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谭没有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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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谭就没有一天的天气过得去。
桑德拉像是个老年人一样窝在柔软的座椅里面, 被她养的油光水滑滚圆的猫咪蜷缩在她的腿上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像是个高温的暖炉一样让桑德拉在潮湿阴冷的天气里面隐隐作痛的腿总算是感觉到了一点暖意。
但是总是有不识相的人在这种糟心的天气也不让人安宁。
指节分明的手掌朝着一旁不断震动的手机伸出，蜷缩在桑德拉腿上的三花懒洋洋的掀起一点眼皮, 露出一点金色的瞳仁朝着桑德拉伸出去的手看了过去。
“睡吧，”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挠着三花猫头顶上细密柔软的绒毛，桑德拉声音温柔的对着腿上的猫咪说道, 然后不紧不慢地按下了接听键, “hello？”
“……boss，”绷紧的声音还带着点干涩的颤抖，像是怕激怒了电话另一头的首领一样, 只敢尽可能得轻描淡写的这么说道, “有人背叛了, 还把韦恩集团这一任的主人绑架了。”
“嗯？”
挠着猫咪头顶细软的绒毛的指尖微微一顿，桑德拉像是终于有了点兴趣一样抬起了眼皮, 微微直起腰身从鼻腔里面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
“这种事情也要我过去帮你们处理吗？”
“还是说你们已经连这种小事也已经处理不好了？”
电话另一头的人并没有因为桑德拉温和轻柔的语调平静下来, 只是手抖得更加厉害，差点都没有拿住自己的手机。
“不过算了, ”桑德拉倒是没有打算因为这种小事生气，只是话锋一转, 语气平淡的说道，“我现在就过来吧。”
完全没有想到老板会直接过来的小头目现在甚至恨不得自己没有给桑德拉打过电话。一般来说，这几年能够让老大主动出面的事情越来越少, 除了每年的首领聚会, 作为整个哥谭最大的地下军火贩子的, 这些年来逐渐膨胀的势力足以让这个过于年轻的女人站在整个哥谭阴暗阴影食物链之中最顶层的那一部分了。
桑德拉抚摸了一下三花隆起的脊背然后抱着猫放在自己之前坐着的位置上搓了搓它的脸，有着一张被喂养的圆滚滚的猫脸的三花猫看起来格外的喜庆乖巧，在桑德拉的揉搓之下发出乖巧的咪呜声，然后又重新蜷缩在柔软的毛毯和已经被捂得暖烘烘的座椅之中打了个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我出去一趟，你在家里乖一点。”
在小公寓里面深居简出的军火贩子声音温和的对着圆滚滚的猫咪这般说道，然后拿起倚靠在门口的黑伞，微笑着和楼梯里面擦肩而过的老太太打了声招呼，踩着鞋跟敲击地面清脆的哒哒声，走进了细细密密的雨帘之中。
布鲁斯感觉自己的肩膀摔得有点痛，但是双手被困在身后的他没有什么能力挣开锁住自己双手的手铐，只能委委屈屈地缩了缩腿好让自己的肩膀没有那么痛的抵在狭小的空间里面。
被绑架这种事情对于哥谭宝贝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布鲁斯其实没有怎么惊慌。他刚才恍惚间好像听到了那些人紧张的在商讨些什么事情，只是看起来并不对他很看重，也没有要向阿尔弗雷德要勒索金额的模样。
看起来主角不是他了。
布鲁斯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又难耐地动了动腿，试图给自己调整一个不那么难受的姿势出来。不然现在这么别别扭扭地被卡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面对于他的个子来说实在是太难过了。
“老实点。”
但是还没等他调整好姿势，自从绑架了他之后就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状态的一个绑匪就毫不犹豫地侧过了身来一枪托砸在了布鲁斯的颧骨上，砸的一贯娇生惯养的哥谭宝贝不由得发出了一声痛呼。
在此之前布鲁斯还昏迷了一段时间，因此他还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仓库里面到底呆了多久，只有雨水噼里啪啦的砸落在塑料板上的声音一直在撩拨着神经。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由远及近的鞋跟敲击着水泥地面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个清瘦高挑的女人手里拎着一把伞气定神闲地站在了人高马大的绑匪面前，半张面孔隐藏在了阴影之中模糊了眉眼，只有挽着温和弧度的唇瓣和尖瘦的下巴包裹在红棕两色的格子围巾里面，显得更加的削瘦文弱。
“是你们两个啊，”她的声音也像是她的笑容一样温温和和的，像是个人畜无害的最普通的温婉女人一样轻柔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已经被丢进哥谭湾里面喂鱼了，现在看起来，你们两个拉拢人心的能力倒还不差。”
“至少你们贩/毒攒下来的利润足够买回一次你们的命了。”
黑伞上还有水珠顺着伞尖滴答滴答的往下掉着，在浅灰色的水泥地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要不是你死活不肯把东海岸的那一条生产线分给我们，我们也不至于去动这个念头！”
布鲁斯看到其中一个人有些失控地冲着那个清瘦的女人咆哮着，但是拿着枪的手却已经开始发抖了。
“没有那条生产线，多的是人在你们这个位置上做得好好的，怎么轮到你们，就只能想到在我的地盘里面走/私/毒/品这一条路了？”
女人的声音依旧温吞而又柔和，笑盈盈的像是听不出一点多余的情绪波动。
“说到底也只是因为你们自己的能力不够而已。况且东生产线是我的东西，我乐意给谁管理就给谁管理，还轮不到你们对我的决定来指手画脚。”
那个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的往前走了两步，和她对峙的两个男人几乎是本能的往后倒退了两步，将布鲁斯暴露了出来。
布鲁斯感觉到那个女人的实现好像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但是很快就又掠了过去，就好像刚才那短短一瞬的停留只是他的一个错觉而已。
桑德拉将视线从布鲁斯身上挪开，重新放回了对面的两个壮汉身上，微微皱起了眉，已经开始对这个戏码不感兴趣起来了。
怎么就忘了哥谭依旧是哥谭，但是这个哥谭没有她的黑暗骑士。
父母双全的布鲁斯依旧是一个在蜜罐里面泡大的，娇生惯养的并且英俊至极的富家子弟，只是并没有那么的纨绔而已，从某方面来说，可以算是富二代里面聪明优秀并且英俊有为的典型模板了。
她将注意力放在了尽管看起来很狼狈，但是依旧有一股子翩翩风度的布鲁斯身上，眉眼温柔的说道：“希望您不会因为这两个早就不在组织里面的残渣而使我们之间的合作变得不愉快起来，韦恩少爷。”
