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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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肃亲王世子燕霜城离开京城以后, 燕王无双便彻查薄寒受贿的相关案件,剪除遗留党羽,其中便有刑部侍郎符牍。符牍不是那等硬气的汉子,略施以刑便什么都招出来了, 牵连了一大批人,刑部如今只剩下右侍郎司竞与几个品级不高的官员,燕王也不擢人补上空缺。朝中大臣皆知燕王近日心情不好, 暗自警醒,生怕下一个被开刀的就是自己。

    礼部右侍郎杨莫告老还乡,右侍郎一职空缺,皇上下令由云谙顶上, 众人无人反对, 云谙乃是驸马爷,岳母云贵妃掌管凤印,他更是云大学士的嫡孙, 朝中几派人马皆敬重云大学士, 因此云谙这个礼部侍郎做得极为顺当。

    十月一过,宫里便忙了起来,不但是为新年做准备, 更是为了皇上的寿辰。正月廿一是皇上的生辰,皇上不喜铺张, 因此往年多是宫中家宴, 极少隆重庆贺, 但是明年却是皇上的五十大寿, 必须大办,举国同贺。

    宫里忙,朝中也忙,礼部和户部忙于寿辰那几日的事务,其他官员则忙于贺礼。就是无双这边,江夫子也提醒她准备贺礼。无双身份尊贵,即便受邀出席一些寿宴也不必亲自送礼,自有下人打理,可如今要做寿的是皇上,有多少人盯着,她不得不慎重。

    无双平日里不曾关心这等小事,因此对贺礼很是头疼。

    江夫子不正经地说道:“江某以为皇上人老心不老,殿下可以送上逍遥客的《十八艳》,妙处无限啊。江某正好有一套珍藏版,殿下若是需要,可低价卖与殿下。”

    逍遥客是谁?他是个画师,不但是个出名的画师,还是个神秘的画师,喜在花街柳巷作画,因为他画的是春宫图,《十八艳》正是他的经典之作,画的是十八个绝色女子的艳事,在坊间极富盛名,已经绝版。

    无双淡淡道:“这书萦纡殿有几套。”

    意思是江夫子你不必极力推荐你的仿品了。是的,江夫子好仿画,他极懒惰,不愿伤神创作,便仿别人的画,仿得真假难辨,也算是他的厉害之处。

    田园提议道:“珠宝玉器是否妥当?”

    “他是皇上,天底下珍贵的宝贝大抵都在他的宝库里,还有什么珍宝能让他稀罕?”江夫子不赞同。

    燕宵插嘴道:“你不如就学了那望江楼的展眉姑娘,也给皇上跳上一段剑舞,皇上保准开心。”

    无双也不看他,只道:“琥珀!”

    “是,阿姐!”琥珀笑道。

    “哎哟!你又打我!为什么打我,我说的难道不对吗?”燕宵不服。

    江夫子幸灾乐祸:“你将燕王的颜面往哪搁?那寿宴上文武百官皆在,还有别国的使者,你让堂堂燕王跳舞给这些人看,不是白白降了身份!”

    “不过,”江夫子看向无双,笑道:“撇去这一点不说,那倒是个好主意!”

    “你看,江夫子也这么说!”燕宵叫道,惹得琥珀又给他一拳。琥珀揍他不用内力,他只受些皮肉伤,不妨事。

    江夫子看到燕宵红红的鼻头,不禁失笑,被无双冷冷地扫了一眼,立即止住,一本正经道:“说到那位展眉姑娘,近来外面传言纷纷,司尚书家的小公子将一个青楼女子带回了尚书府,气得司尚书将他与那女子扫地出门,那女子不正是那日跳剑舞的展眉姑娘么。”

    “司扬的胆子越发见长。”无双挑眉。

    “可不是么?竟然就开了窍学会了爱美人不爱江山,跟他家老爷子作对起来。”江夫子笑道。

    “他不就是个纨绔子弟么,哪来的江山?”燕宵不解。

    江夫子有些无奈:“只是比作的说法,这‘江山’指的是仕途与家业之类,小公子,你需要重新学过。”

    无双颔首道:“那就劳烦夫子了。”

    “什么?”江夫子与燕宵同时叫道。

    江夫子很不忿,他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为何要将这难缠的小鬼交给他?燕宵很不满,他最讨厌读书,满口“之乎者也”,条条是大道理,甚为枯燥,他好不容易捱过那几年,为何要再学?

