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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HE的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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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再度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因缺氧而陷入昏迷的大脑让她在溺水时的记忆有些模糊, 可她却依旧记得那个自无助和绝望中向她伸来的温柔怀抱,那双满是担忧的紫色眼眸,那个人眼尾的泪痣, 还有那印着阳光的银色发丝。

    英雄救美之所以盛行不衰的原因是,在那种孤立无援, 好像被全世界都抛弃的情形下, 只有那么一只手愿意对抗整个世界,向你伸来, 正是这种致命的救赎感将这份感情捧到了一种至高无上的高度。

    那个时候的她就是如此。

    不太想回忆以前, 闲院梨霜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注意到身旁恋人的小动作, 朝日奈枣皱眉问道:“又头痛了吗。”看着不说话,只是默默加重了揉着额头力道的恋人,他不由叹了口气,主动替过了她揉额头的动作,“我就说让你不要对着电脑太久。”

    “闲院小姐是对着电脑太久而头痛呢, 还是因为看到我和梓才觉得头痛呢。”朝日奈椿的一句话让朝日奈枣蓦地慢下了伸手为恋人揉额角的动作。

    橙发青年转过头, 定定地看着今天很是莫名其妙的兄长。

    朝日奈椿却没看他,那双曾让闲院梨霜一度认错的紫色眼眸只专注地盯着她, 就好像, 他只看到的她一般。

    不止模样,朝日奈椿和朝日奈梓的眼睛也很像。

    他们都是桃花眼, 眼瞳是晶莹剔透的, 细看时, 虹膜上好像还都流转着闪烁的星星。

    在曾经和朝日奈椿的交往中, 因为他对把自己从溺水中救出来的事情的否认,她也有想过是不是自己认错了,可一当对上眼前少年那双笑意盈盈的紫色眼眸时,那些怀疑便又被她扔到了脑后。

    那时候的她想,只有她的椿君才会有那么好看又温柔的眼睛啊。

    这样的念头直到她看到了摘下了眼镜的朝日奈梓。

    闲院梨霜遇到朝日奈椿的时候是在春花绽放的季节,晨光暖日,春风一阵又一阵。

    而她再见到朝日奈梓那双眼睛时也是在韶光明媚的时候。

    她见到朝日奈椿的时候,是她手上画的那些照着不知道算梦,还是算回忆的记忆描摹着画下来的素描画被吹了出去。

    素描纸上的少年面容稍稍有些模糊,眼角的那一颗泪痣却点的清清楚楚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执念,她还特意把画像中少年的头发涂成了银白色,一双眼睛也点上了剔透的紫色。

    风卷起她手上的画像,拂到了另一个人的脚边。

    她跑着去捡自己被吹落的画像,却仍是快不过那只弯腰拾起就掉在自己脚边画像的那只手。

    和被捡起来的画像中有着七八分相似,并且恰好还有着一头银色发丝,一双紫色眼睛的少年一愣,随即失笑:“嘛,这是我啊。”

    跌跌撞撞追赶着风的黑发少女抬起头,就看到眼前像是从她素描纸上走出来的银发少年正捏着她的画像,对她一笑,“不过,有一个地方画错了哦。”他凑近她的脸,那双流转着星光的紫色眼眸在她的眸光里绽放,“我的泪痣啊,是在左眼角哦。”

    朝日奈椿似乎尤其适合这个春花灿烂,多情又暧昧的季节。

    同样的,朝日奈梓也很适合这个春和日暖,寒冰乍破,温柔中又夹着几分料峭的季节。

    轻轻吸了口气,她抬起头:“椿君,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们确实已经分手了。

    在她看到紫发少年摘下眼镜后那双望过来的眼睛时,在她听到紫发少年虽然笑着却难掩酸涩地承认了那就将她从水里救起来时,在她认识到自己认错了人时。

    “你和椿分手了,但是我们还没有。”朝日奈梓看着她,“梨霜。”

    “我们也分手了。”

    “没有。”他指出,“单方面的邮件不作数,我们还在交往。”扫了眼从他们的对话中听出了些什么来的朝日奈枣,朝日奈梓一鸣惊人道,“所以你现在算是脚踏两条船,梨霜。”

    朝日奈椿嗤笑:“对弟弟也毫不留情啊,梓。”

    “我只是就事论事。”朝日奈梓低头看着他们还牵在一起的手,“那么麻烦你松开我的女朋友了,枣。”

    朝日奈枣却没有松开:“梓,你们已经分手了。”

    “你说了不算。”

    “那你想说谁说了算。”

    朝日奈梓弯了弯唇角,眼中却没有一点笑意:“我。”