桑德拉微笑着，彬彬有礼的这么和布鲁斯说道：“如果您觉得受到了惊吓的话，不如由我来请您一顿，就当作为补偿。”
“小……”
布鲁斯眼看着一道反光擦过自己的视野之中，一句“小心”含在嘴巴里面还没有说完，刀刃刺穿肉体的声音就相当响亮的响了起来，连带着一捧猩红泼洒在了水泥柱上，留下过于鲜艳的痕迹。
“达米安，”桑德拉只是这么说道，“别弄的到处是血，也别杀光了。”
下一刻，布鲁斯就看见那两个壮汉拿着枪的手从腕部被整齐地削断，枪连带着手一起落到了地上，掉在了布鲁斯眼前。
“只是一些小鱼，还留着干嘛？”
沙哑的，还属于少年的声音响了起来。布鲁斯看到一个高挑的少年从阴影里面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类似于武士还是忍者服一类的衣服，一双碧莹莹的眼睛像是野兽的瞳孔，冷漠而又残忍的注视着捂着自己的断手哀嚎的男人们。
“虽然是些废子，但是总归是不能这么轻易就放过的。”
桑德拉走上前解开了布鲁斯的手铐，把他半扶半拉的从地上拽了起来，眉眼低垂着云淡风轻的说到：“大概是我这些年没怎么处理这些小动作，让他们都以为可以钻我的漏子还不用吃到惩罚了。”
“你想怎么做？”
被称为“达米安”的少年挑了挑眉，碧莹莹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残忍的兴奋。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多找些人去看看吧，”桑德拉这么漫不经心的说道，“对了，记得把腿也砍下来吧，也省的他们再想着跑了。”
“先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吧，韦恩先生，毕竟只是一些家务事，让您见笑可不好。”桑德拉微笑着扶着布鲁斯站起来，不容抗拒地拉着他的胳膊带着他往外走去，逐渐浓郁的血腥味总算是突破了屏障的阻拦传进了布鲁斯的鼻子里面。
外面的人缄默不语的正在搬运着一个个黑色的垃圾袋，然后丢进了潮水翻涌的海水之中，任由卷起的波涛将那一个个的袋子吞没，像是被黑夜无声无息吞噬的阴影。
那些从袋子里面渗透出来的猩红液体在提醒着他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怎么全部处理掉了？”
桑德拉微微皱起眉，手上稍稍施礼，轻轻巧巧地将布鲁斯推进了一辆不知什么时候开到他们旁边来的黑色轿车里面，将自己的伞也一并放了进去，对着战战兢兢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说道：“我不是说了要给gcpd留点的吗？不然戈登局长那边可不好交代。”
“留了，留了，”站在她身旁的小头目忙不迭的说道，“主要涉事的人员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了，负责制/毒和贩/毒的留了一些下来，交给gcpd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哦？”
桑德拉看着一个个被清理走的袋子，那些都是在刚才的斗争里面被达米安和自己的手下清理掉的棋子和已经因为别的利益背叛了自己的人。
“看起来人数比我想象的还要多上一些。”
她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甚至自己曾经的得意助手之一也在这场动乱之中被强行无声无息地镇压下去了也没有让她多难过。毕竟她其实已经好几年都没有亲自插手过这些事情了，要是这个样子他们都忍得下去，这里也就不是哥谭了。
“这么算一下倒是有很多职位可以空出来了……你叫什么名字？”
桑德拉这才像是注意到自己身边这个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小头目一样，随口问道。
“克里斯，克里斯·巴布朗。”
一直低着脑袋的男人瞬间挺直了脊背，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他的手掌战栗了起来，勉强压抑着嗓音里面的颤抖这么回答道。
“你去接手里面那两个没手的家伙的产业链吧，东海岸的那条生产线从今天开始就由你负责了，巴布朗先生。”
桑德拉打开了车门也跟着坐了进去，然后打开车窗又想到了什么，对着他说：“对了，巴布朗先生，记得通知达米安一声不要跑太远，也别让他把人全杀光了，还有把血迹清理的干净一点，至少得在戈登局长那边说得过去，我不希望明天gcpd的电话会打到我的手机上来，好吗？”
“真是抱歉让您受惊了，”桑德拉合上车窗之后对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布鲁斯微笑着，轻声细语的解释道，“虽然那两个人已经不在我的手下了，但是毕竟事情因我而起，如果不介意的我，我请你吃一顿饭就当道歉吧。”
布鲁斯看着这个轻描淡写就决定了这么多人生死的女人轻飘飘的和自己讨论吃饭的事情，不由得从背上爬起了一股冷意，像是一条湿漉漉的蜿蜒着的蛇攀上他的脖子，一点点勒紧他的喉咙。
“怎么了？”
桑德拉敏感的察觉到了布鲁斯的情绪变化，鸟翼一样收敛起来的睫毛在清澈的榛子色眼瞳之中切割出分明的光与影，像是过于清澈的清泉，倒映出来的世界太过分明，以至于都不敢直视。
“害怕了吗，韦恩先生？”
桑德拉打量着这个没有经历过太多苦难的哥谭宝贝，刚蓝色的眼眸之中有着岁月沉淀的魅力与深邃，但是却唯独没有蒙上哥谭的阴影覆盖之下的阴霾，整张英俊的面孔都仿佛在诉说着他的幸福一样。
她时间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喜悦的还是嫉妒的。
这个世界里面，要不是哥谭还是一如既往的混乱，要不是隐约有些熟悉的东西帮助桑德拉确定了这里的确原本应该是一个拥有着超级英雄的世界，桑德拉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个世界是dc世界。
没有父母双亡，一直在韦恩夫妇的教导关怀之下成长起来的哥谭王子布鲁斯·韦恩，没有出现故障，一直到现在还活跃在世界各地并且名声赫赫的空中飞人格雷森一家，在街角的小教堂里面日复一日做着祷告的挑染着额前白发，名字叫杰森·托德的神父。
没有蝙蝠侠的基因，但是依旧在刺客联盟之中出身的，在塔利亚和雷宵古将他作为继承人的教导之下冷血的像是野兽一样凶性未敛的达米安，以及履历优秀并且能力出众的，现在在帮自己管理着明面上的产业青鸟集团的ceo提姆·德雷克。
整个世界都乱的面目全非，唯一能让人开心的就是除了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精神病们，整个世界上没有比他们危险性更大的反派们了，更不要说是有着超能力的反派了。
一个和平而又完美的世界，只除了她。
所有人都离开了泥沼，只除了她。
桑德拉平缓了一下心情笑盈盈的望着布鲁斯，解开了缠在脖子上的围巾露出了纤细的像是一节天鹅颈一样的脖颈，再一次开口说道：“您不用感到害怕，韦恩先生。我个人是很讨厌这种流血的暴力事件的，但是您也看到了，如果我不这么做，死的就该是我了。”
“我要是死了，流的血就会更多了。”