    这时吴嬷嬷端着茶点进来了,无双已经常住燕王府,便将吴嬷嬷与莺歌接了过来。她笑着说道:“依老奴看,珠宝玉器都是假的,心意才是真的,再珍贵的珠宝也比不上公主亲手缝制的一件衣裳。”

    吴嬷嬷此话一出,众人皆默。吴嬷嬷所言甚是,可让无双那拿刀拿剑的手去拿绣花针,实在不易。众人皆看向无双,等待她的决定。

    “试试罢。”无双淡声说道。

    众人闻言皆惊,只有吴嬷嬷笑得慈爱。

    “公子可是有烦心事?”展眉轻声问道。

    “我当然烦!就因为你,我被爷爷逐出家门,只能窝在这个别院里。”司扬没好气地说道,“快要过年了,难道我今年只能呆在别院里孤零零地吃年夜饭?”

    展眉面露愧疚,低声道:“都是奴家的错,是奴家连累了公子,奴家心里有愧。”

    “有愧你能搬走吗?”司小公子依旧坦率直接。

    展眉双目含泪,楚楚可怜:“公子,奴家也是没办法,只能仰仗公子庇护。”

    这里虽然是别院,却与尚书府是相连的,司扬没摸清楚构造,自然不知,更不知他那尚书祖父因为不放心还特地派了护卫来。

    司扬最见不得女子流泪,只得哄道:“你别哭啊,我又没赶你走,你爱呆着就呆着,呆到没人追杀你再走就是了。”可惜司小公子哄人也哄得如此笨拙。

    展眉擦干眼泪,不忘关心道:“公子要不再与尚书大人商量商量,让老夫人求求情?”

    “我试过了,可是爷爷近来正忙着皇上寿辰的事,我压根就见不着他的面,奶奶也叫我不要打扰爷爷,他回府之后还烦心寿礼之事呢。”司扬有些丧气,随即说道:“哎,展眉姑娘,你说送什么寿礼好呢?”

    展眉双目一亮,却慢吞吞地说道:“皇上的寿礼最难送了,要出彩,却不能太贵重,名家书画难得,金银珠宝太俗,难选得很。”

    “就是难选才麻烦。”司扬叹道。

    “要不选几个歌姬舞姬准备一场歌舞?这可是有过先例的。”展眉提道。

    的确如此,皇上或太后生辰,各大臣会让家中年轻的女子准备节目,或抚琴或吹箫或唱曲或跳舞,以期被皇上或皇家贵族子弟看上,缔结良缘。

    “这个主意倒是新颖,可皇宫里的舞姬多的是,到底找什么样的舞姬才能出彩?”司扬有些发愁。

    展眉笑道:“公子怎么不转头瞧瞧奴家?”

    司扬转头看她,惊道:“你?”

    “奴家的剑舞全京城都没人比得上。”展眉傲然。

    司扬却皱眉道:“你还敢跳?你还想在皇上面前模仿燕王,不要命了?”

    展眉嗔道:“公子说的哪里话,奴家难道只能模仿燕王不成?那是在望江楼为了吸引客人不得不为之,奴家可另作打扮,并非非男装不可。”

    “真的?”司扬狐疑。

    展眉失笑:“真的。”

    “那好,我去问问爷爷。”司扬双目发亮,说罢就走。

    “爷爷!爷爷!”还真是凑巧,司扬远远就瞧见司尚书的轿子在家门口停下。

    司继元止步一看,原来是自家的孙子,皱了皱眉,终是不忍心不管,待他走到跟前便问:“可是将那女人赶走了?”

    “没有。”司扬老实地回答。

    司尚书顿时气结:“我早就说过,你一日不将那女子赶走,就一日不许进家门!”

    司扬赔笑道:“爷爷,您别生气,孙儿这回是有要事找您呢。”

    司尚书自然不信这个傻气孙子能有什么要事,当即怒道:“别找借口了,只要你不将那女人赶走,就别想我松口!”

    见爷爷甩袖欲走,司扬连忙上前抓住他的衣袖,急道:“爷爷,真的是要事,关于皇上寿辰的,您好歹听我说了再赶我走呀。”

    司尚书闻言一怔,随即问道:“可是真的?”

