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机会&合作

    轻咳了声打破沉默的气氛, 我抬头看着脸上似乎有着莫名失望表情的伊兹密王子, 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联手吧。”

    伊兹密王子挑了挑眉, 似乎想起了什么事, 忽然道：“上回与爱丽尔联手, 结果你却背弃了我们间的承诺。”

    我一愣，稍有些尴尬地错开视线。垂下视线, 我认真道：“上次是我不对, 我向王子保证，这次不会了。”

    ——当然, 这仍旧是谎言。

    心里虽有愧但我仍旧坦然地与伊兹密王子对视, 我正以为对方要对于我的保证予以回应，谁知他却忽然将视线凝注在我的右臂上, 求知欲极强地问道：“这是什么？”

    刚刚为我包扎处理伤口的时候, 他一定早已经看到了我右臂上那长相可怖的生物枪, 但一直忍到现在才问——果然厉害。

    “我的武器。”我答道。但看伊兹密王子的表情, 显然是对我的回答不甚满意。但我已经无法回答更多了。

    “这个不是重点，重要的是现在凯罗尔应该已经被拉格修王抓回去了。你手下有人，而我了解那边的情况，我们一起行动, 一定能顺利救出她来。”

    伊兹密王子不置可否地看我半晌, 我也镇定地与他对视。之前我很肯定他一定会与我联手, 但如今看来, 似乎我之前的判断有误啊。

    怎么回事？

    我正疑惑于伊兹密王子的心思, 对方忽然打破了沉默：“我有什么好处？”

    我抬头看着他。

    “我只带了五十个人, 要从巴比伦拉格修王手下把凯罗尔救出来十分不易，我必须冒很大的风险。那么值得我冒这么大风险的好处是什么？”伊兹密王子坐到了我身旁，侧头看着我。

    我顿觉压力陡增。伊兹密王子营救凯罗尔的好处，自然是他有机会把凯罗尔带回自己国家。但是这话他自己心里盘算可以，由我说出来却是不对。因为我是绝对不会让他把凯罗尔带走的，这一点在经过了那么多次交锋后，他应该已经十分清楚了。由我说出这话，十分没有可信度。

    “其一，救了凯罗尔，尼罗河女神哈比会因为感激而保佑你；其二，曼菲士王会感激你，埃及和比泰多国的关系能得到缓和；其三，救走凯罗尔，可以阻断拉格修王得到埃及的道路。”我想了想，勉强拼凑出三条不怎么充分的理由。

    伊兹密王子一边听着我的理由，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令我相当不安，但我还是坚持着全部说完了。

    我话音刚落甚至还没有三秒，伊兹密王子就接道：“其一，我国的伊秀塔尔女神会庇护我，尼罗河女神的恩典给她的子民就好；其二，我不需要埃及法老的感激，埃及迟早是我的囊中之物；其三，”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已经与拉格修王结盟，达成友好协定了。”

    这第三条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令我一惊，险些就拿匕首抵到伊兹密王子脖子上。但对方波澜不惊的表情和不变的笑意令我手边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想通了。不论是国家还是个人，两个集团的利益存在不可调和的冲突，所以即使伊兹密王子跟拉格修王结盟了，也不会是多么坚定的盟友。但是，他用这样的借口来反驳我，让我有些气闷。

    不愿意和我合作的话，就算了。虽然可能有很大的困难，但我自己也能把凯罗尔救出来。

    我倏地站起身，淡淡说道：“既然如此，我先告辞了！”

    说着，我就向帐篷门口走去，但——衣袖却被人拉住了。

    “还有什么事吗？”我回头，压抑着怒气冷声说道。

    伊兹密王子也同样站了起来，以高我一个头的身高俯视着我，笑道：“我没说不跟你联手啊。”

    我不说话，只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伊兹密王子也不介意，继续说道：“如果爱丽尔肯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和你一起去救人。”

    要求？

    本想脱口而出的“好”字在临出口时被我强行忍住。虽然我是打定主意了不管对方提什么要求都口上应允但全部不做，但如果应得太爽快反而会让对方疑惑的吧？

    我又看了伊兹密王子片刻，才慢慢说道：“什么要求？”

