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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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程的路上,不知是心理作祟还是环境使然,袁满只觉得这密闭空间里,安静得噬人。

    郑衍叙是一贯的沉默。至于一贯呱噪的袁满……

    心里的一个声音在说:接下来的日子里,拿出点真功夫来吧!袁老师!

    另一个声音却在唱反调:袁满,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就这么两种声音在脑子里胡乱搅和,她哪还有心思插科打诨?

    或许因为太安静,手机响起时,袁满愣是被吓得一颤。这才恍然从脑中的两股声音争夺战中抽回神智,接听电话。

    “郑衍叙那边进展如何?”敬业的mr.gordon监督工作来了。

    “还行吧,你那边呢?”

    “她和一帮朋友在一家清吧小聚呢。”

    袁满冷不防瞅一眼后座的郑衍叙。向檬这样的女人,就如向日葵,到哪儿都是多姿多彩,在深潭冷泉般的郑衍叙眼里,“向檬”这两个字,是不是就意味着西海岸的阳光,热忱而温暖,令他无法拒绝?

    听筒里,高登的情报还在继续——

    “我跟你说,这个向檬简直就是天之骄女,我跟了她几天,她周遭这些人吧,全都长相好气质佳,我就纳闷了,她就没有长得稍微磕碜点的朋友吗?”

    此时此刻,隐藏在四合院里的清吧里,环境清雅,连桌上一个小物件都是主人珍藏的古董,消费自然不菲,一小瓶啤酒都卖得奇贵无比,此刻的高登喝着啤酒,心却在滴血。

    向檬那一帮人,就坐在与他一道屏风之隔的长桌上,一个个美艳方物,谈笑风生。高登离得这么近,无需任何窃听设备,都能全盘接收她们的聊天内容——

    “向檬,你男朋友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男朋友?死啦!”向檬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示意她戴在食指上的单身戒,“我现在可是单身!”

    或许大多数女人的字典里,都没有分手只有丧偶,向檬的气话,好姐妹顿时就懂了:“哈哈,分了好,我一直不明白丹尼尔有什么好,不就是会搞点浪漫,会……”

    跟到大半个晚上,终于——重!点!来!了!高登再也顾不上肉疼这几大百的啤酒,一脸郑重,洗耳恭听。

    却在这时,入口处的风铃一阵轻响——

    有客人掀帘子进来了。

    高登只是无意间余光一瞥入口处,竟生生愣住,再也顾不上屏风对面又说了些什么——

    掀帘进入酒吧的,不是别人,正是陈程。

    而陈程前脚刚踏进门栏,风铃便又是一阵轻响——又有一人掀开帘子,就这么跟在陈程身后进入酒吧。

    高登顿时坐不住了——

    是个男人!是个青年男人!是个长相俊朗的青年男人!!!!

    就在高登心里响起这一连串的叫嚣时,那男的已和陈程一道,气氛盎然地去了早已定好的座位……

    ***

    郑衍叙回到家,径直走进衣帽间准备换睡衣。却在路过镜子前,不由得一顿。

    他扭头,看着镜中那个奇装异服的自己。

    看了许久,这才脱下这套奇装异服,伸手拿过睡衣,一边换,一边脑子里不由得闪出某个身影——

    某个在服装店中,因为他穿了这身衣服而在沙发中笑得直打滚的傻子……

    夜色沉沉,乍暖还寒,此时的郑先生,是微笑却不自知。

    ***

    “叮咚!叮咚叮咚!”

    7点不到,窗外还是水雾蒙蒙一片混沌天,郑衍叙家的门铃就已狂轰滥炸般响起。

    连一向生活规律、早醒早起的郑衍叙,都还是刚从睡梦中醒来,顶着一双惺忪睡眼来到玄关。

    可视对讲一开,只见袁满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快开门!”

    郑衍叙一顿。本能地扭头看向墙上的挂钟,分针刚跨过6点55,这太阳石打西边出来了?

    当然,更令郑衍叙惊奇的,还在后头——这女的来就来吧,竟然还拖了个轮子坏了的行李箱。

    行李箱起码30寸,这架势……莫非是要来他家借住?

    袁满哼哧哼哧地把行李箱往玄关里搬,二话不说只闷头苦干,郑衍叙终于忍不住眉一挑:“你离家出走了?”