    “真的真的。”司扬连连点头。

    司尚书顿了顿,终于松口:“随我去书房!”

    “是。”司扬高兴应道。

    “说罢,到底何事?”一进书房,司尚书便开口问道。

    司扬闻言便知爷爷并未信他,苦着脸道:“真的是为皇上寿辰之事!”

    “不是缺银子花了?”司尚书显然不信。

    “不是。”

    “不是又惹祸了?”司尚书又问。

    “不是。”司扬怒了:“爷爷您既然不相信我为何还要让我进来?”

    “我那是怕你乱嚷嚷,皇上的事能是你能乱嚷嚷的吗?”司尚书更怒。

    司扬顿时没了气势,小声道:“我是真的有要事要说。”

    “那说罢。”司尚书安心地坐下。

    “啊?”司扬已经糊涂了,“说什么?”

    “不是说关于皇上寿辰的事?”司尚书提醒。

    “是啊。”司扬恍然,“爷爷,您的寿礼准备好了么?”

    “尚未选好,问这个做什么?”司尚书不解。

    “还有一个多月便到皇上寿辰了,怎么还没选好?”司扬明知故问。

    “你以为想送什么就送什么?要仔细斟酌才是。”司尚书叹道。

    司扬点点头,将展眉说的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皇上的寿礼最难送了,要出彩,却不能太贵重,名家书画难得,金银珠宝太俗,难选得很。”

    司尚书有些惊讶:“几日不见,你倒是懂事了。”

    “嘿嘿,那当然。”司扬有些得意,“孙儿今日来找您就是来帮您解决寿礼之事的。”

    “口气不小。”司尚书嘲道。

    “爷爷,咱们要不选几个歌姬舞姬准备一场歌舞罢,这可是有过先例的。”司扬一脸期待。

    “都这个时候了,再排练歌舞已经来不及了,到哪儿去找现成的?”司尚书问道。

    “爷爷您忘了,孙儿那里就有现成的。”司扬得意道。

    司尚书见状怒道:“她是什么人你清楚么,将那来历不明的女人带进宫,若是出了事,咱们全家可是要掉脑袋的,我宁愿伤神也不要就这现成的!”

    “爷爷您息怒!”司扬忙道,“孙儿这不是提上一提吗,您若是有意便派人去望江楼查查她的底细,她是望江楼出来的姑娘,您若是无意就算了,何必生气?孙儿这也是想为您解忧嘛。”司小公子难得聪慧了一回。

    司尚书闻言面色稍缓,顿了片刻才道:“也好,我先让人查上一查,看她到底有何过人之处,竟让你大了胆子违逆我!”

    “呵呵……”司扬笑得勉强。

    “公主,您要这般下针。”吴嬷嬷耐心地教导。

    无双点头,照着吴嬷嬷教的法子,却仍是扎到了手指,好在左手戴了手套,针刺不进去,可右手手指却扎了几个针眼。无双抿紧了薄唇,沉思许久,再未动作。

    “本公子就说她不行了,她那双手是杀人用的,沾满鲜血,哪是姑娘家的手啊!”燕宵少年嘴又犯贝戋了。

    可惜他也只能图一会儿的爽快,琥珀的拳头立即向他挥去。燕宵少年越来越耐打了,被揍完之后还能精神抖擞地揉揉伤处,问道:“她跟你谁的武工力更厉害?”

    其实琥珀练武是真正的心无旁骛,是以虽然学得晚,武工力却与无双相当,甚至还要厉害些,但在琥珀心中无双是最强大的人,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说道:“阿姐厉害!”

    燕宵少年心中顿时警惕,琥珀的武工力他见识过,虽然没有用在他身上,但的确厉害得惊人,无双若是比琥珀还厉害,那得到什么境界呀!燕宵暗自警告自己,以后还是不要得罪无双的好,免得给她理由对自己痛下杀手。

    无双自然不管那二人的动作,将吴嬷嬷的样品仔细看了几遍,记住针路,绣花针换至左手,下针飞快。燕宵与琥珀皆面露惊诧,转瞬之间便化腐朽为神奇了么?

    “啪!”