到时候如何瓜分她在短短的这些年的累积之中已经翻滚的无比庞大并且暴利的产业，肯定又少不得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这些年她好不容易整顿的安分了一点的哥谭地下产业链到时候就要全部崩盘，重新回到她小时候那样的混乱并且暴戾。
她怎么可能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不过我想，您应该也不是很想和我讨论这些事情吧？”
布鲁斯一直觉得这个女人的面孔有些熟悉却又让他想不大起来到底是谁，一直等到桑德拉和她停止对话侧过脸朝着窗外望过去的时候才恍然间记起来这个熟悉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哥谭近几年新崛起的，风评相当的不错，设立了不少慈善机构收留流浪儿童并且每年都在大笔大笔为孤儿院捐款的青鸟集团的董事长。
只是因为这位董事长实在是太过低调，而真正掌管着青鸟集团提姆·德雷克又太过高调，以至于这位真正的创始者一直潜藏在了那个出众的年轻人的阴影底下，从来没有露出自己真正的爪牙。
他偶然见过一次这位的侧面照，一直到现在才想起来自己其实是认识这一位的。
这也就可以解释刚才她为什么说“希望不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合作”这句话了。
韦恩集团最近的确是在和青鸟集团接触，并且准备开启一个新的项目，目前来说，他们双方都对彼此比较满意。
车子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餐馆之中，桑德拉打开车门款款下车，再度撑开的黑色雨伞在细细密密的雨帘之中支撑起一小块没有雨水的湿润空间。
她将围巾搭在自己的手臂上，眉眼弯弯对着布鲁斯说道：“虽然看起来没有这么高档，但是这家餐馆的好评度还是很高的，而且我觉得在受到惊吓之后，还是补充一点高热量的东西能够让人放松下来。”
西装革履看起来有些狼狈的布鲁斯依旧维持着自己的礼仪和风度走下了车，悬挂在门扉上的铃铛清脆的响了两声之后，一个服务员迎了上来对着布鲁斯微微欠身彬彬有礼的说道：“韦恩先生，更衣请往这边走。”
他下意识地往桑德拉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将手上的围巾相当自然的交给了一旁的服务生，脱下身上厚重的毛呢外套一并递了过去，然后往一张已经开始上菜的桌子走了过去，看起来并不在意他的视线，只是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捧着散发着缕缕白色热气的陶瓷杯，偏着头安静地注视着被雨水抹的一片模糊的窗外。
安静得像是一道投影在位置上的残影。
桑德拉捧着手里面暖融融的姜茶开始感到了困倦与疼痛。尽管餐馆里面有着热气的熏陶，她的手中也捧着足够温暖的姜茶，但是陈年旧伤的累积让她的关节开始在这种阴冷的天气里面重新作痛，哪怕是微烫的姜茶下肚也没有让她好上多上。
早年的经历折腾坏了她的身子，尽管上桌的菜色不少是她很想吃的，但是为了自己可怜的胃着想，桑德拉还是决定不去折腾随时都可能自尽的胃了。
重新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物的布鲁斯光鲜亮丽的仿佛随时都可以去参加一场觥筹交错的宴会，他被服务员带着坐到了桑德拉的面前，深邃的眉眼带着一种相当迷人的冷淡与矛盾的脆弱，性感的恨不得让人在他的身上狠狠地咬上几口打上自己的印记。
“这家店的油炸食品都挺好吃的，请不用担心我会对您做些什么事情，毕竟总的来说，我还是很爱好和平，不怎么愿意接触血腥的。”
清瘦的女人几乎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面，单薄文弱的根本不像是一个站在哥谭残忍血腥的食物链顶端的人，反倒和这个城市里面随处可见的那种身体不是很好的病弱女人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布鲁斯忘不了面前这个笑容温和文雅的女人带着同样的微笑轻描淡写的决定别人生死的样子，看着她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倒是一时半会儿皱着眉想不出该怎么和她相处。
干看不吃对桑德拉来说也是一件十分折磨的事情，不过好在很快能够让她吃的东西端了上来。因为胃不好几乎隔绝了所有不容易消化的食物的她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勉强地搅动着面前还十分温热的麦片粥，一点胃口都没有。
“您不用这么紧张，”桑德拉也察觉到了布鲁斯身上传来的绷紧，她并不像布鲁斯那样被保护的很好，已经打滚摸爬了这么多年的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出布鲁斯的紧张感，“我只是想和您聊聊天而已，如果您不想和我聊，听我讲话也可以。”
在接触过人生轨迹和原本一个该拥有着正义联盟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前罗宾的生活之后，在看到面前这个尽管已经混迹商场有一段时间，但是依旧还显得天真干净的蝙蝠侠，桑德拉总算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倾诉的欲望了。
但是又有谁能够理解她。
似乎完全不明白这位一直十分低调的军火女王为什么会有兴致和自己聊天，但是自己的风度以及现在人在屋檐下的场合让布鲁斯不得不低头乖乖地倾听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说话。
“以前我还小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什么时候会出现一个超级英雄，穿着黑色的披风，行走在哥谭的黑夜里面行侠仗义，保护着这个已经腐烂的城市，”虽然麦片粥十分适合现在的自己，但是桑德拉实在是不想吃看起来像是一滩呕吐物一样的麦片粥，最后还是没有去碰它，“但是后来我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超级英雄，也没有人会保护这个已经烂到根子里面的城市。”
一个没有蝙蝠侠的哥谭会是什么样的？
桑德拉不知道有蝙蝠侠的哥谭是什么样的，她只知道这个世界的哥谭混乱而又邪恶，阴暗滋生出了一朵朵病态的花，无数尸首成为了滋养着花朵的肥料，她试图逃避，但是无处可逃。
她生在这长在这，又能逃到哪里去。
“这可真不像是你这种人会有的梦想。”
布鲁斯抿了一口热咖啡，听到桑德拉的话嘴角微微一翘，严肃的面孔上总算是有了点笑意。
“是啊，”桑德拉叹了口气重新抱起了自己的姜茶，视线落到外面灰蒙蒙一片的街景之中，慢吞吞的说道，“我那个时候还在每天想着该怎么活到第二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心思做这种梦。”
我梦中的英雄有着和你一样的脸，韦恩先生。