    袁满哪有空回答?行李箱的轮子坏了,她可是全凭一己之力徒手搬运,终于气喘吁吁地把行李箱往电视柜前重重地一放,“哗啦”一声划开拉链。

    郑衍叙低头一瞧——

    行李箱里竟塞满了盗版碟。

    有印刷粗糙年代久远的,也有包装精美堪比正品的。

    郑衍叙扪心自问,是他还没睡醒么?怎么眼前的一切完全看不懂?

    这边厢,袁满已经抓起一摞盗版碟,豪气地往茶几上一甩。这就是她昨晚离开酒吧后的“成果”——

    但显然郑先生还是不懂,瞥一眼被她撂在茶几上的碟片,来自星星的你?没关系是爱情?请回答1997?主君的太阳?对不起我爱你?这都是些……什么鬼?

    “这是什么?”

    “你瞎啊?韩剧!”

    袁满用脚尖踢了踢行李箱上那对为躲城管而摔坏了的轮子:“你知道为了弄这些,我费了多少时间吗?我可是在盗版碟一条街搜罗了一整晚,差点被城管当小贩抓起……”

    袁老师一副快被自己感动哭的样子,郑衍叙赶紧让她打住:“你弄这么多韩剧来我家干嘛?”

    “这不问废话嘛?当然是让你看了。”

    袁满迅速拆掉一张盗版碟,放进dvd机里——开始!

    “韩剧是满足所有亚洲女性的意淫宝典,你不缺情商嘛?这些——”袁满大喇喇地仰靠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按下播放键,“——正好可以帮你补情商。”

    眼看电视屏幕上出现俩养眼明星抱在一块儿哭出俩肿眼泡子,郑衍叙眼前一黑……

    ***

    “我要上班。”

    “今天周末。”

    “周末加班。”

    “我是你的生活助理,会不知道你今天没有任何行程?”

    “我约了向檬。”

    “哎哟喂得了吧!高登全天跟着向檬,会不知道她今天明明约了闺蜜逛街?”

    袁老师还真是明察秋毫,见招拆招,令郑衍叙的借口统统覆灭。

    袁满信誓旦旦:“听我的准没错,中国的女人啊,上到80岁,下到18岁,上到地球人,下到外星人,都爱长腿欧巴。”

    就这样,袁满一路陪着郑衍叙从最早的《蓝色生死恋》看到近年的《来自星星的你》——

    一个跃跃欲试;一个兴致缺缺。

    一个一会儿笑得前仰后合捧腹肚痛,一会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一个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只偶尔嘴角一抽:这演的都是些什么鬼?

    直到袁满又一次哭得稀里哗啦,猛抽纸巾擦鼻涕,郑衍叙终于忍不住,看一眼面前已堆积成山的纸巾,再看一眼身旁这个刚把纸巾从鼻子上拿开、就这么在鼻尖和纸巾间拉出一条鼻涕丝的女人,终于不再面无表情——

    脸上的嫌弃几乎划破天际。

    这女的竟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问他:“你不觉得很感动吗?”

    “……”

    郑衍叙只深深地叹了口气。

    ***

    角落的座钟滴答滴答地响着。

    合着窗帘的室内,辨不清白天黑夜。

    茶几上,已经杂乱地堆了一摞已经看完的碟片。

    袁老师还聚精会神地端坐在沙发上,深深陶醉于眼前的这一切——

    长腿欧巴定格时间只为拥吻女主,袁满赶紧提醒:“精彩的来了,快看快看!”

    回答她的,却只有一片安静。

    袁满纳闷一扭头——

    郑衍叙竟然睡着了?

    开一整天会都能做到不打瞌睡的郑衍叙,竟然,只看了半天韩剧,就……睡着了……

    袁满伸手就要推醒他,却在即将碰到他肩头的前一秒,停下了。

    电视里的情节还在继续,袁满却忘了再看一眼。就这么看着他,静静看着。渐渐地目光就移不动了。

    等袁满反应过来时,她的手,已经碰到了他的唇角……

    袁满看一眼自己手指现在所处的位置,“噌”地一下就醒了,吓得立马缩手。

    连忙闭上双眼,双手合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只在心里念咒似的反复默念:色字头上一把刀啊,袁满,你给我冷静!冷静!

    终于,袁老师成功说服了自己,放下了邪念,却在松开合十双手的那一瞬间,目光又不受控地瞟了过去——

    怎么就这么好看?轻易就好看过了都敏俊xi……

    就这样,另一个邪恶的声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度将袁老师占领——他应该……不会发现吧?

    心动不如行动,袁满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但又不敢凑太近,只停在不近不远处,撅起嘴,越撅越长,一点一点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马上就要亲到了……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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