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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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咸洛的声音很轻很轻, 几不可闻,她修长的手指,有些爱不释手的来回抚摸着米小娴的鬓角,米小娴长长的睫毛低垂着, 却是已陷入了梦乡。秦咸洛调整了一个睡姿,让她在自己怀里睡得更舒服些,可是那熟悉的淡淡的薄荷香气,虽然像往日一样萦绕在她的鼻间, 却并不能让她内心得到安宁。就算是闭上眼睛,她脑子里还是外公慈祥的笑容,和那张让她心酸心痛的甜美的却满是哀伤的面孔。

    简墨清赶到医院时,周云素正守在简欣培的病房外, 眼睛通红, 神色阴郁, 冷静下来后,又从医生口里得知了简欣培并身体并没有什么事, 心下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 先不说一点也没顾及秦重和米雪慧的面子, 当着几个小辈面前这样,也失去了作为一个长辈应有的风范, 不禁有些懊悔。赵文博坐在她旁边,目光飘忽, 异常沉默,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培培呢?”简墨清惊讶而又着急。

    “在里面。”赵文博轻声道, 周云素看着风尘仆仆的丈夫,想起她和简欣培之间的僵局,不由得又是心酸,又是委屈,还有些心怯,她知简墨清很重视和秦家的交情,很可能会因此事对她的做法不满。

    “你们怎么不进去?都呆在外面做什么?”简墨清十分诧异。

    赵文博看了周云素一眼,微微有些胆怯的低下了头:“培培不让我们进去。。。”

    简墨清似有一丝了然,皱了皱眉,不再说什么,推门进了病房。

    周云素和赵文博有些忐忑的站在外面,房间里好象传来低低的细语,伴随着一些哭泣声,可是,却又听得不那么清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简墨清又再度出来,此刻他眼神中的焦急之色已消失不见,脸上却看得出明显的不悦。

    “文博,你出去买两份盒饭来,顺便带一份红枣桂圆粥给培培。”他开口吩咐道。

    “是,我马上去。”赵文博大喜,简欣培今天一直没有进食,也一直拒绝,他答应着,身影飞快消失在走廊转角处。

    简墨清转过头,望向一脸紧张的周云素,抿了抿唇,然后道:“我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你,你们去找家饭店吃了饭,然后他送你回a城吧。”

    “什么?”周云素不敢置信的望着他,眼泪几乎掉下来:“老简,你。。。你居然也要我走?培培她还小,不懂得我为她的苦心,恨我也就算了,你也要这么对我?”

    “培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简墨清加重语气,眉宇间带了些怒意:“她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是你一直蛮横干涉她,令她现在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本来也并不希望她真的跟咸洛怎样,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令我觉得痛心,而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更让我失望和反感!”

    “老简,我。。。”周云素见他疾言厉色,知道他动了气,连忙开口准备解释。

    “你什么都不必说了!”简墨清不耐烦的手一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今天的车祸,并不是咸洛的责任。我听说,你找老秦两口子大闹了一场,还当着老秦他们的面,扇了咸洛两个耳光,是吧?你还跟个泼妇似的,抓着咸洛又撕又打,是吧?无论什么事,你怎么就知道把责任往别人家的孩子身上推!你想过老秦跟我几十年的交情了没?你想过,咸洛昨夜才死了外公,正遭受着亲人去世的打击没?培培是你的女儿啊,咸洛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啊,你就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处理事情吗?你哪里有一点做母亲该有的宽容体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又狠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武断又刚愎自用?你什么时候变得让我都觉得陌生了,还是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你?嗯?”

