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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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谭的故事称不上复杂, 用一句话来概括, 就是流浪儿童捡到落魄少爷, 从此同甘共苦生死与共携手终生——当然，最后四个字是张小舟自己加的。
只不过, 这位被捡到的少爷双腿残疾，一生都无法行走。并且由于腿上的伤影响了身体，导致自身一直体弱多病, 常年药不离身，偶尔还会为街坊领居看个病开个方子什么的，久而久之，居然也成了一名有些名声的医师。
本来就是没有多少波澜壮阔的经历的故事，再配上叙述者那太过没有起伏的语气，导致这么一个放在某些人手里，能写出一部几十万字的小说的剧情, 听起来实在是有点平淡无奇, 就连那一直没有停歇的雨声，都没能衬托出该有的氛围来。
不过, 也许是张小舟太久没有看过小说的缘故, 就算舒谭的故事说得没有沙岩那样激动人心, 张小舟也照样还是听得津津有味的。
人果然是种没有娱乐会死的生物。
张小舟突然理解, 为什么古代的人——尤其是女人, 为什么会那么喜欢打听和传播各种八卦了。
只要是个正常人, 成天被关在深宅后院里头, 都会是一个德性。别说各种小道消息了, 估计就连那种斗来斗去的事情，都成了他们拿来消遣时间的东西。
但别说，这种仿佛流水账一样的日常，有时候听起来还真有种令人心中感到安宁的神奇作用。
侧头看了一眼边上和刚才在酒楼里的时候，表情完全不一样的人，张小舟不知怎么的，又想叹气了。
为了寻找能够医治落魄少爷的方法，流浪儿在机缘巧合——在和修真有关的小说里，这个词出现的频率总是不会低——之下，接触到了修真-世-界。
如果这两个人是主角，接下来的剧情大概就是某天才虽然错过了修炼的最佳年龄，但依旧在开始修炼后进步神速，最后在各种波折中，成功得到了拥有神奇力量的法器/丹药/阵法/功法，让少爷重获了站立行走的能力。
然而可惜的是，修为精进迅速的，仅有流浪儿一人。那位双腿残疾的少爷，身上并无任何修炼天赋。而当初在他的身上留下这个伤的人修为少说也得在大乘以上，于这修为之下的人，对这个伤势没有任何办法。
即便是流浪儿的天赋再卓绝，等他修至大乘时，少爷早就已经化为黄土一抔，从这世间消失了。
因着身上有大能留下的伤势，便是延寿的丹药，也都无法在少爷的身上起效。
于是流浪儿开始压制起自己修为的增长，期望能够与少爷一同走往最后的终点。然而，他总归是曾经一脚踏入了修行的道路，便是他不曾刻意修炼，体内的灵力也依旧循着自己的轨道缓慢地运转着，直到少爷的头上出现了银丝，他的容颜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你知道吗？”舒谭突然笑了起来，“药罐子在医药一途真的很有天赋。”
分明是没有任何修为在身的凡人，所配置出的东西，却能够对真正的修士起到作用。
张小舟闻言不由地想起了舒谭之前在落云之境里，使用的那种能够放倒筑基后期的药粉。
他之前还想过，既然能够单纯地凭借药性配置出这样的东西来，对方为什么不将材料进行炼制，使其效果更大，起效时间也更短——在从舒谭身上扒拉走那些东西之后，他曾经尝试过，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操作，但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东西竟然出自一个无法修炼的普通人之手。
这种事，要是说出去，不知道会令多少人感到震惊，但张小舟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种设定，怎么看怎么像是主角或者主角身边的人特有的配置。至少比起他这个没什么特别的人要像得多了。
其实掰着手指头数一数，从自己穿越过来开始，碰上的所有人里面，除开沈初沉，其他所有人貌似都比他更像主角？
……所以说，为什么主角非得是他啊？！
发现最近自己对身为主角这件事的怨念好像越来越大了，张小舟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觉得，他有必要想办法解决一下这个问题。这种放在上个世界顶多就是让人感到心塞的事情，在这儿可指不定会变成心魔之类的东西。
——想想看吧，要是他佛系了一辈子，结果最后让自己出问题的心魔，居然是“我竟然是主角”这种坑爹的事情，那该有多丢人啊！
这种惨烈的景象，张小舟连想都不愿去想。
“我能否问一个问题？”将注意力强行移开，张小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你问。”许是许久没有和人说起过这些事了，舒谭久违地感受到了些许轻松，就连身上已经被雨给淋湿了这个事实，都无法影响他此时的心情。
在这之前，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上一直都压着这些东西。
但是——他为什么会对这个人说起这些？
看了一眼边上和自己一样狼狈的人，舒谭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不定这就是那么多人，哪怕将自己的人生重来一次，也要将这个家伙拖离那巨大的漩涡的理由把。
“我觉得，就算在那个许多人都经历过的将来，”舒谭收回了视线，笑着说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也不差。”
至少目前为止，能和这个人一样，让自己放下所有的念头，把事情都说出来的家伙，他还真找不到第二个。
张小舟：……？
不知道边上这人为什么突然说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张小舟沉默了片刻，决定还是先把自己想问的问题给问出来先。
他小小地吸了口气，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出声道：“你几岁？”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那个双腿残疾的少爷这会儿已经长出白头发了吧？就算古代——这个世界对没修炼的人来说应该也算是古代——的人寿命普遍短一点，那至少也得五六十岁才会这样吧？而按照舒谭的说法，少爷也就比流浪儿大个五六岁，所以——
看着边上年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张小舟打从心底产生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我？”完全没有料到张小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舒谭不由地愣了一下，“年初刚满五十。”
