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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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某些没法说出口的原因, 张小舟没去探望自家恢复了意识的小师弟，结果这个伤还没好全的家伙，反倒自个儿找上门来了。
“放心吧，”一照面，这个傻小孩就扔过来这么一句, “大师兄对我……并非他们所说的那种心思。”
“——无论是现在, 还是那只存在于我们记忆当中的百年之后。”
张小舟闻言愣了愣, 好一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所以……”李河泽笑了起来，“大师兄不必为了那些流言挂心。”
——加上了这句话, 这个家伙所说的事情, 就比较好理解了。
才过去那么一丁点时间，张小舟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忘记于飞所说的那些话。说实话，就在刚刚, 他还陷入了“自己居然会在将来对自己当成小孩儿来养的家伙，产生某种该送上绞刑架的心思”的自我怀疑与厌弃当中。
就算当他表现出那种心思的时候, 这个娃早就已经成年了, 但这也依旧改变不了他一直把对方当成小孩儿的事实。
张小舟可没法接受，那种某天像是突然从梦里醒过来一样, 发现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孩长成了优秀的大人，并因此而生出某些不可说的心思来的情节。
——就为这，他甚至都开始怀疑, 曾经的李河泽会走上入魔的道路, 是不是就是被自己给逼的了。
结果中途因为各种差错, 他自己一不小心把自己给作死了, 这件事成了这个倒霉孩子的心魔，在重生之后还是怎么都放不下——于是，这人才会在离开了幻境之后，就对他说出那样的话来。
仔细地理了理，发现这其中的逻辑链十分完整，张小舟都差点被自己给说服了——于是，他就更加不敢去找李河泽了。
要是事情真是这个样子，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按理来说，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果断地拒绝自家小师弟才是正确的选择，但经过了之前那些事情，他还真担心“和自己在一起”这件事会成为对方的执念，一个弄不好，这个家伙又会因为这种事而走火入魔，走上原先的道路……要是事情真的发展成这个样子，张小舟绝对会没法原谅自己的。
可如果要他就这样接受自家小师弟……那就更是害了这个家伙。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简直就是张小舟两辈子加起来，碰上的最难的问题。
——还是没有任何小说能够参考的那种。
就因为这样那样的纠结，他才这么多天都一直没有去李河泽那儿。无论如何，他都得先理清自己的思绪再说。
他本来就对感情之类的问题极其不拿手。
但可惜的是，他家小师弟压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好半晌，张小舟才轻叹了一声，开口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不管事情究竟是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这个人似乎都没有告诉他这一点的必要——倒不如说恰恰相反，现在这种状况，才对这个家伙最为有利。
“确实，”看出了张小舟在想什么，李河泽轻笑了一声，“若是让大师兄误以为自己深爱着我，或许更能达到我的目的。”
“……毕竟大师兄向来都是十分负责的人。”说到这里，他稍显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似乎感到很是头疼。
“但是，相比起这种由于困扰与责任心而生出的情绪来，”李河泽弯了弯双眸，“果然还是将真相说出来，能够生出的好感要更多吧？”
张小舟：……
所以说，这种心里头的真实想法，自己想一想也就是了，这么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干嘛呢？！
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张小舟感到有点好笑。
不过也多亏了这个家伙这不要脸的举动的福，他的确觉得压在胸口的重量稍微减轻了一些。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说不定才是将所有的事情，看得最清楚的那个人。
“更何况……”低笑了一声，李河泽忽地身体前倾，凑到了张小舟的耳边，从口中吐出的温热气息喷洒在敏感的耳侧，让他不由自主地偏了偏头，“……我是希望成为那个，大师兄只要想起来，就会感到轻松与开心的人。”
