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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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瑟从水里探出头来, 迪奥惊讶的发现脚下的海水之中竟然呈现出一种微蓝的光芒。

    “这是。”他揉揉眼睛, 有些难以置信,水里散开游动的人鱼全身都布满了微蓝色的流光,这种光不强, 却是真真实实从眼前的人鱼的鱼鳍身上带出来的。

    就连眼前这一小片黑色海面都被映亮了。

    迪奥突然想起他的老朋友格里高利说过的那个故事。那时候他还不信......

    亚瑟从水里露出半颗脑袋来, 眼睛却看向别处, 竟然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以前的人鱼,据说是用这种方法引诱食物, 然后在进行猎杀。”

    亚瑟看着自己的锋利的指甲说道。

    迪奥却趁着亚瑟不注意的时刻, 往前靠了靠身体。

    趁着亚瑟没分心之际, 两只手往亚瑟腋下一捞, 顿时把整条鱼都从水里抱了出来。

    亚瑟一惊,一甩尾巴,竟然没挣脱开来。

    “我在这里定的房间.....”

    舒适宽大柔软的床,一眼望见夜空的玻璃穹顶.

    迪奥把亚瑟轻轻放在了上面。

    从上次起,亚瑟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了明显的抵触情绪,如果不是亚瑟在路上说的那些话, 迪奥以为亚瑟已经腻了两人之间这种疲劳的关系。

    虽然, 他很想拥抱眼前的人鱼, 可是亚瑟却流露出很明显的犹豫的表情。

    “可以抱你吗?”迪奥问他。

    亚瑟躺着, 却直视夜空, 那些星光璀璨, 汇集成一条横跨在夜幕的星河。

    亚瑟明明警告过自己很多次, 不能再这样了, 真的不能这样了,可是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拒绝。

    可是.....亚瑟却穆然想起冰冷的水底,黑色的箱子。

    怎么办?

    他突然很想说出来,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亚瑟从来没觉得这件事竟然变得这么难熬。

    “亚瑟,我只想跟你呆在一起而已。”他揉揉亚瑟的头发,在床边坐下。“这次执行任务回来之后,你就一直这样...........罗列中校的案子让你放弃就那么难?,你已经够努力了,如果秘皇室秘党找到真正的答案,我会告诉你结果.......”

    “嘘。”亚瑟突然阻止迪奥继续说下去,然后点了点头:“我没事......”

    他冰凉的身体贴来过来,冷的迪奥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抱着一个冰块,如果这个时候满脑子还想着那样的事情,自己也就是个混蛋,迪奥搂着亚瑟一动没动,好在自己体温向来比较高,但愿能把这具冰凉的身体暖和过来。

    这家伙真的很少这样,到底是怎么了,迪奥已经没有旖旎的心思,他很明确的感觉到亚瑟少见的依赖,原来这家伙也会撒娇吗?

    “水底下面又黑又冷。”亚瑟说道,虽然还是平时的声音,但是透着一丝哀伤。

    迪奥微微的点了点头,是因为今天的水太凉了吗?

    今天真的太难得了,亚瑟会这样一动不动窝在他怀里,真的只是因为冷吗?

    但是迪奥记得小时候自己哭着找爸爸的时候,这家伙比自己还大些,会给自己一个拥抱,然后拍拍自己的头,告诉他,他的爸爸只是暂时离开了,并不是不要他。

    “亚瑟,如果你不愿意说,就哭出来吧。”迪奥说,他从小都没有见过亚瑟哭过,二十多年的人生,迪奥从来没见亚瑟哭过,无轮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都会让自己冷静下来,处理这些事情。

    那么一个人真的可以对那些事都完全不在意吗?

    他把手放在亚瑟的眼前,将他的眼睛捂了起来

    “迪奥,眼泪这东西真难控制。”亚瑟说话的感觉却比平时还要克制。

    “别再压抑你自己,就放心依赖我一会儿。”迪奥说

    整个房间都是那么的安静,静的根本不会有人想到有一个人在哭。

    迪奥甚至感觉不到亚瑟抽气的声音,可是手心却渐渐的感觉到一片湿润,那是人鱼的眼泪,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伤心。

    原来亚瑟并不是不会哭,只是太安静了,谁都察觉不到,他甚至都不会让你看见。

    他们都曾经失去过亲人,也曾经过过朝不保夕的生活,他们挣扎着,在阿拉曼星球那样恶劣的环境下,渐渐长大。

    这种对于活下去的渴望,还有左右自己命运的意志比任何人都要强烈,他们没办法依赖那些不守信用的成年人,甚至去相信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又会消失的成年人。

