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那个放着魔镜的地下房间这回真成了一个秘密。

    哈利出来的时候十分谨慎地消除了他可能留下的魔法痕迹——不多，因为基本上都是奇洛自己动的手——然后就揣着日记本隐身回塔楼了，期间依旧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但是里头发生了什么邓布利多和其他教授们不可能不知道，因为机关被触动，奇洛还死在了里面，完全无法掩饰。

    事实上，就在哈利重新爬上自己那张四柱床的同时，邓布利多就已经到达了魔镜面前，对他看见的事实表示大为震惊——他们布置的关卡全被破了，动手的是奇洛(这点他不意外，斯内普说了好几次奇洛可疑)，但为什么魔法石还在？想要魔法石的人躺在最里头的房间里，致死原因似乎是过度虚弱和某种不明原因的烧灼；魔法石却被人拿出来了，放到了相隔一个房间两道火焰的棋盘上。至于没有形体的伏地魔，八成是逃逸了……

    这意味着有人阻止了奇洛。很可能还是那个人，把魔法石从厄里斯魔镜里拿出来了，并且真的不想使用它。他留下了魔法石，然后自己离开了。

    邓布利多可以想象谁会要魔法石，除了虚弱状态的伏地魔，别无他人。但是他想不出谁能做到同时符合以上的标准——能够在他之前阻止伏地魔，成功解决了奇洛，并且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个人基本上必须要在霍格沃茨里头，但是没有人能——所有教授们都表示他们不知道。

    ……难道会是哈利吗？

    邓布利多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联想，因为这种猜想的可能性很快就被他自己扼杀了。哈利很聪明勤奋，但是这说起来更像是继承了莉莉的优点；而且一个一年级学生，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单枪匹马地对付奇洛吧？将人直接化成灰的魔法需要极其高深的魔法造诣，他不认为这是一年级学生会有的水平。

    新的神秘人是这件事情里最大的疑点。不过更重要的则是，魔法石放在霍格沃茨显然也不怎么安全。邓布利多暂时地放下了自己的诸多怀疑，联系了他的老朋友尼可·勒梅。这次有个谁帮他们阻止了魔法石落到伏地魔手里，但是下次呢，再下次呢？他不可能留给伏地魔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那魔法石就只有一个应得的结果——毁掉。

    不过哈利并不关心这些。就在禁闭的走廊事件的第二天，他就注意到了教师席上的气氛不同以往——紧张又有些庆幸，显然后怕成分居多——但是他完全都没放在心上。把魔法石放在棋盘上是他自己的主意，因为他曾经有一瞬考虑是不是要留给伏地魔重铸身体，但是马上又放弃了——这是一个多么不应该的想法！依照从前的伏地魔能做出来的事情，不是还是日记本更安全可靠吗？也许等伏地魔以后会质问他这件事，他到时候可以说是魔法石也无法解决死神的变形咒，多好的理由……

    但是做这些事情的首要条件是，伏地魔得醒过来。

    日记本已经一整个晚上都没动静了。这在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可这次明显和别的时候不一样。如果是冷战或者别的什么，哈利依旧能偶尔听见伏地魔对他不屑的冷哼声，这昭示着对方的存在——伏地魔一贯不会放过任何能嘲笑他的机会——但是他现在连对方的这点声音都听不见了！

    为了防止是伏地魔故意逗他玩，哈利还故意将整个日记本倒提起来晃了很多次，故意在心里想了很多诸如“脑袋坏了才会分裂灵魂成蛇脸”以及“你还要对付很多你自己做出来的魂器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念头，但是对此敏感的伏地魔却依旧没有反应。

    这就只能说明一点。不是伏地魔故意在玩什么花招，而是他真的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情。

    哈利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他现在才发现，虽然他一开始就觉得伏地魔不是个好队友(后面勉强有一点用)，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无法隐藏自己的担心，就连自欺欺人说不关他的事都做不到。好吧，他从来没想过要杀伏地魔，所以这种想法也是正常的；而且如果伏地魔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他肯定也要被一起连累了——毕竟伏地魔之前说的是，如果一个人失败，那他们就得一起死，是不是？

    所以这件事中，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哈利现在还好端端地活着，甚至还能在越来越闷热的天气里准备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这也就是说，虽然伏地魔似乎陷入了一种深度昏迷的状态，但是他还没死。

    哈利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苦中作乐。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通过那些考试的，似乎很短，又似乎很长，因为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紧张不知道何时能醒过来的伏地魔。

    虽然哈利极力掩饰这点，但是一直和他在一起的罗恩和赫敏不可能不察觉。在最后一门考完的时候，两人拖着哈利出了城堡的橡木大门，在湖边一棵高大浓密的山毛榉下停住了。

    “你怎么啦？”赫敏率先发问，脸上的表情带着忧虑。“我觉得你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神不守舍。”她一贯喜欢在考试以后再对一遍题目的答案，这回直接都没提，可见她很紧张哈利。

    “是啊！”罗恩附和道，“你之前说你是考试焦虑症……但是我怎么觉得，考试完以后，你的状态看起来更差了？”

    哈利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距离魔法石那晚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伏地魔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回倒是安静了，可惜他的精神变得更紧绷了。他现在甚至想，也许头痛也是个好东西呢，至少这能让他知道伏地魔确实还活着，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瞎猜——他甚至都考虑要像海格孵龙蛋一样尝试给日记本来点别的刺激了，伏地魔就不能醒一下吗？

    但是这些事情是不能告诉用担忧目光看着他的两个朋友的。哈利闭上眼睛，重重地往树干上一靠。“没事儿，”他含糊地说，“我想我大概需要一次舒适的睡眠……我应该去校医院，向庞弗雷夫人要一些无梦魔药。”省得他老是做噩梦，梦见伏地魔死了。

    这听起来是个比较好的理由，赫敏的脸色恢复了一点。罗恩想了想，也觉得这是最好的方法了：“你可以多要一些。我会在最后一次魁地奇比赛前叫醒你的——伍德还在指望你拿个全胜呢！”

    哈利胡乱点了点头。期末考之后两天，格兰芬多要对拉文克劳。换做是以前，他会十分激动；现在的他依旧喜欢魁地奇，但是实在有些提不起劲儿。“那我还是现在就去校医院吧，”他按着脑袋站起来，觉得就算没有伏地魔也头痛欲裂，虽然不是同一种类型的头痛：“我去好好睡一觉。如果晚饭的时候我还没起来，罗恩，帮我带一点吃的。”

    罗恩马上答应了，还问他要不要陪同，赫敏也一样。哈利现在不想多说话，婉拒了他们的好意，然后去了校医院，接着回到了塔楼。他在把紫色的魔药喝下去的时候还在想，好好养点精神，期末就剩这么几天了，就算是个昏迷的伏地魔，死神也该扔给他看一看人。

    不过也许死神在这点上还算厚道。哈利喝了药之后睡得十分香甜，只是醒来的时候感觉有哪里不大对——身体上有什么压着，好沉。四周黑乎乎的，很明显是深夜。他还以为自己半路被魇着了，但是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察觉到他的动静，他身上的东西也动了动，然后他看到了一双在黑暗里微微反着光的眼睛，还有一把他很熟悉的语气——

    “你终于醒了，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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