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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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舟在房间里等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 林洛成才推门进来。手里没了那个沾满了凡尘气息的菜篮子之后，这人看起来顿时就又多了几分仙风道骨。
因为之前的那个小插曲, 张小舟这会儿见着人还觉得有点尴尬——虽然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原本打了一肚子的底稿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了。最后还是在他对面坐下的林洛成先开了口，那眉眼微弯的温和模样, 稍微舒缓了点张小舟心里的紧张。
“有什么想问的？”倒了一杯茶放到张小舟的面前，林洛成笑着问道。
或许是林洛成的态度太过自然，反倒让张小舟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他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 总算摆脱了那种没来由的别扭感觉。
“你们是如何确定兔子所修习的, 正是兽神宗所遗失的功法？”放下茶杯，张小舟看向对面的人，决定从这一点开始问起。
“虽然没有办法修炼, 但正如你所见, ”林洛成指了指放在自己床头的书册, “兽神宗的典籍并未完全遗失。”
“你别看那些家伙一个个头脑简单的样子, 面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们可是万分用心的。”大抵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林洛成笑了一下，“否则我也不会将那些兽牌交到他们手中。”
他所说的, 想来应该是先前李河泽在那几个人身上找到的，造型古怪的玉牌了。
“那些东西，对兽神宗的东西——不, ”林洛成摇了摇头, “应该说, 对所有属于兽神宗的东西，都会有所感应。”
当然，仅限于与这个门派有直接关系的东西，似曾经被摆在兽神宗当中的桌椅之类无关紧要的物件，显然不在此列。
“你可以将其当做兽神宗功法的一个特殊之处吧。”没有对这些事情有丝毫的隐瞒，林洛成的坦诚让张小舟有点无措。
这种事情应该算是一个门派的机密了吧，这么详细地告诉他真的没关系吗？
被人这么毫无保留地信赖，张小舟心里有点方。
低头看了一眼蹲在自己怀里，努力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的兔子，张小舟沉默了一阵，才再次出声：“我并不知晓兔子的功法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其有和特殊之处。”
当然，更不知道该怎么从这个家伙嘴里摸出一整套的修炼法门。
——最后这一点，就算张小舟没说出口，他想对面的人应该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真要说起来，他们这么办事有那么点不厚道，毕竟别人都已经把他们需要的东西交到他们手里了——甚至对方所做的比他们要求的还要多得多，但他却连该怎么拿到对方想要的东西都不知道。
要是立场对调，张小舟这时候再怎么心里头也会有些不舒服。
“是吗？”然而，林洛成却好像完全没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似的，低声笑了一下，“正巧，我也不知道。”
张小舟：……
这话用在这里好像有点不太合适吧？
本来就不擅长聊天的张小舟表示，他完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之前被困在阵法中的时候，兔子确实是化过形的，对吗？”好在林洛成原先就没有等他回话的意思，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就再次出声问道，显然昨天晚上沙岩他们已经把之前的事情都和他报告过了。
“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见张小舟点了点头，林洛成笑了起来，“就算没了最核心的功法，我们毕竟也是‘兽神宗’的人。”
既然名字里都带了个“兽”字，这个门派显然和灵兽之流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相关的东西，得稍微花点时间去准备。”说到这里，林洛成略微停顿了一下，“还得请你多在这里待上两天了。”
“如此便好。”生怕自己再多问一句，面前的人就会和刚才一样，把他需要知道的不需要知道的事情都给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张小舟只是简短地应了一声。
就算关系再怎么好，有些事情总归也得避嫌一下不是？像林洛成这样恨不得和兽神宗有关的事情，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他，反倒更让人感到奇怪。
“除了这件事，还有其他什么想问的吗？”见张小舟对此不感兴趣的样子，林洛成便也没有多说，笑了笑便顺着他的心意转了话题，这太过贴心的举动倒是让张小舟感到不好意思起来。
但即便如此，该弄清楚的事情，也还是得弄清楚，要不然搁在心里，反而会产生无谓的怀疑。
轻轻地叹了口气，张小舟对上林洛成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真是兽神宗的人？”
大抵是没有料到张小舟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林洛成的面上流露出些许愣怔的神色。好一会儿，他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面色古怪地看着张小舟。
“你这是在……怀疑我？”他这么问道。
“并非如此，”张小舟摇了摇头，“只是有些事情想要确认。”
比如于飞给他的那张纸上写着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处，再比如为什么似乎除了他们自身之外，没有人知道两人看起来极为亲密的关系。
