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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HE的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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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玖兰枢就站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

    因为接近中午而越发刺烈的光芒像宝石一样一颗接着一颗, 从香樟的叶缝中掉落,纯血种那得天独厚的容貌就在这宝石般的光芒下闪烁着,连纯血之君俊美而忧郁的眉眼都被渡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明亮而不可直视地宛如除了阳光之外的第二颗宝石。

    “优姬。”叫住了目不斜视从自己身旁毫不犹豫走过的棕发少女,无论何时神情中总是无端地透出几分郁色的少年顿了顿, 才又继续道, “我们的时间都很长。”

    所以,她有足够长的时间来接受这个既定的事实。

    “你没死心, 我也不会。”哪怕是听到了他的话, 玖兰优姬的脚步也没有分毫的停顿。

    脸上的眼泪在转离楼梨霜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干涸了, 抗拒着在除了那个人以外的所有人面前暴露出自己眼泪的暴君女王极力平稳着自己的语气,不肯让自己在曾经的兄长前面落一点下风。

    玖兰枢也并没有阻止她的离开。

    她的脚步很重,碾在地上的时候连带着脚下的光斑和花瓣都被碾的粉碎。

    她就这么捏紧指节,面无表情地从玖兰枢的身边走过,脚步很重, 却很慢, 心里到底是还有几分奢望,想着楼梨霜会叫住自己。

    可那个人没有。

    直到整个人走过了玖兰枢, 那个人也没有叫她一声。

    明明是艳阳天, 但她的空荡荡的心口却一阵又一阵的穿过冷风,一点一点地凉了下来。

    被捏住的手指越掐越紧, 玖兰优姬背对着楼梨霜, 一步一步走远, 原本因不甘心和不愿在别人暴露半点脆弱的被挺得笔直的脊背也渐渐偻了下来, 被生生剜去了心脏的胸膛再度燃起剧痛,那一瞬间,这个从未向谁低过头的暴君女王身上仅有的温柔和爱怜都被尽数摧毁。

    直到这一刻,优姬才陡然明白过来——她喜欢的那个人,她或许的确是比谁都要温柔,可同样的,她也比谁都要冷漠,要固执,要一意孤行,要撞了南墙都不回头。

    在她身上大半的性格,其实都是她从这个人身上学来的。

    但尽管如此。

    尽管如此——

    暴君女王用手掌按住自己空无一物的胸口。

    她还是没办法死心。

    楼梨霜不是不想追上去,也不是叫住她,但是这种时候出于怜悯和自以为是的同情都只会让她更加弥足深陷,那不是她想看到的。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她一向来都是这么觉得的,除了身边几个既赶不走,她也狠不下心来赶的男人外,她也都的确是那么做的,但是……

    “做的太过了吗。”抿了抿唇,楼梨霜喃喃自语的。

    刚走到她面前,玖兰枢就听到了她的这一声自言自语:“梨霜没有错。”

    少年微微倾下身,肤色苍白的手指慢慢地理过她前额一缕稍显松散的额发,“这样对优姬,才是最好的。”到底是他和她养着的小姑娘,哪怕是为了楼梨霜,他也会对玖兰优姬多几分温柔,“血族的世界里,不是所有的恋情都能得到赞颂和祝福,你拒绝她,对她来说反而是件好事,不用内疚,纯血种的时间很长,长到足够她忘记你。”

    他这么说着,好像完全忘记了棕发少女临走前对自己说的那句不会死心。

    在场的四个人,也只有没有听到玖兰优姬那句话的楼梨霜点了点头,信以为真。

    “不过。”齐木空助忽然出声道,“哪怕玖兰桑忘记小梨,小梨也不会忘记她的吧,毕竟——那是小梨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最宝贵的啊。”学着恋人刚才的话,铂金色头发的青年似笑非笑的。

    楼梨霜:“……”

    无语凝噎了片刻,楼梨霜在齐木空助的话末补了两个字,“妹妹。”

    “所以小梨不反驳‘世界上最重要,最宝贵’这句话吗。”齐木空助挑眉。

    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大概都能被挑出错来的楼梨霜:“……”

    沉默了片刻,她转开话题,“说起来,其他人呢,枢君没有和夜斗和静司一起过来吗?”

    “因为还有事要处理,所以我就先行了一步。”玖兰枢解释道,“他们现在应该去你的比赛场地找你了。”说到比赛场地,纯血之君又顺口问了一句,“你的比赛已经结束了吗?”