    芙蓉捂着脸趴在床上,细声哭泣。

    “你别以为朕不知道,鲜于皇后是朕的正妃,更曾是皇后,一向贤惠温婉,怎会害你,定是你自己造的孽,往她头上泼脏水,别以为你生了皇子就能在后宫兴风作浪,朕告诉你,妄想!”梁荆怒发冲冠。

    “皇上,皇上您错怪娘娘了,娘娘还在月中,未能下床,怎会兴风作浪?请皇上明察呀。”锦绣跪地哭道。

    “朕不信!”梁荆双目暴睁,似要吃人,他一把将芙蓉拽下床,一路拖到摇篮前,恶狠狠地说道:“你自己看看皇儿,你竟然忍心害他,简直是心如蛇蝎!”

    “请皇上息怒,娘娘还在月中,身子虚弱,经不得这般折腾啊!皇上,小皇子是娘娘的亲儿,娘娘怎会害他,您错怪娘娘了!娘娘,您快跟皇上解释呀,您哭得眼睛都快瞎了,您告诉皇上呀。”锦绣哭喊道。

    梁荆冷哼:“反正她还有一个儿子,牺牲一个又算什么,你们大燕女人心肠歹毒,连亲子都不留情!”

    “皇上!”芙蓉突然抬头看他,双目含恨,泣道:“两个皇儿皆是臣妾含辛茹苦怀胎十月所生,因是双生子,臣妾分娩之时差点丧命,他们是臣妾的心头肉啊!臣妾在这皇宫里孤苦无依,只有这两个皇儿是臣妾最亲的人,退一万步讲,他们更是臣妾的保命符,臣妾怎会害他们!西宫娘娘派人将两个皇儿接走,臣妾拼了命也无法阻止,如今皇儿回来了,却都中了毒,早早就去了一个,留下的这个极为虚弱,说不定哪天也要离臣妾而去,到时臣妾还怎么活?皇上不惩治凶手,不为皇儿报仇,却诬蔑臣妾,真是天大的笑话!”

    梁荆见她面露癫狂之色,不似有假,心中疑虑,一时无言。

    “皇上,娘娘说的都是真的!娘娘也是从皇宫出来的,自然明白‘母以子贵’,绝不会害小皇子的。小皇子被接走那日,娘娘不能走路,一路爬到宫门口,西宫娘娘的人也没把小皇子放下,娘娘不知流了多少眼泪,好不容易小皇子回来了,不到一天却去了一个,娘娘哭得眼睛都快瞎了,一口气差点接不上来,您瞧瞧娘娘的眼睛,她已经看不清楚东西了。”锦绣哭道。

    梁荆惊疑,仔细看了看芙蓉的双眼,伸手挥了几下,她的双眸浑浊,反应极慢,已然半瞎了。

    “大燕民间都说双生子是一体的,如今去了一半,剩下的这一半可怎么办呀……”芙蓉失神道。

    梁荆看着摇篮里昏睡的活着的孩子,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把他惊醒,可见他睡得有多沉。他心中微痛,沉声道:“这里是梁国,不是大燕,不兴你们那套,你好好休养,照顾好皇儿,朕定会给你个交代!若是让朕查出来是你搞的鬼,朕饶不了你!”说罢,他甩袖大步离去。

    锦绣小心地将芙蓉扶上床躺下,心疼道:“公主受苦了。”

    芙蓉摇摇头,轻声道:“我不辛苦,本宫不辛苦,只要能除了西宫娘娘,受这些苦也是值得的。”她说着有些不放心,似寻求肯定地问道:“锦绣,这次能行吗?真的能除掉西宫娘娘吗,他那么敬重西宫娘娘,说不定会心软!”

    “公主,您放心,西宫娘娘此次一定会失宠。自从鲜于皇后被贬为西宫娘娘,国丈一直心存不满,即便皇上给予众多补偿仍未能让他放下成见,鲜于丞相年纪大了,近来已经告老不问政事,国丈在朝中独大,更结党营私,惹得皇上忌惮,皇上对西宫娘娘再敬重也不能容许国丈威胁到皇位,此次正好有了借口,皇上不会善罢甘休的。”锦绣解释道。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锦绣知道得真多。”芙蓉有些欣慰,随即又有些害怕:“你说梁荆他会不会查到是咱们做的?”