    “给我一个机会。”伊兹密王子紧紧地盯着我，脸上的笑也已经收了回去，变做一脸的认真，“给我一个……你爱上我的机会。”

    我微怔。

    如此一个不需要实际好处的要求，我理当很乐意答应。但事实上，当我听懂伊兹密王子说的意思后，我却始终无法坦然地说出那个好字，即使之前我已经说了无数个谎。我要回去是必然的，给了这个所谓的机会就是在害人害己——虽然我不认为我会爱上一个人类。

    见伊兹密王子一直很有耐心地安静等着我的答案，我错开视线，只盯着帐篷一角。我知道我应该尽快给出答案，然而，我却可耻地陷入了矛盾中。

    然后我忽然醒悟过来。

    我来这个时代是为了完成任务，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可以拿来利用的。

    因此我又将视线转了回去，认真地看着伊兹密王子，微微勾起唇角笑道：“成交！”

    之后，伊兹密王子就面带喜悦地出了帐篷去部署他的手下，而我则待在帐篷中处理臀部的那一箭。伤药都在，在臀部包绷带对我来说还不算难事。

    虽然我的本意是马上去巴比伦城救人，但考虑到我自身的伤处，我决定给自己一个晚上的时间，第二天再去救人。伊兹密王子虽然更想多待几天让我养伤，但在我的坚持之下，他也只得吩咐手下迅速去巴比伦城中探听消息，准备明天的行动。

    当晚，伊兹密王子将这个帐篷让给了我，和他的手下们挤挤去了，而我则安心地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来养伤。

    “爱丽尔，你的身体真不要紧吗？”

    第二天一早，伊兹密王子和我并行，担忧地问道。

    “王子，我的体质特殊，这点小伤，很快就会好的。”事实上，我身上的几处箭伤已经不那么痛了，只要不骑马，走路是完全没问题。估计是我自己体质和创伤药的双重功效。

    “是呢，爱丽尔是尼罗河女神派下来的，自然跟我们不一样。”伊兹密王子淡淡笑着，笑容却有些复杂。

    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研判那令我心里一窒的笑容，忽然有士兵来报。

    “王子殿下，我们在尼罗河边发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商人！”

    商人？

    正说着，士兵已经把那两个商人带到了我们面前。

    “是你们！”刚认出这两人是哈桑和卡布利，伊兹密王子已经抢先我一步说道。也难怪伊兹密王子认得他们。这两个商人，可是从伊兹密王子手中把凯罗尔从王城带了出去。当然，那一次还有我从中协助。虽然之后我得知了这对商人当时是为亚述卖命，但之后凯罗尔也对我说过，他们似乎又良心发现，帮助过凯罗尔。

    这一回……莫非又是为了凯罗尔？

    “是您！”哈桑看到我似乎有些激动，看也没看伊兹密王子，倒是卡布利忙不迭地在地上磕头，乞求王子饶恕他的性命。

    “王子，先不要动怒，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吧？”我对着伊兹密王子提议道。而后者忽然收敛起微怒的表情，转向我扬起嘴角笑了，“就听爱丽尔的。”

    无视了他的暧昧语气，我转向哈桑，开门见山地问道：“是凯罗尔让你们出来帮忙的吗？”

    “是的！”哈桑惊喜地忙点头，“黄金公主让我们去沙巴鲁镇运来死神沼泽的黑水，她还让我们沿河寻找您。现在您已经平安了，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死神沼泽？黑水？

    “凯罗尔有没有说运来黑水有什么用？”这两个是我不熟悉的词，在不知道那是什么的情况下，我也无法猜到凯罗尔想做什么。

    “她没有告诉我们，只是叫我们小心运送，不要碰到火以及剧烈的撞击。”哈桑一边摇头，一边皱眉，似乎在回忆凯罗尔的交代。

    我微眯了眯眼。

    我想，我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了。

    沼泽中的黑色粘稠状液态物质，遇火以及撞击会燃烧或者发生爆炸。那一定是2388年早已经枯竭了的原油。凯罗尔运来原油想做什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王子，再派几个人帮他们一起去运如何？”