    简墨清平时对太太和颜悦色,可是这时发起脾气来,却也是丝毫不假以辞色,一连串的逼问,让周云素有些透不过气来,那句“泼妇”更伤了她的心,她抖着嘴唇,竟觉得说不出话来。

    简墨清知道自己话说得有些重,可是怒气并没有因为这点意识而稍解,他冷冷的看着她:“培培现在情绪激动,身体又虚弱,她哭着喊着不愿意看见你,你留在这里也无益,不如回去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对培培的所作所为,我留在这里陪她就好了。还有,我比以前更清楚的感觉到咸洛对她的重要,如果她真认为只有她才能让她幸福的话,我会支持她。。。”

    “你疯了吗?!她已经跟文博结婚了!”周云素睁大眼睛望着他。

    “你只要他们结婚了,你就放心了,高兴了是吗?他们结婚后并没同床,而且培培没有一天快乐过,知道了这点,你现在还得意得起来吗?”

    他冷冷的眼神投射过去,周云素站在那里,已是呆若木鸡。

    赵文博把粥送到简墨清手上,望了望简欣培一眼,便悄然离开了病房,简欣培尽量不去接触他的目光,心下却更是沉重,她知道,她又一次伤害了这个痴心爱着她的男孩,而且,这次伤得比以往更深。可是,到底要怎么样呢?谁的伤会比她更深?那么,他们之间,到底是谁欠了谁的呢?

    简墨清用羹匙舀了一勺粥,轻轻吹凉,送到她的嘴边。

    “爸爸,我。。。我真的没胃口吃东西。”简欣培靠在病床上,脸微微往旁边一侧,楚楚可怜的望着简墨清。

    简墨清假装没有看到她眼里闪烁的泪光,手在空中微微停顿一下,忽然深深叹了口气:“哎,你如不多吃点东西,身体就没法早点康复,如果身体没法康复,那我要等多久才能带你去秦叔叔家里,对他们道歉呢。”

    “什么?”简欣培一惊,然后脸上慢慢浮起一丝不信,一丝欣喜,这一秒,她的脸色变幻了几次,然后试探似的道:“爸爸,你说。。。你说要亲自带我去咸洛家,跟秦叔叔道歉吗?”

    “对啊,必须要去的,你妈妈今天那样,让我觉得很愧疚。”

    “哦,爸爸,你真好!”简欣培晶亮的带着泪光的眸子闪烁着喜悦的光彩,要不是简墨清手里还端着碗,她肯定会一把将他抱住,她多怕秦叔叔和米姨从此会不喜欢她,又多怕他们责罚咸洛啊。

    简墨清含笑看着女儿,过了一会,轻声道:“还有,爸爸已经决定了,若你真那么爱咸洛,爸爸会支持你。”他满以为,说了这句,简欣培会更高兴,可是她眸子里只是光彩一闪,却瞬即暗淡下来,低头沉默不语。

    “培培,你怎么了?你不高兴吗?爸爸可是想了好久,才做了这个决定的,自从知道你的事后,我还特地去电脑上了解关于你们这种感情的方方面面。”简墨清的神色里满是疑惑。

    “不,爸爸,我很高兴,而且。。。对你充满了感激。”简欣培喉咙像被什么哽住,眼睛里已是泪光朦胧:“可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还爱不爱我,会不会愿意跟我在一起。。。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简墨清一怔,以为她所指的是她跟赵文博结婚的事情,眼睛往门的方向看了看,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你跟文博的事,你要好好去解决,文博是个很好的孩子,你要尽量把伤害降到最低。”

    简欣培摇着头,痛苦的道:“爸爸,我真是太任性了,我好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话,好后悔心痛绝望之下去结婚,结果,伤了自己,伤了文博,她。。。她还说。。。”咸洛说什么?说要对她彻底死心。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爱她,却总要越做越错,越错越远,明明那么渴望靠近,到头来甚至还抓不住一个背影。

    “爸爸,我的性格是不是很惹人讨厌?”

