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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煎太急(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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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知秋远远望着阮明晰的一举一动,眉头微微皱起,待要上前将他叫回,身边的谢观潮却道:“阮兄,我们昨天商议的事尚未有个结果,眼看明日便是武林大会之期,你看是不是……”

    阮知秋本想拒绝,因为关于“那件事”二人已经商议了多时,双方始终没能达成协议,不过他也很清楚,“那件事”随着时间的拖延,对出云斋比较不利,既然谢观潮不肯给出更多的让步,他就乐得拖下去,反正到时候有麻烦的是出云斋;况且,今晚阮明晰的表现实在叫他担心,本想趁无人之时好好的训导他一番,哪里还有心思再和谢观潮讨价还价?

    他刚要出口婉拒,瞥一眼兀自焦急地看着君无念的阮明晰,忽然改变了主意,便笑着对谢观潮道:“谢兄的提议也正是在下所想,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谢观潮笑道:“如此甚好,阮庄主这边请。”当下亲自引着他到书斋密谈。

    这边厢,君无念已替林婉辞把完脉,她只不过一时激动过度才致昏迷的,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黄色的药丸,放在她鼻子下让她嗅了嗅,果然过不多会儿,她的眼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阮明晰欢呼一声,由衷地说道:“林姑娘,你醒了便好。”

    韩暄心头微有所动:“这阮明晰对林姑娘的关心超乎寻常啊。”

    她见林婉辞此刻因为身遭大变兼有伤在身,脸上竟一丝血色也无,但这并不有损于她的美貌,反倒更显得弱不禁风,连韩暄这个女子看来都禁不住在心中暗暗感慨道:“这大概就叫做我见犹怜吧。”

    林婉辞的目光自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在秦北宴脸上,见他一脸关怀的神气正注视着自己,心中微微一甜,随即想到师姐惨死,师父一夜之间竟变成了自己的母亲,不禁悲从中来,两行清泪涔涔而下。

    阮明晰见她流泪,顿时慌了,连声道:“林姑娘,可是伤势发作了?是了,我知道了,你还在为你……师父和师姐之事伤心是么?这个……人死不能复生……”

    他苏来倍受娇宠,安慰人自然是头一遭,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几个词来宽慰于她。林婉辞知道他是一片好心,刚才也多亏了他出面,清宁师太一时才不致于为难于她,便拭了拭泪,站起身,盈盈拜倒,道:“多谢你,阮二公子,若不是你,只怕……”

    说到这里,眼泪又止不住的流出来,一大半是感伤师父和师姐横死,一小半倒是因为想到自己几乎没命心有余悸之下流的。

    阮明晰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心中怜惜之意大起,待要伸手扶她起来,又想到男女授受不清,是以手伸到一半,硬生生地停住了,口中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家武林一脉,这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应该的……你别哭啊。”

    林婉辞凄然垂泪道:“我是一个不见容于正道的私生女,难为阮二公子还当我是武林一脉……”

    韩暄暗自好笑:“这个阮明晰,想讨佳人欢心却这般不会说话,换作秦北宴,这会儿林姑娘说不得眼泪都收住了呢。”她扶了林婉辞起来,见她满脸是泪,有心想为她拭泪,一时却找不到丝帕——她的丝帕给了林婉辞,刚才清宁师太这么闹一场,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却听得秦北宴道:“林姑娘,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尽管哭出来吧,千万别憋在心里憋坏了身子才是正经。”话虽如此,却递上一方汗巾给她。林婉辞接过,轻声道谢。

    秦北宴唤来一名仆役,道:“你连夜去买两幅上好的棺木,好生收敛了清音师太和静思师太。”

    林婉辞心下大为感激:清心师太遗体自然由峨嵋弟子带回峨嵋安葬,眼下成了有辱门楣的叛徒的清音师太和静思师太的遗体却一直留在大厅,峨嵋弟子自是不会管的。静思如她姐姐,清音师太不管是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这十几年来的确待她甚好,可以说是她在世上最亲的两个人了。她们横死,连尸体都无人收敛,她心下无比凄凉。眼下难为他细心,竟先她一步想到了师父和师姐的后事。

    秦北宴又道:“本来两位师太的遗体应该运回峨嵋安葬的,只不过现下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而且峨嵋离此间甚远,林姑娘,不如就将师太就近安葬,不知你意下如何?”

    清音师太和静思的尸身现在根本没有资格运回峨嵋下葬,他却只字不提,另找了理由,一方面表示他不相信清音师太会做出有辱本派之事,另一方面又给死者留足了面子。林婉辞何等聪明之人,自然想到了这一点,心下对他又是感激,又是爱慕。

    韩暄在一旁看得清楚,心中叹道:“可怜的阮明晰为这个林姑娘出头,保住了她一条性命,却拙于言辞;秦北宴这家伙当真是会讨女孩子欢喜,一条汗巾,一个顺水人情,再加几句好话就哄得人家死心塌地了,当真可叹!”