张小舟：……
他觉得，他受到了欺骗。
这些年纪一个个都是他的倍数的人，敢不敢不要都顶着一张年轻的脸来欺……咦，等等，算上上一辈子的年纪的话，他貌似和这人也差不了多少哦？
差点忘了自己其实也算是半个老人了的事实，张小舟盯着舒谭看了好半晌，默默地把焦点转移到了另一件事上：“天资卓绝？”
他是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接触的修真啦，但眼下对方的修为，确实是和之前落云之境的时候一样的炼气二阶。
舒谭：……
尽管张小舟的语气很是平淡，但他就是从中听出了一丝嘲讽的味道。
很好，刚刚涨起来的好感度又掉回去了。
“……我刻意压制了自己的修为！”和张小舟对视了一阵，舒谭还是没忍住，开口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否则五十年之内筑基并不是什么难事！”
要是换了平常，他根本就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待这件事，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他就是不乐意让张小舟怀疑自己的资质。
更何况，他三十多才接触的修真，本就已经过了最佳的修炼年龄——可即便如此，二十年不到的时间练气二层，也已经是令人赞叹的修炼速度了。
然而，张小舟听到舒谭的话之后，眼中的困惑却更深了：“五十年……筑基？”
刨开没怎么提过自己过去的沈初沉，他们云枫山上的所有人，也就他花了超过十年的时间吧？虽然他确实是四个人里面最早筑基的那个。
张小舟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对修炼速度的看法，貌似和常人的认知有些偏差。
看到张小舟的反应，舒谭只觉得额角不受控制的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安。
“你今年多大？”想了想，舒谭忍不住开口问道。
既然这人会是这样的态度，看来对方筑基所花的时间，应该少于五十年了？
因为舒谭之前打听到的张小舟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属于“将来”的部分，而对于那个层次的修士来说，年纪早就已经失去了意义，所以他还真不太清楚这个家伙到底多少岁了来着。
张小舟闻言，看了舒谭一眼，心里头有点犹豫。
他要是把实话说出来，会不会打击到这个人？很多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吗，一个本来以为自己资质很不错的人，一碰上主角那怪物一样的修为速度，被狠狠地打击了之后心态就崩了，最后走火入魔变成主角路上的一个阶段性反派什么的……好吧，眼前这人应该不在这个范畴里面。
张小舟又看了舒谭一眼，在心里下了评判。
※※※※※※※※※※※※※※※※※※※※
沈初沉：为什么要除了我？
张小舟：年纪太大。
沈初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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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是没有多少波澜壮阔的经历的故事，再配上叙述者那太过没有起伏的语气，导致这么一个放在某些人手里，能写出一部几十万字的小说的剧情, 听起来实在是有点平淡无奇, 就连那一直没有停歇的雨声，都没能衬托出该有的氛围来。
不过, 也许是张小舟太久没有看过小说的缘故, 就算舒谭的故事说得没有沙岩那样激动人心, 张小舟也照样还是听得津津有味的。
人果然是种没有娱乐会死的生物。
张小舟突然理解, 为什么古代的人——尤其是女人, 为什么会那么喜欢打听和传播各种八卦了。
只要是个正常人, 成天被关在深宅后院里头, 都会是一个德性。别说各种小道消息了, 估计就连那种斗来斗去的事情，都成了他们拿来消遣时间的东西。
但别说，这种仿佛流水账一样的日常，有时候听起来还真有种令人心中感到安宁的神奇作用。
侧头看了一眼边上和刚才在酒楼里的时候，表情完全不一样的人，张小舟不知怎么的，又想叹气了。
为了寻找能够医治落魄少爷的方法，流浪儿在机缘巧合——在和修真有关的小说里，这个词出现的频率总是不会低——之下，接触到了修真-世-界。
如果这两个人是主角，接下来的剧情大概就是某天才虽然错过了修炼的最佳年龄，但依旧在开始修炼后进步神速，最后在各种波折中，成功得到了拥有神奇力量的法器/丹药/阵法/功法，让少爷重获了站立行走的能力。
然而可惜的是，修为精进迅速的，仅有流浪儿一人。那位双腿残疾的少爷，身上并无任何修炼天赋。而当初在他的身上留下这个伤的人修为少说也得在大乘以上，于这修为之下的人，对这个伤势没有任何办法。
即便是流浪儿的天赋再卓绝，等他修至大乘时，少爷早就已经化为黄土一抔，从这世间消失了。
因着身上有大能留下的伤势，便是延寿的丹药，也都无法在少爷的身上起效。
于是流浪儿开始压制起自己修为的增长，期望能够与少爷一同走往最后的终点。然而，他总归是曾经一脚踏入了修行的道路，便是他不曾刻意修炼，体内的灵力也依旧循着自己的轨道缓慢地运转着，直到少爷的头上出现了银丝，他的容颜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你知道吗？”舒谭突然笑了起来，“药罐子在医药一途真的很有天赋。”
分明是没有任何修为在身的凡人，所配置出的东西，却能够对真正的修士起到作用。
张小舟闻言不由地想起了舒谭之前在落云之境里，使用的那种能够放倒筑基后期的药粉。
他之前还想过，既然能够单纯地凭借药性配置出这样的东西来，对方为什么不将材料进行炼制，使其效果更大，起效时间也更短——在从舒谭身上扒拉走那些东西之后，他曾经尝试过，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操作，但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东西竟然出自一个无法修炼的普通人之手。
这种事，要是说出去，不知道会令多少人感到震惊，但张小舟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种设定，怎么看怎么像是主角或者主角身边的人特有的配置。至少比起他这个没什么特别的人要像得多了。