    “当然不。”简墨清放下手里的碗,拍拍她的手,笑道:“我的女儿,虽然有些娇纵,有些任性,但却是世界上去美丽率真的女孩子,谁会讨厌?”简欣培不说话,只是默默的趴在他宽厚的肩头,一脸的柔弱不堪,她知道这是爸爸的真心话,在每个父亲眼里,女儿都是最美丽的公主。可是,若是这话句话是咸洛说的,那该多好,可是,她身边已有个更美的女孩,不是吗?她的心脏骤然传来一阵痛楚,让她忍不住蹙紧了眉。

    “但是,以后再不可以不信任爸爸,有什么都可以对爸爸说,也不可以再这么冲动了,做事一定要想后果,知道吗?你已经是个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了。”简墨清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轻轻叹着气。

    “我知道了。”

    简墨清想了一下,又道:“爸爸到时候,还是得找咸洛好好谈一谈。”

    “谈什么?”简欣培连忙身子往后,怔怔的看着她。

    “谈她的想法。”

    “不,爸爸,我们之间的事,我们。。。我们自己解决。”简欣培的脸色有些发白,她连连摇头,有些事情,她并不想爸爸全部知道,比如米小娴的事情。她自己也想好好跟咸洛谈一次,她既有些期待,更多的却是害怕,害怕那最后的答案,因为她已经完全没有了自信,米小娴的名字总是让她心慌。可是不管咸洛还爱不爱她,这都是她两之间的事,爸爸能这么宽容的对待她们的感情,已经是莫大的奢望了,她不希望到时候咸洛亲口告诉跟爸爸说,她已经不爱她,那比对她自己说还会让她难受。爸爸能亲自去跟秦叔叔和米姨道歉,取得他们对母亲的谅解,对咸洛的宽容,那就已经足够了。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爸爸也不插手了。不说这个了,总之等咸洛外公的丧事办完,爸爸会陪你去秦叔叔家里,为你妈的行为跟他们道歉。你闻闻,这粥多香啊,可是现在都快冷了,你再不吃点,爸爸可要变卦了。”简墨清皱着眉,望着她美丽却憔悴的容颜,将羹匙再度递到她嘴边,又是诱哄又是威胁。

    “嗯。”简欣培乖乖的吃了一口他喂的粥,可是心中却似波浪起伏,无法平静。爸爸又怎会知道她内心的恐惧呢?她做了太多的错事,走了太多的弯路,这满腔深情,两年相思,又会怎样收场呢?

    外公的丧事终于办完了,可是因为疲惫,秦重等人仍在b城多呆了一天,第二天一早,表舅打电话叫来一辆商务车,将他们一行人送回a城。

    车飞快的往a城的方向奔驰,米小娴坐在座位上,手里还抱着嘟嘟。自从外公去世后,嘟嘟一直呆在表姨家,也许是因为几天没见到主人,竟然也食欲大减,每天不大吃喝,焉头焉脑的,可是那天见到米小娴,它却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表现得很兴奋,当天米小娴就把它带回了外公b城的家。

    车里的气氛很沉闷,秦重脸色阴沉,米雪慧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的风景,秦咸洛和张子旋都在闭目假寐,两人心里都知道,也许暴风雨就要来临了。这样的气氛,实在是很奇怪,如果一天两天这样,可以解释为外公的去世造成的,可是一连几天这样,却不得不让人生疑心了,更何况,秦重这几天来正眼没看过一眼秦咸洛,秦咸洛同样是如此,父女两人,似乎都把彼此当做空气。

    米小娴忍不住侧首望了秦咸洛一眼,她头靠在椅背上,脸上仍带着微微的青紫之色,脸庞明显消瘦了。这几天,秦咸洛每晚都抱着她睡,仅仅是抱着,很温柔很温柔,那种温柔让她内心生出无限的爱怜。秦咸洛不再哭泣,不再歇斯底里,可是话却很少很少,米小娴知道,她还在为外公伤心,可是,她总感觉,她有很重很重的心事,是怎么了?她跟秦叔叔又因为什么起冲突了吗?她一边摸着嘟嘟的头,一边暗暗决定,等回到a城,一定要向秦咸洛问清楚。