“那种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我是个女孩，生活总是比男孩子更艰难一点。我既得考虑怎么才能尽可能的填饱肚子而不需要给街头老大上交太多的保护费，还要想着该怎么保护好自己不去做路边的流莺雏妓，或者做那种一次性消耗品一样的运/毒/工具。”
那种为了生计不得不去翻找垃圾桶和流浪动物争抢食物的日子依旧历历在目。桑德拉忘不了自己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小小的身体里面拥有着一个成年人的身体可以让自己过上正常人生活，不必像街头的流浪儿一样像是被人碾的到处奔逃的流浪犬以偷窃和翻找垃圾为生，而是可以得到一个体面的工作，哪怕辛苦一点也没有关系。
但是这种妄想很快就打破在了现实里面。
收养她的孤儿院的修女死在一场枪战之中，她寄身的孤儿院成为了一个用来藏毒贩毒的窝点。年纪大一点的孩子们被当做消耗品挥霍着苦力，年纪小一点的孩子像是工具一样被培养着，好看些的女孩儿会被带走养成漂亮的“礼物”以备随时使用，长得没有这么好看的女孩要么被赶去街上和男孩们一起行窃收集信息，要么作为雏/妓供人蹂/躏。
不管哪一个都不是桑德拉想要做的事情，她逃出了孤儿院，但是当她裹在发臭的破旧毛毯里面饿的两眼发昏冷的瑟瑟发抖的时候，她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她和所有哥谭底层挣扎着生长的流浪儿没有任何区别。
她吃着冰冷的残羹剩饭，像是见不得人的老鼠一样在阴暗的阴暗里面躲躲藏藏，可是最终也没有躲下去。
“那种生活可真是太让人窒息了，”榛子色的眼眸清澈的像是一汪清泉，在笑起来的时候却没有掀起一点波澜，“我在八岁的时候加入了第一个流浪儿组织，依靠偷窃为生。”
她本来想设法再次逃掉，但是毕竟是依靠着孩子们行窃吃饭的组织，对于孩子的看管显而易见的没有这么轻松，她试探了两次都没有成功逃走，而几个比较年长并且试图逃走的孩子，在第二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送回了他们的面前。
那是她第二次向现实妥协，成为了一个可耻的窃贼。
“不过幸运的是后来我的脸似乎让他们觉得光作为一个小偷有些可惜，于是我被养了起来，偷窃只是偶尔需要干的事情，大多数时间，我需要作为一个礼物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等到了年龄之后，被恋/童/癖带走作为一个新的玩具。”
布鲁斯不知道桑德拉为什么要和他主动提起来她这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但是不得不说，他其实被桑德拉所讲的那些事情吸引住了，并且为此皱紧了眉头。
“您不需要露出这种表情，韦恩先生，”桑德拉笑着说道，“我说出这些事情也不是为了让您同情我，只是有时候一个人太久了，很难控制住倾诉的欲望而已。我们素不相识，你也有足够的财富和权利可以保护自己不受到胁迫和诱惑说出这些事情，自然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桑德拉知道自己这个理由听起来很扯淡，但是无所谓，她只是想找人说话，只是想找这位本来会是蝙蝠侠的哥谭宝贝聊天而已。至于对方是什么反应，会不会相信自己，这些都不重要。
伤口愈合的过程太过难熬，底下的溃烂还没有流进脓水，重新生长出来的组织已经把创伤堵在了里面，让它独自闷着直到烂透了根子。
可是人的劣根性又在于此，既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肮脏龌龊宁可捂着伤口溃烂，却又忍不住想把自己的伤口重新撕烂翻出来，近乎病态的想让别人来扯着自己丑陋的伤口往里头窥探，将自己暴露在日光之下，战栗的等着一场一场审判与唾弃。
毕竟她没有资格去说自己的无奈。路是她自己选的，这些龌龊是她自己沾染的，她又怎么能够去希冀别人的体谅。
她只想得到别人的唾骂，好让自己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卑鄙龌蹉。
“说起来可笑，在吃着残羹剩饭的时候我想着能像是一个人而不是一条狗一样的活着。但是在成为小偷之后我又想像成为一个普通的人而不是像一个无耻的人一样活着。在成为被豢养的金丝雀的时候，我又想成为一个高尚的人，而不是成为一个早就知道自己命运的普通人活着。”
苍白单薄的指节上留着一直到现在都无法完全消失的细碎伤疤和茧子，和光滑细腻的马克杯比起来，显然太过的粗糙。
“但是后来我也明白了，我能够选择的只有活着，没有权利选择自己怎么样的活着。”
我早已深陷泥泞，怎么能再期待自己的一尘不染。
“我不甘心成为一个礼物被人转赠，所以我选择增加自己的筹码好让自己不被人这么轻视，然后我成功了，之后我杀了看上我的组织头目，我之前深处的那个流浪儿组织也成为了我的第一个势力。”
她没有第三次向生活妥协，她选择一枪打爆这个女表子的狗头，然后踩着它的尸体继续往上爬。
她的所有情怀都已经枯萎在了十四岁那年蔓延开来的血泊之中。
“其实说起来，我的生活比起很多流浪儿来已经算是很幸运了，”姜片的辛辣苦涩在舌尖上蔓延开来，桑德拉软绵绵的窝在位置里面，眯着的眼睛清澈的像是玻璃，玻璃底下潜藏着的是污浊的淤泥，“至少我还能够在现在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很多人都来不及做出什么选择就已经死了。”
“我期盼着的英雄一直没有到来，我一直到现在才想明白，这个城市里面是不会有英雄的，”白色的马克杯轻轻放在了杯垫上，只有一圈涟漪从水面上晕开，“只有我们这些刽子手而已。”
食物的方向伴随着袅袅腾升的热气在封闭空间之中蔓延开来，桑德拉将剩下的小半杯姜茶放在桌子上站起了身，示意着他们之间单方面的对话已经结束了。
“十分感谢您愿意听我说这些东西，韦恩先生，”桑德拉依旧眉眼弯弯，脸上笑容温和的像是一个摘不下的面具，“您可以选择享用完这些美食再离开，也可以选择马上就离开。我的司机任您差遣，希望您能够满意他的服务。”
“请等一下，塞恩小姐。”布鲁斯花了一段时间才重新想起来这位存在感薄弱并且生活十分低调的军火女王的名字，下意识地张口叫住了她却在桑德拉看过来的时候哑口失言，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还有什么事情吗，韦恩先生？”
在面对这位英俊的哥谭宝贝的时候，桑德拉表现的总是有着出人意料的宽容和温和。她让服务生把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围上了围巾，黑色的伞搭在了她冰凉苍白的手掌上，像是扭曲冲撞在一起的色块一样，拼接处无比强烈的色彩对比。
“您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和我说这些的？”
布鲁斯才不相信桑德拉之前的说词，说起来他本来不不应该过分地探究这个问题的，但是现在他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一种冲动想去询问着桑德拉的理由，真正的理由，而不是那种敷衍的话。
“emmmm……”
单薄的女人沉思了一会儿，榛子色的眼中似乎晕开了一点凉薄的笑意，像是解冻的泉水，带出淙淙的水声。
“非要说的话，”她这么说道，“大概是我幻想的那个黑披风紧身衣有着猫耳朵的超级英雄，有着您的脸吧，韦恩先生。”