其实掰着手指头数一数，从自己穿越过来开始，碰上的所有人里面，除开沈初沉，其他所有人貌似都比他更像主角？
……所以说，为什么主角非得是他啊？！
发现最近自己对身为主角这件事的怨念好像越来越大了，张小舟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觉得，他有必要想办法解决一下这个问题。这种放在上个世界顶多就是让人感到心塞的事情，在这儿可指不定会变成心魔之类的东西。
——想想看吧，要是他佛系了一辈子，结果最后让自己出问题的心魔，居然是“我竟然是主角”这种坑爹的事情，那该有多丢人啊！
这种惨烈的景象，张小舟连想都不愿去想。
“我能否问一个问题？”将注意力强行移开，张小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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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前，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上一直都压着这些东西。
但是——他为什么会对这个人说起这些？
看了一眼边上和自己一样狼狈的人，舒谭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不定这就是那么多人，哪怕将自己的人生重来一次，也要将这个家伙拖离那巨大的漩涡的理由把。
“我觉得，就算在那个许多人都经历过的将来，”舒谭收回了视线，笑着说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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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舟：……？
不知道边上这人为什么突然说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张小舟沉默了片刻，决定还是先把自己想问的问题给问出来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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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边上年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张小舟打从心底产生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我？”完全没有料到张小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舒谭不由地愣了一下，“年初刚满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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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纪一个个都是他的倍数的人，敢不敢不要都顶着一张年轻的脸来欺……咦，等等，算上上一辈子的年纪的话，他貌似和这人也差不了多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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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接触的修真啦，但眼下对方的修为，确实是和之前落云之境的时候一样的炼气二阶。
舒谭：……
尽管张小舟的语气很是平淡，但他就是从中听出了一丝嘲讽的味道。
很好，刚刚涨起来的好感度又掉回去了。
“……我刻意压制了自己的修为！”和张小舟对视了一阵，舒谭还是没忍住，开口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否则五十年之内筑基并不是什么难事！”
要是换了平常，他根本就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待这件事，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他就是不乐意让张小舟怀疑自己的资质。
更何况，他三十多才接触的修真，本就已经过了最佳的修炼年龄——可即便如此，二十年不到的时间练气二层，也已经是令人赞叹的修炼速度了。
然而，张小舟听到舒谭的话之后，眼中的困惑却更深了：“五十年……筑基？”
刨开没怎么提过自己过去的沈初沉，他们云枫山上的所有人，也就他花了超过十年的时间吧？虽然他确实是四个人里面最早筑基的那个。
张小舟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对修炼速度的看法，貌似和常人的认知有些偏差。
看到张小舟的反应，舒谭只觉得额角不受控制的一跳，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安。
“你今年多大？”想了想，舒谭忍不住开口问道。
既然这人会是这样的态度，看来对方筑基所花的时间，应该少于五十年了？
因为舒谭之前打听到的张小舟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属于“将来”的部分，而对于那个层次的修士来说，年纪早就已经失去了意义，所以他还真不太清楚这个家伙到底多少岁了来着。
张小舟闻言，看了舒谭一眼，心里头有点犹豫。
他要是把实话说出来，会不会打击到这个人？很多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吗，一个本来以为自己资质很不错的人，一碰上主角那怪物一样的修为速度，被狠狠地打击了之后心态就崩了，最后走火入魔变成主角路上的一个阶段性反派什么的……好吧，眼前这人应该不在这个范畴里面。
张小舟又看了舒谭一眼，在心里下了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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