    因为被白兰强拉去参加叼糖两人三足而旷了自己比赛的楼梨霜:“……”

    控制着陨石砸了两人三足场地的齐木空助于是微微一笑。

    似乎明白了什么的玖兰枢:“不介意的话,梨霜接下来能带我去其他场地看看吗。”他体贴地化开了恋人小小的尴尬,笑了笑,“我对这些比赛很感兴趣。”

    “如果枢君想看的话,当然没问题啊。”顺着他递来的台阶走了下去,情绪稍稍有了些许回温的楼梨霜把手上的摄像机举了起来,“现在,笑一下吧。”

    “要录下来吗。”看着她把摄像机对准了自己,玖兰枢的唇角勾了勾。

    “恩。”将纯血之君那半是宠溺,半是听之任之的笑容拍入镜头,楼梨霜这才心满意足地按下了暂停,“我下午的时候有借物跑,要记得把我拍下来哦。”而后又问他,“枢君想看什么?”

    “梨霜想看什么。”玖兰枢对体育祭其实没有多大兴趣,能让堂堂纯血之君顶着太阳出现在普通高中的体育祭上的原因也只有楼梨霜一个。

    纯血之君的爱好屈指可数,就连最喜爱的看书和下国际象棋也只是他在那千百年的等待中用以打发时间的事物中让他觉得不至于那么无聊的事。

    如果实在非要说玖兰枢的爱好,那么,他的爱好大概是楼梨霜。

    他喜欢想一切和她有关的事。

    她喜欢什么,他也就喜欢什么。

    她想看什么,他也就喜欢看什么。

    有时候就连楼梨霜自己都觉得这样子的玖兰枢会把自己宠的太无法无天了。

    对着她的苦恼,纯血之君微微敛下眼睫,眉眼间流转开忧郁的叹息:“我让梨霜觉得为难了吗?”

    “……倒也不是为难,只是,这样的话我总觉得自己会被宠坏啊。”

    闻言,纯血之君却是一笑:“我倒是觉得,还想再对你更好些。”

    而后还想再对恋人更好些的玖兰枢就准备从楼梨霜的手里接过了摄像机。

    纯血之君伸出手,然而下一秒,黑发少女手上的摄像机却到了齐木空助的手上:“小梨的东西就不麻烦玖兰君了。”

    “空助君大概是说反了什么。”纯血种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让玖兰枢在那瞬间也同样的抓住了齐木空助手里的摄像机,“既然是梨霜的东西,那么麻烦我才是理所当然的。”

    两个人互不相让的,都同时抓紧了手上的摄像机。

    唯一仿佛置身事外,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的齐木楠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摄像机应该是我们家的东西才对,虽然我对拍摄这种东西不感兴趣,但既然是「我的东西」,我也就不会排斥。]

    玖兰枢语气淡淡:“楠雄君大可不必勉强。”

    听出了自家弟弟在某个关键词上加了重音的齐木空助:“既然是我们家的摄像机,那么也理所当然是「我的东西」吧。身为一位好兄长,楠雄对摄影不感兴趣的话,那么就交给我吧。”青年轻快的声音拖过尾音,“小梨觉得呢?”

    楼梨霜:“……呃,要不然还是我自己拿吧。”

    争风吃醋归争风吃醋,三个人到底是没让自家小恋人抱着摄像机。

    身后为参加骑马战的人加油助威的声音还在,哪怕不用脑子,楼梨霜也知道现在不应该回去继续去看夏目的比赛,她想了想,“说起来,我记得田沼君参加的投篮比赛好像要开始了,要去看吗?”

    齐木楠雄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玖兰枢向来是她说了都好。

    齐木空助笑眯眯地:“小梨把田沼君的比赛记得还真是清楚呢,明明连自己的比赛都要在当天看比赛表呢。”

    “只是遥香一直在我耳边念叨的缘故而已。”连田沼要的醋都要吃,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在恋人抽搐着唇角自以为凶狠的瞪视下,齐木空助眉眼弯弯的闭上了嘴,尽管是被楼梨霜瞪了一眼,但他的浑身上下却都洋溢着一种愉悦的气息。

    超能力者中肯地评价了一句[抖m。]

    到投篮比赛场地的时候,比赛已经到了尾声。

    出乎意料的,往年从来都是大冷门的投篮比赛这次却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一圈的围观群众,楼梨霜踮起脚也只能看到篮筐上计分器的数字。

    从第一个计分器看下来,分数都差不多,也只有4班的分数稍稍高些,25。

    直到楼梨霜看到他们班的计分器——99。

    楼梨霜:“???”

