韩暄上妆。眉如柳,眼若秋水,一径是眉眼盈盈。

    阿玉惊叹道:“姑娘当真是光彩照人!”喜娘也跟着奉承,韩暄淡淡一笑道:“天底下的女子经这番盛装打扮,想不美也挺难。”

    她脸上虽然笑着,眼里却疏无半点欢喜之情。

    身披红得耀眼的吉服,她前去向谢观潮辞行,难得相来疏冷的义父说了许多不舍的话,最重要的还是那一句:“暄儿,出嫁了自然是婆家的人了,但出云斋永远还是你的家!”

    韩暄垂下眼睑,掩去了眼中的神色,一径乖巧地答道:“孩儿记住了!”

    绣着鸳鸯的喜帕盖在头上,满眼望去是刺目而耀眼的红,恍惚便隔离了整个尘世。被阿柳和阿玉扶上了花轿,漫天锣鼓的喜庆仿佛与她无关。

    喜娘的声音在锣鼓声中显得如此遥远而又虚幻:“吉时已到,起轿!”

    喜欢寒江雪请大家收藏:寒江雪更新速度最快。(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六六闪读:www.663d.com)

本文网址:https://www.663d.com/xs/36/36818/22940869.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s://m.663d.cc/36/36818/22940869.html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