“祝您生活幸福，家庭美满，永远都不需要与我再次见面。”
※※※※※※※※※※※※※※※※※※※※
囧样小衰宝贝点的长评番外普通人au请接收
桑德拉设定承接“别无选择的弱小”（84-88）
只不过她没有遇到达芙妮，没有遇到巴基，被哥谭整个吞噬了下去
下次番外
桑球x渣康（长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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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总是有不识相的人在这种糟心的天气也不让人安宁。
指节分明的手掌朝着一旁不断震动的手机伸出，蜷缩在桑德拉腿上的三花懒洋洋的掀起一点眼皮, 露出一点金色的瞳仁朝着桑德拉伸出去的手看了过去。
“睡吧，”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挠着三花猫头顶上细密柔软的绒毛，桑德拉声音温柔的对着腿上的猫咪说道, 然后不紧不慢地按下了接听键, “hello？”
“……boss，”绷紧的声音还带着点干涩的颤抖，像是怕激怒了电话另一头的首领一样, 只敢尽可能得轻描淡写的这么说道, “有人背叛了, 还把韦恩集团这一任的主人绑架了。”
“嗯？”
挠着猫咪头顶细软的绒毛的指尖微微一顿，桑德拉像是终于有了点兴趣一样抬起了眼皮, 微微直起腰身从鼻腔里面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
“这种事情也要我过去帮你们处理吗？”
“还是说你们已经连这种小事也已经处理不好了？”
电话另一头的人并没有因为桑德拉温和轻柔的语调平静下来, 只是手抖得更加厉害，差点都没有拿住自己的手机。
“不过算了, ”桑德拉倒是没有打算因为这种小事生气，只是话锋一转, 语气平淡的说道，“我现在就过来吧。”
完全没有想到老板会直接过来的小头目现在甚至恨不得自己没有给桑德拉打过电话。一般来说，这几年能够让老大主动出面的事情越来越少, 除了每年的首领聚会, 作为整个哥谭最大的地下军火贩子的, 这些年来逐渐膨胀的势力足以让这个过于年轻的女人站在整个哥谭阴暗阴影食物链之中最顶层的那一部分了。
桑德拉抚摸了一下三花隆起的脊背然后抱着猫放在自己之前坐着的位置上搓了搓它的脸，有着一张被喂养的圆滚滚的猫脸的三花猫看起来格外的喜庆乖巧，在桑德拉的揉搓之下发出乖巧的咪呜声，然后又重新蜷缩在柔软的毛毯和已经被捂得暖烘烘的座椅之中打了个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我出去一趟，你在家里乖一点。”
在小公寓里面深居简出的军火贩子声音温和的对着圆滚滚的猫咪这般说道，然后拿起倚靠在门口的黑伞，微笑着和楼梯里面擦肩而过的老太太打了声招呼，踩着鞋跟敲击地面清脆的哒哒声，走进了细细密密的雨帘之中。
布鲁斯感觉自己的肩膀摔得有点痛，但是双手被困在身后的他没有什么能力挣开锁住自己双手的手铐，只能委委屈屈地缩了缩腿好让自己的肩膀没有那么痛的抵在狭小的空间里面。
被绑架这种事情对于哥谭宝贝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布鲁斯其实没有怎么惊慌。他刚才恍惚间好像听到了那些人紧张的在商讨些什么事情，只是看起来并不对他很看重，也没有要向阿尔弗雷德要勒索金额的模样。
看起来主角不是他了。
布鲁斯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又难耐地动了动腿，试图给自己调整一个不那么难受的姿势出来。不然现在这么别别扭扭地被卡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面对于他的个子来说实在是太难过了。
“老实点。”
但是还没等他调整好姿势，自从绑架了他之后就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状态的一个绑匪就毫不犹豫地侧过了身来一枪托砸在了布鲁斯的颧骨上，砸的一贯娇生惯养的哥谭宝贝不由得发出了一声痛呼。
在此之前布鲁斯还昏迷了一段时间，因此他还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仓库里面到底呆了多久，只有雨水噼里啪啦的砸落在塑料板上的声音一直在撩拨着神经。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由远及近的鞋跟敲击着水泥地面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个清瘦高挑的女人手里拎着一把伞气定神闲地站在了人高马大的绑匪面前，半张面孔隐藏在了阴影之中模糊了眉眼，只有挽着温和弧度的唇瓣和尖瘦的下巴包裹在红棕两色的格子围巾里面，显得更加的削瘦文弱。
“是你们两个啊，”她的声音也像是她的笑容一样温温和和的，像是个人畜无害的最普通的温婉女人一样轻柔的说道，“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已经被丢进哥谭湾里面喂鱼了，现在看起来，你们两个拉拢人心的能力倒还不差。”
“至少你们贩/毒攒下来的利润足够买回一次你们的命了。”
黑伞上还有水珠顺着伞尖滴答滴答的往下掉着，在浅灰色的水泥地上晕开深色的水渍。
“要不是你死活不肯把东海岸的那一条生产线分给我们，我们也不至于去动这个念头！”
布鲁斯看到其中一个人有些失控地冲着那个清瘦的女人咆哮着，但是拿着枪的手却已经开始发抖了。
“没有那条生产线，多的是人在你们这个位置上做得好好的，怎么轮到你们，就只能想到在我的地盘里面走/私/毒/品这一条路了？”
女人的声音依旧温吞而又柔和，笑盈盈的像是听不出一点多余的情绪波动。
“说到底也只是因为你们自己的能力不够而已。况且东生产线是我的东西，我乐意给谁管理就给谁管理，还轮不到你们对我的决定来指手画脚。”
那个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的往前走了两步，和她对峙的两个男人几乎是本能的往后倒退了两步，将布鲁斯暴露了出来。
布鲁斯感觉到那个女人的实现好像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但是很快就又掠了过去，就好像刚才那短短一瞬的停留只是他的一个错觉而已。
桑德拉将视线从布鲁斯身上挪开，重新放回了对面的两个壮汉身上，微微皱起了眉，已经开始对这个戏码不感兴趣起来了。
怎么就忘了哥谭依旧是哥谭，但是这个哥谭没有她的黑暗骑士。
父母双全的布鲁斯依旧是一个在蜜罐里面泡大的，娇生惯养的并且英俊至极的富家子弟，只是并没有那么的纨绔而已，从某方面来说，可以算是富二代里面聪明优秀并且英俊有为的典型模板了。
她将注意力放在了尽管看起来很狼狈，但是依旧有一股子翩翩风度的布鲁斯身上，眉眼温柔的说道：“希望您不会因为这两个早就不在组织里面的残渣而使我们之间的合作变得不愉快起来，韦恩少爷。”
桑德拉微笑着，彬彬有礼的这么和布鲁斯说道：“如果您觉得受到了惊吓的话，不如由我来请您一顿，就当作为补偿。”