    “公主别担心,皇上他查不到的。奴婢虽然被困在宫里,可是宁妃娘娘暗中派的人在宫外,偷偷将消息告诉奴婢,若是真的一无所知,公主就危险了。此次之事也是那些人动的手,皇上绝对查不到咱们头上,公主您放心。”锦绣说着,有些哀痛:“可怜了那早去的小皇子,奴婢有罪呀!”

    “无碍,无碍,本宫还有一个,况且本宫本就不想要他们,本宫为了生他们差点丧命,他们为了本宫牺牲也是应该的。锦绣你瞧瞧锐儿,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他都没醒,是不是要不行了?”芙蓉紧张道。

    “公主请放心,您忘了,奴婢给小公子闻了点熏香,他正睡得香呢。”锦绣忙道。

    “那本宫就放心了。”芙蓉放下心来。

    看着芙蓉红肿的双眼,锦绣心疼道:“公主的眼睛日后怕是没有以前明亮了。”

    为了赢得梁荆的信任,芙蓉真的哭了一夜,使得双眼红肿,可她正在月中,哭得太凶会伤眼睛,日后怕是难以恢复了。

    “不妨事,本宫还有你呢,等本宫在这后宫站稳了脚跟,能不能看见便不重要了。”芙蓉丝毫不担心。

    “公主……”锦绣的眼泪流得更凶。

    “对了,本宫记得今日好像是父皇的五十大寿。”芙蓉突然说道。

    锦绣一愣,接道:“是啊,是皇上的寿辰。”

    芙蓉有些憧憬:“那一定很热闹……”

    今晚大燕皇宫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燕北还未出乾仪宫,他闲散地靠在榻上,轻笑道:“瑞儿,你说今日有多少人是冲着朕这条命来的?”

    燕瑞沉声道:“父皇,儿臣已命人加强戒备。”

    “防不慎防啊。”燕北摇摇头,叹道:“所以朕不喜过生辰,每逢大寿便要如此隆重,宴请文武百官不说,还有他国使者庆贺,进宫的人太杂,容易混入刺客,回回如此,今次想必也不能幸免。”

    “父皇!”燕瑞心中微酸。

    “你不必担忧,朕已经习惯了。”燕北有些自嘲。

    燕瑞顿了顿,实在找不出安慰的话,便道:“父皇,时辰不早了,该出席了。”

    燕北摇头笑道:“朕在等衣裳呢。”

    燕瑞不解。

    燕北但笑不语。

    片刻之后,万吉捧着托盘急急进来,跪道:“皇上,衣裳送来了。”

    “更衣。”燕北喜道。

    万吉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衣裳展开,服侍燕北穿上。穿戴整齐之后,连万吉也不禁笑叹:“这针脚真整齐。”

    “是啊。”燕北说着,爱不释手地抚着衣裳。

    燕瑞见那龙袍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也就是加了貂毛镶边,不禁有些奇怪:“父皇,这袍子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燕北得意地笑道:“这是无双儿亲手缝制的,是给朕的寿礼。不过这绣纹怕是出自吴嬷嬷或莺歌之手。”

    万吉忙道:“吴嬷嬷特地交代了,燕王殿下学得极快,看时日尚多,便亲手绣了龙纹,整件袍子皆是燕王殿下亲手所制,旁人没能插上手。”

    “是吗?”燕北大喜。

    “吴嬷嬷亲口说的,想必错不了。”万吉笑道。

    “朕的无双儿真有孝心!”燕北大笑,笑罢看到面色微沉的儿子,知他心里发酸,便道:“待你生辰,你再暗示无双儿,现在就让朕独享这个待遇罢。”

    燕瑞郑重地点点头。

    燕北心情甚好,一直笑容满面。

    坐于他身旁的云贵妃不禁笑问:“皇上今日可是遇着了喜事,这么开心?”

    “朕今日大寿,自然开心。”燕北笑道。

    宁太后缓声说道:“喜事多着呢,前些日子听说芙蓉有了身孕,诊出是个男胎,这会儿怕是已经分娩了。”

    燕北欣慰道:“这是喜事,有了皇子,想必皇后之位也坐得稳些。”

    宁妃点点头,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皇上,您上回给四公主指了婚,却迟迟未下旨令他们完婚,如今四公主也二十有一了,该出嫁了,您再留着怕是要留成愁了。今年恰逢皇上大寿之年,不如就让他们完婚,便又是一桩喜事了。”云贵妃试探地说道。

    燕北闻言看向方婕妤身边的四公主雪莲,笑问:“雪莲可是着急了?”