“是吗？”听到张小舟的话，林洛成摇着头轻叹了一声，“我还以为你终于学会怀疑别人了呢……”他露出很是无奈的表情，“结果是我白白期待了吗……”
张小舟：……
这是应该感到遗憾的事情吗？！还有他在这个家伙的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明明他碰上情况也还是会合理地进行思考和怀疑的好吗？！
张小舟觉得，自己有种名为自尊心的东西，就在刚刚被狠狠地践踏了。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轻信于人的人，”看出了张小舟的想法，林洛成头疼地弯了弯嘴角，“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担心你会被不怀好意之人给哄骗呢。”
“我想，有这种感觉的，应该不止我一人。”顿了顿，他还又补充了一句。
“要是不信的话，找个机会问一问你的小师弟试试？”突然想起了什么，林洛成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情。
张小舟：……
傻子才会按照这个家伙所说的去做！
“你未曾回答我的问题。”一不小心就被扎了心窝子，张小舟决定进行选择性耳聋，努力将不知道为什么就歪道了十万八千里之外的话题给扒拉回来。
房间里倏地安静了下来，这份突如其来的沉默，甚至让张小舟感到了几分压抑。
“我是兽神宗的人，”良久，林洛成才出声打破了这份沉寂，“——至少现在是。”
“但你认识的那个‘将来’的我……”他弯起嘴角，唇边的笑容却与任何正面情绪无关，“……则是苍云山的弟子。”
“我甚至没有和你说过和兽神宗有关的事情。”林洛成唇边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因为我认识你的时候，这个门派早已从世间消失了。”
“——连同这个名字一起。”
林洛成的答案，比张小舟想象当中的要沉重许多。
沙岩几人毕竟只是凡人之躯，无法修炼之下，再长的寿命也不过百年，于修真者而言不过眨眼间的岁月，对他们而言却是无法延长的此生。待所有的人都化为尘土，这个名声本就不显的门派，自是再无人记得。
只是，若是按照常理来说，林洛成原本也该与其他人一样，和兽神宗一同被时间所掩埋，而不是加入苍云山，与张小舟相遇。
这其中，显然发生了什么变故。要不然，对方也不会说出最后那句话。
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林洛成看着张小舟，像是放下了什么一样，弯起双眸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应该知道，沙岩他们都喊我‘师叔祖’吧？”
“你不觉得奇怪吗，分明是没有任何人目睹的战斗，他们却能说得那般绘声绘色，仿佛当时就在现场一样？”他看着张小舟，刻意放缓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张小舟愣了愣，不知道自己应该感到“原来如此”的恍然还是“居然这样”的惊讶更合适。
他之前就觉得沙岩说起当初那场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人知道的战斗的时候，有点太过详细了，但想到兽神宗那会儿也不是没有人活下来，以之为蓝本再自行添加一些细节，会有那样的效果也不奇怪，张小舟也就没去怀疑，但听林洛成这么说，这其中似乎别有隐情？
“——当然，那些和我都没有关系。”林洛成耸了耸肩，“应该是他们师父告诉他们的吧。”
张小舟：……
他收回之前的评价，这个人要是去茶馆里说书，肯定不会被打差评——这货绝对是被人打死的命好吗？！
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家伙距离自己第一次见对方的时候，所产生的第一印象越来越遥远，张小舟莫名地感到有些心酸。
这修真界里头，到底还能不能有一个符合他们对修仙者幻想的角色了啊！
果然，还是自家师父看起来最有高人风范了。
在这无理取闹的修真界，只有冰山师父能让他感受到一丝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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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练习摸头杀的沈初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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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之前的那个小插曲, 张小舟这会儿见着人还觉得有点尴尬——虽然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原本打了一肚子的底稿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了。最后还是在他对面坐下的林洛成先开了口，那眉眼微弯的温和模样, 稍微舒缓了点张小舟心里的紧张。
“有什么想问的？”倒了一杯茶放到张小舟的面前，林洛成笑着问道。
或许是林洛成的态度太过自然，反倒让张小舟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他端起茶杯轻呷了一口, 总算摆脱了那种没来由的别扭感觉。
“你们是如何确定兔子所修习的, 正是兽神宗所遗失的功法？”放下茶杯，张小舟看向对面的人，决定从这一点开始问起。
“虽然没有办法修炼, 但正如你所见, ”林洛成指了指放在自己床头的书册, “兽神宗的典籍并未完全遗失。”
“你别看那些家伙一个个头脑简单的样子, 面对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们可是万分用心的。”大抵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林洛成笑了一下，“否则我也不会将那些兽牌交到他们手中。”
他所说的, 想来应该是先前李河泽在那几个人身上找到的，造型古怪的玉牌了。
“那些东西，对兽神宗的东西——不, ”林洛成摇了摇头, “应该说, 对所有属于兽神宗的东西，都会有所感应。”