“小……”
布鲁斯眼看着一道反光擦过自己的视野之中，一句“小心”含在嘴巴里面还没有说完，刀刃刺穿肉体的声音就相当响亮的响了起来，连带着一捧猩红泼洒在了水泥柱上，留下过于鲜艳的痕迹。
“达米安，”桑德拉只是这么说道，“别弄的到处是血，也别杀光了。”
下一刻，布鲁斯就看见那两个壮汉拿着枪的手从腕部被整齐地削断，枪连带着手一起落到了地上，掉在了布鲁斯眼前。
“只是一些小鱼，还留着干嘛？”
沙哑的，还属于少年的声音响了起来。布鲁斯看到一个高挑的少年从阴影里面走了出来，身上穿着类似于武士还是忍者服一类的衣服，一双碧莹莹的眼睛像是野兽的瞳孔，冷漠而又残忍的注视着捂着自己的断手哀嚎的男人们。
“虽然是些废子，但是总归是不能这么轻易就放过的。”
桑德拉走上前解开了布鲁斯的手铐，把他半扶半拉的从地上拽了起来，眉眼低垂着云淡风轻的说到：“大概是我这些年没怎么处理这些小动作，让他们都以为可以钻我的漏子还不用吃到惩罚了。”
“你想怎么做？”
被称为“达米安”的少年挑了挑眉，碧莹莹的眼眸之中闪过了一丝残忍的兴奋。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多找些人去看看吧，”桑德拉这么漫不经心的说道，“对了，记得把腿也砍下来吧，也省的他们再想着跑了。”
“先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吧，韦恩先生，毕竟只是一些家务事，让您见笑可不好。”桑德拉微笑着扶着布鲁斯站起来，不容抗拒地拉着他的胳膊带着他往外走去，逐渐浓郁的血腥味总算是突破了屏障的阻拦传进了布鲁斯的鼻子里面。
外面的人缄默不语的正在搬运着一个个黑色的垃圾袋，然后丢进了潮水翻涌的海水之中，任由卷起的波涛将那一个个的袋子吞没，像是被黑夜无声无息吞噬的阴影。
那些从袋子里面渗透出来的猩红液体在提醒着他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怎么全部处理掉了？”
桑德拉微微皱起眉，手上稍稍施礼，轻轻巧巧地将布鲁斯推进了一辆不知什么时候开到他们旁边来的黑色轿车里面，将自己的伞也一并放了进去，对着战战兢兢站在自己身旁的男人说道：“我不是说了要给gcpd留点的吗？不然戈登局长那边可不好交代。”
“留了，留了，”站在她身旁的小头目忙不迭的说道，“主要涉事的人员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了，负责制/毒和贩/毒的留了一些下来，交给gcpd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哦？”
桑德拉看着一个个被清理走的袋子，那些都是在刚才的斗争里面被达米安和自己的手下清理掉的棋子和已经因为别的利益背叛了自己的人。
“看起来人数比我想象的还要多上一些。”
她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甚至自己曾经的得意助手之一也在这场动乱之中被强行无声无息地镇压下去了也没有让她多难过。毕竟她其实已经好几年都没有亲自插手过这些事情了，要是这个样子他们都忍得下去，这里也就不是哥谭了。
“这么算一下倒是有很多职位可以空出来了……你叫什么名字？”
桑德拉这才像是注意到自己身边这个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小头目一样，随口问道。
“克里斯，克里斯·巴布朗。”
一直低着脑袋的男人瞬间挺直了脊背，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他的手掌战栗了起来，勉强压抑着嗓音里面的颤抖这么回答道。
“你去接手里面那两个没手的家伙的产业链吧，东海岸的那条生产线从今天开始就由你负责了，巴布朗先生。”
桑德拉打开了车门也跟着坐了进去，然后打开车窗又想到了什么，对着他说：“对了，巴布朗先生，记得通知达米安一声不要跑太远，也别让他把人全杀光了，还有把血迹清理的干净一点，至少得在戈登局长那边说得过去，我不希望明天gcpd的电话会打到我的手机上来，好吗？”
“真是抱歉让您受惊了，”桑德拉合上车窗之后对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布鲁斯微笑着，轻声细语的解释道，“虽然那两个人已经不在我的手下了，但是毕竟事情因我而起，如果不介意的我，我请你吃一顿饭就当道歉吧。”
布鲁斯看着这个轻描淡写就决定了这么多人生死的女人轻飘飘的和自己讨论吃饭的事情，不由得从背上爬起了一股冷意，像是一条湿漉漉的蜿蜒着的蛇攀上他的脖子，一点点勒紧他的喉咙。
“怎么了？”
桑德拉敏感的察觉到了布鲁斯的情绪变化，鸟翼一样收敛起来的睫毛在清澈的榛子色眼瞳之中切割出分明的光与影，像是过于清澈的清泉，倒映出来的世界太过分明，以至于都不敢直视。
“害怕了吗，韦恩先生？”
桑德拉打量着这个没有经历过太多苦难的哥谭宝贝，刚蓝色的眼眸之中有着岁月沉淀的魅力与深邃，但是却唯独没有蒙上哥谭的阴影覆盖之下的阴霾，整张英俊的面孔都仿佛在诉说着他的幸福一样。
她时间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喜悦的还是嫉妒的。
这个世界里面，要不是哥谭还是一如既往的混乱，要不是隐约有些熟悉的东西帮助桑德拉确定了这里的确原本应该是一个拥有着超级英雄的世界，桑德拉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个世界是dc世界。
没有父母双亡，一直在韦恩夫妇的教导关怀之下成长起来的哥谭王子布鲁斯·韦恩，没有出现故障，一直到现在还活跃在世界各地并且名声赫赫的空中飞人格雷森一家，在街角的小教堂里面日复一日做着祷告的挑染着额前白发，名字叫杰森·托德的神父。
没有蝙蝠侠的基因，但是依旧在刺客联盟之中出身的，在塔利亚和雷宵古将他作为继承人的教导之下冷血的像是野兽一样凶性未敛的达米安，以及履历优秀并且能力出众的，现在在帮自己管理着明面上的产业青鸟集团的ceo提姆·德雷克。
整个世界都乱的面目全非，唯一能让人开心的就是除了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精神病们，整个世界上没有比他们危险性更大的反派们了，更不要说是有着超能力的反派了。
一个和平而又完美的世界，只除了她。
所有人都离开了泥沼，只除了她。
桑德拉平缓了一下心情笑盈盈的望着布鲁斯，解开了缠在脖子上的围巾露出了纤细的像是一节天鹅颈一样的脖颈，再一次开口说道：“您不用感到害怕，韦恩先生。我个人是很讨厌这种流血的暴力事件的，但是您也看到了，如果我不这么做，死的就该是我了。”
“我要是死了，流的血就会更多了。”
到时候如何瓜分她在短短的这些年的累积之中已经翻滚的无比庞大并且暴利的产业，肯定又少不得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这些年她好不容易整顿的安分了一点的哥谭地下产业链到时候就要全部崩盘，重新回到她小时候那样的混乱并且暴戾。
她怎么可能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不过我想，您应该也不是很想和我讨论这些事情吧？”