    到得a城,张子旋是第一个下车的,下车前,她跟秦咸洛交换了一下目光,点了点头,两人间多年的默契,都明白对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一个的意思是,别怕,没什么事解决不了。另外一个显然在说,别担心,我会处理好。张子旋最后做了个打电话的表情,就下车了。

    回到家里已是中午,考虑到大家这几天都很辛苦,米雪慧打了个电话给附近的酒店,让他们送了几个菜过来。

    饭桌上,秦重忽然道:“小娴,你这几天耽误上课了,等下吃了饭,就回学校。”

    “没有关系,明天回去也不迟。”米小娴笑着答道。

    “那怎么行,在家里又没什么事,为什么不回去!现在还有什么比上课重要吗?”米雪慧皱了皱眉。

    米小娴正想说话,秦咸洛用目光制止了她。

    吃完饭,她有些不快的回到房里,在床上躺下,不过一会儿,秦咸洛进来,反手将门关上,走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拉起,伸手环住她柔软的纤腰:“为什么不回学校?”

    米小娴美眸氲着一层薄雾,看着她,咬着唇不说话。

    “担心我?”

    “嗯。”米小娴将头抵在她的肩上,轻轻应了一声,秦咸洛将她圈紧,在她耳边柔声道:“回学校,好么?”

    “咸洛,你是不是又跟秦叔叔吵架了?”

    “晚上我给你电话好么?”秦咸洛答非所问。

    米小娴不作声,秦咸洛在她耳边低低的道:“听话。。。”米小娴轻轻一叹:“好吧,败给你了,我不要你电话,我要你晚上也回去。”她嘟着嘴,满脸的不情愿。秦咸洛双手缓缓将她推开,望着她清丽脱俗的脸庞,有片刻的失神,很快,她的目光便慢慢移到她微微嘟起的粉色唇瓣上。

    “好,我答应。”秦咸洛慢慢靠近她,嘴唇覆上她的,米小娴正要伸臂抱住她,她吻了一吻,却已抽身退开,米小娴睁开眼睛,脸色染上淡淡的绯色,带着几分恼怒的看着她,仿佛受了逗弄一般。

    “好啦。”秦咸洛忍住满腔心酸和不舍,摸了摸她的脸:“收拾东西吧。”

    “哼!”米小娴不再理她,转身拉开柜子,开始收拾东西。

    “要我帮忙么?”

    “要啊,帮忙做两件事就好,出去,关门。”米小娴头也不抬。

    “可是我想站在这里看你呢,舍不得你离开我的视线。”秦咸洛抱着手,倚在柜上,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这些话听在米小娴耳里,自然变成了风凉话,她转过身,美丽的脸上露出警告的神色:“今天晚上若不过来被我欺负,你就死定了!”

    秦咸洛望着她装出的凶巴巴的样子,嘴角终于绽开一丝浅浅的笑容来。

    一切收拾妥当,秦咸洛送米小娴到门边,米小娴忽然回头道:“好了,你不用送我下去了,就在这里吧。”

    “干嘛?”秦咸洛愕然道。

    “我顶不喜欢你送我的,不喜欢这种场景。”米小娴沉默一回儿,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我发现我越来越感性了呢。”

    “也越来越性感了。”秦咸洛用一种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看她的胸,跟着手臂立即传来一阵疼痛,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不想走了,要不你跟我一起走吧。”米小娴皱了皱鼻子,有些耍赖似的道,她今天是真不想回学校。

    “听话。”这是今天第二次秦咸洛说这句话了,米小娴美目狠狠瞪她一眼,再不说什么,拿起包下楼。秦咸洛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尽数敛去,眼神里忽然露出一丝不加掩饰的痛苦之色。

    在门边站了许久,她才关上门,转身往房里走,经过客厅时,沙发那边忽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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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脑子有些糊涂,写得不太理想,明天再来看有没想改的地方

    另:写双结局的原因我上章说过,谁若故意歪曲,我也不再解释,爱怎么想怎么想。

    现在最大愿望,就是结局能写得让自己满意。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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