当然，仅限于与这个门派有直接关系的东西，似曾经被摆在兽神宗当中的桌椅之类无关紧要的物件，显然不在此列。
“你可以将其当做兽神宗功法的一个特殊之处吧。”没有对这些事情有丝毫的隐瞒，林洛成的坦诚让张小舟有点无措。
这种事情应该算是一个门派的机密了吧，这么详细地告诉他真的没关系吗？
被人这么毫无保留地信赖，张小舟心里有点方。
低头看了一眼蹲在自己怀里，努力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的兔子，张小舟沉默了一阵，才再次出声：“我并不知晓兔子的功法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其有和特殊之处。”
当然，更不知道该怎么从这个家伙嘴里摸出一整套的修炼法门。
——最后这一点，就算张小舟没说出口，他想对面的人应该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真要说起来，他们这么办事有那么点不厚道，毕竟别人都已经把他们需要的东西交到他们手里了——甚至对方所做的比他们要求的还要多得多，但他却连该怎么拿到对方想要的东西都不知道。
要是立场对调，张小舟这时候再怎么心里头也会有些不舒服。
“是吗？”然而，林洛成却好像完全没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似的，低声笑了一下，“正巧，我也不知道。”
张小舟：……
这话用在这里好像有点不太合适吧？
本来就不擅长聊天的张小舟表示，他完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之前被困在阵法中的时候，兔子确实是化过形的，对吗？”好在林洛成原先就没有等他回话的意思，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就再次出声问道，显然昨天晚上沙岩他们已经把之前的事情都和他报告过了。
“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见张小舟点了点头，林洛成笑了起来，“就算没了最核心的功法，我们毕竟也是‘兽神宗’的人。”
既然名字里都带了个“兽”字，这个门派显然和灵兽之流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相关的东西，得稍微花点时间去准备。”说到这里，林洛成略微停顿了一下，“还得请你多在这里待上两天了。”
“如此便好。”生怕自己再多问一句，面前的人就会和刚才一样，把他需要知道的不需要知道的事情都给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张小舟只是简短地应了一声。
就算关系再怎么好，有些事情总归也得避嫌一下不是？像林洛成这样恨不得和兽神宗有关的事情，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他，反倒更让人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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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在……怀疑我？”他这么问道。
“并非如此，”张小舟摇了摇头，“只是有些事情想要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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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认识的那个‘将来’的我……”他弯起嘴角，唇边的笑容却与任何正面情绪无关，“……则是苍云山的弟子。”
“我甚至没有和你说过和兽神宗有关的事情。”林洛成唇边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因为我认识你的时候，这个门派早已从世间消失了。”
“——连同这个名字一起。”
林洛成的答案，比张小舟想象当中的要沉重许多。
沙岩几人毕竟只是凡人之躯，无法修炼之下，再长的寿命也不过百年，于修真者而言不过眨眼间的岁月，对他们而言却是无法延长的此生。待所有的人都化为尘土，这个名声本就不显的门派，自是再无人记得。
只是，若是按照常理来说，林洛成原本也该与其他人一样，和兽神宗一同被时间所掩埋，而不是加入苍云山，与张小舟相遇。
这其中，显然发生了什么变故。要不然，对方也不会说出最后那句话。
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林洛成看着张小舟，像是放下了什么一样，弯起双眸露出了一个笑容：“你应该知道，沙岩他们都喊我‘师叔祖’吧？”
“你不觉得奇怪吗，分明是没有任何人目睹的战斗，他们却能说得那般绘声绘色，仿佛当时就在现场一样？”他看着张小舟，刻意放缓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张小舟愣了愣，不知道自己应该感到“原来如此”的恍然还是“居然这样”的惊讶更合适。
他之前就觉得沙岩说起当初那场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人知道的战斗的时候，有点太过详细了，但想到兽神宗那会儿也不是没有人活下来，以之为蓝本再自行添加一些细节，会有那样的效果也不奇怪，张小舟也就没去怀疑，但听林洛成这么说，这其中似乎别有隐情？
“——当然，那些和我都没有关系。”林洛成耸了耸肩，“应该是他们师父告诉他们的吧。”
张小舟：……
他收回之前的评价，这个人要是去茶馆里说书，肯定不会被打差评——这货绝对是被人打死的命好吗？！
总觉得眼前的这个家伙距离自己第一次见对方的时候，所产生的第一印象越来越遥远，张小舟莫名地感到有些心酸。
这修真界里头，到底还能不能有一个符合他们对修仙者幻想的角色了啊！
果然，还是自家师父看起来最有高人风范了。
在这无理取闹的修真界，只有冰山师父能让他感受到一丝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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