    雪莲红了脸,低下头,细声道:“父皇取笑了。”

    “四公主这是害羞了。”云贵妃笑道。

    “既然雪莲丫头急了,朕过段时日就下旨让你们完婚。”燕北爽快地说道。

    本是留在宫中为无双作掩护之用,谁知那些家伙还是将主意打到无双头上,好在无双自有法子,如今无双已然无碍,雪莲的婚事也不能再拖了。

    秦昭容瞅了瞅坐于太后身边的颜若,状似恍然道:“臣妾记得颜若郡主与四公主可是同龄呢,不知郡主可有定了亲事?”

    太后闻言,面上沉了沉,这秦昭容上次渔翁得利,今日竟如此得意,留着果真成了祸害。太后未有表示,颜若却娇笑道:“多谢昭容娘娘关心,实不相瞒,颜若并未定下亲事,颜若虽是异姓,却担了这‘郡主’之名,自然不能辱没了皇家的尊严,颜若怎能委身下嫁,定要选个文武双全的出色男子才是。且说颜若这边择良,公子们也在择美,若是世间男子都如四皇子一般不食人间烟火,颜若怕是要发愁了。”

    颜若此言一出,众人皆笑。燕盛云倒是不介意地笑笑,可秦昭容心中气恼得很,却又奈何不得,只得跟着讪笑。四皇子开茶楼的事怎能瞒过皇城脚下的人精们,此事一出谁人不知四皇子燕盛云就是个闲散公子,不热衷朝政,好做做小生意过清静日子。说到不食人间烟火,二皇子燕静更为符合,可颜若这般形容燕盛云却不是夸赞,正是嘲讽燕盛云无用呢。

    太后点了点她的额头,又气又笑:“你这个鬼机灵,怎么说话呢,是女子就该贤良,怎能妄论男子!”

    “无妨!”却是燕北笑了,揶揄道:“颜若所言不错,皇家的女儿尊贵无比,于婚事自然要慎重,朕的几个公主就数三公主早早定了亲事出嫁,其余几个都年过二十才成亲,宁王与母后不必心急。”

    宁太后虽是笑了,却仍是有些感叹:“女儿家还是早些出嫁的好,可如今的年轻人与哀家的想法不一样,不说颜若,就连云生那丫头也迟迟不嫁。”

    南郡王妃罗氏闻言苦笑:“可不是么,也不知道这些丫头是怎么想的。”

    云生笑得清丽,双眸似不经意地瞥向清冷的燕王。燕王无双依旧面色淡然,八皇子燕然坐于她身旁,偶尔与之交谈,说到开心处笑得满足,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流光溢彩,而他不开口时那清冷的模样与燕王极为相似。

    “南郡王妃不必忧心,陆湘今年都二十有四了,还未着急呢。”颜若笑道。

    “陆侍郎家的那个闺女哀家倒是听说过,也是极有才华的,为何迟迟未嫁?”宁太后觉得有些奇怪。

    “是啊,”云贵妃接道:“那位陆姑娘善棋,还是无我大师的棋友呢。”

    “可惜那陆姑娘心太静,似要皈依佛门呢。”林昭容遗憾道,她也曾听说过这位陆家小姐。

    “为何如此?”南郡王妃罗氏有些难以置信,“那般玲珑剔透的人儿为何小小年纪就想不开,要做那姑子去?”

    云生失笑:“人各有志,陆湘心系山水,誓要阅尽大燕的大好河山,这叫云游,不一定非要做姑子。”

    “心气儿倒高,这一辈的姑娘竟出人才了!”秦昭容嗤笑。

    气氛顿时有些拧了,云贵妃最会察颜观色,生怕燕北不快,连忙打圆场:“咱们尽说这些琐事,皇上怕是要生厌了。”

    “无妨,朕整日对着国家大事,偶尔听听琐事倒是轻松。”燕北似丝毫不介意。

    好在为了方便观看表演,案席皆是横着摆放,大臣与皇亲国戚并不安排在一起,否则陆侍郎听到嫔妃们谈论自己的女儿怕是要尴尬了。

    燕北满面笑意,不知在想些什么,或许在期待什么。

    静夜公子坐于燕静身旁,离皇上与嫔妃们极近,将她们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禁靠近燕静小声说道:“这后宫的女子怎会这么可怕,话家常也能话出利箭!”