    “那黑水有什么用？”伊兹密王子没有立刻应允，倒是反问我。

    “我也不清楚，但既然凯罗尔说要，必定是有用的东西。”我没有正面回答伊兹密王子。

    沉吟了片刻，伊兹密王子派了五个士兵跟着哈桑他们，一道去沙巴鲁镇运原油去了。

    我们一行继续向巴比伦城前去。

    虽然我们逃跑弄出的动静还算大，但因为巴别塔附近没什么人，所以从城门处来看，似乎没造成大的影响。因此，我们还算顺利地扮成商人进入了巴比伦城。

    一路行来，巴比伦城如之前那般热闹，但城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王子当即派人去调查，得回来的消息令人吃惊。原来是凯罗尔预言近期会发生月食，弄得拉格修王紧张起来。而且，不只是拉格修王，似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月食是不吉利的事，会让国王有血光之灾。连托比特也劝着伊兹密王子尽快离开这里。

    月食只是太阳，月球，地球成一直线时所出现的日然现象，认为这种现象会与凶兆挂钩的想法，都是迷信。

    但我自然不能这么直说，这些古人无法接受我所说的对于后世已然是常识的东西。因此，我只是对有心从我这里问出些什么的伊兹密王子说，日食的灾难，通常降临在对神不敬的人与国家身上。现在，最有可能倒霉的是巴比伦，有巴比伦在前头挡着，其他国家自然没有什么大问题。

    对于我的胡诌，托比特他们没有尽信，但看起来也放心不少。

    之后，我和伊兹密王子分工合作。他带人去打听拉格修王的行动，而我则从他这儿借些人去和埃及军奈肯队长接触。毕竟我们现在人还太少，要从巴比伦城把人救出去，就必须动用所有人的力量。

    要溜进埃及军的军营并不困难。因为拉格修王是悄悄地将埃及军软禁了起来，所以营地没变，只不过加派了很多守卫。要躲过那些守卫进去对我来说轻而易举，溜进去了才发现原来这些埃及兵被分成了几十个帐篷分别看管。进入某个帐篷中经过某个埃及兵的指点，我很快就找到了奈肯队长。对于奈肯队长见到我的激动以及对凯罗尔的担忧可以忽略，留下他的副手充做他的替身后，我把他和他手下的两个士兵避过巡逻和看守的埃及兵带了出来。

    目前情况不明，还不到营救凯罗尔的最佳时机，所以我不能把所有人都救出来打草惊蛇。

    回到汇合点相互交流情报后，我们开始静静地蛰伏，等待最佳时机。

    拉格修王把凯罗尔抓回去后，换了个房间关着，被我炸出来的洞已经暂时封上，还派人先守着。而对于城里的民众，拉格修王死死地将消息瞒住。比如爱西丝女王应当是不知道凯罗尔被关在了巴别塔中。以她对凯罗尔的恨意，必定会想致凯罗尔于死地，绝不会在得知凯罗尔被关在巴别塔中而毫无动作。

    在凯罗尔做完月食的预言后，拉格修王就开始准备祭神仪式，同时还找了他手下神官的儿子作为代理国王来避过凶灾。

    考虑到离开巴比伦后还有很长一段路途要走，如果有人能来接应最好不过，我瞒着伊兹密王子让奈肯队长通过自己的渠道将凯罗尔的消息传回了埃及。

    之后的几天，我们躲在民居之中，监视着拉格修王的举动，同时在等待最佳时机，一切都很顺利……当然，伊兹密王子以怕发炎的借口坚持要为我每天换绷带这点令我相当头痛。虽然我不介意被一个男性又看又摸，但他每次换绷带的奇异视线总让我难以忍受。

    因此，在换过两次绷带后，我以伤口基本愈合为借口拒绝了伊兹密王子的殷勤服务。这却是实话了。虽然箭伤有些深，但我的身体素质毕竟不同于常人，这点伊兹密王子在与我的多次接触中，早该了解了。所以，虽然他的表情似乎有些遗憾，但也不再坚持。

    然后，哈桑和卡布利带着一大船的“黑水”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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