    韩暄所想的不假,不管清音师太是否是峨嵋的叛徒,她死在出云斋附近,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好生安葬于她,绝无任她曝尸荒野的道理,秦北宴这几句话大可以在林婉辞不在之时再吩咐的,现下当着她面说出来,的确有卖好的嫌疑。只是世间女子都脱不了一个通病:心上人做的事自然是全然为了自己好,绝无旁的考量。以至于蒙蔽了双眼,也不去深思他做这件事真正的目的。

    阮明晰心机及不上秦北宴,却也不是全然的草包,他见秦北宴几句话哄得林婉辞这般心中不是滋味,便道:“秦兄,清音师太既是峨嵋的前掌门,她和静思师太的灵柩理应运回峨嵋安葬才是,在这附近草草葬了岂不是不合她老人家的身份?嗯,我去和爹爹说,让他出面干预此事。”

    还没迈出去一步,阮明章喝道:“二弟!你忒得胡闹,江湖朋友敬重爹爹,这不假。可是这毕竟是别派的家务事,我们做外人的又怎好插手!你也不小了,今后做事须得过过脑子。”

    阮明晰给他当着林婉辞的面一顿数落,心下不服,但父亲曾有言,让他出门在外事事听从兄长,他今日已顶撞过父亲一次,断无勇气再和兄长对着干了。

    他冲着林婉辞歉然一笑道:“那个……当真对不住了,林姑娘。”

    林婉辞念及他一片好意,却为自己被兄长当众数落,心下颇为歉疚,道:“阮二公子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谢都谢不过来。”

    韩暄见天色已晚,便婉言劝众人私下散了去休息,她想到林婉辞现在已和峨嵋上下翻脸成仇,实在不宜安排在客院,免得横遭不测,便吩咐李翌在自己住的院子当中收拾出一间房间安顿林婉辞住下。

    待得一切安排完毕,她也颇感倦怠,正要休息,却听见有叩门的声音,她扬声问道:“谁?”门外传来孙珈平板的声音:“姑娘,是我,孙珈。主人请你立刻过去一趟。”

    韩暄不敢怠慢,立即起身,孙珈在前面打着灯笼引路。韩暄思来想去,始终猜不透为何事谢观潮连夜找她,便随口问道:“孙珈,你可知道义父找我何事?”不过她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孙珈一向在义父身边办事,她虽比李翌只大了两岁,却像中年人一般老成稳重,不该打听的决不打听,不该多说的决不多说,永远是平静得近乎刻板的面容,拿秦北宴的话来形容就是“比木板还要无趣的女人”。如无意外,将来薛仰山的总管之位就会由她继任。

    果然,孙珈回答道:“回姑娘,属下不知。”干净利落的七个字,一句废话都没有。韩暄微微颔首,二人一路前往谢观潮的书斋,再不交谈半句。

    到得书斋,韩暄叩了叩虚掩的房门,道:“义父,我现在进来么?”谢观潮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暄儿到了?进来吧。孙珈,你在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韩暄推门进去了,环视书斋,但见谢观潮正端坐在书桌后,半闭着眼睛,似乎正在养神,又更似在思索一桩难题,桌上摆放着两杯茶,想来是阮知秋刚走不久,仆役来不及收拾。

    谢观潮听得脚步声响,睁开了眼睛,一指面前的座椅,对她笑道:“暄儿,坐下说话。”韩暄谢过落座。谢观潮一时并不说话,直盯着韩暄,忽的又站起身来,在房中来回走了几圈,恰似有极大的为难摆在眼前,又好像有什么难以开口的。她心下狐疑,隐约觉得事情似乎不妙。只是目前情况好似一场拉锯战,谁先开口,谁便落了下风。是以她静静等着,她的耐心并不算太好,但这次却例外。

    谢观潮终于开口了:“暄儿,我知道,这些年在咱们这个出云斋,表面上是一团和气,实际上是波涛暗涌,是不是?”

    韩暄吃了一惊,她当然不以为出云斋内部的勾心斗角能瞒得过谢观潮,毕竟作为武林一大宗师,光有武功,没有心机和手段是不成的,谢观潮正好是个中高手,她吃惊的是谢观潮今天开门见山的点穿了这个人人心照不宣的事实,一开头就给她来个措手不及。

    她强自镇定,道:“义父言重了,大家是一家人,虽然难免有时会有些分歧,但说到‘波涛暗涌’未免太过严重了。”

    谢观潮笑道:“暄儿你不觉得‘分歧’二字已不足以囊括你们私底下做的那些事了么?还是你觉得私底下换掉你五哥喝的药险些置他于死地,这样的是叫做‘分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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