    燕静不以为意:“女子皆是如此,后宫女子更是如此,你难道是第一次见到?”

    静夜公子顿时不语,只顾摇着手中的毛扇,也不管这天寒地冻的。半晌,他见燕静似有意无意地看向燕王那桌,也跟着看过去,正巧见着琥珀笑得动人,不禁奇道:“八皇子竟也出落得这般标致,粉雕玉琢的,与燕王殿下倒是像上五分,似一母所出。”

    燕静未言,琥珀的生母应贵嫔本就是因为容貌与孟皇后相似才得的宠,琥珀自然与无双有些相像,只是琥珀生得比他母亲好,又因常年与无双在一起,自然沾了无双的气息,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皆像了五六分。

    表演大抵如以前一般,是歌舞和杂耍之类,众人的心思皆不在表演上,互相谈笑为主。

    众人谈笑着,却见舞台上换了一批舞姬。众舞姬着黄色衣裙,摆出花苞的形状,突然绽放,吐出红蕊,那红蕊赫然正是望江楼的展眉姑娘。

    众人皆被这极有新意的舞蹈吸引住了,使得司尚书脸上分外有光。司尚书听了司扬的话,特意查了查展眉的底细,知道她是个孤女,幼时被卖入望江楼,背景简单,并无不妥之处。可司尚书哪里敢轻易带人进宫,便未采取司扬的建议,另选了寿礼,是一件上好的玉器,谁知中元节那日竟被小孙子摔碎了。他别无他法,又见司扬极力推荐,不忍拂了他的意,只得听了他的话,让展眉进宫表演,还特地在望江楼请了几个舞姬为展眉伴舞。

    众舞姬舞完一段,取了自己的乐器演奏起来,展眉身着红色舞衣,手持宝剑,跟着鼓点翩然起舞,身姿妙曼无比。凌厉的剑招化为柔媚的舞蹈,的确另有妙处。展眉也是下了苦工力的,能连翻十多个跟头接上飞踢,眼看一曲就要舞毕,她双脚轻点,飞向空中,众人连忙抬头看她,见她劈开高架上的一对彩球,一副对联落下,极为精妙。本是完美谢幕,可展眉却未落地,借高架之力飞向皇上,那长剑直直地刺向皇上,众人见状皆惊,司尚书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好在无双在展眉转向之时便已察觉,快速闪到燕北身前,拔剑挡开了展眉的剑。琥珀自然随无双而动,挡在燕北身前。展眉一击不成,继续出招,无奈被无双挡住,无法靠近燕北。此时那伴舞的舞姬也各自取了兵器,向燕北这边攻来,宫中的侍卫连忙将舞姬团团围住,燕瑞一声令下,宫中的禁卫立即护住众位大臣与嫔妃,众人见此变数,皆胆战心惊,司尚书更是心如死灰。

    燕瑞负手而立,冷声说道:“无双,护送父皇回寝宫,这里有皇兄在。”

    无双颔首,与琥珀、万吉护送燕北离开,龙一等暗卫紧随其后。

    进了乾仪宫,万吉立即沏好茶呈上。

    燕北喝口茶,缓缓说道:“无双儿,你剥夺了父皇的乐趣!”

    “平安要紧。”无双淡声道。

    “无双儿,你剥夺了父皇的乐趣,补偿父皇一件夏袍罢。”燕北笑得有些讨好。

    无双无语地看着自家耍赖的父皇,面色逐渐柔和,欲开口,却突然警惕地看向门口。片刻之后,一个人影出现。

    无双双眸微沉,琥珀惊道:“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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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过得昏了头,因为清明放假三天,于是见妹妹还没上学,总觉得今天才是周末,方才恍然大悟,原来今天周一了,连忙将文更上。

    最近忙着看书,有时忘记码字,有时忘记更文,评论回复得也不及时,请大家见谅,这个礼拜的大概还会到周末再更。

    琥珀:阿姐,霸王甚多!

    无双:使劲揍!

    琥珀:好哎!

    有亲说宴会太过简单,于是稍作修改,增加了些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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