    “照这么说,那我和梨霜的分手也不能算数呢。”好像嫌还不够乱似的,朝日奈椿也横插一脚。

    朝日奈枣从回了家以后就一直没松开过的眉头此时皱的更紧了。

    但他到底还算是顾忌着他们之间的兄弟关系,拉过黑发恋人就打算离开:“我今天回来的不是时候,等过几天我们再——”话音未落,面前的朝日奈梓却突然一拳揍在了他的脸上。

    就连闲院梨霜也没想到他会动手。

    哪怕是朝日奈椿动手也不奇怪,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朝日奈梓先动手。

    但其实这并不奇怪。

    一直压抑着的人总是会比其他人要更容易爆发些。

    看到喜欢的人和兄长在一起时,他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来;在看到兄长因为他喜欢的人成为自己的恋人而不甘痛苦时,他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来;在看到那条她发来的分手邮件时,他也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来。

    而现在,那些曾经被一度压制的情绪终于不受控制地随着他揍到朝日奈枣脸上的那一拳而尽数爆发了出来。

    好在压抑惯了,在那一拳的发泄后朝日奈梓便很快地恢复了过来。

    没有松开的拳头被越捏越紧,闲院梨霜觉得自己甚至都能听到他指骨被自己捏出的响声。

    手背上青筋暴起,但等他再度睁开眼时,朝日奈梓到底还是把所有的情绪都又压回了眼底:“抱歉,失礼了。”

    回答他的是朝日奈枣礼尚往来的一拳。

    待感觉到自己的拳头确实给了自己的这位兄长重重一拳后,他才收回手,语气冷淡:“没关系。”

    这次的见面可以说是一塌糊涂。

    朝日奈家其他的兄弟对她的印象也不算太好。

    看着朝日奈梓和朝日奈枣各自在对方脸上留下的印记,朝日奈光更是感叹道:“红颜祸水啊。”

    闲院梨霜也大概知道朝日奈家的其他人对自己大概的评价。

    年末的时候,她就向上司先生提出了分手。

    “为什么?”他问她。

    她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枣君知道了我和椿君分手的理由,那么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梓君分手吗?”笑了笑,她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因为,我啊,是个很爱面子的人。说来也真的很巧,那个时候我们四个可都是在同一所高中呢,只是大概枣君从来没听过我的名字,所以不认识我吧。不过也幸好以前的枣君不认识我呢,因为那时候的我啊,名声是真的很难听呢。”她扳着手指头数,“脚踏两条船,通吃,婊|子,不知好歹,水性杨花……”她不带什么特殊感情地将那些带着轻蔑和贬义的称呼一个一个数过去,语气没有任何动摇和起伏,却让面前的橙发青年骤然握紧了她的手。

    感觉到他握紧自己手掌的温度,黑发女人笑笑,却是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从恋人的手中抽了出来,“我也有想过去努力解释说自己真的只是认错人了,可解释有什么用呢,不论过程是怎么样的,那些事我的确是做了。然后呢,因为这些流言蜚语,我和梓君分手了,又转学了。”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又轻笑了一声,“其实我大概能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么针对我,无非是羡慕和嫉恨,这其实都已经过去了。”

    她直视着上司先生那双和曾经的两位恋人尤其相似,却一眼就能认出不同来的眼眸,眼神真挚:“所以你看啊,我就是这么要面子的人,听到了不好的风声就想跑。”

    上司先生用那双比起他的两位兄长来说要浅上许多的紫色眼眸看着她:“不是。”眼眸里没有星星,为人也不善言辞的上司先生这么说道,“那不是好面子,所有人都会因为恶意的言辞而难过痛苦,而且,我也不觉得你的分手只是因为那些流言蜚语。”

    “那是因为什么呢?”

    “比如。”朝日奈枣轻声道,“愧疚。”

    不止是对被自己认错的朝日奈椿的愧疚,还有着对因为自己认错了人,才让他平白痛苦了一年的朝日奈梓的愧疚。

    双重的愧疚下,她最终选择了用分手作为逃避的手段。

    其实朝日奈枣对此反而有些庆幸。

    不仅是因为和他们分手了,他才能遇到她,更是因为,他担心,承担着太重的愧疚,她终有一天会被压垮。

    闲院梨霜唇角的笑意敛了下来。

    但不过瞬间,她就又笑了起来:“枣君这算是美化我吗。”

    “我只是了解你。”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我也不介意。”她失笑,“而且,经过上次的事情,枣君的家人对我应该也很不满意吧。”

    “没关系,我会处理的。”

    “这不是处理不处理的事啊。”她的声音轻轻的,“我是真的,很好面子啊。”那种被排斥,被轻视,被抵触的经历,她是真的没有勇气再去经历第二遍了。

    上司先生极力稳住颤抖的声线:“我们可以一起努力。”因为了解恋人,所以他才更能清楚她隐藏在温柔和好脾气下的固执,“就当是,为了我而努力。”

    她静静地看着他:“抱歉。”

    那只被他紧握在掌心里的手掌到底还是被抽了出来。

    其实直到现在,楼梨霜也不知道应该说是她栽在了他们三兄弟手里恰当点呢,还是他们三兄弟栽到了她手里恰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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