    投篮比赛的篮球个数是有限制的,一共一百个。

    所以他们班这是只有一个球没有投进篮筐吗。

    正这么猜测着,楼梨霜就听见哐当一声,那是进球声,而后又是篮球砰的一声落地,周围嘈乱的欢呼和尖叫声也随着那砰的一声响声一起响了起来。

    人群开始涌动,楼梨霜正踮着脚,她也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因为这个姿势而无法稳定保持平衡的身形顿时倒向了一边,身后的三个少年同时伸出手就要抓住她的手腕,可谁知骚乱的人群又是一拥,齐木楠雄将将触及楼梨霜手背的手掌被人群挤得错开,一把握住了一旁玖兰枢的手腕,连带着还撞歪了齐木空助要握住楼梨霜的手。

    难得在那张面瘫脸上露出明显的嫌弃来的超能力者用了半秒不到的时间就将松开手,收回手的动作连为一体。

    纯血之君抬起眼眸轻轻地扫了一眼粉发少年,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摸出手帕,擦了擦手腕,优雅而完美地表达了自己的抵触。

    不知道怎么的,齐木楠雄总觉得自己输了。

    也不过是一瞬,那只本来能握住恋人的手被人群错开,楼梨霜顺着人群而流,被挤得像块年糕,她东倒西歪的,最后险险被人群压着贴入一个温暖又有些措手不及的怀抱里。

    后脑勺重重地磕上对方的胸膛,楼梨霜嘶了一声,眉宇皱了下来,因为猝不及防的痛楚而眯起了几分的眼睛里映入从人群缝隙间露出来的红发少年的身影。

    那是赤司征十郎。

    正站在黄线外的少年刚好收起了投篮的姿势。

    他脚旁的几个球框里球筐空空如也的,对面篮框上标着的计分器此时已经从99跳到了100。

    “是小征啊。”大概是青梅竹马间有一种不必言说的默契和信任,在看到红发少年的那一瞬间,楼梨霜刚才的惊讶现在反而都变成了理所当然。

    她笑了笑,“果然是小征的话就不奇怪了呢。”

    自言自语了一句,楼梨霜才忽然想起自己刚刚被撞到了一个陌生人的怀抱里。

    后知后觉的黑发少女眨了下眼睛,而后才猛地从身后的怀抱里跳出来:“对不起。”她转过身,正要道歉,抬起的眸光在自下而上地扫过男人身上整齐的西装,被她刚才一撞而蹭的有些歪的领结,分明的下颚线,最后,当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时,楼梨霜陡然停下了本欲出口的解释,“枣……君。”

    某个熟悉的名字自口中而出,原本还有些不知道应该把手放在哪里的橙发男人当即愣了愣。

    他定定地看着身前比自己矮上了一个头的黑发少女,深紫色的眼瞳一缩,过了片刻才又缓缓恢复原状,漫上晦涩。

    西装革领的男人目光深沉地凝视着面前穿着运动装,头上绑着头带,完全就是一身高中生打扮的少女,那种失而复得和比不可置信更深的格格不入感便同时没上咽喉。

    他的喉结上下一滚,到底还是念出了她的名字:“梨……霜。”

    只是,比起她刚才半是迷茫,半是惊诧的念出他的名字,他声音中的停顿听起来却更像是因为忍耐着某种将要破开的情绪而显出的沉滞。

    其实朝日奈枣的声音里多多少少也有些意料之外。

    他怎么也没想到之前在篮球场外有过片面之缘的,还被自己一口否决了恋人身份的小姑娘竟然真的是自己的恋人。

    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好笑地笑了一声,他又叫了她一声:“梨霜。”男人的声音里还带着些沉滞的喑哑,却很温柔。

    这一次,他是不带一丝停顿地念出她名字的。

    楼梨霜其实是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想起了和朝日奈家这对三胞胎之间那说不清到底是巧合还是就该如此的阴差阳错,只是因为一直没有碰到三位当事人,再加上那个时候她还在生齐木空助的气,就也没有说出来。

    如果说和朝日奈椿、朝日奈梓的相遇是充满了偶然,意外和不可复制的梦幻色彩的,那么她和朝日奈枣的恋情一定是脚踏实地的,每一步都踩在地上,哪怕在听到他告白时有多不可思议,可回头看,却又能觉得好像他的告白并非是那么不可预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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