而不是如现在这样，一在脑海中浮现，就会带来歉疚与沉重之人。
张小舟：……
见鬼的，他刚刚居然有一瞬间的心动怎么破？还有，说话就好好说话，凑这么近是想干嘛？！
深深地吸了口气，张小舟还是没能抬手把人给推开。
——这个家伙可是伤号，他要是一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把人的伤口又弄开了怎么办？
默默地别开脸，装作没有听到某个熊孩子克制不住低声笑出来的声音，张小舟无比认真地数着房檐上木纹的数目。
……怎么总觉得这场景有那么点似曾相识？
忽地想起了幻境当中自己被某个人压在身-下的情景，张小舟陡地想到了什么，正要开口说话，却不想某个觉得闹够了的小屁孩儿恰好也在这时候开了口。
“大师兄可有从林掌门和师父那儿听说什么？”没有再继续维持那个对自己胸口的伤口非常不友好的姿势，李河泽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哪怕看起来再怎么生龙活虎的，他身上的伤确实却是不可抹除的事实，偶尔闹腾一下倒是可以，可要是真的再把自己折腾到得躺回床上去的程度，可就得不偿失了。
因为……他家大师兄肯定会为这种事生气的。
唇边的笑容不自觉地扩大了几分，李河泽侧过头，看向还跟一桩木头似的站在原地的张小舟。
在放下了某些事情之后，他觉得……这样的相处模式，似乎也不错？
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在张小舟看过来的时候，做出一副寻常的模样，李河泽等着对方的回答。
大抵是有些不习惯李河泽一下子变得正经的样子，张小舟和他对视了片刻，才走过来在对面坐了下来。
除了之前在前厅所说的那些事之外，林苍和沈初沉自然也是告诉了他其他一些事情的——比如不久前沈初沉匆匆离开云枫山，找到林苍一同前往探查的事情。
即便再怎么说这件事得让张小舟自己解决，那两个人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情报都隐瞒下来，让他再走一遍在他们的记忆中曾经走过的路。
不知道是不是该说意料之外，那两人所在的地方，正是许瑶和柯云舒在和自己分别之后的前往之处。
据说，那里正是他们在回到“过去”之前，最后去过的一处不知道是什么人留下的遗迹。
尽管未能见到完整的阵法，但许多边角之处留下的残缺的痕迹，却着实与先前客栈中困住兔子的那个阵法十分相似。
“我们一开始也猜测这重生之事，是否与那处秘境有关，”林苍之前是这么说的，“与二位小友相同，我与初沉——以及其他许多一同回到此间的人，都同样到过那处遗迹。”
“只是在探查之后，发觉那秘境之中的阵法早已残破到了无法修补的程度，无论使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启用，”既然这位当前修真界修为最高的人都这么说了，张小舟自然不可能有其他的想法，“而且当时一同前往秘境之中的人，并非全都得到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想要求证这一点，对于身处这个位置的林苍来说，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然后张小舟就猛然意识到，这个家伙之前表示“所有的事情必须由他来终结”的举动，绝壁是在装-逼。
这个老狐狸，压根就没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弄清楚，顶多也就是个没能证实的猜测而已。
当然，林苍知道的事情，肯定是比张小舟要多的——就好比他并不清楚的，某两个门派之间的秘闻，但这依旧不能改变这个家伙故作高深地装-逼的事实。
张小舟觉得，苍云山这位掌门那世外高人的形象，已经彻底崩塌得连渣都不剩了。
修为再高，也掩盖不了那逗-逼的本质。
“是吗……”听张小舟说完，李河泽蹙起眉头思索了片刻，“他们是这么想的啊……”
张小舟挑了挑眉。
这个家伙既然这么说，想来是有不同的看法。
“现在那个秘境的情况我并未探查，无从知晓，”不需张小舟发问，李河泽就主动出了声，“但百年之后，那里的阵法的确是可以激发的。”
“而启动阵法之物，正是那许多人争抢的、大师兄手中的宝物。”他这么说。
当初在张小舟死在了李河泽面前之后，对方手里的东西，自然也落在了他的手中。
“但那东西上面所施加的禁制太过高深，直到最后我也未能将其解除。”所以直到最后，他也不知道那个玉匣里头，装的到底是什么。
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李河泽看向张小舟的双眼：“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大师兄你要和我保证，不许生气。”
张小舟：……
这样子，是笃定了他听了接下来的事情，肯定会生气了？