布鲁斯一直觉得这个女人的面孔有些熟悉却又让他想不大起来到底是谁，一直等到桑德拉和她停止对话侧过脸朝着窗外望过去的时候才恍然间记起来这个熟悉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哥谭近几年新崛起的，风评相当的不错，设立了不少慈善机构收留流浪儿童并且每年都在大笔大笔为孤儿院捐款的青鸟集团的董事长。
只是因为这位董事长实在是太过低调，而真正掌管着青鸟集团提姆·德雷克又太过高调，以至于这位真正的创始者一直潜藏在了那个出众的年轻人的阴影底下，从来没有露出自己真正的爪牙。
他偶然见过一次这位的侧面照，一直到现在才想起来自己其实是认识这一位的。
这也就可以解释刚才她为什么说“希望不会影响到他们之间的合作”这句话了。
韦恩集团最近的确是在和青鸟集团接触，并且准备开启一个新的项目，目前来说，他们双方都对彼此比较满意。
车子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餐馆之中，桑德拉打开车门款款下车，再度撑开的黑色雨伞在细细密密的雨帘之中支撑起一小块没有雨水的湿润空间。
她将围巾搭在自己的手臂上，眉眼弯弯对着布鲁斯说道：“虽然看起来没有这么高档，但是这家餐馆的好评度还是很高的，而且我觉得在受到惊吓之后，还是补充一点高热量的东西能够让人放松下来。”
西装革履看起来有些狼狈的布鲁斯依旧维持着自己的礼仪和风度走下了车，悬挂在门扉上的铃铛清脆的响了两声之后，一个服务员迎了上来对着布鲁斯微微欠身彬彬有礼的说道：“韦恩先生，更衣请往这边走。”
他下意识地往桑德拉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将手上的围巾相当自然的交给了一旁的服务生，脱下身上厚重的毛呢外套一并递了过去，然后往一张已经开始上菜的桌子走了过去，看起来并不在意他的视线，只是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捧着散发着缕缕白色热气的陶瓷杯，偏着头安静地注视着被雨水抹的一片模糊的窗外。
安静得像是一道投影在位置上的残影。
桑德拉捧着手里面暖融融的姜茶开始感到了困倦与疼痛。尽管餐馆里面有着热气的熏陶，她的手中也捧着足够温暖的姜茶，但是陈年旧伤的累积让她的关节开始在这种阴冷的天气里面重新作痛，哪怕是微烫的姜茶下肚也没有让她好上多上。
早年的经历折腾坏了她的身子，尽管上桌的菜色不少是她很想吃的，但是为了自己可怜的胃着想，桑德拉还是决定不去折腾随时都可能自尽的胃了。
重新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物的布鲁斯光鲜亮丽的仿佛随时都可以去参加一场觥筹交错的宴会，他被服务员带着坐到了桑德拉的面前，深邃的眉眼带着一种相当迷人的冷淡与矛盾的脆弱，性感的恨不得让人在他的身上狠狠地咬上几口打上自己的印记。
“这家店的油炸食品都挺好吃的，请不用担心我会对您做些什么事情，毕竟总的来说，我还是很爱好和平，不怎么愿意接触血腥的。”
清瘦的女人几乎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面，单薄文弱的根本不像是一个站在哥谭残忍血腥的食物链顶端的人，反倒和这个城市里面随处可见的那种身体不是很好的病弱女人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布鲁斯忘不了面前这个笑容温和文雅的女人带着同样的微笑轻描淡写的决定别人生死的样子，看着她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倒是一时半会儿皱着眉想不出该怎么和她相处。
干看不吃对桑德拉来说也是一件十分折磨的事情，不过好在很快能够让她吃的东西端了上来。因为胃不好几乎隔绝了所有不容易消化的食物的她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勉强地搅动着面前还十分温热的麦片粥，一点胃口都没有。
“您不用这么紧张，”桑德拉也察觉到了布鲁斯身上传来的绷紧，她并不像布鲁斯那样被保护的很好，已经打滚摸爬了这么多年的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出布鲁斯的紧张感，“我只是想和您聊聊天而已，如果您不想和我聊，听我讲话也可以。”
在接触过人生轨迹和原本一个该拥有着正义联盟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前罗宾的生活之后，在看到面前这个尽管已经混迹商场有一段时间，但是依旧还显得天真干净的蝙蝠侠，桑德拉总算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倾诉的欲望了。
但是又有谁能够理解她。
似乎完全不明白这位一直十分低调的军火女王为什么会有兴致和自己聊天，但是自己的风度以及现在人在屋檐下的场合让布鲁斯不得不低头乖乖地倾听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说话。
“以前我还小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什么时候会出现一个超级英雄，穿着黑色的披风，行走在哥谭的黑夜里面行侠仗义，保护着这个已经腐烂的城市，”虽然麦片粥十分适合现在的自己，但是桑德拉实在是不想吃看起来像是一滩呕吐物一样的麦片粥，最后还是没有去碰它，“但是后来我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超级英雄，也没有人会保护这个已经烂到根子里面的城市。”
一个没有蝙蝠侠的哥谭会是什么样的？
桑德拉不知道有蝙蝠侠的哥谭是什么样的，她只知道这个世界的哥谭混乱而又邪恶，阴暗滋生出了一朵朵病态的花，无数尸首成为了滋养着花朵的肥料，她试图逃避，但是无处可逃。
她生在这长在这，又能逃到哪里去。
“这可真不像是你这种人会有的梦想。”
布鲁斯抿了一口热咖啡，听到桑德拉的话嘴角微微一翘，严肃的面孔上总算是有了点笑意。
“是啊，”桑德拉叹了口气重新抱起了自己的姜茶，视线落到外面灰蒙蒙一片的街景之中，慢吞吞的说道，“我那个时候还在每天想着该怎么活到第二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心思做这种梦。”
我梦中的英雄有着和你一样的脸，韦恩先生。
“那种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我是个女孩，生活总是比男孩子更艰难一点。我既得考虑怎么才能尽可能的填饱肚子而不需要给街头老大上交太多的保护费，还要想着该怎么保护好自己不去做路边的流莺雏妓，或者做那种一次性消耗品一样的运/毒/工具。”
那种为了生计不得不去翻找垃圾桶和流浪动物争抢食物的日子依旧历历在目。桑德拉忘不了自己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小小的身体里面拥有着一个成年人的身体可以让自己过上正常人生活，不必像街头的流浪儿一样像是被人碾的到处奔逃的流浪犬以偷窃和翻找垃圾为生，而是可以得到一个体面的工作，哪怕辛苦一点也没有关系。