    于是渐渐的,这些幼小孩子们只能互相依赖着,彼此扶持着。

    这份经年累月的信任与羁绊,早就根植于他们心底的最深之处,远远超越缺失多年的血缘亲情。

    在他跟薇薇安最幼小的时候,就连兰斯洛特都没有照顾到的地方,这个当年他眼里的孩子王,却让他在阿拉曼星球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没有父母双亲又怎么样,亚瑟在他身边,他小时候总觉得那个人无所不能。沙漠之中的豺狼,他们都能在这家伙指挥下杀掉,分肉吃。

    他们这群小孩,在乌兹别克城邦都出了名,就连成年人都不敢随意招惹他们,于是更多死了亲人的,独自活不下去的孤儿加入了他们。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身份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他们再也不是阿拉曼星球的野孩子,他们的双亲都回到了身边,家人也越来越多,可是迪奥知道,他们依然不安,他们得到的越多,越是会害怕失去的越多,这种感觉只有他们彼此知道,所以他们不得不更加拼命努力,好保护现在拥有的一切。

    亚瑟对他来说很重要,在他最悲惨的时候,快要被狼吃的时候,是这个人救了自己一命。

    迪奥搂着亚瑟整整一晚上,他知道至少这一晚,他是亚瑟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可是现在他们却无法就这样在一起,白天里亚瑟说的话又何尝不是这个意思,努力到那一天,当他们再也什么都不会失去,没有人能找出反对的理由来。

    当东方的天空再次泛白,迪奥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坐起来才发觉自己睡了过去,边上的人又没了。

    他一拍头,才注意到这里是免费给人鱼提供悬浮倚的。

    而床边亚瑟自己的东西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就连床的另外一边都是凉的,可见亚瑟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了。

    迪奥打开自己的终端看看时间,他的终端投射出亚瑟的一条留言,昨晚失态了,抱歉,早餐给你订好,吃完了在回去。

    迪奥勾起唇角,快速回了一条消息:“占了本殿下一晚上便宜,一句道歉都没有,一顿早餐就打发了,你也太渣了吧。还有没有鱼性。”

    一大清早,亚瑟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先恢复了双腿,他站在自己卧室面冲着的合金玻璃的地方。合金玻璃外便是利威尔庄园与大海相连的人造湖。

    水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就连一条鱼都没有,太寂静了。

    亚瑟嘴里叼着烟,站在合金玻璃前,烟灰掉在了地上,打扫卫生的小机器人把烟灰扫了起来。

    亚瑟看了一眼,顺手把没抽完的烟扔进了机器人的垃圾桶里,这才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莫德雷德早早的就坐在餐桌前,安安静静吃的早餐,奥斯顿手上拿着播报帝国官方媒体的报道的光板,此时正一条一条看着。

    而老管家站在一边给他布菜,给奥斯顿换下来,于是便吩咐单独做给李杰明的早餐,很显然今天亚瑟是最后一个下来的。

    不过,今天的餐桌上又多了一个客人,奥斯顿的新任副官哈罗德-吉布森中校,一大早来接自己的长官,还没吃早餐,奥斯顿体恤下属就让这位住在宿舍的alpha一大早赶到他家里来吃。

    哈罗立刻愉快的答应了,答应速度让奥斯顿都不由的怀疑的看了眼自己的属下。

    亚瑟随意打了声招呼:“哈罗德中校。”

    哈罗德一直红着脸低着头,只顾得上猛切盘子里的牛排。

    亚瑟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顺手就拿起一块面包,这时哈罗德还在切牛排,他都忘记了回应别人问好这件事。

    奥斯顿闻到一股很明显的烟味,他瞥向亚瑟:“又抽烟了?”

    亚瑟点了点头,却没说什么。

    奥斯顿敲了敲桌子:“拿出来。”

    亚瑟露出为难的表情。

    哈罗德倒觉得beta抽烟没什么,不过可能部长大人家教比较严格。

    奥斯顿板着脸盯着亚瑟,亚瑟就是想无视都没办法了。

    莫德雷德对着亚瑟办了个鬼脸。

    亚瑟却对奥斯顿露出祈求的表情来:“父亲,别这样........”

    “拿出来.........”

    亚瑟把手里的叉子往桌子上轻轻一扔,身体往后一靠,无奈的掏出自己今天早上刚买的烟,他才抽了两根.........

    对于这件事他实在是没辙,没有一条法律是支持人鱼抽烟的,甚至有人发现可以举报奥斯顿,剥夺他的监护人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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