略微眯起眼睛，看了面前的人良久，张小舟终于还是妥协了：“你说。”
反正那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自己本来也就没经历过，不好随随便便表示什么。
再说了——他这句话又没能保证什么不是？真要是觉得忍受不了，耍个赖也就是了。
张小舟表示，自从林崇县的幻境之后，他还真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他觉得，这肯定是自家小师弟造成的不良影响。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张小舟的那点小心思，李河泽轻笑了一声，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开口说起正事来：“那会儿我入了魔，一旦揪住了一件事，就总也不会放手。”
所谓的执念，本就如此。
张小舟本就是他唯一无法放手之物，自对方在自己的怀中失去了呼吸之后，他的眼中更是再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只剩下唯一的那个念头。
——让怀里的这个人，再次睁开眼睛。
无论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不去思考这其中的荒谬之处，不去理会这有多么的悖逆天道——这大概就是真正的疯魔吧。
可哪怕是现在回想起来，李河泽竟也丝毫不觉对当初的做法的后悔。纵使他十分清楚，眼前的这个人，并不会希望他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轻轻地叹了口气，李河泽放松了身体，靠在了椅子上。
陷入了疯魔的他，千方百计地寻找能够让死者复苏的方法，却在一次偶然之下，发觉曾有人做过和他同样的事。
而张小舟留下的东西，正是那至关重要的线索。
当时心中仅有那占据了所有心神的想法的李河泽，自然是没有那个余力，去思考在他之前的那个人究竟是谁，那个玉匣又是怎么落入张小舟手中的这些事，他只是循着手中的线索，一路找到了那被掩藏得极为隐秘的遗迹。
“现在回想起来，中间的许多事情，都有些太过蹊跷了，”李河泽笑了一下，“就像是有人刻意将那些东西送到我的手上一样。”
但想来就算发现了这一点，当时的他也不会有任何迟疑吧？
李河泽垂下了眼帘。
总之，在某个藏于暗处的人的引导之下，他终是抵达了那个地方——而在他之后的，或是想要抢夺他手中之物，或是为了张小舟，依旧试图阻止他越陷越深的人，也一同跟了上来。
“我在探索遗迹的过程中，不慎触动了其中某天个笼罩了整个遗迹的阵法，”说到这里，李河泽停顿了一下，“——但在那之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倘若不是手中的玉匣里传来的动静，就是他自己，都要怀疑这件事是否真的发生过。
“我在那遗迹之中，什么都没有发现。”所以他就那样离开了，在心里做着继续寻找与玉匣当中的事物有所关联的事物的打算。
——然后某一天再次睁开眼睛，他就回到了一切都尚未发生的百年之前。
※※※※※※※※※※※※※※※※※※※※
张小舟（松口气）：还好我不是那见鬼的恋……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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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张小舟留下的东西，正是那至关重要的线索。
当时心中仅有那占据了所有心神的想法的李河泽，自然是没有那个余力，去思考在他之前的那个人究竟是谁，那个玉匣又是怎么落入张小舟手中的这些事，他只是循着手中的线索，一路找到了那被掩藏得极为隐秘的遗迹。
“现在回想起来，中间的许多事情，都有些太过蹊跷了，”李河泽笑了一下，“就像是有人刻意将那些东西送到我的手上一样。”
但想来就算发现了这一点，当时的他也不会有任何迟疑吧？
李河泽垂下了眼帘。
总之，在某个藏于暗处的人的引导之下，他终是抵达了那个地方——而在他之后的，或是想要抢夺他手中之物，或是为了张小舟，依旧试图阻止他越陷越深的人，也一同跟了上来。
“我在探索遗迹的过程中，不慎触动了其中某天个笼罩了整个遗迹的阵法，”说到这里，李河泽停顿了一下，“——但在那之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倘若不是手中的玉匣里传来的动静，就是他自己，都要怀疑这件事是否真的发生过。
“我在那遗迹之中，什么都没有发现。”所以他就那样离开了，在心里做着继续寻找与玉匣当中的事物有所关联的事物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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