但是这种妄想很快就打破在了现实里面。
收养她的孤儿院的修女死在一场枪战之中，她寄身的孤儿院成为了一个用来藏毒贩毒的窝点。年纪大一点的孩子们被当做消耗品挥霍着苦力，年纪小一点的孩子像是工具一样被培养着，好看些的女孩儿会被带走养成漂亮的“礼物”以备随时使用，长得没有这么好看的女孩要么被赶去街上和男孩们一起行窃收集信息，要么作为雏/妓供人蹂/躏。
不管哪一个都不是桑德拉想要做的事情，她逃出了孤儿院，但是当她裹在发臭的破旧毛毯里面饿的两眼发昏冷的瑟瑟发抖的时候，她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
她和所有哥谭底层挣扎着生长的流浪儿没有任何区别。
她吃着冰冷的残羹剩饭，像是见不得人的老鼠一样在阴暗的阴暗里面躲躲藏藏，可是最终也没有躲下去。
“那种生活可真是太让人窒息了，”榛子色的眼眸清澈的像是一汪清泉，在笑起来的时候却没有掀起一点波澜，“我在八岁的时候加入了第一个流浪儿组织，依靠偷窃为生。”
她本来想设法再次逃掉，但是毕竟是依靠着孩子们行窃吃饭的组织，对于孩子的看管显而易见的没有这么轻松，她试探了两次都没有成功逃走，而几个比较年长并且试图逃走的孩子，在第二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送回了他们的面前。
那是她第二次向现实妥协，成为了一个可耻的窃贼。
“不过幸运的是后来我的脸似乎让他们觉得光作为一个小偷有些可惜，于是我被养了起来，偷窃只是偶尔需要干的事情，大多数时间，我需要作为一个礼物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等到了年龄之后，被恋/童/癖带走作为一个新的玩具。”
布鲁斯不知道桑德拉为什么要和他主动提起来她这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但是不得不说，他其实被桑德拉所讲的那些事情吸引住了，并且为此皱紧了眉头。
“您不需要露出这种表情，韦恩先生，”桑德拉笑着说道，“我说出这些事情也不是为了让您同情我，只是有时候一个人太久了，很难控制住倾诉的欲望而已。我们素不相识，你也有足够的财富和权利可以保护自己不受到胁迫和诱惑说出这些事情，自然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桑德拉知道自己这个理由听起来很扯淡，但是无所谓，她只是想找人说话，只是想找这位本来会是蝙蝠侠的哥谭宝贝聊天而已。至于对方是什么反应，会不会相信自己，这些都不重要。
伤口愈合的过程太过难熬，底下的溃烂还没有流进脓水，重新生长出来的组织已经把创伤堵在了里面，让它独自闷着直到烂透了根子。
可是人的劣根性又在于此，既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肮脏龌龊宁可捂着伤口溃烂，却又忍不住想把自己的伤口重新撕烂翻出来，近乎病态的想让别人来扯着自己丑陋的伤口往里头窥探，将自己暴露在日光之下，战栗的等着一场一场审判与唾弃。
毕竟她没有资格去说自己的无奈。路是她自己选的，这些龌龊是她自己沾染的，她又怎么能够去希冀别人的体谅。
她只想得到别人的唾骂，好让自己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卑鄙龌蹉。
“说起来可笑，在吃着残羹剩饭的时候我想着能像是一个人而不是一条狗一样的活着。但是在成为小偷之后我又想像成为一个普通的人而不是像一个无耻的人一样活着。在成为被豢养的金丝雀的时候，我又想成为一个高尚的人，而不是成为一个早就知道自己命运的普通人活着。”
苍白单薄的指节上留着一直到现在都无法完全消失的细碎伤疤和茧子，和光滑细腻的马克杯比起来，显然太过的粗糙。
“但是后来我也明白了，我能够选择的只有活着，没有权利选择自己怎么样的活着。”
我早已深陷泥泞，怎么能再期待自己的一尘不染。
“我不甘心成为一个礼物被人转赠，所以我选择增加自己的筹码好让自己不被人这么轻视，然后我成功了，之后我杀了看上我的组织头目，我之前深处的那个流浪儿组织也成为了我的第一个势力。”
她没有第三次向生活妥协，她选择一枪打爆这个女表子的狗头，然后踩着它的尸体继续往上爬。
她的所有情怀都已经枯萎在了十四岁那年蔓延开来的血泊之中。
“其实说起来，我的生活比起很多流浪儿来已经算是很幸运了，”姜片的辛辣苦涩在舌尖上蔓延开来，桑德拉软绵绵的窝在位置里面，眯着的眼睛清澈的像是玻璃，玻璃底下潜藏着的是污浊的淤泥，“至少我还能够在现在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很多人都来不及做出什么选择就已经死了。”
“我期盼着的英雄一直没有到来，我一直到现在才想明白，这个城市里面是不会有英雄的，”白色的马克杯轻轻放在了杯垫上，只有一圈涟漪从水面上晕开，“只有我们这些刽子手而已。”
食物的方向伴随着袅袅腾升的热气在封闭空间之中蔓延开来，桑德拉将剩下的小半杯姜茶放在桌子上站起了身，示意着他们之间单方面的对话已经结束了。
“十分感谢您愿意听我说这些东西，韦恩先生，”桑德拉依旧眉眼弯弯，脸上笑容温和的像是一个摘不下的面具，“您可以选择享用完这些美食再离开，也可以选择马上就离开。我的司机任您差遣，希望您能够满意他的服务。”
“请等一下，塞恩小姐。”布鲁斯花了一段时间才重新想起来这位存在感薄弱并且生活十分低调的军火女王的名字，下意识地张口叫住了她却在桑德拉看过来的时候哑口失言，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还有什么事情吗，韦恩先生？”
在面对这位英俊的哥谭宝贝的时候，桑德拉表现的总是有着出人意料的宽容和温和。她让服务生把外套披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围上了围巾，黑色的伞搭在了她冰凉苍白的手掌上，像是扭曲冲撞在一起的色块一样，拼接处无比强烈的色彩对比。
“您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和我说这些的？”
布鲁斯才不相信桑德拉之前的说词，说起来他本来不不应该过分地探究这个问题的，但是现在他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一种冲动想去询问着桑德拉的理由，真正的理由，而不是那种敷衍的话。
“emmmm……”
单薄的女人沉思了一会儿，榛子色的眼中似乎晕开了一点凉薄的笑意，像是解冻的泉水，带出淙淙的水声。
“非要说的话，”她这么说道，“大概是我幻想的那个黑披风紧身衣有着猫耳朵的超级英雄，有着您的脸吧，韦恩先生。”
“祝您生活幸福，家庭美满，永远都不需要与我再次见面。”
※※※※※※※※※※※※※※※※※※※※
囧样小衰宝贝点的长评番外普通人au请接收
桑德拉设定承接“别无选择的弱小”（84-88）
只不过她没有遇到达芙妮，没有遇到巴基，被哥谭整个吞噬了下去
下次番外
桑球x渣康（长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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